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三缺一,我發朋友圈喊人,結果喊來三個前任。
我膽戰心驚地賠不是,突然沖進來幾個員警,「掃 x,蹲下。」
帶隊的,是我閃婚不久的老公……
1
我嫁給周隨的時候,他在出任務。
蜜月裡,連婚禮都沒辦。
獨守空房的我,晚上被閨蜜喊出來打麻將。
她倆圖便宜,訂了間麻將小旅館。
能玩能睡。
晚上八點,我鬼鬼祟祟地推開了房門。
兩個閨蜜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旁邊支好了麻將桌。
「三缺一,叫人。」
迄今為止,我跟周隨說過的話,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我放棄了喊他的念頭,轉頭髮了朋友圈,「麻將三缺一,305 號房,先到先得。」
附贈一個酒店的定位。
選分組的時候,特意遮罩了前任。
閨蜜一邊洗麻將,一邊感慨,「已婚少婦深夜外出打,老公竟然問都不問。」
我抽了個坐墊坐下,「他管別人呢,哪有空管我。」
周隨他們刑警隊,最近在偵辦一起大案,領證當天從民政局出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傳說中的八塊腹肌,一塊也沒摸到。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了。
我跳起來去開門,一個男人吊兒郎當地倚著門框:「怎麼,想你哥了?」
咯噔……
我差點心臟驟停。
我前任,賽車手。
因為車速太猛,我擔心飛出去撞斷脖子,毅然選擇分手。
大事不妙!
我點開朋友圈。
發現,我選成了僅前任分組可見。
還明晃晃地掛上了酒店房間號……
完蛋……
果然,耳邊又傳來一道聲音,「宋姝,怎麼回事?」
我小臉煞白,循聲望去。
前前任外科男,剛從醫院下班過來,手腕上搭著脫下的外套,滿臉疲憊。
賽車手的臉抽了抽,「倆人!宋姝,你有點底線吧!」
「我……」
「喲,玩挺大啊。我看你不是三缺一,是一缺三。」
第三道聲音從左邊傳來,我絕望地望過去。
哦,這位也分了。
是富二代,動不動拿錢砸我,但花心。
一時間,我們都沉默了。
閨蜜躲在後面,邊嗑瓜子,邊看熱鬧。
賽車手臉都綠了,「滾!三個人,你自己玩吧!」
他扭頭就走,樓梯間大門突然咣當被人撞開。
一群員警沖進來。
第一位大哥當頭棒喝:「掃 X!蹲下!」
我傻眼了,幾個人捂著頭蹲在地上。
其餘的員警同志魚貫而入,飛快地奔向下一個房間。
一片混亂中,我弱弱辯解:「大哥,我不是……我結婚了。」
可千萬不能讓周隨知道啊……
剛結婚就鬧出么蛾子,這不作死嗎?
話落,一條修長的腿就從樓梯間邁進來。
「控制住了嗎?」
……
尼瑪,我就是閉著眼,都能聽出是周隨的聲音。
聲線清冷,帶著一點啞。
禁欲又安全感爆棚。
但落在我耳朵裡,就像催命的喪鐘。
我猛得低下頭,緊緊抱著後腦勺。
祈禱他別注意到我。
誰能告訴我,掃 X 行動為什麼出動了刑警啊?
2
賽車手開始喊冤:「員警同志,我們是被騙的。」
員警大哥警告地瞪他一眼,「周隊,抓了四個,女的結婚了,要不要通知她老公?」
大哥我求你別說了。
「確定是她?」
周隨的聲音像塊捂不化的冰。
一束手電筒的強光照在我後腦勺上。
他淡淡地命令我:「抬頭。」
我沒動。
「這位女同志,躲也沒用,早想什麼了。」員警大哥板著臉教訓我,「快點,抬頭。」
我欲哭無淚。
硬著頭皮,慢慢地……慢慢地……
仰起臉。
慘白的手電筒光照亮了我的死角。
周隨正端著手電筒,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五官深邃,下頜線如刀削斧鑿,英氣逼人。
淺淡的瞳孔最後鎖定在我臉上。
在壓死人的沉默裡,渾身氣壓緩緩降至冰點。
大哥還想說什麼。
周隨突然開口:「過來。」
我腿都軟了,蹲著弱弱辯解,「我……只是想打個麻將。」
他咬了咬後槽牙,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這一次,連名帶姓地喊我:「宋姝,過來。」
我三撇兩拐地走到周隨面前,盡可能地擺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老公……」
周隨站在原地,雙手插兜,冷笑道:
「你還知道有個老公?」
大哥沒出口的話突然卡嗓子裡,錯愕道:「周隊,這是……嫂子?」
周隨給了他一個眼神,一把拽住我手腕,甩進屋裡。
丟給我一個冷冷的眼神,「老實待著,別出來。」
說完砰地從外面關上了門。
兩個閨蜜湊過來,「嘖嘖,老公和三個前任,宋姝,還得是你。」
我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聽著門外傳來震天動地的打鬥和摔門聲,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完了,周隨要是提出離婚,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混亂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才逐漸消停。
「當當當……」
伴隨著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打開門,只見走廊裡一片狼藉。
周隨背光站著,將我籠罩在陰影裡。
「跟我去警察局。」
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好低著頭,灰溜溜跟在周隨後面。
到了警察局,才知道她倆貪便宜訂酒店,竟然訂到了黑窩裡。
在一群不法分子中,我們需要證明本來就認識。
包括我和閨蜜,以及「三位前任」。
周隨打進來起,就坐在旁邊的椅子裡,翹著二郎腿,盯著我冷笑。
所以當「三缺一」的朋友圈,以及三位元前任的聊天記錄出現時,氣氛都變得微妙起來。
做筆錄的大哥欲言又止,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我說我分錯組了,你信嗎?」
周隨的目光掃過我的手機,有瞬間,我好像看到他咬住了後槽牙。
然接下來的遭遇,說是滿清十大酷刑也不為過了。
要我展示和閨蜜的聊天記錄。
我抱住周隨的大腿,淚眼汪汪,「你這是要我去死……」
員警大哥訕笑,「嫂子,規定,得罪了。」
幾分鐘後,周隨看著小群裡的「群魔亂舞」,輕輕挑起眉。
閨蜜一號:「你跟老周的夫妻生活怎麼樣?」
我發了個憂鬱蛤蟆的表情包,「九塊,一塊也沒摸到。」
閨蜜二號:「不是八塊腹肌嗎?」
閨蜜一號:「嘖嘖,真單純啊……」
做筆錄的大哥憋著笑,極力表現得嚴肅:「周隊,要不後面的內容您親自看?」
周隨抿唇,給了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沉穩道:「不用,你來。」
我的老底,被扒了個底朝天。
結婚前,我死要面子,非說跟周隨是搭夥過日子。
結果聊天記錄裡,我成了周隨的「腦殘粉」,動輒土撥鼠叫:「啊啊啊啊周隨老公好帥!」
大哥最後都不好意思了,老臉一紅,把手機遞給我,「看明白了,不用再查了……」
我攥著手機,感受到周隨落在我身上灼燙的目光,低著頭,眼淚啪嗒掉下來。
再也沒有比公開處刑更難過的事兒了。
他好像知道我喜歡他了。
3
我和周隨的相識過程,挺抓馬的。
去年,我從國外學完藝術,回國開了間畫廊,同時經營著自媒體,美術作品小有名氣。
某天走在路上,一張畫著腹肌男的畫被搶了。
我奮起直追,一路高喊:「搶錢啊。」
小偷從周隨身邊飛馳而過。
被周隨隨意伸出的腿別飛,畫掉在他眼前。
和周隨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發現這男人,該死的好看。
丹鳳眼,雙眼皮,挺鼻薄唇。
痞帥。
看人的時候,像一頭沒睡醒的獅子。
慵懶又危險。
周隨看都不看我,一邊打電話一邊掏出手銬,慢悠悠把人靠在長椅上,撿起畫遞過來。
我抱起半塊浴巾的腹肌美男,落荒而逃。
後來我媽給我介紹了個刑警,又是周隨。
為防止他跟我爸媽告狀,我絞盡腦汁追在周隨後面,想封他口。
一來二去,我入了迷。
他非常忙,跟我說:「我不適合結婚。」
我故作淡定,「哦,行吧。我想找個人搭夥過日子。」
周隨一雙黑眸裡閃現出我看不懂的情緒,「我這種人,半隻腳踏在生死線上,你不害怕就行。」
「沒關係,我不怕。」
之後,我們兩個就結婚了。
閨蜜說,像周隨這樣的人,喜歡溫柔體貼的小白花。
於是我裝了幾個月,眼看他對我的態度一點點軟化,結果就在今晚,功虧一簣!
