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主

过年奶奶给弟弟喝冰镇白酒

除夕夜那天,爸爸带了瓶茅台回家。
奶奶怕过期,执意要放进冰箱里。
没想到弟弟却误以为是雪碧,刚开盖准备喝。
就被我拦了下来。
在我科普冰镇白酒的危害后,弟弟指着鼻子大骂奶奶。
事后奶奶对我怀恨在心,认为是我多管闲事,害得她和弟弟离心。
在我备考三年准备考公时,奶奶在我牛奶里放了安眠药。
偷偷把我送去了文身店里。
她沾沾自喜:「我倒要看看,有了文身你还怎么考公!」
有了文身,我三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我受不了打击,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再睁眼,我回到了除夕夜那天。
喝!喝死最好!
1
「你个赔钱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奶奶拄着拐杖,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疼痛让我的思绪清明起来。
我眨了眨眼,连忙退到一旁去。
奶奶见我这么识趣,怒气消了大半。
只见她怀里不知道揣着什么,鼓鼓囊囊的。
往厨房的冰箱走去。
我转头,看了眼客厅的爸妈。
没有丝毫想提醒他们的冲动。
只见奶奶打开了冰箱,把怀里的盒子,拆开。
只露出一个白色的瓶子。
塞塞挤挤地放进了冰箱里。
等放好后,奶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此刻,六岁的弟弟恰好睡醒。
光着脚就往我这里扑。
「姐,给我骑大马!」
他熟练地跳到我背上,揪着我的头发。
「赶紧趴下,我要骑大马!」
爸妈如没看见一般,没有任何想阻止的行为。
反而是奶奶,见我一动不动。
又要举起拐杖。
「没听见我大孙子说话吗?给他骑大马!」
我视线凝聚在冰箱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好,骑大马。」
毕竟弟弟在家的地位,可跟太子一样。
没有人可以忤逆他的话。
一旦让他不开心了,弟弟可以掀翻屋顶都不夸张。
2
上辈子,奶奶怕茅台过期。
偷偷摸摸地放进了冰箱里。
弟弟玩累了,正好要去冰箱喝饮料。
我亲眼看着他,在冰箱里挑挑选选。
选到了冰镇的茅台。
尽管我很不喜欢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就跋扈嚣张。
可血浓于水,我还是把茅台抢走了。
「这个是白酒,小孩子不能喝,尤其是冰镇的白酒。」
我向弟弟科普了冰镇白酒的危害。
奶奶却说自己只是好心。
被弟弟指着鼻子大骂:
「你个死老太婆,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啊?」
就连爸妈也对奶奶生起了几分不满。
「妈,你真是年纪大了,拎不清啊!」
我本以为这是一件小插曲,可谁知道奶奶竟然对我怀恨在心。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我故意挑拨的。
明明知道她放了白酒进去,却不提醒她拿出来。
要故意等着弟弟喝的时候再揭露她。
就是想害得她和弟弟离心。
在我备考了三年要去参加考公笔试的那段时间。
奶奶往我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
她把我迷晕了送进了文身店里。
「我倒是要看看,有了文身你还怎么考公,哼!」
等我醒来后,看见浑身的文身图案时差点晕了过去。
我目眦欲裂地质问着奶奶,她却丝毫不在意。
「你一个赔钱货,还想吃国家饭?这个名额是给我大孙子将来用的,你可不配考!」
奶奶无知,她以为一家只能有一个名额。
可就是她的无知,害惨了我!
爸妈在得知奶奶的所作所为后,只是无尽的沉默。
最后还劝我。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你总不能让你奶给你赔命吧!」
我竭尽所能地,就是为了逃离这个家。
为了这次考试,我足足准备了三年。
我彻底崩溃了,受不了打击,我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只不过,死后我的灵魂没有立马消散。
反而是瞧见家里其乐融融的一幕。
爸妈都在夸赞奶奶做得好。
「这丫头不能再考公,以后就能安安心心地嫁人,给咱家赚彩礼钱!」
弟弟更是趴在奶奶的怀里,不停地拍手鼓掌:
「奶奶太厉害了!只有我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指望!」
我不明白。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要生下我?
为什么要让我上大学?
为什么要同意我考公?
又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奶奶毁了我?
