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妊娠的嫂子

嫂子懷孕 10 周檢查出胎停，非說感受到了胎動。
家人紛紛表示醫生誤診，有胎動不可能胎停，罵醫生是庸醫。
只有我說真話，10 周不可能有胎動，可能只是腸蠕動。不做流產會宮腔內感染，嚴重的話會死人。
嫂子害怕，最終聽了我的勸說去流產。
後來，她聽說鄰居姐姐 6 周檢查沒有胎心，8 周後才出現，足月生下健康的孩子，就對我充滿恨意，怪我讓她去流產。
「當年醫生肯定是誤診了，都怪你非讓我去流產，當年我若生下孩子，現在他都能打醬油了！」
我被她發瘋連捅十幾刀。
再一睜眼，我重生回嫂子產檢那天。

1
「醫院走廊的海報上說學历低也是高危妊娠，真是搞笑，我們學历低招誰惹誰了，這麼諷刺人。」
聽到嫂子的聲音，我下意識捂住腹部，被捅的畫面縈繞在腦海。
嫂子拿著 B 超單仍舊喋喋不休：「說我胎停，怎麼可能啊？我昨天還感受到了胎ƭù₅動。瑩瑩，你是大學生，學历比我高，你說我該聽那女大夫的話去流產嗎？」
和前世一樣，她把問題拋給我。
前世，全家人聽說嫂子感受到胎動後，一致認為醫生誤診。
我媽立即表示：「有胎動那就代表孩子沒事。我就說做產檢沒用，你非聽瑩瑩的話去產檢，真是浪費錢。我懷孕就從沒產檢過，把他倆都生得健健康康的。」
我媽用手指著我和我哥，一臉驕傲自豪。
哥哥坐在沙發上夾著香煙吞雲吐霧，吊兒郎當。
「媽說得對，既然有胎動，就別聽那庸醫的，以後咱不去產檢了。」
嫂子撫著胸口，越想越氣。
「現在的醫生真缺德，那老女人拉著臉，一看就是婚姻不幸福，也不想讓我幸福，故意讓我流產。瑩瑩你說是不是？」
我看著檢查單，好心勸說：「若是覺得醫生誤診，我們換個醫院再檢查一下。若真的胎停，那就必須得流掉。」
我媽瞪我：「換甚麼醫院，產檢不花錢吶，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為了嫂子的身體著想，我以理據爭，最後以我出錢去另外一個醫院檢查。
檢查結果是相同的，胎停。
可我媽還有我哥愣是不信，說醫生故意不想讓我嫂子生下龍子。
嫂子也不想承認自己胎停，撫著肚子說孩子踢她了，自己最近早孕反應輕是孩ţŭ⁴子心疼她，這麼乖的寶寶是她的福星，她舍不得。
我只好耐心解釋：「10 周是不可能有胎動的，可能是腸蠕動。嫂子你就聽我的去流掉吧，這死胎在你身體待久了會引發宮腔內感染，嚴重的話會死人的。」
如果不這樣簡單直白地與她對話，她是不會聽的。
當聽說會死人，嫂子害怕了，選擇去醫院流產。
我媽還在叫囂：「就算胎停，我也有老方法讓它活過來，你要是聽瑩瑩的話流產，以後可別後悔。」
我不顧家人的阻攔，將處於迷糊狀態的嫂子帶到醫院手術。
流產後，哥嫂他們兩年都沒有再懷孕。
當看到鄰居姐姐懷孕 6 周沒檢查出胎心，卻在 8 周時檢查正常，並順利生下健康的孩子時，嫂子瞬間對我充滿恨意。
她拿著廚房的刀對我怒吼：「當年醫生肯定是誤診了，都怪你非讓我去流產，當年我若生下孩子，小孩都能打醬油了！去死吧，下去陪我孩子吧。」
發瘋的人力氣極大，我拿著椅子抵擋不住，焦急地想要打開房門。
門開了一條縫隙，門外站著哥哥，他將房門又重重地關上，倚在房門上。
嫂子找到機會，一刀又一刀地捅著我的腹部……
想到前世，我心裡對嫂子和哥哥充滿了恨意。
既然你們覺得是誤診，那就隨你們怎麼辦，我不多管閑事了。
我開口：「嫂子，我沒生育過，不懂這方面的事，該怎麼辦你和媽商量就行，不用問我。」
這一世就讓我看看，不聽醫生言的你們會有怎樣的結局吧。