從警察局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的淚還沒幹。
道路兩邊的樹很多。
我走在前面,偶爾抽抽兩下。
周隨在後面跟著,影子隨著路燈的變換,不時移到前面來,將我籠罩起來。
一陣風吹過,我打了個噴嚏。
周隨突然摸到我後面,攔腰扛起來。
一米八八的海拔,我驚懼之下,有點缺氧。
「啊!放……放我下來……」
周隨像是沒聽見,拉開車門,彎腰將我填進去,順勢撐在我兩側,咬牙切齒地說:「行啊,騙我?」
我淚眼汪汪的,「沒……」
周隨一雙黑沉的眼睛盯著我:「三個前任?」
我肩膀一收,像犯了錯夾起尾巴的狗,「沒數過……」
周隨一噎,似乎想掐死我。
他慢慢低下頭,幾乎是趴在我耳朵邊上,幽幽開口:
「今晚你隔壁住著殺人犯,你差點,小命就沒了。」
並不柔和的語氣,在漆黑的環境中,成功喚醒了我的恐懼。
我抖了下,後背竄起一陣麻意,眼疾手快地抱住周隨的腰,貼在他堅實的胸肌上,「我害怕……」
嘶……
窄腰。
沒有肥肉。
精簡地能隔著衣裳摸到肌肉線條。
有這樣的老公,要什麼前男友。
周隨冷輕嗤一聲,「宋姝,你再裝一個試試?」
以前,我裝成這樣跟周隨說話,他總能耐著性子,咬著牙,滿足我的要求,現在似乎行不通了。
我沮喪地撒開手,老老實實坐進去,系好安全帶,「那我們回家吧。」
4
結婚時,我就提著行李火速搬進了周隨的公寓。
他家簡直不要太乾淨,沒有一絲煙火氣。
我費了好大勁,才用各種可愛的小飾品和畫把家裡填滿。
開燈後,周隨腳步一頓,後退幾步,仰頭看了眼門牌號。
確定沒走錯後,扭頭看我:「你佈置的?」
「你不喜歡嗎?」我有點忐忑。
周隨垂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淡淡道:「挺好的。」
說完,把我拎進屋,關上了門。
「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睡。」
說完去了書房。
我幽怨地歎了口氣,打開我們的小群。
閨蜜依然囂張:「今晚戰況如何?」
我簡短地回了句:「小白花任務失敗,換個策略。」
「那就猛女吧,直接上!」
深夜,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開始琢磨新計畫。
直接撲吧,都老夫老妻了,要什麼面子!
周隨還沒進來。
我估摸著他這會兒已經睡在沙發上了,正好方便我作案,於是躡手躡腳打開臥室門。
客廳燈都黑了,沙發上沒看到人。
我正疑惑地四處張望。
一轉身,突然看見個黑漆漆的人影倚著牆,指尖夾著燃了一半的煙,沉默地盯著我。
月光通過大理石折射在他的側臉,像個詭譎的男妖精。
「啊啊啊啊!」客廳裡響起我刺耳的尖叫。
周隨垂著眼,有種淡漠的厭世感,隨手一拎,把我拎到自己面前。
「你賊眉鼠眼的幹什麼?」
賊眉鼠眼?
我好歹也是幾萬名粉絲認證的甜美風美少女,到他這裡,就這麼個評價?
「我喝水……」由於心虛,一雙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嗯,水杯在那頭。你走反了。」
周隨抱臂站在原地,仿佛在故意看我笑話。
我咬著牙,僵硬轉身,走出幾步,突然折回來,撲到他身上。
「人家一個人睡害怕……」
周隨手突然一僵,小臂上露出青筋,指尖動了動,指腹輕輕搭在我手腕內側。
熱熱的,還有一層繭。
周隨沉穩的心跳一下下撞擊著耳膜,我抱得更緊,幾乎黏在他身上。
就在我以為他會妥協的時候,他突然用一隻手,將我的手腕鎖在身後。
啞著聲音淡淡道:「你被逮捕了。」
原來他喜歡這種!
我十分上道,「我什麼都沒幹,你無權逮捕我。」
「挺好,」周隨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聲音有些啞,「希望你待會也這麼嘴硬。」
說完,一把抱起我,走進臥室。
伴ƭűₜ隨著哢噠一聲,門反鎖了。
我被扔到床上,故作驚懼,「你不要過來呀!」
正激動呢,突然,一股熱流席捲了我的下半身。
周隨走過來,低頭正想跟我接吻,突然頓住,「你身上怎麼有股甜味?」
他終於 get 到我的甜美了……
誰知下一秒,檯燈亮了。
周隨盯著染紅的床單,額頭青筋跳了跳,閉了閉眼,咬著牙提醒,「你大姨媽來了。」
5
我努力了幾個月,終於和周隨睡到了同一張床上。
結果大姨媽的第三天,他就出任務了。
我眼巴巴地站在門口,滿臉幽怨,「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還不清楚。」周隨拎著行李箱,掃視一圈他昨晚收拾好的家,「在家注意安全,冰箱裡有包好的餃子,要是跟閨蜜出去,別往犄角旮旯裡跑。這是我同事電話,有緊急情況聯繫他。」
他頓了下,突然伸手戳了戳我腦門,「這期間,我接不了電話。有事發短信。」
「啊……」我發出失望的歎息,「電話都沒法打?」
周隨笑了,就這麼看著我,痞帥痞帥的。
我剛想撲過去親他一口,周隨就拎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轉天閨蜜聚會。
她一臉古怪地盯著我,「宋姝,你被吸幹了?」
我精疲力盡,「大姨媽來了……」
說完砰地倒在桌子上,開始哀嚎:「周隨哥哥又出任務了……」
閨蜜露出個牙酸的表情,「別這麼肉麻行嗎?」
我掰著指頭數,今天是周隨離家的第一天,我不知道要等多久。
就好比追人追了一半兒,對方按了暫停鍵。
「哎,別想你家男人了,明天有個露營,空個名額,一起去吧。」
我想了想,與其在家守活寡,不如出去散散心,第二天跟著閨蜜興高采烈地出發了。
地點是隔壁城市一家大型的度假村。
晚上有很漂亮的篝火晚會,人氣極高。
到達目的地的當天下午,我面對全場密密麻麻的帥哥,陷入了沉默。
「你能告訴我是什麼露營嗎?」
「戀愛對對碰,必須倆人才能進。」閨蜜呲著大牙,笑開了花,恨不得下一秒就紮到人堆裡,「臥槽臥槽,我 10 秒看上了十八個,已婚婦女,您自便……」
她快樂地奔向了帥哥的懷抱。
我拎著行李,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像個大冤種一樣回頭問司機:「叔,您回市區嗎?」
「不回。」他無情地拒絕了我。
接近傍晚,已經叫不到回市區的車了,我歎了口氣,拖著行李箱往度假村裡走。
門口的工作人員確定了報名名單,「您好,女士,離篝火晚會還有一個小時,您可以先選位置。」
篝火晚會旁坐了一群帥哥靚女,見我來,熱情地跟我打招呼。
他們分了幾堆,我掃了一圈,找了個人最少的坐下,閨蜜遞過來一把烤串,「專心吃,別抬頭。」
「什麼?」
她把我頭往下壓,「你前男友在對面。」
話音剛落,對面傳來賽車手的聲音,「宋姝,有老公還管不住你。」
真晦氣。
怎麼哪都有他?