直到灵魂消散前,我听见了答案。
「哼!让她上大学不过是为了在嫁人的时候开个好价钱,她还想去考公吃国家饭!」
「死了也好,有一大笔钱赔,这可比嫁人划算多了!」
我本来以为我要死了。
谁知道,一睁眼竟然回到了除夕这一天。
看来,老天都看不下去。
给了我重来的机会啊。
3
弟弟揪着我的头发。
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条小皮鞭。
一下又一下地甩在我身上。
奶奶乐呵呵地鼓掌大叫:「我孙子一看就有王者风范,将来必成大器啊!」
弟弟被哄得眉开眼笑。
别看他才六岁,懂得可不少。
我眼眉渐渐冷却,低头的瞬间勾起一抹冷笑。
「耀祖,你千万别去翻冰箱,里面有小孩不能喝的东西。」
我的声音很小,只有弟弟才能听见。
弟弟倒映在落地窗上的身影一顿,眼珠子滴溜地转个不停。
他很快从我身上爬了下去。
「和你玩真无聊。」
我麻溜地爬起身,故意恭维他:「耀祖是个小大人了,当然要玩大人才țùₔ能玩的游戏!」
说完我转头就走,弟弟杵在原地。
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钻进了厨房,主动承包起了一家子的年夜饭。
顺便,把茅台放在了冰箱最显眼的位置。
所有的菜,我都加重了口味。
重油重盐。
一口吃下去要喝三四杯水。
吃饭时,我主动给爸爸倒了一杯红酒。
茅台爸爸舍不得喝。
说是要留着给弟弟高考时,当状元酒。
「爸,今年辛苦你了,我敬你一杯。」
奶奶见我这副模样,又忍不住讽刺几句:「死丫头,就会装模作样。」
爸爸冲着奶奶摇了摇头,含笑喝过了我敬下的酒。
此刻,我在他们心里还是懂事孝顺的好女儿。
爸妈还不打算和我翻脸。
弟弟见状,也拿着空杯子,闹着要喝。
被爸爸连忙阻止:「你还小,小孩子不能喝酒!」
弟弟刚想发脾气,奶奶就把他抱进了怀里。
「哎呀,奶奶的好大孙,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喝酒了,长大后肯定不得了!」
我笑而不语。
很快,餐桌上聊起了天。
没人发现弟弟早就偷溜下桌。
4
爸爸喝红了脸,不停地吹嘘着自己年轻时的壮举。
「我年轻的时候,谁不巴结我?也就是我看不上那些人虚伪的嘴脸,要不然我现在也是个大老板!」
我声声附和:「爸爸现在也很厉害,咱耀祖将来肯定是人中龙凤!」
这些事翻来覆去,几乎每年都要在饭桌上谈起。
爸爸年轻时确实有些能力。
是周围出了名的能工木匠,谁家结婚都想求爸爸帮忙打造家具。
只不过他自诩清高,从不听雇主的意见。
他一向只顾着自己的喜好,久而久之大家就渐渐不找爸爸打家具了。
如今的这套房,还是当初村子拆迁分来的。
要不是有拆迁款,我们家早就喝西北风了。
就那点芝麻绿豆的成绩,爸爸年年吹嘘,也不害臊。
中途弟弟扯了扯爸爸的胳膊:「爸爸,我渴了,想喝饮料!」
爸爸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奶奶也高兴地喝了几杯。
「你自己去冰箱里拿!」
弟弟眼珠子转得不停,搬着小板凳就进了厨房。
我不自觉勾唇一笑,佯装不胜酒力趴在了桌上。
半晌,厨房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我偷偷睁开了一条缝,只见奶奶突然变了脸,「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爸妈的酒气也消散了几分。
「耀祖是不是在厨房呢?」
「耀祖?」
「耀祖!」
爸妈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他们连忙拉开椅子,冲似的跑进了厨房。
我这才大胆地睁开了双眼,厨房正对着阳台。
通过反光我恰好能看见里面的动静。
弟弟红着脸打了个酒嗝,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喝了酒,也是大人了!」
而刚刚发出的声音。
是瓶子落地的响动。
爸爸上前晃了晃,发现酒瓶都空了。
显然是被弟弟喝完了。
5
「妈,不是让你把茅台放起来吗?怎么会在冰箱里?还都喝完了,这一瓶可要一万多呢!」
爸爸注意力全在空酒瓶上,心痛得要死。
没注意到弟弟的异样。
奶奶心虚道:「我、我是怕酒过期,这才放冰箱了!」
爸爸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是喝点酒怕什么?你看看咱家耀祖小小年纪就能喝这么多酒,长大后可不得了叻!」
奶奶压根没意识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喝了一瓶白酒的危险性。
还沾沾自喜地炫耀着她的好大孙。
不仅如此,奶奶还拿出了手机,随手录了段视频。
发在她的老年朋友圈里炫耀。
「你放心,么得大事叻,你小时候也偷喝过你爸的酒,睡一觉就好了!」
妈妈不放心,连忙出来,想把我唤醒。
装睡的人,她是叫不醒的。
不管她怎么晃,我甚至打起了鼾。
弟弟似乎是真没什么大事。
除了脸红,走路摇摇晃晃的。
爸爸自己也是个酒鬼,也不太在意。
「行了行了,这次就算了,可妈你下次千万别这样了!」
妈妈刚想抱着弟弟回卧室睡觉,他突然挣扎了起来。
「哈哈哈哈!邪恶老巫婆,束手就擒吧!」
弟弟冲到奶奶面前,狠狠地撞了过去。
