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主现实情感

22清宜-清醒开局:女主她飒爽反击

谢泽失忆,被渔女所救。
我感激渔女对他的救命之恩,诚恳地告诉她家中危机,需要谢泽回府主持大局,求渔女劝服谢泽。
渔女明面答应,转头却告诉谢泽:「她是坏人,想抢走你,拆散我们。」
谢泽牵起渔女的手,冲我吼:「你口中的人和事我都没有记忆,与我无关,滚!」
我以为他失忆又遭蒙骗,不能怪他绝情,却无意听到他与渔女谋算:「我虽然没想起来,但叶清宜说我是国公府小公爷,想必不会有假。」
他牵起渔女的手:「等叶清宜把国公府的危机解决了,我再带你回府,娶你为妻,让她做妾,到时她也不能怪我,毕竟我失忆了。」
我心寒至极,既然他可以忘,那我也可以!
后来,恢复记忆的谢泽赶回京城寻我。
他冲进东宫时,太子正将我按在窗边亲。
我换气时抽出空,好奇地问:
「殿下,他是谁?」
1
我在渔村找到未婚夫谢泽时,他正在为江晚晚画眉。
我的出现,打破了这浓情蜜意的一幕。
谢泽提防地将江晚晚护在身后,抽出一把匕首,刀尖对着我:
「你就是昨日带走晚晚,胁迫她说谎的贵族千金?」
江晚晚躲在谢泽身后,避开了我质问的目光。
谢泽是定国公独子,也是自小与我定亲的未婚夫。
一年前,谢泽在大婚前夜奉命剿匪。
两天后,却传来皇城军在匪山全军覆没的消息。
主将谢泽坠下山崖,音讯全无。
这一年,我一边撑着支离破碎的国公府,一边派人锲而不舍地寻找谢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终于在半个月前得到消息,探子说谢泽重伤失忆,一直隐居在海岛。
「将军当日被渔女江晚晚所救,两人日久生情。
「他如今Ťŭₐ只信任江晚晚一人,姑娘若想让将军回府,只怕要先劝动江晚晚。」
于是在前一晚,我让人请来了渔女江晚晚。
见面时,我朝她行了一礼,谢她一年前从海里救了谢泽一命。
江晚晚提防地看我:「听说你是位贵族千金,竟给我行礼?」
我阐明身份:「我是国公府的养女叶清宜,老国公对我有养育教导之恩。我与谢泽年少定亲,谢泽,是我的未婚夫。
「今日这一礼,是我代老国公谢江姑娘对谢泽的救命之恩。」
江晚晚笑了:「那我确实受得起你这一礼。你今日来见我,是为了让我的江遇哥哥回去与你成亲吗?」
江遇是江晚晚给谢泽取的名字,她一脸甜蜜地说:「他是我捡的,就是我江家的人,我在水中与他相遇,也是天定的缘分。」
我摇摇头,九族危难当头,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我告诉江晚晚:「当年谢泽剿匪失利,那群土匪后被证实是敌国细作,谢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宁王抓着这一点咬定谢泽私通外敌,他的父亲现在被囚禁在监牢,母亲更思子成疾,只有谢泽现身解释,才能破了宁王的污蔑。」
我恳求她:「江姑娘,谢泽如今失忆,只听你一人的话,我求你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让他回家为他的爹娘申冤尽孝,保住国公府。」
江晚晚没有回答我,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红绳玉佩,那是谢泽给她的定亲信物。
她似乎并不在意谢泽家人的安危,只计较一件事:「叶姑娘来得真巧,正好是我与江遇哥哥成婚的前两日。」
我知道她真正在意什么。
「此事平息后,我会自己退婚,绝不打扰你与谢泽。」
听到「退婚」二字,江晚晚的神情才有所松动。
她答应得好好的,说回去就会告诉谢泽这一切。
可现在,我却成了谢泽口中胁迫江晚晚的贵族千金。
江晚晚挽着谢泽的胳膊,娇声告状:「她昨晚威胁我,说我如果不让你跟她回国公府,就要带兵踏平渔村。」
「叶小姐真是好大的千金架子啊!」
谢泽的匕首指向了我的心口。
2
我上前一步逼近刀尖,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谢泽,我是清宜啊,我与你一起长大,两小无猜。
「那年你中毒箭昏迷,是我试了一遍又一遍的药为你解毒。
「你说你在前线拼杀,担心后背受敌,所以我甘愿为你安守后宅,照顾你的爹娘,让你无后顾之忧。
「你说你虽是为国杀敌,到底满手杀孽,我日夜向佛祖祈祷,让你战功加身,我为你承受孽债。」
我含泪质问:「谢泽,我守了你十年,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谢泽面无波澜,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诉说她的无用痴情。
我苦涩反问:
「即便你不记得我,难道连你的父母兄弟你都忘了吗?」
我告诉他国公府有九族之危。
谢泽却事不关己:「你口中的这些人和事我一概没有记忆,我只记得我是晚晚的江遇哥哥,国公府的生死,与我无关。」
真好,人失忆了可以脱离一切责任。
我又能责怪他什么?