2
嫂子聽我這樣說好像有些意外。
她試探地問：「瑩瑩，你不勸我去流產？」
我眉心突地一跳。
她為甚麼這樣問？
我看向她，她嘴角微勾，目光沉沉，絲絲恨意在眸中一閃而逝。
那種被捅殺且反抗無力的恐懼充斥著我大腦。
難道嫂子也重生了？
我低眸，緊張地攥拳。
「本意想勸，但媽生過倆孩子，她經驗更足，我這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人，沒有發言權。」
她死死地盯著我， 隨即笑了開來。
「就算你勸，我也不再聽你的。」
聽到這話，我還能有甚麼不明白的？嫂子確實重生了。
重生後，她對肚子裡的孩子執念更深。
我哥依舊坐在沙發上抽煙，我媽笑意盈盈地雙手合十。
「醫生就是誤診了，你以後也別去產檢嚇自己，我老姐妹有個老方法，可以讓肚子裡的孩子健康發育，保證咱們老李家會生個龍子！」
嫂子眼神溫柔地看著自己的肚子，輕輕撫摸。
「乖寶寶，這次媽媽不會再放棄你了。」
看著癲癲的一家人，我選擇閉嘴。

3
第二天一大早，我媽將一碗黑乎乎、黏稠的糊糊端給嫂子，神祕地笑：「快喝了這一碗，保準這胎生個龍子。」
看著那碗難以下咽的糊糊，嫂子有些遲疑，下不去口。
「現在都要六月份了，生龍年的孩子來不及的，怎麼會是龍子呢？」
我媽無所謂地笑：「這不用擔心啊，七活八不活，早點讓孩子出生還是能趕上的。」
我心裡是有些震驚的，為了要個龍年的孩子，竟想著早產。
經历上一世，我知道自己最好閉口不言，袖手旁觀，少管閑事，只是暗暗嘲諷：「媽，你真是小機靈鬼。」
我媽很驕傲：「那是，你老媽學問不高，腦袋瓜絕對靈活。」
嫂子瞥我一眼，我媽又說道：「我生李強的時候就喝過這個，你看，他現在多壯實啊。生李瑩的時候沒喝，就生了這麼個玩意兒出來。你放心喝，媽不會害你的！」
聽到我媽嫌棄我，嫂子笑了起來，捏著鼻子一大口灌下去。
看著她嘴角滲出的黑色液體，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我Ţű̂⁻媽是農邨婦女，沒甚麼文化，也有點重男輕女。
我學習還行，在我哥沒考上大學時，我媽唯一一次目光有遠見就是和我爸商量，只要我肯學，就供我上大學。
憑這一點，我就感恩她，才沒想著逃離原生家庭。
對於她的言語傷害和愚昧的想法，我選擇沉默。
嫂子喝完後，有些幹嘔。
我媽幫忙順背：「一回生，二回熟，喝多就會習慣了，我那時就這樣。」
嫂子皺著眉：「好，都聽媽的，為了我兒子，喝這東西不算甚麼。」
她眼裡散發著堅毅，我暗地裡搖頭，表面上卻笑盈盈：「嫂子，加油！你可以的。」
可沒想到，當天晚上，我嫂子就肚子痛……