把奶奶推了个屁墩摔。
「不愧是我儿子,力气可真大!」爸爸乐笑了,还在旁边鼓掌。
我扯起一抹冷笑。
冰镇白酒说走就走,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次没有我的提醒,我倒是要看看之后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下一刻,弟弟就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他神情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奶奶和妈妈都没意识到不对劲。
「年纪小就是好,倒头就睡!」
妈妈正准备把弟弟抱回卧室,爸爸却突然打了个激灵,酒彻底醒了。
他大喊一声:
「都别动!」
他伸出手,试探了下弟弟鼻尖的气息。
只有微弱的呼吸。
「耀祖?」
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张地呼唤着弟弟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而这一刻,奶奶和妈妈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赶紧!赶紧打 120 啊!还愣着干什么!」
妈妈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说话都带着哽咽的颤抖。
而我,也是时候该醒来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踏着虚浮的脚步走了过去。
「啊,耀祖怎么躺在地上!」
6
妈妈见我醒了,宛如找到救命稻草一样。
死死地抓着我的手。
「快,快快快!你弟弟,他一个人喝了一瓶白酒,然后就昏迷不醒了……」
我瞪大了眼睛:「家里哪来的白酒?怎么会被耀祖拿到?他这么小一个孩子,喝了一瓶白酒,那是要出大事的啊!」
奶奶更害怕了,瞬间脸色全白。
被我这么一说,爸妈总算想起了罪魁祸首。
妈妈红着眼愤怒地对着奶奶大吼:「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要是耀祖被你害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还真是讽刺啊。
上一世我跳楼时,妈妈在乎的是巨额赔偿。
可弟弟如今出事了,她却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
原来被爱是这样的吗?
我看着倒在地上逐渐僵硬的弟弟,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
救护车来得很快,爸妈和奶奶跟上了ẗŭ₉救护车。
我被遗落在家里。
我没有急着去医院,而是先找到了我的手机。
点开某音的搜索栏。
【大人该怎么做?】【大人能做什么?】【喝了酒就能长大吗?】
我不动声色地清除了搜索记录。
把手机放回了自己兜里。
才不紧不慢地赶去了医院。
外面热闹非凡,烟火绽放。
而医院的手术室外,爸妈紧张地祈祷着弟弟平安。
新的一年,全家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7
等了好久,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怎ẗŭₑ么做家长的?竟然敢给六岁的小孩喝这么多酒!」
「病人现在脑溢血,你们做好准备吧。」
妈妈一听,瞬间瘫坐在地上:「脑、脑溢血?」
「怎么可能呢!他不过是喝了点酒,怎么脑袋会出血?你们是不是误判了!」奶奶不肯相信,抓着医生的手连连质问。
爸爸不耐烦了,用力推开了奶奶。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Ťü⁻手,都在颤抖。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手术室的灯总算暗了。
长达十个小时的抢救,医生也累得不行。
「命是保住了,只是很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医生带着歉意地看着我们,「要是早点被送来,或许还不至于这样。」
弟弟被推出了手术室,进了 ICU 病房。
爸妈哪怕再无知,也知道植物人意味着什么。
弟弟很有可能一辈子醒不了了。
对于一个六岁的生命,医生惋惜道:「后续哪怕治疗,也很难有清醒的可能,治疗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们要做好准备。」
我微微惋惜。
原本以为弟弟这次在劫难逃。
没想到他还真是命大。
8
「要是弟弟没喝那瓶白酒,或者早点送来医院就好了。」
我在旁边轻轻叹息。
话飘进妈妈耳朵里,她总算想起来了,害死弟弟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这个老太婆把白酒放进冰箱里,耀祖就不会有机会喝。
如果不是她,在耀祖喝酒后还无知地夸赞,耀祖就能提前被送到医院。
这一切,都是死老太婆害的!
