科幻重生

天災來臨,我在農村囤物資

老公中了一億彩票,就要和我離婚。
我忙不迭地答應,收拾東西滾蛋。
末日來臨,暴風雪呼嘯。
當我窩在農村的自建別墅裡,涮著羊肉火鍋。
前夫和小三卻凍得相擁在一起,啃著發黴的乾巴饅頭,自我安慰:
「我們有錢,有錢就能買到一切。」
我想起前世被他砍死的場景,有錢?先買到自己的命再說吧。

1
我重生回來了。
正巧碰到吳天雄嚷嚷著要跟我離婚。
我斂住洶湧的恨意,一口答應。
他沒想到我突然鬆口,放棄糾纏。不敢相信地連連質問:
「真的答應跟我離婚了?你可別再耍什麼花招!」
我看了眼時間,距離天災來臨還有十天,時間不多了。
「現在,馬上,我們去民政局。」
一路上,看著身邊人滿臉得意洋洋,眉眼間掩不住的春色。
努力克制住殺掉他的衝動。
饑寒交迫之際,他拿起斧頭砍向我,那劇痛仿佛還殘留在天靈蓋上。
這一世,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2
劃分財產的時候,我只要了家裡的所有的存款,共二十萬,還有一輛車。
吳天雄一口答應,還朝著我邀功。
「看我對你好吧?我都淨身出戶了。」
我笑得滿含譏諷,卻故作不知。
「房子不是留給你了嗎?」
「房子給你也不是不行。」
他的大方不是假裝。
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卻很清楚。
他中了一億彩票大獎,想在兌獎前逼走我,獨吞巨額獎金。
前世的我並不知情,美滿家庭突然破滅,我並不肯輕易離婚,還妄想著挽回感情。
直到他帶著他的女同事阮雅回到家,我才知道,原來我以為的好老公,早就和別的女人勾搭成奸。
天災來臨,暴風雪持續肆虐,我們三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物資有限。
他們兩人不僅逼我在極寒天氣出門搶物資,還逼我委身給物業霸王,來換取給他們吃的食物。
可我抵死不從,爭執之下,吳天雄抄起手邊的斧頭,狠狠地劈向了我的頭顱。
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死去,意識殘留之際,還看到那兩個惡魔雙眼放光。
「快快!這可是新鮮的肉!」
「嘖!真細嫩,老子把她養得真好!」

3
吳天雄開了口,我也沒有要房子。
城市裡的樓房在末日,不僅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會遭到鄰居的攻擊。
這一世,就讓那裡成為吳天雄的棺材吧。
提交了離婚申請書,我就趕緊開車回家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吳天雄也回來了。
看他掩飾不住的喜意,我猜應該是把一億獎金拿到手了。
但我毫不理會,繼續整理著我的那些衣物,特別是加棉加厚的冬裝。
吳天雄也簡單收拾了幾件半袖短褲,然後跟我瀟灑地揮揮手。
「再見了我的前妻!帶著你的那些破爛滾回你的農村去吧~我要出去玩了!」
跟前世一樣,他是跟小三阮雅去了三亞海邊,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極寒天氣開始。
輕薄的衣物讓他們剛出機艙就冷得受不了,從而把火氣撒到因雪天開車險些遲到的我身上。
更是逼我當場脫下羊絨大衣和毛衣,給阮雅穿上毛衣,吳天雄裹上大衣。
回家的路上,車裡暖氣全開,我依然被凍得握不緊方向盤,加上雪天路滑,一路上小心翼翼可還是追了尾。
導致我被吳天雄拽著頭髮摁在方向盤上,用力揉虐,怒駡:
「真他娘的廢物!你是不是看我帶著小雅,故意想要老子的命?」

4
吳天雄一走,我馬不停蹄地翻箱倒櫃。
他的冬裝?全都帶走,可以給我爸穿。
八床棉被?這可是我的嫁妝,都離婚了,能不帶走嗎?
臘肉臘腸?這可是我媽做的,也都帶走!
路過廚房掃蕩的時候,我還不經意瞅到了一把眼熟的斧頭,這本是用來砍大棒骨的,沒想到前世卻成了我致死的兇器。
凝視片刻,然後順手把它拿出來,給放到了吧臺上。
最後,我環視了一眼這個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實則空空如也的房子。
給幾個關鍵的隱蔽位置裝上了即時監視器。
處理完畢,我帶著東西開車連夜趕回市郊的農村家裡。
一見到爸媽,我的淚立馬忍不住流了下來。
前世斷電斷網,我也沒能和他們取得最後的聯繫,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熬過那場天災。
看到我哭,他們慌了神,連忙追問怎麼回事。
我猶豫再三,還是把所有的事都和他們說了,也包括天災重生。
氣得我媽淚水漣漣,我爸點煙怒駡。
「那吳天雄!可真是個畜生!」
「爸,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要趕緊改造房屋,囤食品物資。」
我爸把煙一掐,乾脆道:
「行,閨女你說咋辦就咋辦!」
我猶疑地問:
「你們真的能相信重生這回事兒?不覺得我是受刺激產生妄想了?」
我爸摸摸我的頭。
「真也好假也好,只要閨女開心,無論想做什麼,爸媽都陪你!」