4
嫂子吃壞肚子，一趟趟地跑廁所。
她想到那碗糊糊，虛弱地窩在沙發上質問我媽。
「媽，你給我喝的東西不幹淨啊，害我鬧肚子。」
我媽才不願意擔責任，立即跳腳。
「怎麼不幹淨啊？我以前就這麼喝，一點事都沒有。是你們現在年輕人的腸胃太脆弱，你肯定是吃涼的了，不可能是我那碗粥的問題。」
嫂子虛脫得沒有力氣，將目光望向我哥，希望他能幫忙說幾句話。
可我哥並沒體會到她眼神裡的深意，手裡仍玩著行動電話，滿不在乎地說：「你事真多，喝不了，那就不喝了唄，怪媽幹啥？」
我媽嘴裡嘟囔著不喝拉倒，為她操碎心也不知感恩，只會埋怨。
嫂子臉色蒼白如紙，連吵架的力氣都沒有，然後捂著肚子，五官皺在一起。
「肚子好痛，趕緊送我去醫院。」
而我媽和我哥全然不顧她的痛苦，只是埋怨她太矯情，讓她忍一忍就好了。
說實在的，前世我看不慣我哥和我媽的做派，處處維護嫂子。
換來的卻是捅殺，她現在無論有多難受，我也心軟不了半分。
終於，嫂子將求救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你們就不怕我肚子裡的孩子出事嗎？瑩瑩，快送我去醫院。」
我媽瞪我：「你再敢自作主張，我就打斷你的腿。」
「有我那碗粥在，孩子一點事都不會有。你拉肚，我給你弄點土來吃，那玩意兒治腹瀉。」
上午我送嫂子去產檢就已經惹得他們不快。
看著痛苦的嫂子，我狠下心兩手一攤。
「嫂子，咱說好一切聽媽的，媽肯定有辦法讓你好起來。」
嫂子眼裡的光暗下去。
我媽說辦就辦，找到邨裡的老土房，挖下一袋沙土給我嫂子。
「多吃點，保準你一會兒就好。」
嫂子還想掙紮：「瑩瑩，你要不去給我買點腹瀉藥也行啊。」
我媽直接將土塞到她嘴裡。
「買藥不花錢吶？你會不會過日子？」
我附和：「就是啊，嫂子，買藥浪費錢，況且現在是晚上九點，藥店都已經關門了。你聽媽的，不會有錯。」
我媽不允許我嫂子反抗，把土塞進嫂子嘴後，緊緊捂著。
「快吃，袋子裡還老多呢。」
我在心裡默默想：嫂子，不要怪我心狠，誰讓你曾經比我更狠，我是不ṱű̂⁹會再幫你的。
畢竟你也是重生，所有遭遇都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不過我真沒想到，這方法還真陰差陽錯治好了嫂子的腹瀉。