妈妈失去了理智,凶狠地朝奶奶扑了过去。
「死老太婆!都是你害了我儿子!」
奶奶年纪大了,再加上一夜没睡。
不是妈妈的对手。
很快就被妈妈压在地上。
妈妈像疯魔了一样,对着奶奶左右开弓。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奶奶只能无助地哀号,双手紧紧护住头部。
一旁的护士和医生急忙上前劝阻,试图拉开已经失去理智的妈妈。
爸爸冷眼瞧着一切。
最后还是我上前,把妈妈拉开。
「妈,现在重要的是弟弟。他已经出事了,总不能让奶奶给耀祖赔命吧?」
奶奶没想到,如今唯一替她说话的竟然只有我。
她感激地看着我,流下悔恨的泪水。
妈妈这才冷静下来,放过了奶奶。
「对,现在重要的是耀祖……」
毕竟,弟弟是妈妈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儿子。
怎么可能眼睁睁地放弃呢?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钱。
只有有了足够的钱,弟弟才能继续治疗,才有清醒的机会。
9
奶奶为了赎罪,主动拿出了自己的棺材本。
全部交给了爸爸。
可,奶奶似乎忘了。
她不只爸爸一个儿子。
我把弟弟住院的事在亲戚群里通知了一遍。
又委婉地提起,奶奶把她的存款都给了爸爸。
大年初一的下午,弟弟的病房里就来了一堆亲戚。
带头的是大伯和三叔两家。
虚情假意地关心了一番。
爸妈还来不及感动,大伯就变了脸。
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二弟,不是大哥说你,就算耀祖出了事,你也不能动妈的棺材本吧!又不是你一个人给她养老,这笔钱我和三弟可都有份。」
三叔眼底都是算计,点头附和:「是啊,耀祖这病我打听过了,就是个无底洞,钱砸进去了也听不见个响。二哥也别怪我心狠,你和嫂子还年轻,有这钱不如再生一个!」
我冷眼瞧着这一大帮子人。
个个心怀鬼胎。
可我知道,爸爸绝对不会同意的。
几年前,爸爸出了车祸,彻底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林耀祖是他唯一的独苗,爸爸不可能放弃的。
病房里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大伯见状,继续施加压力:「二弟,你也知道,我和你嫂子最近手头紧,正准备给儿子换套学区房呢。这笔钱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三叔也不甘示弱,接话道:「二哥,你总不能为了耀祖一个人,让我们两家都跟着受苦吧?再说了,妈的钱,大家都有份,你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爸爸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妈妈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你们有没有良心?我家耀祖刚出事,你们就来落井下石?」
这次说话的是大伯母:「二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只是在要回属于自己的利益,你放心,妈的钱我们不多要,三家平分,你们那份我们绝对不要!」
大伯和三叔统一战线。
要不到钱,他们恐怕是不走了。
爸爸沉下了声,望着角落的奶奶:「妈,这笔钱是你的,你说给谁就给谁!」
10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奶奶身上。
大伯眯着眼提醒:「妈,你可别忘了,你不只一个孙子。」
奶奶身子一哆嗦,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打转。
最后狠下了心。
「你大哥说得对,这笔钱你们三兄弟平分。」
其实奶奶拿出这笔钱的时候,就后悔了。
她不只我爸一个儿子。
哪怕和我爸闹掰决裂,她也还有两个儿子。
「妈!」爸爸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你别忘了,耀祖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奶奶自然是心虚的,可现在有人给她撑腰。
她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难道你要把我的命赔给一个活死人吗!」
活死人三个字,狠狠地刺痛了爸妈的心。
可他们人多势众。
爸妈如今又不敢和大伯三叔闹掰。
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听其摆布。
乖乖分割了奶奶留下的棺材本。
最后分到爸爸手上,只剩下十万。
这对于弟弟的病,简直是杯水车薪。
他如今靠着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生命,一天就是大几千的流水。
更别提后续的治疗费用了。
大伯和三叔一家目的达成,也不想再多待下去。
「大过年的就来医院,真是晦气!」
爸爸听见了,他死死地攥紧着拳头,却不敢翻脸。
我只觉得讽刺,原来爸爸也有这么窝囊的一面。
11