我往閨蜜身後躲了躲,不想搭理。
誰知道他變本加厲:「已婚婦女,說你呢,結了婚變啞巴了?」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心中的怒火,探出頭去怒懟:「我老公什麼都聽我的,你這種誰愛要誰要!」
賽車手憋青了臉。
我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周隨竟然破天荒給我發消息了。
「在哪?」
我搓了搓手心因為緊張滲出的汗,回道:「剛洗完澡,準備睡覺。」
幸好他不習慣視頻。
我心虛地咬住烤雞心,從鐵簽上擼下來,就看見螢幕上彈出周隨的消息:
「烤串好吃嗎?」
烤串……
好吃嗎……
雞心卡在嗓子眼裡,愣是沒咽下去。
臥槽!
周隨怎麼知道的?
閨蜜笑嘻嘻地湊過來,「吃啊,你怎麼不吃了?」
還沒說完,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盯著我後背,眼神一下子變得無比堅毅正直。
「我發誓,這裡是個正經的度假村。」
我意識到了什麼,像個冰塊人,動都不敢動。
「你喜歡烤雞心?」周隨冷冰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突然很想哭……
慢慢回頭,只見周隨穿著一身寬鬆的休閒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篝火的光芒跳躍,照不清他的表情。
周隨的眼神輕輕一抬,落在對面的賽車手身上,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剛洗完澡?準備睡了?」
我一秒滑跪,抱住周隨的大腿告狀:「是她騙我來的。」
哪知身後空空如也,閨蜜早就不知道死哪了,死無對證。
賽車手快樂地拍拍手,「哥,這是單身 party,你可得好好管管。」
周隨打斷我仇視的目光,像拎小雞一樣把我從人群裡拎走,抓進一個帳篷裡。
裡面空蕩蕩的,但是隔壁帳篷的聊天聲音清晰可聞。
「……嫂子就是年紀小,喜歡看帥哥。待會周哥要是發火,大家可攔著點。」
這邊,我飛快地瞥了眼周隨,悶不做聲。
第二次了。
什麼狗運氣。
周隨沒打算輕易放過我。
他拉過一個折疊椅,兩腿交疊,坐在我面前。
「為什麼撒謊?」
也許常年跟罪犯打交道,周隨一開口有種審問犯人的感覺。
我束手束腳地站著,「因為有帥哥……」怕你誤會。
周隨氣笑了,「你就這麼喜歡看帥哥?」
「我發誓,我真的是被騙的……」話落,頭鐵地爬到周隨身上,抱著他脖子坐下,「我只喜歡你。」
「撒開。」周隨靜靜盯著我,沒動。
「我不。」
不僅不撒,我還像個牛皮糖黏在周隨身上,哼唧,
「你饒了我吧,要不是你出差,我在家無聊,就不會答應跟閨蜜來露營。要是不來露營,就不會遇見相親,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想你……」
「行了,出去。」
「哎!我還沒說完呢……」
周隨單手攬住我的腰,從身上抱下來,往門口一推,「馬屁沒營養,吃你的烤串去。」
「哥哥!」
周隨無視我的攻勢,面無表情地揪住帳篷的拉鍊,「我有任務,自己待著別亂跑。」
說完在我難以置信的注視下,絕情ţú₋地拉上了拉鍊。
剛才的喜悅被悶氣取代,我獨自回到篝火旁,賽車手半路堵住我ṱŭ̀⁶,諷刺:「喲,老公生氣了?活該。」
「滾!」我撿起一塊石頭就扔過去,「就你話多!滾!滾!」
看著眼前的俊男靚女一個個成雙入對,我只能對著緊閉的帳篷望眼欲穿。
心裡生出一絲怨念。
為什麼周隨這麼難搞?
閨蜜突然出現,丟來一瓶可樂,「其實來了也不虧,又能跟你周隨哥哥同床共枕了不是?」
我氣得朝她翻了個白眼兒,「他把我攆出來了。」
「哦……」閨蜜咧嘴一笑,「那還不簡單。」
半個小時後,閨蜜領著我,敲開了周隨的帳篷。
他雙手插兜,平靜的看著我倆,「有事?」
閨蜜把我往前一推,一臉愧疚,
「員警叔叔,我訂票的時候,忘記給我姐妹訂帳篷了,現在她無家可歸,您能不能幫幫她?」
我耳根都燒紅了,忸怩地左瞧右盼,就是不敢看周隨。
「沒帳篷?」周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我倆,大意是,你倆騙鬼呢?
閨蜜認真地點頭,一把把我推倒周隨身上去,「那交給您了,再見。」
說完一溜煙跑了個乾淨。
周圍陷入了難捱的沉默。
我打蛇上棍,扒住周隨,「員警叔叔,您好心收留我吧……」
周隨一噎,好笑道:「宋姝,你臉皮幾釐米?」
為了培養感情,我犧牲了太多,一點臉皮算什麼?