5
嫂子不僅腹瀉好了，還愛上吃土。
吃完我媽摳的那一袋子土，自己還專門去老房子上摳土吃。
她吃得津Ŧúⁿ津有味，還抓起一把問我：「沒想到土還挺好吃，你要不要來點兒？」
我搖頭，看她吃得開心，也不打算告訴她這異食癖是因為缺鐵，該補鐵了。
我媽看到嫂子閑著不做事，有些看不慣。
老家這幾個月都豔陽高照，一滴雨都沒有下。
我媽扯著嫂子喊她去地裡幫忙澆地。
嫂子愣愣地說：「媽，我懷孕了，這活你讓李瑩去幹呀。」
明明我那啃老、啃妹的大哥也在屋裡葛優躺，倆人沒一個敢指使他的。
我撇了撇嘴角：「嫂子，你怎麼這麼懶，懷孕就要當皇後了？以後不得騎在我媽身上作威作福啊？」
我媽聽見挑撥後氣不打一處來：「她敢？我們老李家可不養吃閑飯的人，穗兒，你趕緊跟我去地裡，不然中午的飯沒你的份兒。」
嫂子很不情願，卻Ţų⁹又不敢張口喊我哥。
「我懷的可是你們李家的子孫，你們怎麼心都這麼大？萬一我摔跤，孩子出事怎麼辦？」
我媽嗤笑：「別矯情，我們那時候懷孕生產都照樣幹活，再說，有我的偏方，就算摔跤孩子也健康著呢。」
我點頭表示贊同：「就是啊，嫂子，孕期也得運動，你懶孩子也懶，趕緊行動起來。」
嫂子怒視我：「瑩瑩，你故意不幫我，是吧？還在記恨前世的事？」
「我告訴你，你少惹我，我能捅你一次就能捅你第二次。」
我皺眉，發覺自己對她的畏懼已經淡了。
「嫂子，難道你不想肚裡的孩子好嗎？你要是在家睡了吃，吃了睡，胎兒能健康到哪裡去？」
然後我對著屋裡的大哥呼喊。
「哥，嫂子懷孕不能幹活，你別睡了，趕緊澆地去。」
我哥從小到大就沒幹過甚麼活，聽我這話直接翻臉。
他「噔噔」從屋裡跑出來，指著嫂子的鼻子罵：「就算你懷的是龍子，也不能把自己當皇後，剛懷孕就不幹活，你要造反吶？」
嫂子立馬瑟瑟發抖，不敢忤逆我哥，屁顛屁顛拿著農作工具去幹活。
嫂子家裡只有一個生病的老母親，家裡人不能給她撐腰，所以在這個家裡只能逆來順受，連婚也不敢離。
想到她剛才的威脅，我帶著挑事的心思對大哥說：「哥，你可不能因為懷孕慣著嫂子，洗衣服、喂牲畜這活，累不著孕婦。」
大哥不耐煩地揮手：「知道知道，你嫂子懷孕了，你以後多往家裡打錢，知道嗎？」
我嘴上說著「好的」，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要斷掉對家裡的供應。
從我工作起，我雷打不動每個月給家裡打四千。
想到前世我哥倚在房門，斷絕我的生路，我就恨他恨得牙癢癢。
還想啃我，做夢吧。

6
後來嫂子 5 點就起來去地裡幹活，完事回來做一大家子飯菜，接著做家務。
全家合起夥來欺負一個孕婦確實讓人很不齒，可我卻感到了暢快。
家裡還要靠我的接濟，我媽對我是比較寬容的，能讓嫂子幹的活絕對不會指使我。
沒有上一世痛失龍子的事情，我哥對我也並無恨意。
我平常就對嫂子指手畫腳——飯菜做得不好吃啊，地拖得不幹淨甚麼的。
嫂子心裡極度不平衡，每次想要反抗總會被我媽一嗓子號回去。
「你對瑩瑩嚷嚷啥？她每個月都往家打錢，你能嗎？沒用的東西，你要是這麼不識抬舉，我就讓我兒子去母留子！」
這要是換成別人，早就和我媽鬧起來，和我哥提離婚了。
可是嫂子不敢，她只能受著，只能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
嫂子看不慣我，就在邨裡散布我的謠言。
說我能掙錢是因為被外面的男人包養了，不然一個女孩哪能掙到甚麼錢？我掙的錢不幹淨。
我知道後，與她大吵一架，吵得全邨人都來看八卦。
她梗著脖子覺得自己很有理：「我說得不對嗎？你都多大年紀了，沒有男友，也不結婚，不是被人包養能是甚麼？當情婦賺來的錢能幹淨嗎？」
我氣笑了。
我每個月除了給家裡打錢，家裡平常所需的東西也是我出資買的。
她現在用著我的，還來造謠我。
「好啊，既然你覺得我錢不幹淨，以後就不要用了。」
嫂子沒把我話當回事：「給家裡仨瓜倆棗的，還好意思說。」
那一天，我和嫂子徹底鬧僵。
我這次回家本就因為端午節，多請了幾天假。
要不是因為嫂子懷孕，有假我也不會回來。
我當晚就收拾好行李，隔天就離開老家，直接斷了對家裡的接濟。