等亲戚们都走了以后,我掐了把大腿,逼出了眼底的泪花。
飞扑到弟弟病床前。
「呜呜——耀祖,姐姐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Ţü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醒来为止!」
哭着哭着,我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只不过,我是哭自己。
哭上辈子的我,遭遇不公,不被重视。
爸妈被我的哭声感染,也红了眼。
他们似乎终于重视起了我这个女儿。
「倩倩,还好有你。」
我知道,一旦我露出丝毫不愿意救耀祖的心。
爸妈就不是这副嘴脸了。
「爸妈,你们放心去工作,医院这里就交给我了!」
反正照看一个活死人,又不用我费什么劲。
正好还能专心在医院复习备考。
时间一转,林耀祖在医院住了半年。
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爸妈的头发白了不少,每天还得咬牙撑着,家底几乎要被掏空了。
他们甚至动起了卖房子的念头。
反而我,在医院里过得有滋有味。
还吃胖了不少。
毕竟在医院,没有做不完的家务,也不用陪林耀祖玩过家家。
只要我顺利考公上岸,我就能彻底脱离这个家!
眼看就快到了十月Ṱű₈国家公考的日子。
变故却来了。
12
大年初一,奶奶和大伯走了后。
几乎就没有露过面。
可她如今突然来了医院,还带来了一个陌生大妈。
我脑海中警铃大响。
有一种预感,是冲着我来的。
跟在奶奶身后的大妈,眉心中有一颗豆粒大小的黑痣。
也不用别人招呼,自顾自地走上前。
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然后满意地冲奶奶点了点头。
妈妈死死地盯着奶奶,刚要开口,奶奶就抢先一步:
「老二媳妇,之前那件事你们也别怪妈。我知道耀祖现在手术缺钱,这不给你们想办法来了?」
「这可是出了名的媒婆,她给倩倩聊了门好亲事,只要嫁过去男方就给三十八万的彩礼,能让你们减轻不少压力。」
「只不过男方那里也有要求,倩倩嫁过去后就不能出去抛头露脸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得一心为婆家考虑。还有她不是要考什么公务员,也别去考了,女人家家的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
在奶奶嘴里,我成了一个被买卖的货物。
早在弟弟出事时,我就已经想过这个可能了。
也不觉得诧异和愤怒。
反应更大的是妈妈。
这些日子,我可没少潜移默化给她洗脑。
我一度表示自己肯定会好好照顾耀祖。
爸妈也知道,如果我嫁了人,以后耀祖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奶奶的算盘一开始就打空了。
13
「死老太婆,你害了我儿子,还想害我女儿?」
妈妈拔高了嗓音,语气里再也没有了尊重。
恨不得把奶奶生吞活剥。
而爸爸恰好出去了。
没有人能阻止这场闹剧。
这些日子,堆积在妈妈心口的怒火总算有了发泄的对象。
妈妈再次和奶奶扭打在了一起。
没人注意到,弟弟呼吸机的管子在打闹中掉落了。
等医生察觉到不对劲进来时,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护士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她一句。
还是医生喊了保安,才强行把妈妈和奶奶分开。
医生第一时间检查了弟弟的状况,脸色一沉:
「病人没有心跳了,快上除颤仪!」
病房里乱成一团。
医生足足抢救了半个小时。
弟弟还是没有恢复生命体征。
「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医生宣布弟弟死亡后,妈妈白眼一翻晕了回去。
14
得到消息赶来的爸爸,宛如晴天霹雳。
妈妈晕倒了,没人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而此刻知道惹祸了的奶奶,巴不得早点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这和我可没关系,我就是来说媒的!」
一直被人忽视的媒婆突然大叫,她立马和自己撇清关系:
「这位大哥,是你妈和你媳妇打了起来,然后你儿子不知怎么就……」
我一个滑跪在爸爸面前,在奶奶狡辩前号啕大哭:
「爸爸!你总算回来了!奶奶不仅想把我卖了,还害死了弟弟,呜呜呜……」
「你胡说!」奶奶急得就快跳脚了,「不,不是这样的,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瞪大眼睛看着奶奶,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和悲痛。
「为了我们好?所以你就干脆害死了我儿子?」爸爸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实话,我还真怕爸爸一个冲动,把奶奶打死了。
那就影响我考公了。