我沒說話,一副死不撒手的樣子,如願睡進了周隨的帳篷。
裡面比閨蜜預定的寬敞一些,地鋪有雙人床那麼寬,還有支起來的小桌和折疊椅。
周隨屈膝跪在地鋪上,給我鋪床。
從背後,能清晰地看見他優美的腰線,和挺翹有型的臀部。
我歎了口氣,大姨媽還在,不能動邪念。
周隨收拾完,拍拍床,「累了就睡。」
「你呢?」
「看著你。」
「……」
周隨就真的坐在折疊椅上,盯著我睡覺。
這哪能睡得著,我翻了個身,「你是怕我半夜跑出去看帥哥嗎?」
「哦,原來你有這種想法。」
我一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樣下去可不行,我不能被周隨牽著鼻子走。
網上那個戀愛博主怎麼說來著:要學會對對方提合理的要求。
我眨眨眼,「我想跟你一起睡。」
說完開始緊張,按照周隨一貫的性格,十有八九是拒絕。
他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兩手交疊,搓了搓手指,便起身朝我走來。
他竟然真的躺下了,還扣住我的腰,拉進自己懷裡,「好了,睡吧。」
原來真的有用。
我得寸進尺,「我想——」
「宋姝,見好就收。」這一次,周隨聲音裡充滿了警告的意味,「不睡給你扔出去。」
說不委屈是假的,證領了,都是老夫老妻了,還這麼生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我沮喪地靠著他,在他胸口畫圈圈,「比如你心裡有白月光,想為她守節……你可以告訴我,讓我死心——」
周隨深吸一口氣,攥住我的手,「沒有別人,別瞎想。」
我動了動身體,想從周隨懷裡爬出來,「你很敷衍,我不跟你好了。」
周隨身體一僵,突然手臂收緊,咬著牙。
「別亂動,我認真的。」
「信你個鬼。」
我動作不停,馬上爬走之際,周隨突然把我拖回去。
後背重重撞進他懷裡,周隨貼得更緊。
天哪,真硬,撞得我後背疼……
隨後,我察覺到有地方不太正常,突然頓住了。
救命……
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真的沒有見過啊……
周隨聲音低啞,陰惻惻地趴在我耳朵上問:「你哪隻眼看見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嗎?」
臉刷的紅了。
周把我抱得更緊,這下我徹底確定了。
「現在困了嗎?」
「困了……」
他淡淡嗯了聲,滾熱的鼻息鑽進我耳後的髮絲,「記住,你可以向任何一位員警尋求幫助,但除了我。」
「為什麼?」
他輕輕叼住我的耳朵,一咬,「我可不是好人。」
實踐跟理論還是不一樣的。
哪怕周隨什麼都沒做,只是趴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親了幾口,我就軟成了一灘水。
6
周隨抱了我一會兒,帳篷外傳來他同事的聲音。
「周隊,有情況。」
另一個同事嘖了聲,「小聲點,沒看見他哄嫂子睡覺嗎?」
黑暗中,我耳根紅透了。
「嗯,知道了。」他低低應了聲,「我還有事,你……」
「你去吧。」
我飛快地在周隨的臉色親了一口,「早去早回。」
周隨抿了抿被我親到的嘴唇,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好。」
他們好像很忙,一晚上沒回來。
今天天有點陰,下著濛濛細雨。
閨蜜跟小帥哥打得火熱,剩下我自己在度假村逛來逛去。
路過一家玩具店,我走進去。
大概生意實在不景氣,老闆娘看見唯一一位客人,非常熱情,「喲,小姑娘,想要什麼主題的?」
主題?
玩具還有主題?
我一頭霧水,試探性的問:「迪士尼公主有嗎?」
老闆娘意味深長,「哦,童話主題是吧,有的有的ƭūⁿ!」
說完她掏出一件蓬蓬裙塞給我。
我舉著裙子,皺起眉:「這不是玩具吧……而且你家衣服破了。」
前面料子有好幾個洞,大概是他家孩子給剪的。
「哪破了,這不好好的。」
「什麼啊,怪不得生意不好,我可不要……」
「你到底懂不懂啊,這是情侶間的小情趣!」
我還想跟她爭論,突然腦中電光火石一般,意識到什麼。
一張臉頓時爆紅。
老闆娘哈哈大笑,「臉皮還挺薄。現在買一贈一,買一套贈一套職業主題。」
我支支吾吾地,眼神飛快地掃過四周,才發現她的貨都在櫃檯下面,剛才外面那幾件,可可愛愛的,我誤以為是賣小孩玩具的。
老闆娘仿佛摸透了我的喜好,拼命地推薦一系列產品。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店裡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套白雪公主,和……一套周隨的職業裝……
要死。
我是瘋了吧。
「嫂子,好巧!」
魔音入耳,我一抬頭,和周隨以及他同事打了個照面。
大家齊刷刷地瞄向我手裡拎的服裝袋,又十分默契地抬頭看了眼身後的玩具店。
紛紛憋得臉都扭曲了。
周隨眸色深沉,盯著我手裡的東西,仿佛再說:你還敢再過分點嗎?
「那個……嫂子和周隊,感情真好……哈哈哈哈,沒想到,老大喜歡這樣的……」
周隨喉結滾了滾,咬住後槽牙,單手叉著腰,「過來。」
他走到一旁的樹底下,我戰戰兢兢地跟過去,把東西死死抓在手裡。
周隨抱臂,倚在樹下,低頭盯著我:「買的什麼?」
「白雪公主……」
周隨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突然掏出手機,伴隨著一陣叮咚聲。
我收到了一個兩千塊的轉帳。
「再去買。」
「啊?」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兩眼大睜,跟周隨確認。
他回頭看了同事一眼,突然俯身靠在我耳朵邊,「我不喜歡白雪公主,換一個,這些錢花光也沒問題。」
「你知道我買的是什麼嗎?」
「不是玩具?」
周隨淡淡笑著,我竟然拿不准,他是真的知道,還是不知道。
兩千……
有點腿軟……
趁著沒人,我又折回去,找老闆娘推薦了幾件爆款。
當天活動又挪到了度假村的酒店。
當前台告訴我沒有我的房間時,閨蜜傻眼了。
「怎麼會沒有?」
「抱歉女士,是我們後臺出了問題,沒訂Ŧů₆上。」
「你再查查,叫宋姝。」
前臺一愣,「對了女士,剛才有位先生留了張房卡給您。」
閨蜜朝我擠眉弄眼,「還得是你家老周。」
於此同時,我手機收到了周隨的消息:「你先睡,我晚點回去。」
我今天丟大了人,怎麼可能睡得著。
我把買來的衣服全部翻出來,挑了件店裡賣得最好的,成敗在此一舉,今晚必須將周隨拿下。
我換好衣服,捂著臉尖叫著從廁所裡跑出來,羞恥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算了,還是換下來吧。
我做不到。
結果往洗手間走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周隨推開門,一抬頭,愣住了。
隔著一段距離,我們面面相覷。
突然,砰!