他重伤捡回一条命是真。
失忆忘记前尘也是真。
我与他并无夫妻之实,可我是国公府收留的养女,我受老国公养育之恩,不能如谢泽这般洒脱。
「你可以失忆,但你不能不管你的血亲!」
我上前ṭṻ₀攥住谢泽的手:「你跟我回去!我为你准备好了说辞,只要你进宫面圣,阐明来龙去脉,国公府的危机就解了!」
谢泽却一刀割破我的掌心,将我推倒在地。
等在门外的丫鬟和护卫冲进来要保护我,可见伤我的是谢泽,他们也进退两难。
只有江晚晚吓得尖叫一声:「江遇哥哥,我好害怕!他们是进来跟我抢你的吗?」
「别怕。」
谢泽一把将江晚晚搂进怀里,持着见血的匕首对我说:
「滚!
「否则我下一刀,就敢割你的咽喉!」
3
我被赶出了江家。
身边的翠桃一边为我包扎伤口,一边替我委屈:「小姐,将军怎能如此对你?」
我捂着作痛的手背,迷茫地为他开解:「他失忆了,又被人蒙骗,不能怪他。」
一旁的侍卫道:「小人斗胆提议,直接把将军绑回皇城,国公府的危局就能破解。」
「谢泽被污蔑的罪名是通敌,就算他进京证明他这一年都在渔村隐居,皇上也不会轻信,何况现在谢泽根本不信任我,他就算进京面圣,也顶不住御前审问。」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怪谢泽。
他听我提起前尘往事时,神情是有动摇的。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侍卫的护送下想单独去见他一次,却无意撞见谢泽在后院哄着江晚晚。
江晚晚在试嫁衣,试着试着,忽然哭起来:「那个贵族小姐比我漂亮更比我高贵,你是不是更喜欢她?」
谢泽牵起江晚晚的手:「怎么会?她连晚晚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不过她今日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真的,看来我真是定国公独子,可惜现在人人都知道定国公府败落,说不定就要满门抄斩,这个叶清宜现在来找我,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真是不懂事。」
谢泽的语气染上不满的责怪,很快他又盘算起来:「可国公府到底是泼天富贵和权势,这个叶清宜肯定会想尽办法救国公府,等她把危机解决了,我就回去当小公爷,到时候再八抬大轿地娶晚晚入府做贵妇人。」
江晚晚跟着畅想起国公府的富贵日子,她扯着鸳鸯手帕,嘟嘴撒娇:
「那叶清宜怎么办?我可不做妾。」
谢泽说:「等她把府里危机解决了,看她愿不愿意做我的小妾。
「如果不愿意,我就把她退婚再赶出国公府,她不是养女吗?想来身后没什么可倚仗的,到时候还不是得跪下来求我给一条活路。」
谢泽揉着江晚晚的嫩手:「我看得出来,那个叶清宜是个痴情种,不管我怎么对她,她都会像狗一样舔上来。
「就算我做得过分了,她也不能怪我。」
谢泽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毕竟,我失忆了,还是个病人呢。」
我在角落听得脊背发寒。
我跟谢泽从小一起长大,他在我面前一向勇敢善良。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探到他人性深处最可怕的恶。
我听大夫说过,失忆之人如同一张白纸,许多言行都凭本能去做。
难道眼前的谢泽,才是真正的他?