5
我家是在村莊周邊的一處果園裡。
我爸媽做了一輩子的果農,所以果園中心建了一座三層的小樓,方便日常居住和侍弄果樹。
我看著剛翻蓋了沒幾年的小樓,仍覺得不夠堅固。
暴風雪,暴的不只是雪,還有風。
前世在樓房時,整棟居民樓就被吹得搖搖晃晃,還有數十家的玻璃都被吹破了,堪稱颱風級。
加上近十米積雪給的壓力,所以這小樓必須再次整修。
喊了工程隊來做全樓加固,還做了雙層保暖。
窗戶也全都換成最堅固的三層玻璃。
樓頂安裝了五塊巨大的太陽能發電板,將整個屋頂蓋得嚴嚴實實,還特地選用了陰天轉化率高的多晶板。到時候斷電了,能靠自發電過日子。
還要有發熱源,現在農村都靠燃氣取暖,可到時候燃氣一斷,暖氣片變得冰涼,照樣會受凍。
我從倉庫翻出早已替換掉的燒火爐,這種爐子靠燃燒煤炭產生熱量,小時候的冬天就是這樣度過的。
可這爐子許久未用,早已鏽跡斑斑灰塵滿滿。
我爸看到我在犯難,問清楚怎麼回事後,哈哈一笑。
「現在都買不到煤炭了,這爐子就算能用也用不了。」
「閨女別慌,爸去給你買個好的!」
日暮時分,我爸領著一輛小貨車回來了。
上面五台嶄新的顆粒取暖爐,還有上百袋子的顆粒燃料。
顆粒取暖爐能燒水做飯,燃料耐用,環保安全。
我在三樓的兩間臥室還有客廳都各放一台,剩下兩台放到二樓。
燃料我就都放到了一樓,到時候雪厚達十多米,一樓完全不能住人,所以我把它當成倉庫使用。
工人安裝完排煙管,夜色就已經很深了,我們一家三口匆匆吃完飯,就躺床上養精蓄銳,迎接明天的大戰。

6
第二天,兵分三路。
我爸去附近集市上購買現宰殺的豬羊牛雞鴨肉,我驅車去大型超市採購消耗品日用品以及速食,我媽則留在家中,採摘菜園子裡的瓜果蔬菜。
正值九月,蔬果豐收,也是番不小的活計。
到了超市,我先是購買了十多匹輕柔保暖的羽絨被、電熱毯,還有填絨量最高的長款羽絨服,以及最貴最輕薄的保暖衣物。
再就是紙巾、消毒水和日化用品,我一箱一箱地往購物車裡搬。
這些東西保質期長,多囤點也不會浪費。
速食我也拿了不少,萬一真到沒法開火的時候,這些東西還能頂飽。
從超市出來,途經一家勞保店,又進去買了軍大衣、防水雨靴、羽絨防水手套和加棉口罩。
按照我的預測,如果順利熬過天災,天氣會變得更冷一段時間。
到時候還需要人為地去剷除大量的積雪,融雪排水,這些都會用到。
我開的是小轎車,容量不大,往返三遍才把東西都拉回家裡。
我爸肉買得也不少,除了豬羊牛雞鴨肉之外,還有各類骨頭、魚和活蝦。
螃蟹正是肥美的時候,他也買了五箱子回來。
哪怕他開的是麵包車,也是跑了一趟又一趟。還租用了五台商用冰櫃,用來儲存肉類。
雖然暴風雪時天氣極冷,沒有取暖爐的一樓就是個天然冰窟,但這幾天這些肉類還是需要冰櫃來儲藏的。
我在幫忙收拾肉類冷凍的時候,發現冰櫃中早已被佔用了一格,裡面滿滿都是各種口味的雪糕。
我媽在旁邊笑駡:
「你爸就光會慣孩子,害怕你饞雪糕,特地給你批發了這麼一堆!」
「要我說,女孩子還是要少吃雪糕!而且聽你說天氣會變得那麼冷,更不能吃涼的了……」
她還在旁邊絮絮叨叨,我的手接觸冷氣而變得冰涼,心卻騰騰地熱起來。

7
因為周圍人煙稀少,這番大動靜並未引起人關注。
外出採購結束了,接下來我們父女倆就開始幫媽媽採摘瓜果。
甭管大的小的,有沒有成熟,都被摘下來放到了一樓。
加上我爸怕種類太少,容易吃膩,又去集市上採購了一批新鮮的蔬果。
占了滿滿當當一間屋子。
我媽卻越看越發愁。
有些東西耐放,溫度低能保鮮;可有的就不耐凍。
比如茄子、豆角、蓮藕等。
怎麼合理化處理,達到最大化不浪費就成了問題。
我朝我媽擠擠眼。
「媽,想想咱過年咋過的。」
我媽一拍腦門兒。
「對咯!還是你機靈!」
於是連忙架起油鍋,調肉餡。
開始炸茄盒、藕盒,還炸了一盆蘿蔔丸子。
我爸則趁這個空,又去批發了一堆調味品,還有油、米、面也裝了滿滿一車拉回來。
剛炸出來的茄盒,酥脆鮮香,我媽讓我抓緊嘗嘗。
我夾起一塊,吹吹熱氣,小口小口地慢慢品嘗久違的美味。
心也仿佛回到了兒時一般,安謐恬靜。
偷得浮生半日閑,我打開手機看看外面世界的ṭųₖ近況。
朋友圈一刷,就出現了吳天雄的大臉,以及和他親昵臉貼臉的阮雅。
剩下幾張不難看出,他們在三亞玩得很是快活,住著好幾千一晚上的星級酒店,吃著海鮮大餐。
白天身穿比基尼衝浪,晚上去酒吧跟搖滾樂隊嗨皮。
我真心地給他點了個贊。
玩吧玩吧,好好玩。
享受人生中最後的快活時光吧。