周隨猛地關上門。
他站在門口沉默了半天,在我馬上就紮進洗手間的前一秒,精准地逮住我,扛起來扔到床上。
他一句話沒說,扣住我的後腦,低頭就吻上來。
「等……等……」
周隨止住我掙扎的手,合起來壓到頭頂,笑著說,「小兔子,別動。」
我頭頂的兔耳朵很快就被周隨摘掉。
「周隨,你……你……」
「乖,叫老公。」
完了,周隨不當人了。
他竟然喜歡兔子。
突然門口傳來嘟嘟的敲門聲,我抵住周隨的胸膛,「有人……」
「不管。」
然而門越敲越快,伴隨著一個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周隨,給我滾出來!」
周隨動作一頓,深吸一口氣,把兔耳朵重新架在我頭頂上,「等我一下。」
他麻利起身,用被子把我一包,起身下床開門。
剛打開,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你個混帳東西!剛結婚瞎搞什麼!」
「師父——」周隨語氣一頓,「我——」
「你給我回去!再敢往回走一步試試!」
周隨的師父,那該是對他很重要的人。
「師父,我沒有——」
「閉嘴!我剛才都看見了!你還真敢讓她住我對門!我現在就給你父母打電話!你怎麼回事!」
意識到師父可能誤會了什麼,我裹著被子,悄咪咪探出個頭去,「爺爺,我跟周隨結婚了。」
一個精神矍鑠的老爺子站在門口,上一秒滿面怒容,下一刻就傻眼了。
「你什麼?」
周隨無奈,「她是我老婆。」
老爺子一噎,看見我頭上的兔耳朵,又看看光著上半身的周隨,突然明白了什麼。
「哦……」他有些尷尬,乾笑兩聲,「那就沒問題了。」
老爺子瞪了周隨一眼,轉而對我眉開眼笑,「那你倆繼續玩吧,我睡了。」
門一關,周隨背對著我,吐了口濁氣。
被長輩抓包,我有些尷尬,沒話找話:「以前怎麼沒聽你Ṱŭₑ說起過?」
周隨走回來,「嗯,我以為你不感興趣。」
「你的一切,我都感興趣……你下次其實可以帶我去看師父啦——」
周隨一掀,把我重新摁在床上,「好,小兔子。」
「?」
他手不太對。
「你……你怎麼還——」
「禮物要重新拆,不好意思。」
7
露營活動很快就結束了。
這幾天我充分理解了周隨對兔子的喜愛,早知道這麼容易就能攻略掉,還費那些腦子幹什麼。
周隨他們還有任務,不能回去。
我走的那天,周隨出來送我。
我背著度假村裡賣的兔子小包,抱著周隨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快了。」
他在人前像個正人君子,搞得閨蜜罵我:「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總主動多丟人啊。」
你看,閨蜜站在不遠處,白眼又翻上了。
我不服氣,突然點起腳,拽住周隨的領子拉下來,拖長了語調:「老公,周隨哥哥,要親親……」
周隨喉結一滾,聲音低啞,充滿警告意味:「宋姝。」
嗯,自持力還挺強。
我壞笑著,加足了火力,輕輕咬他耳朵:「小兔子在家等你。」
說完撒歡地往後跑。
不料周隨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捉回去,低頭惡狠狠地吻住。
閨蜜的笑容消失了,轉移到了我臉上。
她愣了半天,氣得破口大駡:「你們兩口子有病吧!虐狗幹什麼?」
我笑出聲來,周隨撓了撓我下巴,認真喊我:「小兔子。」
「嗯?幹什麼?」
「我明天回家。」
我突然如墮冰窖,「明天?這麼快?」
周隨微微一笑,「嗯,明天。」
從露營回來後,我連夜搬去了畫廊住。
合夥人是個澳洲的姐姐,她一頭霧水地盯著我的超大行李箱,「你這是被老公趕出來了?」
「我逃出來的。」
「吵架?」
「不是。」我放棄了解釋,「他太粗暴了。」
合夥人皺眉,有些嚴肅,然而卻什麼都沒說。
中午的時候,我接到了送貨小哥的電話:「對不起啊,老闆,我胃腸炎犯了,送不了貨。」
近期有位元客戶剛從我這裡訂了畫,他去不了,只好我親自去了。
目的地是老城區,不少老藝術家就住在那片。
我開著車,一路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居民樓下,給客戶打了電話。
「我現在不方便出門,你送進來吧,就在一樓。」
客戶之前就說過,他雙腿殘疾,不方便行動,於是我搬起畫,用力拉開了防盜門,跟一個男人打了個照面。
「嫂子?」是周隨的同事。
他看了裡面一眼,「你怎麼來這種地方?」
「哦,給人送畫呢,真的好巧。」
「那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你是要走吧,趕緊去忙。」
他們都挺忙的,我也不好意思總麻煩人家。
他見我拒絕,就沒堅持,「周隊也在附近,我跟他說說,沒准你能等到他下班呢。」
「謝謝啊……」
我能有今天,還要感謝各位的助攻。
一樓開了門,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等著接畫兒。
旁邊站著他兒子。
我剛放下畫,老人就說:
「我覺得你們給的價格有問題,小姑娘先別急著走,你們要是不能再便宜點,畫我就不要了。」
那兒子對我十分客氣,「要不您進來喝口茶,咱們慢慢說。」
「不用了,價格是我們一早就談好的,請問你哪裡不滿意呢?」
老人說了半天,完全是雞蛋裡挑骨頭。
我買了耐心,準備彎腰搬起畫。
「抱歉啊,爺爺,定金是沒法退的。您不要的話,我就搬走了。」
他兒子突然拉住我的手,好聲好氣道:「哎呀,有話好好說,我爸特別喜歡這幅畫,你看咱倆再聊聊。」
「先生,麻煩您鬆開。」
他不但不松,反而用了暗勁把我往裡面拖。
老人坐著輪椅,笑呵呵地望著我:「我們不是壞人,現在畫不要我們也挺不好意思,你進來喝口茶吧,剛好我兒子還沒對象,你要不要互相瞭解一下?」
我急眼了,「我結婚了!放開我!」
年輕男人有些猶豫,幾秒種後,突然惱羞成怒,用力一推,我後背撞到了牆上。
「結婚了不早說,化成這樣勾引誰呢?」
我揉著被撞的胳膊,發現手腕被他掐青了。
力氣真大。
為了保證自身安全,我畫都不要了,打算直接走人。
誰知道年輕男人仿佛被狠狠羞辱了一樣,又沖過來拽住我的頭髮,另一隻手掐住我脖子,
「你給我把畫放下!老子付了錢,不是看你臉色的。」
我拼命地掙扎,拽住欄杆,大喊:「救命啊!著火啦!」
這一喊,鄰居紛紛開門。
年輕男人仿佛被刺激到了,手上更加用力,勒的我眼前發黑。
一片混亂中,我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幹什麼呢!」
下一秒脖子上的鉗制一松,身後傳來男人甕聲甕氣的抗議:「員警打人了。」
回頭一看,周隨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把人壓在地上,手臂青筋畢露,拳頭都舉起來了。
「你他媽再罵一句試試!」
我喉嚨裡火辣辣的,嚇得急忙抱住周隨的手,「周隨,你冷靜一點。」
周隨力氣很大,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掰得住。
然而躺在地上的大哥開始挑釁,
「你有本事打我啊,你敢打,我就告你,我讓你連員警都做不成。這女的是你老婆吧,哈哈哈,這身段,你挺有口福啊。」
「我草你媽!」
我根本攔不住,一拳下去,周隨的職業生涯就毀了。