7
後來發工資的日子，我沒往家裡打錢，我媽給我打來電話。
「瑩瑩，你今天不是該發工資了嗎？怎麼沒打錢？」
我回：「我這仨瓜倆棗的，嫂子不是看不上麼？以後讓她給你們掙巨款去唄。」
我媽頓時急了。
「你生你嫂子氣，不能把火氣發我們身上，我和你爸砸鍋賣鐵供你上學，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可別成了白眼狼。」
我媽重男輕女，但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那寶貝兒子一事無成，靠不住。
讓我考大學就是為了讓我以後能多掙錢，給他們養老。
我寄給家裡的錢，爸媽也說是我哥掙的，不想讓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們兒子。
為了他們，我自己過得緊巴巴的，一年都買不了幾件新衣服。
如今重活一世，我想開了。
人生短暫，要學會對自己好。
我將剛買的幾件新衣服放進洗衣機洗滌，對我媽道：「媽，我肯定會養你和我爸的，我每個月會按照國家贍養費的標準給你們寄錢，你放心好了。」
我媽知道贍養費不高，但她隱忍了下來，沒多說甚麼，就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驚訝，她竟然沒罵我。
沒多一會兒，我媽給我發來好幾段小視頻。
嫂子臉上的紅腫印清晰可見。
視頻中還有我媽吼嫂子的聲音：「你這多嘴的玩意兒，還不趕緊給瑩瑩道歉。」
「要不是瑩瑩每個月打錢回家，你現在能這麼滋潤？」
四千說多不多，但夠他們幾人在農邨吃好喝好。
我爸在工地幹活，整個白天都不會在家待，他的錢全都存起來準備給我哥買房，我的錢拿來家用。
若是沒了我的貼補，我爸就存不下錢。
嫂子在視頻裡捂著臉啜泣：「瑩瑩，嫂子錯了，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我媽聲音狠厲：「跪下給瑩瑩磕頭，態度誠懇點！」
我哥在一旁搭腔：「你耳朵聾了，媽說甚麼你聽不見啊。」
嫂子一臉屈辱地跪下，低著頭顱。
「瑩瑩，嫂子錯了，以後嫂子再也不大嘴巴了。」
我把視頻關掉，看到嫂子的隱忍不免唏噓。
為了不激怒他們，我還是給他們打了一千回去，撒謊說公司效益不好，裁員，我被裁了，沒錢。
我媽信了。
再然後，我騙她說我已經找到工作，可也只能從頭開始，每月只有三千工資，除去房租吃喝，只能給他們一千。
我媽也能接受，只要我還在她的掌控之中就行。
每個月，我媽都跟我打電話嘮嗑。
按照她的偏方吃喝，嫂子的肚子在漸漸變大，說孩子吸收得特別好。
有次嫂子給我發了她大肚子的照片，向我炫燿：「看我肚子這麼大，小家夥肯定很重。瑩瑩，前世哄騙我去流產，你知錯了吧？」
她這麼得意我能說甚麼呢？
時間一晃而過，在龍年即將過去的時候，我媽宣布要讓嫂子剖腹產，讓我趕回家見證。
此時，嫂子那肚子大得瘮人，肚皮上血管清晰可見。
住院檢查過後，醫生一臉凝重。
「患者情況很複雜，胎兒早已胎死腹中，肚子裡全是積液和卵巢囊腫，裡面可能患有腫瘤。需要先釋放積液，再做進一步確診。」
話音剛落，全家人都怒了。

