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现实情感

丈夫的紅顔知己

在我懷孕第七個月的時候,我發現沈屹身邊多了個紅顏知己。
他們無話不談、默契十足。
沈屹每天都會買兩束花,一束給我一束給她。
但從未有任何逾矩。
直到那個女人問他:【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會娶我嗎?】
沈屹沒有回答,卻在陽臺抽了一夜的煙。

01
今天的沈屹一直魂不守舍。
幾次欲言又止,卻又咽了回去。
最後還是我開了口。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沈屹歎了口氣:「需要出差,去鄰市,明天就能回來。但你身邊離不開人!算了,我安排別人去!」
在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看著他。
看著他說得情真意切。
他坦然地迎著我的目光,不躲不閃。
他疑惑地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事!」
我說:「你去吧!」
「那你一個人怎麼辦?」
「我讓我媽過來陪我!」
自從我懷孕後,沈屹就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
尤其隨著我肚子越來越大,他總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推了很多應酬,就是為了照顧我。
「萬一出了點什麼事,你身邊沒有人,怎麼辦?
「反正我在外面也是不放心,還不如不出去了!」
即使偶爾非出去不可,他也至少會等我媽過來,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媽照顧好我。
弄得我媽都哭笑不得。
「我親生閨女,我還能虧待了不成?」
可今天,他只遲疑了兩秒就點了頭。
「那行,你照顧好自己,我儘快回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他走得很急。
只拿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就匆匆離開。
我坐在原地沒有動,甚至在他回頭看我的時候還笑著沖他擺了擺手。
等到房門緊閉,我還是沒動。
但挺到僵硬的脊背卻鬆懈了下來。
沈屹反常了。
從頭到尾都是反常。
可我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一個多餘的問題都沒問。
因為我知道,他要去哪兒,又要見誰。

02
起初我並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
我只知道她姓許,沈屹叫她許老闆。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一年前,那時候我還沒懷孕。
我在沈屹公司樓下新開的一家咖啡館等他。
我沒有提前通知他,想著到了中午再給他打電話。
他卻突然走了進來。
前臺那個原本懶洋洋的女人直起了身子。
沈屹沖她點點頭。
她笑著比了個 OK。
那是一種無聲的默契。
我一直覺得男女之間的默契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它會讓雙方誤以為他們命中註定。
但那時候奇怪的感覺只在腦子裡一閃而過,我沒有多想。
後來沈屹看到了我,很驚訝。
他問我怎麼在這。
我說:「等你一起吃中飯。」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怕打擾你工作嘛!」我問他,「你怎麼下來了?」
他捏了捏眉心無奈地說:「工作上的事,煩得很,下來走走,順便喝杯咖啡。這裡烤的小餅乾不錯,你可以嘗嘗。」
說著他抬起手:「許老闆,再來一份小餅乾!」
迎著那女人疑惑的目光,他笑著介紹:「我妻子!」
那一天他們都很坦然。
沈屹坦然地介紹。
許願坦然地跟我打招呼,甚至還免了我們的單。
沈屹說這家的咖啡很正宗,嘗過一次還不錯,他們公司的下午茶就定了這家。
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那時候我以為他們只是簡單的店家和顧客。
我不知道其實那款味道極好的小餅乾,他們店是不賣的。
我也不知道許願會給沈屹發消息,問他:【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會娶我嗎?】

03
沈屹在晚上十點的時候給我發了消息。
說他剛忙完到了酒店。
說太累了,今天就不跟我視頻了。
讓我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給他打電話。
我一一回復著,讓他不要擔心,我沒事。
我問咖啡館的服務生:「許老闆呢?怎麼沒在?」
小女生沒什麼心眼,見我語氣熟稔,笑著說:「出去了,下去就走了!今天我們老闆生日,應該跟男朋友約會去了吧,抱了一大束玫瑰,可浪漫了!」
我點點頭,外帶了一杯咖啡就走了。
這座城市很大,想要找到兩個人很難。
但沈屹給我買過一塊通話手錶。
我在他出門前塞進了他的電腦包。
那是我懷孕第四個月的時候他給我買的。
我是孕反很嚴重的那類人。
ṱú₂直到懷孕的第四個月,我的體重都是不增反減。
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貧血。
也不知道自己會因為空氣不流通而在商場暈倒。
沈屹嚇壞了。
直到我醒來,他的雙手都在顫抖。
那塊手錶是他用來監測我的健康和即時定位我的位置的。
它很貴,所以定位的精准度也很高。
就像現在,它已經在這家酒店的十二樓停留了三個小時。
我沒有連夜趕過去。
現在的我離預產期只差二十三天。
我始終還是顧念自己的。
我扔了咖啡喝了牛奶,躺在柔軟的床上,聽著助眠的白色雜訊。
可即使如此,我還是睡不著。
就像一個多月前的那一晚。
那是我第一次偷看沈屹的手機。
因為他太焦躁了。
給我削蘋果時割到了手。
給我倒水時又砸了杯子。
他陰沉著臉將面前的椅子狠狠地踹了出去。
我被他嚇得尖叫。
他跟我道歉,說是工作中遇到了煩心事,說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半夜醒來卻發現身邊冰涼,沒了人。
沈屹在陽臺抽了一夜的煙。
我懷著將死的心情解鎖了他的手機。
那個聊天介面沒有退出。
那個備註只有一個【許】字的人,在下午的時候發來一條消息。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會娶我嗎?】
沈屹沒有回復。
他一個字都沒有回復。
可那一夜,我的心還是死在了他的手機裡。