我突然大喊一聲,撲過去壓在大哥身上,面露痛苦之色。
周隨拳頭被擋,緊張地扶住我:「你怎麼了?」
我捂著頭,「哦,我頭暈,他好像打到我頭了,想吐。」
鄰居這時候插話:「別是腦震盪了吧?」
男人被壓在底下,無能狂怒:「你個賤人!你敢誣賴我!我哪裡打你頭了?」
我哎呀一聲,順勢靠在周隨懷裡,「更暈了……快帶我去醫院。」
周隨臉色發青,抱起我直奔醫院。
後續是他同事處理的,瞭解完情況,給男人帶回去拘留了。
醫生給我處理擦傷的時候,我不小心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周隨正在跟別人打電話,字從牙縫裡擠出來,含媽量極高。
我攥著被角,眨眼聽著,原來他……還會罵人啊……
我聽得出神,刷的一聲,簾子被人拉開。
周隨捏著電話,臉色冰冷,與我四目相對,話頓時卡在嗓子裡。
他愣了幾秒鐘,突然掛掉了電話。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你怎麼罵人啊……」我打破了平靜,純屬好奇。
周隨臉色一僵,在我旁邊坐下來,「沒有的事,你聽錯了。」
他低著頭,捏起我的下巴,暴露出被人掐青的脖子,「好點了嗎?疼不疼?」
「不疼,你快去忙吧,別管我……」
隔間裡光線很暗,周隨背對著光,突然認真的看著我。
「宋姝。」
「嗯?」
他突然俯下身,輕輕親在我額頭,「醫生說如果還噁心的話,就是腦震盪。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我攬住周隨的脖子,蹭了蹭他,突然覺得在我面前從不說髒話的周隨有些可愛,沒忍住就親在他嘴唇上。
周隨反手拉上簾子,把我們倆隔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他想一堆幹柴火,一點就燃,幾分鐘的時間恨不得把我吃了。
他輕輕撐在我身邊,整個身體覆蓋住我,一絲光都泄不進來。
「阿姝,」周隨脫口而出,輕輕用唇瓣蹭了蹭我的耳尖兒,「別喘太快……一會兒又該暈了。」
8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
一點小擦傷,不除外腦震盪,讓我回家觀察。
大爺一聽急了,跟我打電話道歉,說只是想替他兒子找個物件。
我拉黑了他的聯繫方式,讓他們正常處理,不接受道歉和和解。
等淤青消散的差不多了,我才開始回畫廊上班。
整整一個上午,合夥人一直盯著我脖子上的淤青看。
所以當員警上門的時候,我蒙圈了。
合夥人報了警,抓住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別怕,有困難找員警,對家暴零容忍。」
我被帶到了警察局,聽著合夥人用蹩腳的中文和員警同志溝通,才明白了大概。
她以為周隨家暴我。
證據就是我脖子上的一圈兒紅痕。
員警同志聽完也是一臉嚴肅,「你老公呢,把他叫過來。」
我跟他解釋了來龍去脈,沒好使。
只好硬著頭皮打通了周隨的電話。
他很快就接起來,「怎麼了?又疼了?」
我看著等在一旁,面色嚴肅的兩個人,問:「你忙嗎?」
那頭頓了一下,「不忙。」
員警大哥突然接過電話,口氣嚴厲:「先生,麻煩你過來一趟,我懷疑你有家暴行為。」
周隨大概也愣住了,停頓了一秒鐘後,「我馬上到。」
這大概是周隨第一次以被調查者的身份坐在警察局。
「你打她了?」員警同志問。
「沒有。」
「那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在此之前,我已經向他們解釋過了,現在問周隨,是想看看兩人說的一不一致。
周隨很自然地Ťŭ̀⁵說出了前因後果。
然而合夥人還是一臉警惕,「你曾經跟我抱怨,你老公很粗魯。」
員警同志打量這我,「什麼叫很粗魯?表現在哪方面?」
周隨聽完,臉色有點兒精彩。
我窘迫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然你自己說,」員警狐疑地看向周隨,「我看她有點害怕,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周隨十分淡定,甚至勾起了唇角,「還是她說吧,說什麼我都認。」
「你看,他承認家暴了!」合夥人一臉氣憤,「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囂張的男人!」
我快哭了,拽住姐姐的袖子,小聲說:「我指的不是那個……」
「那是哪個?」
「就是夫妻之間……一些……額……小遊戲……」
一瞬間,兩人面露古怪,視線在我和周隨身上來回流竄。
員警同志再三向我求證:「是你倆的夫妻生活?」
我紅著臉,「對不起,是的……他……對我很好。」
周隨無奈道歉:「她嘴上沒個把門兒的,給大家添麻煩了。」
正巧這個時候,周隨被人認出了身份,「喲,周隨,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就這樣,本來能夠偃旗息鼓的一件事,迅速在他們同事之間博散開來。
大家都知道他很行了。
誤會解除,合夥人哭笑不得,「抱歉,我誤解了。」
周隨笑出聲,「沒關係,你做得沒錯,如果真的有人處於這種危險的處境,報警是對的。」
回家的路上,周隨的笑聲就沒停過。
我氣得錘了他好幾下,「你不許笑!」
他歪著頭,端起我臉認真地問:「真不喜歡?」
「還好……」我眼神躲閃,「但是以後能不能不演兔子……」
他捏了捏我的耳朵,仿佛我真的長了對兔耳。
「以後再說……有些事我無條件聽你的,有些事,不行。」
好哇,他壓根不想妥協!
這時,爸媽打來電話,「你倆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
我有些遲疑,周隨一直很忙,我不想催他。
掛掉電話,周隨問我:「婚禮的事?」
「嗯,」我想了想,「其實我不著急的,你先忙——」
「下個月。」周隨突然給了我一個時間,「我可以請半個月的假,我們辦婚禮。」
我一直以為是他不想張揚,沒想到能答應如此痛快。
一顆沉寂的心頓時燃燒起來。
「有一款婚紗我盯了很久了。」我掏出手機,激動地在周隨耳邊碎碎念,「還有你的西裝,需要量尺寸……」
周隨在開車,我捏著筆在筆記本上塗塗抹抹。
車窗半開,傍晚的微風吹進來,和煦怡人。
「小兔子。」
周隨突然喊我。
「啊?」
他彎了彎唇角,夕陽的光輝從他的臉上滑過,溜到了肩頭。
滿目生輝。
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看著我,心臟就開始砰砰亂跳。
一陣鳴笛過去,他好像動了動嘴,說了什麼,我一個字沒聽見。
「啥?」
「沒聽見就算了。」周隨撇過眼,看著變綠的交通信號燈,發動了汽車。
「你再說一遍嘛!」
「自己猜。」
我沒想到當晚,周隨就帶我去了婚紗店。
我套在修身的魚尾長裙裡,站在燈下,閃閃發光。
像小時候童話故事裡的人魚公主,高雅美麗。
店員說:「要不要讓先生看一眼?您穿這個真的很漂亮。」
「不,這件留到 first look。」
我提著裙擺,轉了一圈,戀戀不捨地換下來,套上了敬酒服。
是一件香檳色蓬蓬裙,偏可愛一點。
拉開簾子後,周隨已經換好西裝,坐在沙發上。
第一次見到西裝革履的周隨,我驚呆了,裁剪合適的褲腿完美ẗūₚ貼在他的長腿上,斯文又帥氣。