8
我媽當即惱了：「你胡說甚麼呢？我是讓醫院給我兒媳剖腹產的，怎麼肚子裡就是腫瘤了？你這庸醫是憑關系進來的吧，在這兒詛咒我老李家的龍子。」
我哥也是一頓輸出：「你少咒我兒子，要是胎死腹中，我媳婦肚子能這麼大？你們醫院能不能找個靠譜的醫生來，想欺負我們農邨人，是不是？」
我默默地站在邊上，生怕他們的怒火燒到我。
醫生看他們無理取鬧，又好心地講解一番，肚子大是因為有積液，並不是懷孕。
我媽和我哥可聽不進去。
「怎麼就不是懷孕了？我找算命的算過，我兒媳肚子裡懷的是男娃，健康聰明，以後是能幹大事的，你是不是嫉妒啊，才不給剖腹產？」
我哥還在旁邊附和，倆人吵吵鬧鬧，嗓門又大。
醫生很無奈，最後連解釋都不解釋了。
醫生無奈的態度讓我媽更加生氣：「你們醫院甚麼態度啊？瞧不起我們是不是？我們要換醫院，把住院做檢查的錢趕緊退給我們！」
嫂子一臉懵逼地從病房走出來，沒有聽到醫生剛才所言。
我媽一把拉過我嫂子的手：「要不是沒到預產期，我才不會來求你們這些醫生，我自己也能接生。」
然後她對我和我哥吩咐道：「帶穗兒去另一家醫院，我要跟他們在這裡掰扯掰扯，把住院檢查費要回來！」
我媽開啓了潑婦糢式，一哭二鬧三打滾，讓醫院退費。
醫護人員頭都大了。
走出醫院後，嫂子才後知後覺地問：「強子，為甚麼要換家醫院啊，是剖腹產太貴了嗎？」
我哥表情一臉不爽，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嫂子聽到是死胎時，身子一軟，要不是我哥扶著，就已經跌倒在地。
她嘴裡呢喃：「不可能，不可能，醫生肯定又誤診了，我兒子才不是死胎！」
看她不相信事實，我不由得冷笑，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卻在意那子虛烏有的兒子。
真的很荒謬，我戳她心窩子。
「嫂子，哪有這麼多誤診啊？」

9
嫂子扶著腰站起，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她現在已經不在意我說甚麼，只是拉著我哥快速地走。
「我們換家醫院看看。」
一路上，我哥都在罵醫生，嫂子精神有些恍惚，嘴裡一直念叨著「不可能」。
到婦幼醫院，經過一天的折騰後，結果是相同的。
醫生無語地看著他們：「你們懷孕都不做產檢嗎？看情況，胎兒在 9 周左右就已經胎停了，你們竟然還想著來剖腹產？」
「患者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很懷疑肚子裡有腫瘤，我們這邊做不了這樣的手術，你們趕緊去腫瘤醫院吧。」
兩家醫院說辭相同，嫂子崩潰了，聲嘶力竭地怒吼：「你們醫生都是騙子！我懷的是兒子，才不是甚麼腫瘤！！」
嫂子在這邊醫院大鬧，我媽在那邊醫院大鬧，一樣地胡攪蠻纏。
我費了好大力才將她拉出醫院。
嫂子崩潰大哭，我哥站在一旁煩躁地抽煙。
「你說你咋就得了腫瘤，做手術不得費好多錢，真是敗家娘們。」
這兩天，這熱鬧看得我心情愉快。
我幽幽地回應我哥：「做手術怎麼著也得十幾二十萬的吧。」
「啥，這麼多錢？把她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啊。」
嫂子滿眼淚痕地看著我哥：「強子，你會給我治療的吧？」
我哥暴躁怒吼：「你別禍害我行不行？給我生不了孩子，還讓我花錢給你治病，哪有這麼好的事？」
「我們離婚吧！」

10
在醫院大鬧一天的老媽回家得知醫生沒有誤診後，做出了和我哥相同的決定。
「我兒子大好年華，可不能被你拖累死，趕明兒你就和我兒子到民政局辦離婚去吧。」
我媽利索地給我嫂子收拾好了行李，扔到她面前。
「你也知道咱家情況，沒啥錢，病是真沒法給你治，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嫂子難以置信，沒想到我媽和我哥能如此冷血無情。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為了懷龍子，每天喝偏方，是你們讓我患癌的！」
「當初產檢胎停，是你們說醫生誤診，我當時若把胎兒打掉，現在根本就不會得癌癥！」
我哥吐出煙霧，朝嫂子「呸」了一聲。
「當初是你說感覺到胎動，舍不得流掉，現在怎麼能怪我們？」
我媽：「就是啊，我們也被你騙了，這段日子好吃好喝地伺候你，費老鼻子勁給你整糊糊喝，我的委屈上哪裡說理去？」
嫂子顫抖著雙手指著他們：「你們……你們可真過分！」
隨後她轉頭看向我，捏著我的衣袖：「瑩瑩，你不會見死不救的是吧，我媽生重病，現在每個月都在吃藥，我沒有錢，你會幫我的對吧？」
「求求你帶我去醫院做手術，醫生說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現在想起我來了？呵。
我甩開她的手，冷漠地看向她。
「現在後悔啊，晚了。」ṭü⁷