04
我是早上 6 點帶著戶口本、結婚證到達的那個酒店。
我把所有的東西放在服務台。
「沈屹是我的丈夫,我想知道他定的哪間房。如果你們沒辦法告訴我的話,我就報警。」
我沒有精力跟任何人掰扯太多。
累。
身心俱疲地累!
前臺愣了很久。
目光由驚訝轉為遲疑又轉為憐憫。
「您稍等,我馬上幫您查!」
她很快就把那個房間號告訴給了我。
又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我笑著搖搖頭。
輕撫著隆起的肚子上了樓。
沈屹並沒有讓我久等。
我只在門外站了不到四十分鐘,面前的房門就開了。
沈屹握著門把手站在那兒。
他身後,一雙纖細的胳膊纏上了他的腰。
「沈屹,謝謝你給了我這一晚,我一輩子都……」
一輩子都怎麼呢?
她的話沒有說完。
被沈屹倉皇甩開。
他看到了我,快步向我走來。
我卻歪著頭看向他身後。
許願跌坐在地上,火紅的吊帶裙已經遮不住她白皙的腿了。
她怔怔地看著沈屹的背影。
目光中有難過也有委屈。
「栩栩!」沈屹喚出我名字的時候聲音在發顫。
我也是。
我握在身後的手一直在抖。
我以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我是可以淡然應對的。
可真到了當下,我卻發現,我連站立住都有些困難。
「車在哪兒?」
「地下停車場。」
「走吧!」
我手撐著牆,率先轉身。
沈屹想扶我。
我低吼:「別碰我!」
他的手哆嗦一下定住了,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旁。
許願就是在這個時候追上來的。
「林小姐,你大可不用這樣,我和沈屹之間沒你想得那麼齷齪!」
她的語氣不卑不亢,臉上滿是倔強。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我一巴掌落了下去。
「啪!」
「啊!」許願驚叫一聲,「你憑什麼打人?」
她心疼地抬手,想觸碰沈屹明顯紅了的臉。
沈屹側身躲過。
他哀求地看著我:「栩栩,我們回家!」
許願握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瞪著我。
「林小姐,你有什麼不滿沖我來,你憑什麼打沈屹?」
「你別說了。」
許願不敢置信地看著沈屹:「我在幫你!」
「你閉嘴!」沈屹低斥。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許願,只一直望著我,並再一次開口。
「栩栩,我們回家!」

05
「栩栩,我可以解釋的。
「昨天是許願的生日,她在這邊沒有朋友,就希望我陪陪她。
「我只是陪她過了一個生日,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
「騙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我只是怕你生氣,怕你多想!
「我錯了,如果你介意,我以後不再跟她見面。
「她只是一個朋友。」
……
「栩栩,你別不理我,你說說話好嗎?
「你別嚇我!」
……
從回到家到現在,沈屹說了很多。
解釋、道歉、自責。
我想開口說話的。
可喉嚨裡卻仿佛被塞了棉花。
讓我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不知道從何說起。
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最後只能一字一句道:「沈屹,我們離婚吧!」
我的話讓沈屹猛地顫了下。
他握緊拳頭,深深地閉上眼睛。
再睜開,好似壓下了自己暴怒的情緒。
「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只是喝著酒聊天。栩栩,你別這樣行嗎?我知道你生氣,是我不對,我錯了,我認罰。可是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什麼叫對不起我的事呢?
「你們應該擁抱了吧,應該還接吻了。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這裡……」我指著他的嘴唇,「咬傷!」
沈屹一震,嘴唇緊繃。
我絕望地看著他。
「還要做到哪一步呢?捉姦在床?你們共處一室,整整一夜,你讓我怎麼信你?沈屹,我怎麼信你?」
沈屹頹然地垂下了頭。
他單膝跪在我身前,想碰我卻不敢。
「栩栩,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昏了頭,但我發誓,我們Ţūⁱ沒有發生更多的。我求你,看在我們這麼多年感情的分上,看在我們即將出生的孩子的分上,你給我一次機會。」
多可笑。
他明明知道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明明知道我們的孩子即將出生。
還能做出這些。
卻仍然希望我能看在這些的分上原諒他。
一層層疊加的情緒。
一個個讓人崩潰的記憶。
我惶然地看向四周,最後又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Ŧű₀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嗚咽聲聽起來像困獸。
沈屹緊張地護著我。
「栩栩,栩栩,你怎麼了?你要找什麼?你告訴我?我幫你找!」
他的聲音就像一根火柴,瞬間引爆了我。
我終於號啕地哭出了聲。
「我要離婚,我要跟你離婚!」