我拎著裙擺,笑嘻嘻地走過去,晃了晃裙擺,「好看嗎?」
周隨的眼睛好像黏在了我身上,一動不動。
「好看。」
「這只是敬酒服。」
周隨站起來,替我勾起落在耳邊的髮絲,笑了,「你怎麼穿什麼都好看。」
他抱住我,「讓我看看婚紗。」
「不給,婚禮那天再看,你要是跑了,就看不到了。」
我本來還想著跟周隨一起做請帖,但 7 月下,他突然跟了個大案子。
走得很急,連衣服都來不及收拾。
來接他的是一輛黑車。
周隨坐在黑車裡跟我道別,猶豫了一下,突然囑咐我,「手伸出來。」
緊接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盒子,打開,裡面躺著一枚大鑽戒。
在暗夜中璀璨多彩。
我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望向他。
「哇!鑽戒!」
周隨把戒指拿起來,親手給我套在無名指上,
「本來想留到婚禮那天,但是你一個人在家太可憐了,我想讓你開心一點。」
站在燈底下,我兩眼發酸,硬生生忍住了。
周隨還在絮叨:「還有——」
我急匆匆打斷,「知道啦,注意安全,有事可以給你同事打電話。員警叔叔,你早一秒出門,就早一秒回家,我就可以早一秒穿婚紗。」
周隨沒好氣的笑了,「成,走了,在家乖乖的。」
黑車發動了。
他落下車窗,對我擺了擺手。
我後退兩步,鼻頭一酸,差點當著他的面哭出來。
看著黑車漸漸消失在不遠處,我才敢走到燈下,擦了擦眼,對著光觀察手上的大鑽戒。
真好看。
跟周隨一樣。
9
眨眼他走了半個多月,周隨不在家的日子,準備婚禮的事就都落在我頭上。
閨蜜看著桌上密密麻麻的請帖小樣,問:「你家老周沒意見嗎?」
「他聽我的。」我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看了眼日曆,快到月底了,周隨最近好像很忙,不怎麼給我發消息。
最近一次,是三天前。
他說快回來了。
閨蜜幫我整理好請帖,感慨:「你說再過不久,我是不是就得喝你孩子的滿月酒了?」
「那得等周隨回來再說。」我托著腮,在請帖上畫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兔子,拍下來給周隨發過去。
仍然沒有回。
我徹底放棄了等到回信的希望,決定下午和閨蜜再去一次婚紗店,跟造型師溝通一下。
吃過午飯,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聲音很熟悉,我一秒反應過來是周隨的同事。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嫂子,你能來趟醫院嗎?」
我騰得站起來,心都絞在一起,「周隨怎麼了?」
電話那頭聲音有些不清楚,十分嘈雜。
「周隊現在馬上要手術,需要你簽字。」
我跟他要了醫院的地址,十分鐘就趕到了目的地。
周隨的同事都在,圍了一圈。
看見我了,把我推到醫生面前。
「醫生,家屬來了。」
醫生表情嚴肅,「患者腹部中槍,血壓一直在下降。我們懷疑穿到了動脈,需要開腹探查,同意的話儘快簽字。」
嗡得一聲。
我好像耳鳴了。
渾身都在抖。
後續醫生說得話,我一個字一個字努力聽清,大意就是:「周隨很可能會死。」
「家屬,救不救?」
「救。」我渾身冰冷,忍著淚,握筆的手抖成一團。
等簽完字,醫生拿起檔,重新回到手術室。
走廊裡,剩下我和周隨的同事們。
我用了足足幾分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為什麼會中槍?」
眾人沉默了。
又是機密。
又是不能告訴我的東西。
我扶著牆,慢慢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彎下腰,捂住臉,腦子裡一團亂。
「嫂子,周隊在救護車上的時候,留下一句話——」
「我不聽。」眼淚流進了手指縫裡,我喃喃道:「只要他活著,不論是植物人,還是殘疾,我養。」
我喘不動氣,捧著手機,開始籌錢。
我為了結婚攢的小金庫,全部充到了周隨的治療費裡,又跟親朋好友借了很多錢。
不到兩個小時,我補齊了醫藥費上的空缺,剩下的時間就是等。
時間一分一秒都過去了。
從白天等到黑夜,起先眾人還互相安慰,後來只剩下壓死人的沉默。
滴一聲。
手術室的大門無聲地滑開。
我等得手腳冰涼,早就失去了直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麼坐著,看醫生跟我說:「我們找出了出血點,但他目前仍然處於危險期,需要轉入重症監護室繼續觀察。」
「他人醒著嗎?」
「還沒有,有什麼想跟他說的嗎?」
我搖了搖頭,「麻煩您就告訴他,我一直在這裡。」
醫生走後,我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眾人松了口氣。
「幸好,血止住了。」
兩家的父母也來了。
周隨的爸爸媽媽坐在我對面,兩人對視一眼,突然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阿姝啊,這裡我跟你爸守著,你回去休息吧,你還年輕,要是周隨出了事,你……」
「我不走,他也不會出事。」
說完,我哭了,「我跟他說了我不害怕,沒關係的。」
誰勸都不好使。
醫院裡只讓留一個。
他們都被保安勸走了。
晚上我就靠著醫院長廊的牆,跟許多家屬躺在一起。
難怪有人說,醫院的牆壁比教堂聆聽了更多虔誠的禱告。
睡不著的時候,我就對著醫院的牆壁說話,什麼都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的家屬都知道我是員警的家屬,過來找我聊天。
「小姑娘,你老公是員警呀?真勇敢,你在家裡心不得天天懸著,替他擔驚受怕呀?」
「就是,我家社區有個姑娘跟你一樣,但是她命苦,你還年輕,一定要看開。」
我已經哭不出來了,雙眼無神地望著監護室的大門。
當看到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喊我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家屬們一窩蜂的圍上去,想從醫生嘴裡聽到自己親人的狀況。
醫生透過人群看向這邊:「周隨家屬,患者現在病情穩定了,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把東西收拾一下。」
我傻愣愣地站起,一束陽光穿過走廊盡頭的窗,射進來。
陽光刺眼,恍如隔世。
大家對我投來羡慕的目光。
「哎呀,高興傻了,來,大夥兒幫個忙,幫丫頭抬一下東西。」
在大家齊心協力的幫助下,我見到了周隨。
床邊的監護儀滴滴作響,上面一起一伏的,是屬於周隨平穩的心跳。
他半躺在床上,閉著眼。
臉上沒有以往的紅潤,嘴唇發白。
一雙大長腿曲在病床上,有些憋屈。
病號服鬆散的敞著,腹部纏著一道厚厚的白紗布。
我盯著他,眼淚一顆顆滾下來,使勁咬著嘴唇,生怕哭出聲吵醒了他。X
他緩緩睜眼,看見哭得十分狼狽的我,動了動嘴唇,用手慢慢攥住了我的指尖,「阿姝……」
聲音啞的不像話,粗糙刺耳。
一滴淚砸在周隨的手背上,眼淚接二連三地滾下來。
他眼中閃過明顯的慌亂。