奶奶哆哆嗦嗦地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她再三表明真的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我可是你亲妈啊,难道你要杀了我吗?」看着爸爸眼底凶狠的恶意,奶奶又丢出了道德绑架那套。
爸爸的拳头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无力地放下。
不是爸爸对奶奶有多重的情感,而是他不能在失去儿子后,还要承担杀母的罪名。
人都是自私的,总是要最大限度地维持自己的利益。
更何况,林耀祖住院的这半年。
难道爸爸就没想过放弃吗?
我可听说,他在偷偷打听人工取精受卵的事。
15
看着爸爸屈服的模样,奶奶露出了满意的笑。
她又旧事重提。
打起了我终身大事的主意。
「现在耀祖也没了,倩倩也没了牵挂,该嫁——」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
直直地往后倒下。
爸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奶奶。
奶奶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没了骨头。
「妈,你怎么了?」爸爸的声音里满是惊慌。
奶奶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我头好晕……」
而爸爸这才注意到,奶奶脑袋后面竟然有个血窟窿!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奶奶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大伯和三叔接到消息赶来。
「你到底对妈做了什么!」
大伯一拳打在爸爸眼眶上,两人在手术室门口扭打起来。
就连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烦了我们家了。
三天两头就要闹出点事来。
最后还是三叔出手,把两人分开。
「妈是在你这里出事的,她的手术费自然不能由我们承担,还有后续的疗养费和治疗费,都得你们出!」
我猜到了,这才是他们来的目的。
奶奶出事,他们作为儿子的理应负责。
这家人都自私自利,奶奶身体健康的时候,巴不得围着她转。
可一旦出了点事,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16
爸爸脸都黑了,弟弟如今还在太平间,奶奶就出了事。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医生说,奶奶的头是受到了撞击。
没有性命危险,就是中风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大伯和三叔立马甩锅,要爸爸全权负责。
爸爸自然想拒绝,而这时妈妈苏醒了。
她走上前,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太太以后就在我们家,我来照顾可以。不过你们作为儿子,总不能一点钱都不出吧?」
最后,大伯和三叔一人出了一万。
就算是补偿我家了。
可我知道,奶奶的日子不好过了。
林耀祖的丧事办得很匆忙。
按老家的规矩,不满八岁不能入祖坟。
只能随便找个公墓下葬。
弟弟葬礼结束后,我总算盼到了公考的日子。
上一世我没有顺利参考,这次总算如愿了。
笔试的每道题我都得心应手,那些一千多个日夜,我都在等这一天。
走出考场时,我的手都在发颤。
不是紧张,是兴奋。
这次没了奶奶的作妖,一切都格外顺利。
爸妈没了弟弟,我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他们只能盼着我好。
笔试成绩很快出来了,我是第一名。
17
奶奶自从被接回家里后,妈妈也不去工作了。
整日在家照顾奶奶。
说是照顾,不如说是折磨。
林耀祖下葬后,妈妈全身心地扑在了折磨奶奶身上。
每天她都会给奶奶准备一杯白酒。
强行灌进奶奶嘴里。
这还不够,妈妈一天只给奶奶吃半碗饭。
吃不饱,也饿不死。
医生说了,中风的老人需要每日精心护理。
妈妈也不给奶奶擦拭身子,任由她流脓生疮,在弟弟的卧室里自生自灭。
「老太婆,你就日日夜夜在耀祖房间里忏悔,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
就连我都看得出来,妈妈的情绪不对劲。
这简直就是报复。
不过爸爸也不在意,或者说是无视。
他之前还抱有幻想,通过科学手段再次生个儿子。
可是他年纪大了,再加上常年酗酒提取不到一点有质量的精子。
只能就此放弃。
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
一个月后,我的面试也结束了。
两门第一,被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一切我都瞒着爸妈。
直到聘用通知下来,我被派到隔壁县乡任职。
爸妈才傻眼了。
「倩倩,就连你也要抛弃爸爸妈妈吗?」
妈妈不想我走,她有种直觉,我如果走了或许他们就会彻底失去这个女儿了。
「爸爸妈妈只有你了啊,你能不能不去?」
面对妈妈的恳求,我无情地拒绝了。
他们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两世。