06
今年是我和沈屹結婚的第四年。
懷上這個孩子,我們都很開心。
但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太順利。
Ŧŭₑ強烈的孕反,我幾乎吃不下去東西。
可是不吃身體又受不住。
只能強逼著自己。
那時候我天天哭。
太難受了。
難受到讓我覺得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們是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的。
可真當見了紅,我們又都慌了。
我在醫院住了一個月。
保胎。
懷孕的初期,我就像生了一場大病。
嚴重的營養不良、貧血。
再加上那次昏倒。
說一句兵荒馬亂,不為過了。
這個小生命,看起來好脆弱。
可又那麼堅強。
我是害怕自己會因為這件事早產的。
我甚至已經做好了隨時撥打 120 的準備。
我不敢歇斯底里,不敢打,不敢砸。
就連哭都得憋著。
直到再也憋不住。
可這引發的連鎖反應是我「哇」地吐了出來。
我抱著馬桶,跪在地上。
那是一種五臟六腑都移位了的痛苦。
沈屹拼命地拍打著門。
他求我開門,求我出來。
他大吼,讓我不要拿自己和孩子開玩笑。
我狼狽地捂著自己的肚子。
我多想體面地結束這一切啊。
可早在沈屹開始遊移時,我的尊嚴就被踩在了地上。
我的父母被沈屹請了過來。
我是在聽到媽媽的聲音後才開的門。
一向溫和帶笑的爸爸第一次冷了臉。
「我好好的姑娘就是讓你這麼糟蹋的?」
他們帶著我離開。
沈屹攔不住。
爸爸問我:「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啞著聲音說:「我要離婚。」
爸爸沉默良久:「那就離!」
這一夜是媽媽陪我睡的。
她摟著我,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卻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問。
父母沉默的慰藉讓我冷靜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沈屹就上門了。
他買了早餐,強笑著跟我父母打招呼。
他們頷了頷首就出門了。
把空間留給了我們。
沈屹端著我愛吃的餛飩,討好地看著我。
「栩栩,吃一點吧!」
我木著臉。
「沈屹,我們談談!」
他端著早餐盒良久,最後點點頭。
「好!」