「阿姝,別哭……」
我把臉紮在他被子裡,嚎啕大哭,直到眼淚把被子打濕。
周隨的手搭在我頭頂,輕聲哄著:「對不起,嚇到你了。」
「我不想理你,你別跟我搭話。」我帶著哭腔,躲開周隨的手,換了個地方趴。
「可是我很想你。」周隨緩了口氣,「小白兔,過來。」
「幹嘛?」
「我傷口疼,能抱抱你嗎?」
「傷口疼吃止疼藥啊,我又不是止疼藥。」
可是我又捨不得周隨疼,挨過去,貼邊躺著,靠在周隨的肩膀上。
「你知道醫院走廊的地板多硬嗎?」我絮絮叨叨地埋怨,「你再不出來我就跑了。」
周隨笑了,「早就讓你跑了,誰讓你不聽話。」
「你什麼時候說的?」
「救護車上,」周隨頓了下,「他沒告訴你?」
「你說的什麼?」
直到現在我才有勇氣問周隨說的那句話。
周隨的目光在我臉上掃了一圈。
「沒說什麼。」
「你騙人!」
「我後悔了。」
別看周隨好像生龍活虎的,吃過了止疼藥,一發不可收拾地昏睡過去。
我替他盯著點滴。
直到深夜,護士拔掉針,我才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睡到半截,感覺有人親我。
我憋得喘不過氣,醒來就看見周隨摁著我,手已經順著縫隙,貼在我腰上。
「你在幹什麼?」
「我在想你。」周隨蹭在我耳邊,吸著我髮絲上的香氣,「我快死的時候,夢見了閻王爺。他要帶我走的時候,突然反悔了。」
「為什麼?」
「他說我欠了一隻兔子的債,走不了了。」
我被逗笑了,腫著眼睛看他,「那是我救了你,你得記得報恩。」
「寶寶,我想小兔子了……眼睛紅紅的,真可憐……」周隨說完一口咬在我嘴唇上,「兔子嘴真軟。」
誰能告訴我周隨這次怎麼轉了性了。
我抱起枕頭,幾乎落荒而逃。
周隨有傷,躺在床上不能動,眼睛暗沉沉地盯著我,仿佛餓了很久的狼。
之後幾天,我生怕他傷口撕裂,始終離他遠遠的。
兩周後,周隨出院了。
傷口已經癒合了,回家後,需要我協助他換幾次藥。
路上,我打開了家裡的熱水器。
周隨有傷,不能洗,所以需要我先洗過,幫他擦一擦。
回到公寓,我舒服地伸了個攔腰,心情大好。
周隨突然從後面勾住我的腰,低頭慢慢親吻我的耳朵,「我跟你一起吧。」
他最近成了危險人物,躲著走還來不及。
我隨便編了個藉口,把他糖塞過去,抱起換洗衣物,躲進了浴室。
打開噴頭的瞬間,冷水兜頭而下。
我凍得原地跳開,腳下一滑,撲通摔在地上。
洗手台的東西被掃下來,發出稀裡嘩啦的脆響。
「嘶……」
熱水器根本沒插電,我給忘了……
「怎麼了?」
周隨聞聲趕來,半隻腳踏進門口,和四仰八叉衣不蔽體的我,四目相對。
他停住了腳步,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我心裡咯噔一聲,有種不詳的預感。
只見周隨咬了咬牙根,彎腰,一隻手攔住我的後背,一隻手穿過我的腿彎,輕而易舉地把我從地上抱起來。
我紅著臉,抓著一塊小的可憐的毛巾,捂在胸口,企圖打消他少兒不宜的念頭。
「笨蛋。」他聲音發啞,眼神好像帶了電,落在皮膚上,冒酥酥麻麻往皮裡鑽……
他剛把我放到床上,我就飛快地往前爬。
周隨突然拽住我的腳腕,拎小雞一樣拖回去,緊緊扣住,「跑哪去?」
我徒勞地掙扎著,哀嚎:「我身上有水,你還沒癒合好,求求你把我放了吧。」
「嗯,」周隨答應了一聲,「不想放。」
不僅不放,還抓得更緊,給我翻了個面壓上來,「傷口又疼了,要不你給看看?」
摁著周隨的胸肌,我激動的耳朵好像燒起來。
確實沾了水。
但是不嚴重。
我跪在床上,在他的注視下,硬著頭皮給周隨換藥。
還要隨時提防他的進攻。
傷口有的地方長出了新肉。
我輕輕吹了吹,「疼嗎?」
周隨目光緊鎖著我,「不疼,癢……」
我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已經癒合的疤痕,像碰到了火,迅速地收手。
但還是被周隨截住了,他倚著靠枕,搓了搓我的指尖兒,「你怎麼這麼小……指尖跟玉米粒一樣。」
確實,我天生小骨架。
在周隨懷裡,就像個營養不良有點曲線的竹簽。
慢慢地,他不再滿足於把手,把我拽過去,低頭吻住。
「嗯……我要洗澡……」
周隨把我重新拽回去,「乖,給我也擦擦……」
說完抱起我,重新走進了浴室。
10
遲到了半個月的婚禮終於提上了日程。
那天,我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穿著華麗的魚尾裙婚紗,站在雙眼被黑絲帶蒙住的周隨面前。
酒店璀璨的燈光仿佛讓我們置身於巨大的城堡。
他就像童話故事裡的騎士,西裝革履,英挺帥氣。
我瞧瞧靠近他,站得臺階要高他兩節,能彌補身高的差距。
這樣我解黑絲帶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我來啦!」
周隨勾起唇角,「寶貝,你聽起來好美。」
最近他說甜言蜜語越來越得心應手。
我雙手撐在周隨肩膀上,趴過去替他解絲帶。
周隨兩隻大手就扶在我的腰上。
我聽見了他淩亂的呼吸,也能感受到掌心之下狂亂的心跳。
下一秒低頭,輕輕吻在他的嘴唇上。
輕佻的,像跟逗弄他的羽毛,若即若離,周隨被我撩撥地越發意亂情迷,追逐著我的唇。
趁著他沉迷其中,我伸手解開了黑絲帶的結扣。
絲帶話落。
我以為他是閉著眼睛的,誰知道周隨接吻不閉眼。
計畫中周隨閉著眼沉醉其中的表情沒有拍到。
沒了絲帶的阻擋,他精准地扣住了我的後腦勺,穩准狠地完成了一個深吻。
搭在我後腰上的手驟然收緊,擠壓走了我們兩個人之間最後的空隙。
「小兔子,你真好看。」
他看著我紅潤的眼睛,滿意的笑了。
當天的大螢幕上,一臉驚喜的周隨沒有了,換成被周隨吻得臉頰緋紅的新娘,宛若傍晚燦爛盛開的雲霞。
晚上,周隨喝得有點醉,我攙著他走到家門口。
剛打開門,他就一把把我抱進去,抵在門上。
「小兔子,新婚快樂。」
我搭著他的胳膊,臉紅紅的,「你也是,新婚快樂。」
周隨今天穿了西裝,很帥。
餐廳淡藍色的燈球折射出曖昧的光影。
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起,難捨難分。
他的吻很輕,拇指滑過我的唇角,眼睛,鼻子,仿佛在撫摸一個寶貝。
他今晚有些不對,一言不發地把我抱在桌子上,趴在我頸窩裡,哭了。
我揉了揉他的頭髮,又拍拍他的背,「你怎麼哭了?」
婚禮開始前,我看見周隨的同事跟他在天臺上說過什麼,周隨當時表情有些不對,眼角也有些紅。
今天一天看我的眼神都溫柔地掐出水。
「阿姝,我愛你。」他聲音發啞,輕輕吻過我的頭髮,「我愛你……」
我被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愛你。」
周隨又開始親我,熱情地像只大狗。
「喂……」我咯咯笑出聲來,「你不會就打算親一晚上吧,春宵一刻……」
周隨沒有停止他的親吻,也沒有回應我,而是一邊親,一邊抱起來走進了臥室。
明亮的月色鋪了一地,春宵在此起彼伏的蟲鳴中,被無限拉長。
我看到倒掛的月亮,伸手抓住,熾熱又真實。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的是,周隨換掉了用了很多年的朋友圈簽名。
以前是:我永遠忠於國家。
現在是:我永遠忠於國家和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