11
當天晚上我媽就把嫂子趕了出去。
嫂子一直拉著我的手懺悔：「瑩瑩，我前世那麼對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善良，不會見死不救，對不對？你給我 10 萬塊錢，等我做完手術，下半輩子我為你當牛做馬！」
見我不言語，她直接跪在我的面前，哐哐磕頭，嘴裡重複著。
「瑩瑩，我求你。」
她肚子本來就很大，這樣艱難地磕頭，讓我心裡有些動容。
「前世你捅我十多刀，你知道那種痛苦嗎？我釋懷不了。」
她全身哆嗦著，滿臉絕望，可憐極了。
我拿出行動電話，用支付寶給她轉了 5 萬。
「我只有 5 萬，你收著，其他靠你自己去借錢。」
「如果手術順利，你要記得，你的救命錢是我出的；趕你出門的是我媽和哥，心裡該怨誰，該感恩誰，你心裡要有數。」
收到錢後，她眼眶都濕了。
「謝謝，如果能再重來一次，我一定會再聽你的勸告。」
能聽出這是她真心話，可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啊？
她神情複雜地朝屋裡看過去，我哥和我媽在播放電視，看到搞笑的部分正在哈哈大笑。
裡面的溫馨與她的悽涼讓她心生不甘。
而後她挺著大肚子，拖著行李艱難地前行。
幫助她並不是因為我好心，而是要助長她心裡對我哥和媽的怨恨。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裝作畏畏縮縮的樣子，對我哥說：「哥，昨天嫂子逼著讓我給她錢做手術，我不給就要殺我。」
「我僅有的 5 萬塊本來打算給你的，結果她拿著我行動電話全給轉走了。」

12
話音剛落，我哥拍桌而起，指著我腦袋罵：「你怎麼這麼慫，在家門口還能讓人威脅住？」
「他媽的，那賤人敢拿我錢，看我打不死她！」
我媽也是憤憤不平：「我跟你一塊去找她，必須得把 5 萬塊錢拿回來！」
我假意勸說：「哥，嫂子本身就得了癌癥，身子骨脆弱得很，你們千萬別沖動啊。」
我哥瞪我：「慫死你算了，我要怎麼做，用不著你來提醒。媽，咱們走，找那賤人去！」
說著倆人風風火火地坐上面包車。
我讓他們帶上我，他們覺得我無用武之地，直接把車啓動開走了。
為了看鬧劇，我只好騎著電動車在後面追他們。
嫂子娘家與我們邨離得不遠，不到 20 分鐘就到。
我到的時候，我哥他們已經動起手來了。
我哥發狠地扇嫂子的臉：「都要離婚了，還要搶我家的錢，賤人，趕緊把錢還給我！」
門口有不少本邨的邨民在看熱鬧。
有男人勸架：「唉，你媳婦懷著孕，你怎麼能打人啊？！」
我哥：「呸，她懷個屁孕，死胎在肚子裡待好幾個月，發爛了都。」
周圍人竊竊私語。
「沒懷孕肚子能這麼大？你騙誰呢。」
我媽回：「醫生說她肚子裡全是積液，裡面可能有腫瘤。造孽啊，我老李家一向和善待人，我兒子怎麼就娶到個這麼骯髒的女人？」
我哥：「趕緊把錢還給我們！不然把你家都給砸了！」
嫂子臉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見。
「李強，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得癌癥你就把我拋棄，以後哪個女人敢嫁給你？！」
雙方越吵越兇，我哥又動了幾次手，被邨民攔了下來。
我裝作焦急的樣子。
「哥，你不要再打嫂子了！」
然後，我護住嫂子，在她耳邊小聲說：「嫂子對不起，我哥偷看我行動電話，看到了我給你的轉賬。」
她對我的懷疑瞬間消失，趁著我哥與邨民掰扯時，拿起院子裡的鋤頭，向我哥揮去。
我驚呼但沒阻止：「哥，小心！」
晚了，我哥腦袋被鋤頭砸出鮮血，他身子一個踉蹌，眼睛有瞬間的茫然。
真是喜聞樂見啊。