07
從何聊起呢?
我對沈屹說:「我給過你機會的,我也想過當作沒發生!」
沈屹怔了下,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我諷刺一笑。
「那一日許願問你,如果你先遇到的是她,你會不會娶她。因為這一句話你焦躁、暴怒、徹夜未眠。當你在陽臺抽了一夜煙的時候,我偷看了你的手機。」
我一直覺得,翻看伴侶的手機不是一個好的行為。
當你開始這樣做的時候,隔閡就已經產生。
如果兩個人之間連信任都沒了,又為什麼還要在一起。
可就是這樣想法的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我的話讓沈屹僵住了。
他的身體微微後傾。
那是一種下意識想要逃跑的姿態。
他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
「可我沒有回她。」
我擦掉眼角無意識噙出的淚水。
「是啊,你沒有回,卻比回了還讓我難過!」
沉默的窒息感再一次彌漫。
沈屹幾次張口欲言。
最後他說:「如果你看過那些,你應該明白的,我和她在此之前沒有任何逾矩,我只把她當朋友。前天晚上,是,我們喝多了,有些昏了頭,可也止步於此,沒有再進。栩栩,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我沒有看沈屹,只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四月三日,我預約做四維彩超的日子,我們可以第一次看到寶寶大概長什麼樣。我特別期待,但你說你沒有時間,因為有個重要的會議。可實際上是你約好了許願去爬山!
「你每天都會在樓下訂兩束滿天星。一束早上帶走,給她。一束晚上帶回來,給我。只有二月十四日那天不同,你帶走的是玫瑰,十九朵玫瑰。
「你們那棟大樓的專用電梯是需要內部卡的,許願抱怨說等電梯要好久,你就給了她一張。
「你說你肩膀疼,她就專門去醫院給你配了膏藥。那段時間你身上總是有藥味,我問你,你說是你自己買的。
「你生日那天,在我睡著後,在淩晨,你下了樓,許願送了你一個袖扣。她問你,她是不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你說是。
「你們的默契是:她說【走?】,你說【走!】。她說一個頂樓,你回復一個 1。她說困了,你說馬上到。
「你換車那天是帶她去試駕的,她說有人誤以為你們是情侶,你發了個尷尬的表情,然後是滿屏的哈哈哈。
「你每天下班回來的路上都會和她語言聊天,二十七分鐘,正常語速你們可以說兩到三千字。除了熱戀的時候,我們有多久一天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
和許願聊天的沈屹是讓我陌生的。
不,也不應該說陌生。
大學時候的沈屹就是那樣。
開朗、話多,甚至還帶著點小幼稚。
只是當對面的人不再是我。
那種仿佛螞蟻啃噬皮膚的難受感幾乎將我吞沒。
沈屹的頭越垂越低。
他毫無底氣地說:「我只是把她當朋友,我只是有時候太累了,和她聊聊天。我們只是在聊天。栩栩,你要怎麼樣才肯信我?」
深深的無力感拉著我往下墜。
「沈屹,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已經出軌了嗎?你們的親近你們的默契,就像一柄懸在我頭上的鍘刀,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落下,我只能提心吊膽地等著。我想過當作沒看見,我也猶豫過是否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是真的猶豫過。
我懷孕了。
我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
他們沒有真的發生什麼。
我是該清醒地直面還是該含糊地帶過?
可其實,當我關掉手機躺下去,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就表明了我的態度。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可自從我發現了那些,我就不再信任你。你只要離開我的視線,我就懷疑你和她在一起。你們在說什麼,你們會做什麼。那些猜疑每分每秒地啃噬我。我快被逼瘋了!沈屹,我要被你逼瘋了!」
我無助地哭著吼著。
那是我最痛苦的一個半月。
我幾乎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直到沈屹答應陪許願一夜。
她說:【這樣也許我就能放下了!沈屹,你心疼心疼我吧!】
沈屹回復:【好!】
那一刻,鍘刀終於落下。
我向死而生。
「沈屹,我們離婚吧!」

08
沈屹不同意。
他說他可以做任何妥協,除了離婚。
他開始每天往我父母這邊跑。
不讓他進,他就坐在車裡,一坐就是一天。
他累我也累。
直到想要離婚我才發現,原來離婚那麼難。
在有一方不同意的情況下,只能提起訴訟,從訴訟到開庭,起碼一個月。如果不是重大過錯,一審不會判離。那麼就只能再等半年,再次起訴。
第二次就能判嗎?
應該,也許,大概!
可現在,我快生了。
我等不了一個月。
我只能熬。
這讓我焦慮、失眠、沒有食欲,甚至開始暴怒。
在我又一次歇斯底里地把沈屹送上門的東西扔出去時,溫熱的粥澆了他滿身。
沈屹氣得發抖。
「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我已經跟你認錯、道歉,並發誓不會再有下一次,為什麼你還要不依不饒?我就真的那麼不可饒恕嗎?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就連一次機會都不能給我嗎?林知栩,算我求你了,我們不鬧了行嗎?」
我的耳旁嗡嗡作響。
我扶著門的手已經失了力道開始往下滑。
「沈屹,我也求你了,別再噁心我了!」
這是我昏倒前對沈屹說的最後一句話。
聽我媽說我大出血了。
直接上了手術臺。
剖宮產。
險象環生。
但最後母女平安。
沈屹的母親從國外趕了回來。
他媽拉著我的手,滿臉心疼:「辛苦你了。你這孩子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知道給我打電話?沈屹,唉,他這次是吃了教訓、長了記性的。你沒看到,還躲在秘密頻道哭呢!」
我太累了。
累得沒有精力開口說話。
是我媽冷著臉拉過我的手。
「沈屹媽媽,你要是真心疼我們家栩栩,就讓沈屹把婚離了,別再相互折磨!」
沈屹的母親僵了下。
「親家母,我們當父母的可不好這樣摻和。他們小倆口是鬧了點矛盾,沈屹錯了,我讓他道歉。可這過日子,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更何況是兩夫妻。再說了,現在孩子也生了,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她們絮絮叨叨好像說了很多。
我沒有再聽。
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對於沈屹的母親,我一直是尊重且親近的。
她待我好,我也願意對她好。
可遇到事才發現,誰的母ṱūₗ親還是幫著誰的。
或者說,不管在沈屹還是沈屹母親的眼裡,都是我小題大做了。
我不想見沈屹。
他就每天守在病房門口。
我爸攔著不讓他進。
他既不鬧也不硬闖。
就靜靜地待著。
只偶爾央著讓他看看女兒。
我媽心軟過幾次,趁著我睡著把孩子抱了出去。
其實我都知道。
只是裝作不知道。
我沒法隔斷這孩子和他的血緣。
一輩子那麼長,我能攔著他們永不見面嗎?
沈屹的堅持是有作用的。
至少我父母動搖了。
他們面對我和孩子時,開始歎氣。
我媽甚至欲言又止地說:「要不……算了?」