在得知谢泽失忆的那一刻,我曾下定决心,倾全力帮他恢复记忆,就算他再也想不起我,我也愿意等他一辈子。
可现在,他的一言一行却让我恶心,让我如芒在背。
我真的要用我的后半生为这样一个男人的陪葬吗?
ƭũ⁽不,我不甘。
我闭眼,指甲近乎嵌入掌心才生生克制住冲出去质问的冲动。
我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回皇城。
江晚晚大婚之日,身为新郎的谢泽却时不时往宾客席望去。
他以为叶清宜肯定会像个怨妇一样在他大婚时闹上一场,可他把脖子都伸抽筋了,都没再找到叶清宜的身影。
谢泽心中冒火——那女人不是爱我爱得要死要活吗?竟然敢就这么走了!
总有她再来求我回去的那一天!
4
谢泽说得没错。
老国公对我有养育之恩,国公夫人待我如亲生女儿。
有这份恩情在,我会不择手段地替国公府解决这场危机。
所以此刻,我跪在了东宫门口。
老国公入狱那日,太子萧玄曾对我伸来援手,条件是,让我做他的身边人。
皇室贵胄养瘦马外室并不少见。
我严词拒绝,若不是顾忌太子的身份,我早就一巴掌打过去,骂他无耻。
可现在,我走投无路。
十日后,国公府男丁斩首,女眷发卖。
我退无可退,别无选择。
东宫的门很快就开了。
萧玄箭步跨出东宫府门,他脚步有些急,像是听说我来,立刻赶着来见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便觉得可笑。
我不过是一个被他瞄准的猎物,标准的瘦马人选而已,哪值得他亲自来见?
想必只是顺路。
我被引进东宫暖阁,其间一直低着头,不敢冒犯这位储君。
直到一碗褐色药汁递到我面前。
我抬头,对上萧玄深邃的眼眸:「既想明白了,就喝下这味药。
「此药名为忘情,只要喝下去,谢泽这个人,你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殿下这是?」
「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叶清宜是谢泽的小尾巴。」
戴着玉扳指的手戳了戳我的心口:「孤不希望身边人,心尖上站着另一个男人。
「把谢泽忘了,把你心尖的位置全空出来,只准孤一个人住进去。」
萧玄非常认真又孩子气地计较这些。
我甚至错觉他在吃谢泽的醋。
我捏着杯子,忍不住问:「殿下养个瘦马也如此严格?」
萧玄疑惑:「什么瘦马?」
看来不是瘦马小情儿。
「那就是外室或小妾?」
「什么外室小妾?孤不好这一口。」
这下轮到我困惑了:「殿下当日的意思不就是你帮我救国公府,我做你的身边人,这所谓的身边人,不就是瘦马外室吗?」
萧玄的脸色猛地变了:「谁告诉你的?孤从不养这些!」
他掷地有声:「孤要你做的,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我吓得砸了手中的杯子,萧玄立刻抓过我的手,替我擦拭并不滚烫的药汁。
他的手指很粗糙,细看指腹全是银枪的枪茧。
萧玄是标准的马上打江山。
他前二十年都在边境征战,平定西北后才回京城休养。
除了宁王这个异姓藩王不老实,没人敢对萧玄的皇储之位有异议。
他的茧磨得我有些痒,我下意识缩了缩手,萧玄以为我不愿让他碰,正要松手,我却立刻回握住他的掌心。
「殿下,疼。」
我耳根红透,试探地问:「能给臣女,吹吹吗?」
5
萧玄照做了。
他那样温柔细致,那几息之间,我连谢泽长什么样都忘了。
「只要我忘了谢泽,国公府就能化险为夷?」
「当然。」
萧玄一言九鼎。
侍女端来了第二碗药。
我没有再犹豫,仰头饮尽了忘情。
既然谢泽可以忘,那我也可以。
我还要比他忘得更干净、更彻底!