8
處理完這批蔬菜,又把剩下的豆角晾曬成幹,南瓜打成南瓜醬,番茄做成罐頭。
剛上市的秋月梨則準備到時候直接扔到雪裡,做成凍梨。
一些不好處理,也不好儲藏的,通通放到了冰箱冷藏室。
好在之前舊冰箱還沒扔,拿出來還能用。
兩台冰箱都夠大,我把裡面存放的飲料牛奶拿出來,剛剛好都能裝下。
忙完這些,我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突然,我意識到一個問題,讓我渾身汗毛豎起。
沒有存水!
暴風雪斷的不只是電,還有水。水管凍住,水箱凍裂。
只能靠接的雪化成水來解渴。
溫度低融化得慢不說,那些雪還極髒,化出來的水往往摻雜著灰塵砂礫。
前世,吳天雄和阮雅喝的是存的大桶水,我只能喝雪水。
喝完腹痛難耐,腹瀉不止。根本不能喝!
這個時候距離前世的天災來臨,只剩不到五天了。
我連忙濕著頭髮去找我爸想解決辦法,我媽拿著條毛巾追在我身後給我擦。
「急什麼急什麼?頭髮不及時吹幹會頭疼的!」
哎喲,我的媽媽,沒有水我可才真的會頭疼。
我爸聽完我的訴求,笑得高深莫測。
「有句古話怎麼說得來著?」
「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嗐!啥呀!不是這兩句!」
「那是?」
「薑啊,還是老的辣。」

9
原來我爸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聯繫了一位幹工廠的叔叔。
定制了三個不銹鋼水箱,不僅保暖,還是 304 材質的。
等拉來一看,面積足足占了大半個院子。
這存的水量,至少能夠我們一家三口用上大半年了。再省著點用,一年也沒有問題。
還買了個大型淨水器,如果水出現了污染,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解決完這個大事,我又細細回想前世發生的一切,想著還需要做什麼。
我爸我媽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地裡的玉米還沒收。
雖說那玉米的水分還沒幹透,還不到收割的時候,可暴雪來臨,糟蹋了總歸可惜。
他們又忙聯繫收割機,提前收玉米。
這下終於引起村裡人的注意了,他們紛紛站在地頭上,指指點點。
「陳泰家的啊,我看你們是種果樹種糊塗了,這距離收玉米至少還得需要十天呢,你這提前收了會發黴不說,玉米販子一看濕度太大,也不會要你們的呀!」
我爸媽笑著說不礙事。
我亦好心提醒。
「叔叔伯伯們,今年這天氣感覺不太正常,還是早點收了安心。」
他們嗤之以鼻。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你下過幾次地?」
「我看建國家光生個閨女就是不行,淨聽瞎擺擺,沒了傳宗接代的,這日子都過糊塗了!」
我爸媽聽後毫不理會,依然忙活得熱火朝天。
我卻有些忐忑,臨近天災來臨,這天氣卻沒一點變化。
我既然能重生,那天災會不會也不再重現?
如果沒像前世那樣發生,那這季的收成可真是損失不少。
我將擔憂講給他們聽,爸媽卻一臉不以為然。
「如果沒發生,那自然最好。一片玉米地買閨女一個安心,也值了!」

10
可就在第二天,天氣巨變。
本來第一場秋雨過後,已經是秋高氣爽的天氣,突然急劇升溫。
氣溫一度升至四十度,全國各地都在哀號,嚷著這秋老虎太厲害了。
我的心越來越沉,果然又來了。
前世也是巨熱了兩天,在第三天的下午,突然刮起大風,溫度驟降,然後暴雪接踵而至。
我在相關的帖子底下ṭűⁿ留言,說這天氣不正常,建議囤點物資以防不測。
結果引來一片嘲諷。
【你是來賣物資的吧?】
【又一個看末日小說看傻的!】
【誰家這麼熱的天氣囤食物?】
接著我的回復就被平臺刪除了,理由是:故意煽動,引起恐慌。
又試了幾次,號直接被封了。
我有些無力,希望我那短暫存在的回復,多多少少能引起點人們的關注。如果有人聽勸,那最好不過了。
把手機扔一旁,我又投入到忙碌中。
時間緊迫,我爸正在安裝每個樓層之間的隔檔,到時候可以縮小空間,增強取暖效果。
我媽則依然圍著灶台轉悠,蒸饅頭、蒸包子、烙餅。還包了不少水餃,到時候可以直接下鍋吃。
時間就這樣加速過去,突然手機中的監控軟體提醒我,吳天雄的那所房子有人來了。
我一看,是他和阮雅提前回來了,比前世早了一天。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改變了行程,但我透過監視器觀察到他們並沒有什麼異常。
兩人穿著清涼,吐槽了下這該死的炎熱天氣,回臥室進行了一番活動,然後點了個外賣就睡了。
可他們想不到的是,一覺睡醒,迎接他們的是世界巨變。

 