09
孤立無援,讓我痛苦。
可是我該怎麼告訴所有人,如果換作其他人,可以,沒問題。
但是沈屹,不行。
我那麼愛我。
我一心一意期待我們孩子的到來。
他卻在我最愛他的時候捅了我一刀。
那種被摯愛背叛的感覺,分分秒秒地煎熬著我。
我恨他。
我也不再信任他。
我該怎麼跟他過完餘生?
就非要等到婚姻爛到了骨子裡才能不要嗎?

10
我在醫院住了十五天。
許願來過一次。
帶著果籃、鮮花,說來看看我和孩子。
那會兒我父母帶著孩子去照藍光了。
沈屹說:「你走吧,別再來了。」
許願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抖。
「你什麼意思?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怎麼,連朋友都當不成了?是不是林小姐還有誤會?我可以去跟她解釋,我……」
「許願!」沈屹打斷她,「以後我們別再聯繫了!」
許願是哭著離開的。
果籃砸在沈屹身上。
她罵沈屹混蛋。
沈屹悶不吭聲地受了。
後來他在我床邊站了會兒。
在他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沈屹!」
「嗯?」
「我就是想問你,等到柚子長大,她遇到和我一樣的情況,你會勸她不要計較嗎?」
沈屹沉默了。
我繼續說:「我女兒不行,我也不行!」
我知道他和許願的對話是故意讓我聽到的。
他在告訴我,他會和許願斷了聯繫。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現在斷了就代表他們以前不曾愛過嗎?
現在斷了就代表他們以後不會再有瓜葛嗎?
「沈屹,離婚吧!否則等到出院,我會提起訴訟!」
我的這句話似乎引爆了沈屹一直壓抑的情緒。
「為什麼?」
他低吼。
「我都已經這樣跟你道歉了,我給你下跪,我哭著求你,你還要怎樣?我只是犯了一個錯,就活該被判死刑嗎?你就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林知栩,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這是他第一次走得這麼果決。
他說:「我們先暫時不要見面,都冷靜冷靜,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談!」
一開始我沒明白沈屹的意思。
但我們從大學到現在,戀愛四年結婚四年,我終究還是瞭解他的。
他好像在說:凡事適可而止,作得太過就不可愛了!
這個認知讓我心底發寒。
也更堅定了我要離婚的決心。
沒等到出月子,我就見了律師,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
律師告訴我,第一次基本上不會判離,尤其在沈屹不配合的情況下。
「如果你確定要離,一審結束後開始分居,分居滿一年,再次提起訴訟,基本上半年左右就能判離!」

11
我算著日子,等著出庭。
收到法院傳票的沈屹發了瘋,聽說他砸了辦公室所有的東西,還怒斥讓所有人滾。
我以為他會來找我。
可先一步傳來的消息卻是他母親昏倒住院了。
「怎麼回事?」我問朋友。
她搖搖頭:「不清楚,好像是跟沈屹他爸吵架了,具體因為什麼,沒人知道。」
「現在怎麼樣了?」
「醒是醒過來了,就是哭天搶地、要死要活!」
我松了口氣,醒過來就好。
媽媽說:「你不過去看看?」
我忙著給女兒換尿不濕,頭也不抬。
「不去。既然已經決定了一拍兩散,就不要再做讓彼此心存幻想的事。」
很奇怪。
人好像是可以一夜之間長大的。
女兒出生前,我以為沈屹給我的背叛會讓我痛不欲生、至死方休。
可在一天一天照顧女兒的日子中,我好像沒有那麼難過了。
我開始正視,我的婚姻,就是失敗了!
我沒想去看沈屹的母親。
她卻給我打來電話,說想見我一面。
「我沒有別的意思,栩栩,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
她的聲音難過又低沉。
讓我猶豫了很久。
最後還是過去了。
也就這幾天的工夫,沈屹的母親肉眼可見地憔悴了。
還是沈屹。
他的樣子頹然到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彷徨、無助、痛苦。
他說:「栩栩,謝謝你,謝謝你能來看我媽!」
我沖他點了下頭走進了病房。