13
我媽急了，尖叫著撲到嫂子身上，又抓又撓。
我哥回神過後勃然大怒，發狠地往她肚子上踹, 嫂子扔掉鋤頭撿起鐮刀瘋狂揮舞。
三人都是瘋癲狀態。
邨民勸架, 三人瘋癲互相攻擊。
我自覺地遠離戰場，看得津津有味。
這場鬧劇持續不久，嫂子將我哥的胳膊腿用鐮刀割出好幾道印子，鮮血流得全身都是。
我媽臉上好幾道印子, 傷勢最輕。
嫂子被踹破肚皮, 躺在地上痛苦地哀號。
她行動電話落地，我ŧũ̂¹哥忍著疼痛將行動電話撿起, 粗暴地拉著她的手按上指紋, 將 5 萬塊錢轉到他的賬號上。
嘴裡還罵罵咧咧：「得癌癥就趕緊去死, 浪費錢治療幹啥？」
這句話刺痛了嫂子，她對他滿臉恨意，又撈起鐮刀, 趁哥擺弄行動電話的工夫，向他脖子揮去。
「你不讓我活, 你也別想活！前世你指使我殺掉你妹, 最該死的人是你！去死去死！」
眾人躲避，我哥被一刀抹喉。
我媽發出慘叫：「強子！」
晚了，我哥痛苦地捂著脖子，轟然倒地。
嫂子瘋癲地笑著又補了幾刀。
我媽失去理智，拿起原先的鋤頭, 沖我嫂子腦袋揮去。
邨民都被嚇壞了，一時之間沒有阻攔。
然後我嫂帶著不甘心倒在地上, 嘴裡喃喃：「如果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要把你母子都殺了。」

14
哥嫂死了，警察姍姍來遲。
我媽抱著我哥痛哭，我跪在她身旁跟著痛哭, 實則心裡痛快極了。
前世害我的倆人都死了。
我再也沒有哥哥, 不用當扶哥魔了。
而我媽，以後也只能在牢裡見了。
我太開心了！
警察要逮捕我媽時，她突然清醒，伸出手指指我, 大聲喊冤：「人不是我殺的, 是我女兒殺的！你們要抓就抓她啊！」
她慌亂地想要逃, 結果輕而易舉被警察抓住, 套上手銬。
她當這十幾口的邨民眼瞎啊，堂而皇之地污衊我。
不過我還是裝作母女情深的樣子。
「警察同志, 我媽不是故意的……」
最終，我媽還是被帶走了。

15
我爸從工地趕回家, 本來風吹日曬做苦力的他, 就比同齡人顯老。看到我哥沒了，腰背瞬間就垮了。
給我哥辦完葬禮後，他坐在門前的板凳上抽煙。
沒了兒子，我就是他最後的指望。
他疲憊地開口：「瑩瑩, 以後就剩咱父女倆相依為命了。」
我低聲「嗯」了一句。
他嘆氣：「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噩夢，夢裡你嫂子把你捅死坐牢了。」
「沒想到這噩夢是個警示啊，怪我沒放在心上。」
因為夢裡死的不是他兒子，所以不放在心上唄。
不過無所謂了, 現在好好活著的是我。
我爸能自給自足，我再也不用補貼家裡。
未來，我要好好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