11
9 月 5 日下午,暴風雪如期而至。
我望著窗外的鵝毛大雪,慶倖一切都安排妥當。
手裡的二十萬存款全部花光,加上爸媽出了幾萬塊錢,採購的物資足以夠挺一段時間。
網上有人在罵這該死的鬼天氣;有人問是不是哪裡有冤情;也有人意識到了不對,開始提倡囤點物資。
特別是到了傍晚時分,雪還沒有停的意思,越下越厚。
越來越多的人為了保險起見,準備出門採購。
依舊賴在被窩裡的兩人也看到了相關內容。
阮雅依偎在吳天雄的懷裡,軟軟問道:
「雄哥,我們要不要也囤點食品?」
「外面凍死人了,要出去你出去!」
說著吳天雄把手機扔給阮雅。
「有錢什麼辦不到?你自己從網上找跑腿的買點不就行了。」
過了兩個多小時,他們買的東西才送到。
吳天雄還嘟囔著要給跑腿小哥差評,說給了那麼多的跑腿費,結果速度還這麼慢。
可他也不看看,外面的雪已經積到小腿肚了。
我看了下他們購買的物資,竟然除了兩份外賣之外,就都是零食啤酒。
搖了搖頭,關掉了監控畫面。
從臥室出來,想看看晚飯吃什麼,可客廳竟空無一人。
我跑到一樓,才找到了我媽。
她止不住地朝門外張望。
「媽,怎麼了?」
「你爸他,他還沒有回來!」

12
我的心咯噔一下。
連忙追問。
「我爸去哪兒了?」
「今中午吃完飯看著起風了,就說要回你爺爺家拿點東西。」
我爺爺早已去世,留下的那所老房子卻盛滿了我們一家人的回憶。
我爸想在這場未知的災難前再去看上一眼,也很正常。
我看向門外,一個人影都不見。只剩團子大的雪亂砸,狂風吹得人直接睜不開眼,能見度極低。地上的積雪也讓人寸步難行。
等到天再黑一點,更是會讓人分不清方向找不對路。
我在凜冽的風中直急出了一層薄汗,立馬就準備出門找我爸。
就在我剛上樓換好衣服去開車的時候。
聽到我媽驚喜地喊我:
「回來了!你爸回來了!」
我沖到門口,看到我爸打開車門跳下車,一臉驕傲地笑道:
「幸虧我想得周到,早給輪胎加上防滑鏈,要不然啊,我得到半夜才能回來呢!」
我媽卻撲上去罵:
「還挺有臉是吧?害得我和閨女快要嚇死了!有什麼東西不早點去拿,非要等到今天!」
我爸也不惱,挨個兒往從麵包車上往下搬東西。
先是一些農用工具,鐵鍁、鐮刀、錘子,還有一把電鋸。
這些不僅在鏟雪的時候能派上用場,在關鍵時候,還能保命。
再就是一麻袋的柿子。
「咱閨女最愛吃的脆柿子,是咱老家門前的那棵樹結的。等到今天,總算熟得差不多了,我就都給打下來了!」
不知是風太大吹得,還是怎的,我眼前被一層淚模糊了視線。
努力眨巴了眨巴眼睛,就看到我爸從副駕駛上拉出來最後一件東西。
竟然是一條狗!
還是長得油光水滑,膘肥體壯的田園犬。
我媽被嚇一跳,連退好幾步。
那狗好像也被嚇到,立馬竄到我爸身後,夾著尾巴躲了起來。
這場景有些好笑,我輕喚它上前,它見狀倒也真到我跟前來,還溫柔的用它那肥厚舌頭舔我的手心。
我只覺得又熱又癢。
「這狗是我在老家門前撿到的,中午回去它就在,臨走了它還趴在門口。我怕它凍死,就一併帶回來了。」
聽完我爸的解釋,我媽還有些不滿。
「本來熬過這場災就不知道要到啥時候,現在家裡又多了一張嘴吃飯……」
我卻持不同意見,冥冥中皆有註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摸了摸狗頭,下了決斷。
「歡迎你來到我家,就叫你胖虎吧!」

13
夜色漸深,雪越下越大。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面臨未知的一切,我們一家人還是心事重重。
好在我媽做的熱騰騰的丸子手擀面,讓我的胃口大開。
麵條筋道爽滑,雞湯鮮亮,搭配著綠油油的香菜,切成片的肉丸子、雞肉絲,還有甜蒜。
直吃得又飽又暖,方才各自回屋睡去。
可沒睡多久,呼嘯的風聲就吵醒了我。
那冷空氣從屋子的各個縫隙裡鑽進來,聲音尖銳,嗚嗚作響。
直把人心底的恐怖放大了數倍。
我睡不著,剛起床穿上厚實的家居服,就看到客廳亮了燈。
是我爸拿了一摞厚實的塑膠布,準備釘在各個窗戶上。這樣不僅防風,還能保暖。
塑膠布質地透明,並不影響採光。
可我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透氣性,別沒有新鮮空氣,自己把自己悶出病來。
我爸邊咵咵釘著塑膠布,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我。
「唔……好像忘了和你說了,房屋加固的時候,我還順便做了新風系統,再怎麼封窗,空氣啊也絕對新鮮!」
我再一次為我爸的先見之明豎起了大拇指。
見沒什麼我能幫上的忙,我就又回到了被窩。
睡也睡不著,便拿起了手機上網衝浪。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大雪,很多人都沒有準備,都在哀歎凍得睡不著覺。
剛在想吳天雄那邊怎麼樣,電話突然響了,把我嚇一跳。
定睛一看,來電人就是吳天雄。
剛接起來,迎接我的就是一腔怒火。
「陳楚楚!家裡的厚被子呢!嗯?老子都快要凍死了!」
「怎麼找都找不到,你都給我藏哪兒去了?」
我不緊不慢地回答。
「哦~厚被子啊!那不是我的嫁妝嘛!咱倆離婚了,肯定是被我帶走了呀!這還用問!」
「你你你——你這個賤人!連床被子都要計較!你就是個只配用破爛的鄉下人命!」
我可沒有乾等著挨駡的習慣,乾脆俐落地掛斷了電話,並設置成了飛行模式。
然後點開監控。
看到吳天雄又接連給我打了好幾遍電話,見沒打通,嘴裡不斷地罵著髒話,最後暴怒著把手機往床上一摔。
又拿起遙控器,開始罵空調。
「這破空調是不是壞了!都調最大了還這麼冷!一點都不制暖!」
戳弄一番,最後摟著阮雅一同蜷縮進了薄薄的蠶絲被裡。