12
沈屹的父親出軌了。
不!
更準確地說,是他遇到了真愛,要離婚。
而他所謂的真愛,只比沈屹小兩歲。
「哈,他說他從來沒有和哪個人這麼契合過。他們一起吃飯一起釣魚一起旅遊,有說不完的話。他說他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他說他為這個家犧牲了一輩子,為什麼就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沈屹的母親越說越激動:「他說他對我,對這個家,只有責任。是我和這個家綁住了他!他憑什麼?難道就只有他對這個家有付出,我就沒有嗎?他憑什麼幾句話就否定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他就是移情別戀出軌了,還非要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
「我不會成全他們。我死都不會成全他們!想跟我離婚,去找他的新歡?沒門兒!」
沈屹的母親顫抖著抓住我的手。
「栩栩,你明白我的對不對?你是理解我的,是不是?這世上只有你知道我遭遇了什麼,他是逼著我去死啊!」
隨著她的一字一句,我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麼想見我,又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
原來真的是刀子不紮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
之前她輕描淡寫地就把沈屹的過錯揭了過去,形容那不過是牙齒碰到了舌頭。
可現在,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卻說這是在逼著她去死!
對此,我沒有安慰也沒有落井下石。
只在她說完後推開了她的手。
面對她期待的目光,我淡淡地說:「您好好休息,柚子快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栩栩!」
我出病房時沈屹就站在外面。
他目光殷殷地看著我。
「我們談談,好嗎?」
談?
談什麼呢?
就連離婚我都只想解決,不想談。
「沈屹,你知道我今天過來見你母親,其實我還沒出月子嗎?我這時候應該躺在床上休息,而不是站在這裡跟你談!」
我的話讓沈屹的臉色白了又白。
他怯怯地上前一步。
我往後退。
他便不敢再近。
「我問你兩個問題吧!
「第一,如果你爸沒有提到離婚,只是有了個紅顏知己,你是共情你爸還是心疼你媽?
「第二,你爸有這個紅顏知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為什麼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出離婚?」
說完這些,不顧沈屹隱忍到極致的情緒,我揚長而去。

13
沈屹的父親鐵了心,他寧願淨身出戶,也要離這個婚。
這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一直以來,父母恩愛、家境優渥,都是沈屹的標籤。
他沒吃過原生家庭的苦。
他父親是他的崇拜物件,他母親永遠溫柔善良。
在他畢業後,他拿著家裡的資金和資源自己創業,到現在也是個小有所成的老闆。
所以,他也沒吃過多少社會的苦。
唯一要說波瀾,大概就是這次我要跟他離婚吧!
我瞭解沈屹。
他知道自己錯了,但也覺得自己沒那麼錯。
他選擇了認錯,但也認為只要認個錯就行了。
有什麼大不了呢?
有什麼大不了!
可他父親的這件事卻好像讓他突然醒了過來。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繫我了。
但卻會經常出現在我們社區外。
車子停在那裡,一停就是幾個小時。Ťũ̂⁸
直到有一天他叫住了我爸。
說想見見我,有話對我說。
「她不願意下來也沒關係,我就待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我爸說完這些後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瘦了一圈,身上的煙味重得嚇人。」
我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跟他談談。
我們就在路邊的長椅上坐著。
良久的沉默後,沈屹開了口。
他說:
「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想了很久。後來我問了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離婚。他說,因為我和我媽的態度。
「我們對這件事的輕描淡寫,讓他覺得,一個男人在外面多了個紅顏知己,是可以被接受的。
「他覺得我能夠理解他喜歡上了別人,因為我也是這樣做的。
「既然如此,那他提離婚,我們應該也能很好接受。」
沈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一直在抖。
他的聲音也是。
「他怎麼會做出那些事呢?明明他和我媽一直相愛,直到他提離婚的前一天,他還會在出門前擁抱我媽。」
沈屹把臉埋進掌心。
他哭了。
因為他父親對婚姻對家庭的背叛。
可他的眼淚並沒有激起我的任何憐憫,反而讓我心生不適。
直到他問我:「栩栩,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我放在長椅上的手一緊,倒刺紮進指腹,生疼。
我回憶著那些並不美好的經歷。
「一開始是難過,發現你身邊多了那樣一個紅顏知己,我很難過。
「可是她的表白,你沒有回應,我松了口氣,至少你沒有背叛。
「可你也沒有了斷,你還是繼續做那些事,這讓我很痛苦。你們只是朋友,你們沒有逾矩,難道結婚後連朋友都不能有了嗎?好像,如果我追究,都是我胡攪蠻纏。
「直到你答應和她共度一夜,我突然就松了口氣。
「都說當局者迷!她的表白你沒有回應,不是你不想,是你不能,所以你痛苦、焦躁、暴怒。即使知道她對你動了心,你依舊沒有保持距離,因為捨不得。你答應陪她一夜,也是動了其他心思的吧。阻撓你的是什麼?大概是你最後的責任感和道德底線。
「沈屹,當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你喜歡她的時候,我特別恨你!」
沈屹看著我的眼神很痛苦。
我卻覺得心中的鬱結散了些。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恨這種感情太濃烈,傷人傷己,沒必要。沈屹,你如果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果斷地把婚離了吧,給彼此保留點最後的體面!」
在我們談話的最後,沈屹答應了離婚。
這讓我一直以來緊繃的心鬆懈了下來。
可能是我臉上的笑意刺痛了他。
他離開得很匆忙,就像落荒而逃一樣。