药一入口,我便觉得晕乎。
我的意识在药性中消散,只觉身体失重,却没有跌疼,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很久之后,我才听翠桃说,那一日,萧玄抱着我,如同抱着一个肖想多年终于入怀的珍宝,一刻也不愿松开。
第二日,宫里传来两道旨意。
第一道,重查定国公通敌一案。
第二道旨意昭告天下:
东宫将迎娶国公府表小姐叶清宜为——太子妃!
6
渔村。
谢泽听说太子将娶妻,娶的还是那个几日前还在他面前哭着示爱的叶清宜。
「果然是个女骗子!」
他烦躁地打碎一个酒杯:「这么快就要重新嫁人,当日还说得那么情真意切,我竟差点信了!」
江晚晚看着一反常态的谢泽,想起那日见到的叶清宜。
到底是国公府养出来的表小姐,容貌气质样样胜过她去。
难道就算谢泽失忆,他也能对叶清宜一见钟情吗?
往常到了夜里,谢泽是最主动的,今夜却兴致缺缺。
江晚晚越发不安。
第二日,渔村村长江海带来一个让整个渔村都沸腾的好消息。
「东宫娶妻,要与民同乐,大办婚宴。喜宴上必然要有鱼这一道菜。这笔大单,我们村拿下了!」
江海手上握着京城皇商的人脉,寻常时候,渔村的海鱼都经由他的人脉往皇宫后厨里送。
也正因为他握着生财之道,所以才被捧为村长。
江家因此富庶,江晚晚与其他风吹日晒的渔女不同,她被江海养得水灵动人。
一百斤的海鱼要运进东宫,谢泽主动担下了这个活儿——他心中莫名发酸,想进东宫探探虚实。
如果可以,他还想问到叶清宜这个坏女人脸上去。
问问她为什么十天前还哭着诉说跟他的旧情,转眼就敢忘恩负义地去嫁太子!
进京那天,江晚晚也坐上了马车——她怕谢泽进了京就不回来了,要看着他。
东宫巍峨气派。
送鱼的队伍只能从后门进厨房。
管事的清点完活鱼便拿了银钱结账,还多给了一笔赏钱。
接赏钱时,谢泽和江晚晚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管事的特意说:
「太子爷娶得心上佳人,厚赏操办婚宴的众人,你二人可是沾了我们太子妃的光!」
谢泽藏在面巾下的脸色难看得发绿。
江晚晚不屑地看着手上这笔赏钱,咬牙切齿——沾了叶清宜的光让她如蒙羞辱。
东宫待下人宽厚,还留人吃了饭再走。
谢泽趁着这个机会,避开众人,溜进了花园。
也是奇怪。
东宫内院花园竟无人看守。
想必人手都在前厅忙着婚宴之事。
谢泽这样想着,竟大着胆子从花园小路绕进了书房。
刚穿过竹林,就听一道婉转的女声轻轻嗔怪:
「殿下,轻些,我喘不过气儿了~」
谢泽拨开竹叶,就见书房的观景窗上,一身着玄金色蟒袍的八尺男人正将一位美人抵在窗口亲。
美人娇媚含痴,白皙的手轻捶男人的肩膀。
因为喘不上气,气息反而更加粗重甜腻。
谢泽明明身处竹林之中,也被惹得浑身燥热。
忽然美人一转身,谢泽看清了她的脸。
他恍神了好久才认出,那是——是叶清宜!