14
第二天一早,雪暫時停了。
政府馬不停蹄地開始道路鏟雪,不少市民也自發地加入鏟雪隊伍。
網上的人也在吐槽,外面這麼冷,還要出門上班、送孩子上學。
所有人都以為結束了,但只有我知道,這其實只是一個中場小休息,接下來會是更猛的一個反撲。
也有小部分人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開始提倡大家囤點物資,有備無患。
這一次,網友的反應不像上次我說得那麼激烈了,也有附和的聲音。
我逐漸松了口氣。
點開監控,日常看看吳天雄那邊怎樣。
他正裹著被子跟阮雅吵架。
「雄哥~外賣根本沒有人接單,跑腿也沒有。要不你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吃吧?」
「這麼冷,你讓老子出去?想凍死我?我給你錢,你出去買!」
「雄哥,我這個小身板,一出去不得埋到雪裡呀……你忍心嗎?」
吳天雄的表情擺明瞭他忍心。
未等他說話,我那還未來得及退出的物業群裡有人 了所有人。
是物業要準備採購點物資,問有沒有需要一起的。
很多人就說不需要,自己可以去買。
唯有吳天雄兩眼放光,果斷把錢轉給物業,還發了一個大大的紅包。要求物業買的,自己都要一份同樣的。

15
還未到中午,雪又開始下了起來,勢頭不遜於昨夜。
政府緊急要求停課停工,所有人有序返回家中靜待。
終於所有人有了囤貨意識,進入到超市開始掃蕩物資。
雖然僧多粥少,但每個去的人都或多或少帶了點食物回家。
吳天雄和阮雅依舊賴在家裡,一動不動。
倆人中午泡了桶泡面填飽肚子,就等待物業給他們送買來的物資。
左等右等,都到了晚飯時間了,物業那邊依舊沒有動靜。
吳天雄坐不住了,開始在群裡瘋狂 那名物業人員。
可也不見回復。
我不小心點開那名物業人員頭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顫慄。
原來他就是上輩子吳天雄要我委身的那個人,陳強。
前世,陳強靠著掌控著物業的大批物資,成了天災時作威作福的小霸王。
這一世,他能聽話乖乖把吳天雄的物資吐出來才怪!

16
雪接連下了好幾天,積雪已經達到了近兩米。
溫度也降到了零下五十度。
雖然有媽媽味道的美食治癒,但時間也在枯燥的等待中變得漫長。
我爸見狀,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撲克,我們一家三口玩起了鬥地主。
狗子胖虎在旁邊興奮地繞來繞去地跑。
爐火燒得很旺,整個房間暖騰騰的。
釘上的塑膠布很管用,冷氣一絲都鑽不進來。
我爸煮好了熱茶,我媽拿出收下來的向日葵頭,讓我直接原生態嗑瓜子。
取暖爐上我媽還放了幾塊地瓜幹,咬起來艮啾艮啾的,接著就是溢滿口腔的甜。
我則拿出平板放起了甄嬛傳,當背景音。
一家人沉浸在歡聲笑語中,絲毫沒有外面是冰天雪地的感覺。
而吳天雄那邊,他和阮雅還在靠著之前買的那點零食填肚子度日,苦哈哈地等著物業給他們送物資。
倆人凍得不得不依靠在同一個被窩裡,卻又常為一口零食而大打出手。
這一日,我睡了一個懶洋洋的午覺。
起床之後,剛想去拿一隻雪糕吃,提提精神,結果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肉香。
去往餐廳一看,我媽竟準備了羊蠍子火鍋。
羊蠍子被燉得醬香濃郁,軟爛脫骨。
還有各類肉卷、蔬菜、豆製品做配菜。
我蘸著麻醬和韭花醬吃得不亦樂乎。
吃得肚兒滾圓,才想起來問爸媽怎麼突然吃火鍋。
我媽嘴唇囁嚅了幾下,遲疑了片刻才說。
「媽每次想起你說前世發生的一切,就難過得睡不著。那時候的你,該有多痛呀!」
我爸也放下筷子,悶了一口白酒。
「怪爸媽沒能保護好你。這一世,我們就加倍補償你。」
「你媽聽你念叨了一句好久沒吃火鍋了,這不就給你安排上了。」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了他們懷裡,任由淚水淌到他們身上。
看著他們為我擔憂為我自責,我心中對吳天雄的恨意到達了頂峰。