14
我和沈屹離婚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他淨身出戶,把固定資產都給了我。
他只留下了公司。
說以後他的都是柚子的。
他給的,我收了。
至於他的話,我笑了笑也沒應。
一輩子太長。
不許諾不信諾,這大概才是成年人的自我保護吧。
至於他和柚子的感情,我不會特意阻攔也不會特意培養。
隨緣。
柚子一天天長大,她已經由乾巴的小猴子變成了粉嫩的糯米團子,喜人得很。
我媽愛不釋手,樂意天天哄著。
我也就樂得清閒,直接結束假期,開始復工。
沈屹經常過來看柚子。
每次我都會找藉口避開。
慢慢地他也就識了趣,儘量找我不在的時候過來。
他的父母還在鬧著。
聽說他父親已經在外安家了。
他母親天天吵天天罵,但也改變不了他父親的去意已決。
於是她開始遷怒沈ŧū⁾屹。
說都是沈屹帶的頭,影響的他爸。
大戲一出接一出。
不用我目睹,就有無數人往我耳中傳。
後來沈屹過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因為他母親鬧得太凶,不管是他父親的事業還是他的公司,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有人唏噓,有人挖苦,有人看笑話。
就連我媽都忍不住感歎:「還好你及早從那個爛攤子裡抽了身,不然我們柚柚都要受影響!」
對此我不置一詞。
後來我遇到過許願一次。
她有了新的戀情。
她跟我道歉。
說著曾經的犯蠢往事,說著現在都放下了。
她滿臉的釋然,一副要跟我一笑泯恩仇的樣子。
讓我覺得挺荒唐的。
「你是真的想跟我道歉嗎?不過是自私地想尋求心理安慰罷了。許小姐,我沒有義務滿足你,因為你實實在在破壞了我的婚姻和家庭。這個愧疚感是你應該背負的。」
而我只需要剜掉沉屙、丟下包袱。
我有工作有孩子,還有愛我的家人。
一段失敗的婚姻,它只能讓我痛苦一陣子,但絕不會讓我痛苦一輩子。
前提是我及時抽身。
番外:Ŧũ⁺沈屹
沈屹第一次遇到許願時,她的咖啡館剛開業不久。
為了及時送餐,她央求沈屹讓她搭乘那個內部電梯。
順手的事,沈屹答應了。
後來沈屹問過自己,是不是其他的人,他也會答應。
大概不會。
因為許願足夠漂亮,那匆匆一瞥,是有讓他驚豔到的。
第二次見面,許願為了感謝他,請他喝了杯咖啡。
於是沈屹又讓她乘了一次電梯。
而她又送了他一份自己現烤的小餅乾。
就這麼一來二去,沈屹和許願熟識起來。
他公司下午茶的訂單給了許願。
他和許願加上了聯繫方式。
那次他去爬山,偶遇了許願,原來她也喜歡。
她還分享了自己的甜點和咖啡。
沈屹感到了久違的愜意。
許願說:「以後我們一起?」
沈屹笑了笑,卻沒有答應。
他覺得這樣不太好。
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因為他們又在同一場音樂會遇到了。
那場音樂會,本來林知栩應該陪他一起去, 可她為了工作放了他的鴿子。
沈屹嘴上沒說, 心裡是失望的。
許願的出現彌補了他的失望。
他們竟然有那麼多相似的愛好。
這樣的契合讓沈屹著迷。
閒聊中他說起了自己每天都會送林知栩一束滿天星的事。
許願很羡慕。
她說從來沒有人送她花。
沈屹有些心軟, 於是說:「那我送你?」
「真的?」
「當然!」
沈屹覺得這是無傷大雅的事。
不過多訂一束花罷了。
於是後來,在情人節,當許願說「真想談一場美美的戀愛, 如果有人送我一束玫瑰花就好了!」的時候,沈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非要談戀愛才能收到玫瑰花?我送你!」
沈屹沒有細究。
他那時候的迫切,是不是不希望許願談戀愛。
沈屹喜歡許願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
只是這種喜歡是否跟愛情有關, 沈屹沒有想過。
但他知道許願的喜歡跟愛情有關。
怎麼可能不知道?
男人在這方面最敏感了。
可他不希望許願說出來。
他給不了許願想要的, 也不想給。
他有他愛的妻子, 他們的孩子也馬上要出生了。
許願於他, 只能是朋友。
可最後許願還是說的。
這讓沈屹無比焦躁。
焦躁到不想看到林知栩。