我总算等来了这天。
能名正言顺地离开他们。
能在离开后,也不用怕被他们道德束缚。
能挺胸抬头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18
离开家的时候。
我几乎什么也没带。
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身份证件。
我被外派的地方,是个小县城。
这里人际关系简单,没有大城市的勾心斗角。
基层的工作很忙碌,很枯燥,也很充实。
充实到,让我几乎快忘了上辈ƭū́ₘ子的恩怨是非。
县里足足有几十个乡村,我走遍了大小乡村,几乎一个星期就要穿坏一双鞋子。
上头说,只要我在这里待够三年,就能申请调任。
我拒绝了,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同期的同事。
就连逢年过节,我也以工作为由拒绝了回家过节的要求。
而奶奶在熬了三个春节后,总算撒手人寰。
奔丧那天,我也没回去。
可,没人能说我没良心。
我是在为国家鞠躬尽瘁,舍小家为大家。
他们不仅不能对我有意见,还得夸我舍生取义。
爸妈自然是想我回去的。
这些年我除了每个月按时打抚养费回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我了。
就算打电话,我也不过是匆匆几句就挂断。
我从来没明确地表示过,不认他们。
爸妈拿不到我的把柄,他们无奈又痛恨。
痛恨当初就不该放我离开。
现在我翅膀硬了,彻底飞走了。
19
我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年。
其间,爸妈朝我示弱过。
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意识到了, 他们之前是如何忽视、利用我。
他们想向我道歉, 想跟我和好。
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老了以后没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告诉他们, 大可不必担心。
「怎么说你们也养大了我,养老送终我还是做得到的,多的你们也别指望, 我也给不起。」
我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在我离开的第十年, 妈妈去世了。
早在林耀祖去世时,她就耗费了大半的精气神。
身体更是大不如前。
去世前,她想见我。
在她还有最后一口气时,我赶回了家里。
屏退了所有人。
她也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耀祖出事的时候, 你是不是全都知道?」
我一怔, 想到她也快去世了。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没有阻止。」
她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失望,也是释然。
「为什么?」她的声音微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垂下眼帘, 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我恨, 恨你们对我的不公, 恨你们对林耀祖的偏爱。」
「我做了个梦, 梦里你们阻止我考公, 冷眼把我逼死,你们生我养我,只是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
我把前世的事, 娓娓道来。
「有时我都分不清, 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经历。你说,我不该恨你们吗?」
妈妈无力地张了张嘴,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耀祖是无辜的。
他一点也不无辜。
在他死后, 我梦到了前世的未来。
在我死后,林耀祖彻底被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混世大魔王。
在他十八岁成年时,他害死了一个女孩。
只因Ṫű̂³为人家拒绝了他的表白。
最后, 林耀祖是被女孩的爸爸活活砍死的。
这种人渣, 不值得同情。
至于爸妈,对他们最大的报应, 就是让他们失去最在乎的人, 一点点失去生活的希望,最后不甘心地死去。
妈妈去世没多久,爸爸也去世了。
他检查出了癌症, 胃癌晚期。
没什么好救的了。
胃癌, 发病的时候极其痛苦。
短短数月,人就形如槁木。
或许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在雪地里。
他被冻成了一根木棍。
死时面容狰狞。
法医判定, 我爸是喝了酒后发病,活活痛死的。
他们也算一家人团圆了。
而我,事业一帆风顺。
活成了自己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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