17
剛好手機拍了羊蠍子新鮮出爐時的照片。
映襯著窗外的大雪,顯得熱乎乎的大塊肉格外的美味。
我編輯成九宮格發到了朋友圈,僅吳天雄可見。
不到十分鐘,吳天雄就彈起了視頻邀請,我拒接Ťū₍。
接著又是電話。
剛接起來,就是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陳楚楚!你在哪裡!為什麼你還能吃上火鍋?」
我輕描淡寫道:
「你都讓我滾了,還管我去哪裡?」
「你回娘家了對不對?你回你那鄉下了?」
我拍了張修繕完家裡一角的照片,發給他。
「你覺得這是我家?」
那邊的吳天雄沉默了,兩個月前他剛陪我回過娘家,如此煥然一新的裝修,確實不像是那棟農村小土樓的樣子。
接著就聽到他語氣放軟。
「楚楚,我錯了,我提出跟你離婚也是一時昏了頭。」
「我現在後悔了,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找你好不好?」
「你老公實在太餓了,家裡又餓又冷,沒了你就是不行,你忍心我餓死嗎?」
變臉如此之快,讓我忍不住冷笑。
「忍心,怎麼不忍心。」
「你身邊有溫柔小情兒在側,怎會想起我這個黃臉婆。」
「好自為之吧,吳天雄。」
接著我就掛斷了電話。
點開監控,看到吳天雄看到電話掛斷,猛踹了一下旁邊的椅子,接著就全屋翻找食物。
他們的零食似乎也都已經吃完了,只剩下一堆堆的垃圾袋子。
最終,他只能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往胃裡灌水。
似是洩憤,又似是充饑。
喝吧喝吧,到時候純淨水都沒有了,你就知道此時你有多奢侈了。
他喝完水,沉思了片Ṭũ̂ₘ刻。
然後湊到阮雅耳邊嘀咕了兩句,兩人就鬼鬼祟祟地出了門。

18
一個多小時,兩人回來了。
他們猛地沖進來,立馬反鎖家門。氣喘吁吁地靠在一起,癱坐在地上歇息。
細一看,吳天雄眼睛青了一隻,臉上還有數道血淋淋的劃痕。
阮雅更慘些,頭髮被抓成雞窩,嘴角流著血,穿出門的羽絨服也不見了蹤影。
他們手裡抓著幾個塑膠袋,裡面裝著似乎是泡面、火腿腸、自熱火鍋之類的速食。
接著物業群裡就瘋狂地彈出消息。
是八樓東戶兩位租房的小姑娘在怒駡。
罵他們入室搶劫,喪盡良心。
一條接一條,持續刷屏。
但詭異的是,沒有任何人應和。
我暗歎一口氣,這無疑是提醒了所有人心頭的那個魔鬼。
饑寒交迫之際,等不到物資,看不到未來。
宛若末日一般的困局,在隨時可能命喪一線的情況下,仁義道德成了最不需要的東西。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就再也無需顧忌了。

19
不知道過了幾天,雪還在下。
持續不斷,無休無止。
積雪已經淹沒到二樓了,溫度也已經降到了零下六十度。
哪怕爐火燒得再旺,房間裡也是冒著颼颼的冷氣,暖和不過來。
我們只能打開電熱毯,穿著保暖內衣加厚實的家居服,隨時隨地喝著熱茶,才不至於那麼難捱。
幸好還有狗子胖虎,肉乎乎毛茸茸的身體似乎是個大型暖手寶。
他團成一坨在我懷裡,互相取暖。
緊接著,另一個噩耗又來了。
停電了。
同時網路也都癱瘓,我們徹底與世隔絕。
更沒想到的是,安裝的太陽能發電板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因為哪怕發電板坡度再大,也被積雪淹沒了一半。加上天陰得不見天日,捕捉的太陽光微乎其微。
幸虧我爸早已備好五台大型的蓄電池,以及我充好的十多個大容量充電寶,才不至於立馬陷入困境。
為了節省用電,我們的電熱毯全都關掉,取暖爐白天只開客廳的一台,晚上只開臥室的兩台。
本來想過晚上一家三口睡一間屋,只開一台就行。可打地鋪實在太冷了,根本躺不住,方才作罷。
寒冷的日子,讓一家人興致都不太高。
撲克也被收到一旁,沒人再想去玩。
我爸包裹嚴實去一樓庫房翻找了半天,帶了兩樣佈滿灰塵的東西上來。
一個是收音機,一個是望遠鏡。
收音機調試半天,收到了信號。
是政府發出來的,宣導群眾積極自救,並已經逐步空投物資。同時,電路也在積極地搶修中。
有了外界的聲音,我們的心逐漸落到了實處,日子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我媽做了麻辣風味的烤肉幹,我邊吃邊翻看初高中時買的漫畫書。嚼得累了,再來一口剛出鍋的糯米八寶黏豆包。
黏糊糊,甜滋滋。
吃下去,生活跟胃一樣,都充實了起來。
看書累了,就拿出望遠鏡看看窗外的遠處。
雖然還是一片白茫茫,日復一日,並沒有什麼變化。
但每次看,心仿佛也跟著飛了出去,沒有被困住的那種焦躁了。
可沒想到,這麼平靜的生活,在一個晚上被打破。