就好像林知栩的存在是個阻礙一樣。
沈屹沒有回復許願。
許願也當那句話沒有問出。
他們繼續之前的相處模式。
只要不點破, 他們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可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那一夜荒唐,他們擁抱接吻, 只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當沈屹打開門, 看到林知栩。
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沈屹一開始並沒有覺得事情有多嚴重。
或者說, 他故意自欺欺人。
他只是交了一個朋友, 一個比較合得來的朋友。
他沒有出軌, 沒有做對不起林知栩的事。
林知栩可以生氣、不高興。
他也會道歉。
但僅限於此。
離婚?
過了吧!
自從林知栩發現後,沈屹的情緒就一直很緊繃。
不停在愧疚和煩躁中橫跳。
林知栩難過、傷心時, 他很愧疚。
可當林知栩總把離婚掛在嘴邊時,他就會特別煩躁。
他只是犯了一個錯。
一個沒有嚴重到天理不容的錯。
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他一次?
沈屹不明白。
直到他爸提出離婚。
那段時間沈屹心情很不好。
他媽也會跟著抱怨。
抱怨林知栩不懂事、太作。
「本來沒多大的事, 被她搞得好像天塌了一樣。別說紅顏知己了, 男人但凡有點能力,誰身邊是乾乾淨淨的?想要把日子過好, 有時候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話是在飯桌上說的。
他爸若有所思:「所以你覺得這種事沒什麼?」
他媽並沒有感到異常, 只是無所謂地說:「當然了!這有什麼?現在的世道就是這樣。」
現在的世道就是這樣。
所以他爸說:「我喜歡上了別人, 離婚吧, 我淨身出戶。」
他爸跟那個女孩兒已經兩年了。
只能叫女孩兒。
畢竟比沈屹還要小兩歲。
他爸說他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我這大半輩子為了家庭為了事業付出,難道臨了我還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聽著他爸講述他和那個女孩兒的相處, 沈屹只感覺被人打了一巴掌。
多相似啊。
他爸和那個女孩兒,跟他和許願,多相似啊!
他就好像被人剝光了衣服丟在大庭廣眾, 難堪、羞惱、頭皮發麻。
可他不能落荒而逃。
因為他媽昏了過去。
「第一,如果你爸沒有提到離婚, 只是有了個紅顏知己,你是共情你爸還是心疼你媽?
「第二, 你爸有這個紅顏知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他為什麼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出離婚?」
林知栩的兩個問題就像當頭棒喝。
沈屹終於明白了一句話:原來刀子只有紮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真正讓他決定離婚的, 是他媽的一句歇斯底里, 對沈屹說的:「你果然是你爸的種,跟他一模一樣,連找女人的藉口都一樣, 噁心!」
噁心!
林知栩說:「你能別再噁心我了嗎?」
她說:「你爸至少敢承認,他就是喜歡上了別人。你卻連承認都不敢。沈屹,你還不如你爸!」
沈屹如坐針氈、瑟瑟發抖!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可是……
他難道不恨他爸嗎?
他恨。
他不理解。
他甚至不想跟他爸多說一句話。
如果把他爸置換成他。
林知栩,他那剛出生的女兒。
是不是也這麼恨他?
沈屹怕了。
從那一刻起,他終於開始後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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