20
淩晨兩點,正是睡得沉沉的時候。
蜷縮在我床腳的狗子突然沖了出去,接著就是玻璃破碎的巨響,塑膠布也被刺啦劃破。
伴著胖虎兇狠的狂吠聲,我立馬起身沖了出去,看到兩三個黑影翻窗而入。
我爸此時也從臥室出來,拿起一根鐵棍就上前痛擊。
胖虎不甘示弱,同樣撲上前撕咬。
在如此猛的反擊之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混戰就結束了。
那三人落荒而逃。
臨走時,胖虎還死咬著一個人的大腿不放。
可能來人也沒想到,我家竟藏著一條惡犬。
看到窗外的黑影順著雪地滾遠,我們才敢打開燈。
遍地的玻璃碎茬,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我跟我媽趕緊上前檢查一人一狗有沒有受傷。
我爸沒事,就是用力太大,虎口有些撕裂。胖虎有點嚴重,右前爪摁在了窗子殘留的玻璃尖上,但流血也不多。
看來那些基本上是劫匪的血。
我趕緊拿出早已備好的藥箱,裡面各類藥品我囤了不少。
給他倆清理傷口,細心包紮。
胖虎一點痛的樣子都沒有,還伸長舌頭咧著嘴笑,一臉驕傲自得。
我忍俊不禁,親親狗頭,喂給他一塊肉乾。

21
這一夜,我們一家都沒有睡好。
天剛濛濛亮,我媽就起床給胖虎熬大骨湯,給它補補身子。
我跟我爸則用望遠鏡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劫匪的來路,以及方向。
最後確定,應該是附近某個果園的村民。看到了我家煙囪總是冒煙,這才起了歹心。
於是他們搭撐著一塊木板,劃到了我家。
雪已經積到二樓,輕輕一攀爬,打破三樓窗戶很容易。
我爸眉頭皺了半天,最終從倉庫找出三十多個大型老鼠夾,這本來是用到果園裡的。
可我爸之前嫌威力太大,就沒用。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我爸將它們圍著房屋放了一圈,只要雪再下的厚度不超過人的身高,就總能踩到。
如果超過了也沒關係,拿出來再放就是。
破掉的窗戶呼呼進風,可我家沒有備用玻璃窗,我爸便直接給釘上了一整Ťũ̂⁴塊木板。
房間雖然暗了一點,但也影響不大。
就在全家剛剛收拾好的時候,終於來了點好消息。
來電了。
我們火速給蓄電池還有充電寶充電。
我打開沒電關機的手機,檢查了一下,網路也恢復了。
同時意外發現,停電的這段時間,帶有電池的監控仍在錄製著視頻並自動儲存。
在網路恢復的時候,又開始往我這邊傳輸。
我跳著看了下,果然發現了一場好戲。
就在幾天前,許是食物又吃完了,吳天雄和阮雅大吵了一架,並且動了手。
阮雅力氣不敵吳天雄,最終被拽著頭髮拖出了家門口。
估摸一個小時之後。
阮雅頭髮淩亂,衣衫不整的回來了。還帶著一袋饅頭,和一包煙。
吳天雄立馬搶過饅頭,惡狠狠地啃了三個,然後暢快地點上一支煙,開始吞雲吐霧。
而阮雅則沉默地蜷縮在一旁,一口一口往嘴裡塞了兩個饅頭。
然後倆人之間再無溝通。
我愣愣地盯著如破爛的玩具一般的阮雅,直到眼眶發酸,視線模糊。
我沒推斷錯的話,阮雅這一世應該也是被吳天雄送給了物業霸王陳強,用身體換取了活命的物資。
如果前世我去了,我會不會也是這樣。
可幸好沒去,幸好我死了。
所以我才有了重來一次,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家人的機會。

22
時間節點被我跳到了晚上。
吳天雄打開塑膠袋,吃了兩個饅頭。阮雅上前跟他討要,他卻只扔給她半個。
阮雅吃完,又伸手跟他要。
卻被吳天雄狠狠甩了一巴掌。
「臭婊子!就這麼點吃的,你還吃個不夠了?」
阮雅也崩潰了。
「吳天雄!你想明白!這是我賺來的!我吃多少都是應該的!」
「應該個屁應該!你人都是老子的,賺來的也都是老子的!」
「吳天雄!你個喪良心的!你不得好死!」
她罵完,便跑了出去。
我跳動著看到現在,即時監控顯示,阮雅一直都沒有回來。
應該是去找陳強了吧。
陳強前世作威作福,靠物資控制了幾個打手,現在再靠物資養個女人也正常。
因為前段時間停電,吳天雄那邊的空調也成了擺設。
他蜷縮在床上,上面蓋著一層又一層的衣服,連夏天的半袖也搭在了上面。
像是人為堆砌的一座墳。
他許久未動,就在我以為他死掉的時候。
他又緩緩伸出一隻手,摸索著空調遙控器,還把手機給充上電。
我不禁暗罵一聲。
他怎麼還沒死?
但看他的樣子,離死也不遠了,只需要我添一把火。

23
他慢慢坐起,臉色青白,眼窩深陷,形銷骨立。
他做一個動作往往要很久,久到我看了半天才明白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掏蠶絲被裡的蠶絲,往嘴裡塞。
我主動給他打去了視頻通話。
他看到是我,很是激動,顫巍巍地接起來。
臉色紅潤的我滿臉關切,噓寒問暖。
「天雄,你那邊怎麼樣了呀?有沒有吃的?」
「你的小情人照顧你照顧得還好吧?」
吳天雄上次沒來得及問,這次終於問出了口。
「楚楚,你早就知道我出軌了?」
我挑挑眉。
「你忘了你發的朋友圈了?」
吳天雄聽後,沉默了片刻,然後啞著嗓子轉移話題。
「楚楚,我很想你,你在哪裡?」
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我將攝像頭轉成後置,拿著手機去了廚房。
今天正值中秋,我媽在準備團圓晚宴。
雖然秉著節省的原則,每盤量都不大,但我媽也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滿黃的大閘蟹、油亮的紅燒肉、鮮美不膻的羊肉湯、酥脆的油燜大蝦、酸甜可口的糖醋魚、清爽的芥末雞等。
家裡新鮮蔬菜不多,基本上都是葷菜。
吳天雄見到這番場景,立馬就瘋了。

24
「楚楚,你在娘家對不對?」
「你來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
「我快要餓死了!求你救救我……求你!」
「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出軌了,你救救我,我以後跟你好好過日子!」
還跟我好好過日子?施捨我呢?
我也不惱,嘻嘻一笑。
「你呀,可真是想得美。」
「不過夫妻一場,我也不忍心你就這麼餓死,給你指條明路。」
「你說你說。」
螢幕那邊的男人哭得鼻涕都要流到嘴巴裡了,忙不迭地追問。
「遠水解不了近渴。」
「你想想你的小情人,不就在你樓下吃香的喝辣的嗎?」
「當初說愛你愛得要死,關鍵時刻,想起過你嗎?」
說完我就掛斷了視頻。
就讓這對惡人互相折磨去吧。
前世我的慘死,阮雅也罪責難逃。
她不僅搶我的衣物,聯合吳天雄打罵我,不給我吃的。
雪厚至半腰,還攛掇吳天ŧü⁵雄逼我出門尋找物資。
甚至要我獻身給陳強換取食物這個主意,也是她主動提出來的。
這一世,我豈能由她逍遙自在?

25
我又調到監控畫面。
吳天雄從衣物堆裡鑽出來,瘋狂砸著周圍的一切。
從臥室砸到客廳,力氣很快就消耗殆盡,他癱倒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
然後起身出了門。
很快,他就帶著另一個人回來了。
他薅著阮雅的頭髮將她拽進家,把門一甩,就開始上前打罵。
「臭婊子!你出去享福不想著老子?」
「忘恩負義的臭娘們兒!竟然敢拋棄我?」
「光想著自己活下去,你有想著我嗎?我快要餓死了!」
「你趕緊去陳強那裡給我拿點吃的回來!聽到沒有?」
阮雅被打急了, 不斷地掙扎反抗。
雖然吳天雄身上沒勁兒, 但還有體型壓制。
阮雅試圖脫身未果, 手便不斷地摸索著身邊能還擊的工具。
然後,她摸到了斧頭。
舉起來, 重重地, 朝男人腦袋上砸去。
吳天雄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 轟然倒地。
阮雅生怕他再起來,拿起斧頭,對準斧尖, 又大力地往他身上砍了幾下。
直至吳天雄徹底沒了氣息,阮雅才落荒而逃。
我盯著螢幕中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屍體,盯了許久。
突然就落下淚來。
不是哭他。
而是哭那個被愛情蒙蔽的自己, 被婚姻背叛的自己, 被另一半親手謀殺的自己。
我終於為自己, 報了仇。

26
收拾好心情出臥室,剛好趕上開席。
我跟爸媽說了這個好消息。
我爸也不說話, 笑了笑,就起身去拿我出生那年存的女兒紅,開了封。
每個人都斟滿。
我們一家人舉起醇香濃厚的酒, 酣暢碰杯!
慶祝自己徹底重生!慶祝全家真正意義上的團圓!
吳天雄一死,我就再沒點開過監控, 就像是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抹去了一個世界。
我從而開始專注這場災難的動向。
距離天災開始,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
這場暴風雪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各地餓死凍死的百姓不計其數。
但政府一直在空投物資和食品, 積極地搶修線路。
哪怕不知道這場災難有沒有盡頭,何處是盡頭。
政府也一直沒放棄過一絲希望,沒放棄人民。
在經常性斷電斷網的日子裡, 我們靠著收音機裡的廣播振奮著精神,捱過一日又一日。

27
就這樣, 又過了一個月。
溫度已經低至零下七十度,雪也沒到三樓窗口了。
然後風雪在一個尋常的夜晚,悄無聲息地停了。
起初, 人們還害怕這只是一個暫停, 但太陽開始露臉, 驅散掉層層烏雲。
驅趕掉這場如噩夢一般的災難。
政府大力救災, 群眾也在積極自救。
我和爸爸裝備齊全, 包裹嚴實,開啟了鏟雪之旅,並報名了志願者參加支援工作。
等到社會緩慢恢復正常, 人們的生活也回歸正軌,就已經臨近春節了。
我回了趟曾經的那個「家」
進社區的時候聽到有人說ṭû₅:
「哎喲!之前那個物業小陳啊,竟然吃人肉!員警從他房間搬出骨架子來的時候, 我都要嚇死了!」
我走進家門。
吳天雄的屍體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乾涸掉的遍地血跡。
我小心繞過,找出了他的證件。
然後去開了死亡證明。
還順手提交給員警一份監控視頻。
是阮雅殺人的那段。
無論如何, 殺人就要償命, 報應可能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28
最後,我去了趟民政局。
拿著死亡證明撤銷了離婚申請。
合理合法地繼承了吳天雄揮霍的還剩七千多萬的獎金。
處理完所有事, 我又回到爸媽那邊。
我爸遠遠看到我的車,點燃了一支長長的鞭炮。
在遍地的紅紙中,他們笑著說: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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