7
那日叶清宜去海岛找他,身上穿的还是一年前的旧衣裙。
发髻简单,只别着几只银簪。
只从她这一身打扮,就能窥见国公府当日的落魄窘状。
那时失忆的谢泽不懂心疼,还在心里嫌她寒酸,不似能上台面的大家闺秀。
养在东宫的叶清宜却判若两人——她今日一身嫩黄色锦裙,外披苏绣鎏金披帛,满头珍珠的发间斜插一支金珠琉璃步摇,那颗镶的金珠在阳光下闪了谢泽的眼。
不过几日未见,叶清宜已被养得珠圆玉润,丰姿绰约。
就像一朵快枯死的花,移种进东宫的地,竟重获生机,生命力艳压群芳。
谢泽既震惊又愤怒,仿佛自己养的花被人抢了去。
他失去理智,冲出竹林:「住手!你们当着我的面在做什么!」
他还未踏进书房的门,就被从天而降的影卫押住了手脚。
萧玄这才意识到,这个一身金贵的八尺男人,是当今太子爷——萧玄。
影卫怒喝:「见到太子,为何不跪!」
萧玄痴痴地看着叶清宜,他眼里似乎只看到了叶清宜。
他本以为叶清宜会像在渔村那日一样,含着泪诉说旧情,企图唤起他的记忆与喜欢。
可叶清宜看他的目光,现在只余下陌生和冰冷。
她拢了一下披帛,双手环着萧玄的腰,倚在萧玄怀里,好奇地问:
「殿下,他是谁?」
8
谢泽急了:「我是谢泽啊!是你亲口说的,我是你心悦的未婚夫,青梅竹马!你不是很爱我,还等着我回国公府履行婚约吗?」
叶清宜轻笑一声:「哪来的登徒子口出狂言?我喜欢你?我的未婚夫是太子殿下,我只与殿下有过婚约,你是什么人?我从未见过。」
谢泽慌了,明明他也没有过往记忆,但看到叶清宜将他视为陌生人,一口一个「不记得、不认识」,他的心莫名绞痛起来,看强盗一般怒瞪着萧玄。
「放肆,敢对太子殿下无礼,还不跪下!」
影卫一脚踹上谢泽的膝弯处。
谢泽到底是行过军的人,竟生生受了这一下,膝盖却没有弯下去半分。
「叶清宜,我不信你舍得我跪别的男人!」
他明明失忆,却还莫名地很自信。
9
叶清宜看他的眼神,染上了讥讽:「你不肯跪太子,见了太子妃,你也是要跪的。」
这句话如同铁钉刺入谢泽双膝,他忽然卸了劲,膝盖一软,跪倒在叶清宜面前。
从头至尾没有出言干涉过一句的萧玄见叶清宜笑了,这才发话:
「若孤没记错,你就是定国公独子谢泽。失踪一年多,终于肯现身了。」
谢泽被提醒了一般,立刻冲叶清宜喊:「国公府,国公府你也忘了吗?你不是国公养女吗?」
「我的确是国公养女,幸亏有太子殿下,如今国公府已经沉冤昭雪,听说老国公入狱还是因为你明明活着却不肯回京。」
叶清宜定定地看着谢泽:「怎么,现在国公府危机化解了,你倒敢进京了?有难你不担,有福倒是聪明,知道赶回来享?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自私自利、毫无担当的人?」
10
谢泽哑口无言。
太子没有为难他,还慷慨地留他在府上参加婚礼。
谢泽被绑进柴房关着,很快,江晚晚也被捆着手脚扔了进来,她嘴上一片红肿。
那嬷嬷叉着腰说:「东宫给你赏钱,你不知感恩!还敢辱骂太子妃!管事的说了,杖嘴二十,让你吃个教训!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东宫的规矩!」
原来,江晚晚拿了那笔「沾了太子妃的光」的赏钱后,心高气傲地把赏钱扔在地上:「把我当奴才打发了!几两银子谁稀罕!谁要沾她叶清宜的光!」
管事的正撞见这一幕。
东宫上下都知道,这准太子妃是太子爷心尖尖的宝贝。
这样的贵人,却被一个渔女在东宫的地界上如此辱骂!这渔女受了赏还敢这般ṱŭ₁白眼狼姿态!管事当即让家丁把江晚晚绑了,按东宫规矩,用竹片杖嘴二十。
江晚晚一张嘴被打肿充血,嘴唇一张便要溢血。
她疼得落泪,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在谢泽面前「咿咿呜呜」地委屈哭闹。
谢泽没有安慰,嫌弃地躲开她的触碰,怒吼道:
「你被打了还不知道老实吗?闭嘴!烦死了!」
江晚晚愣在原地。
11
三日后,东宫大婚,与民同乐三天三夜。ŧū₁
圣旨赐婚,皇后坐镇,叶清宜一身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入东宫。
整场婚礼,谢泽和江晚晚都被影卫押着,在角落里观看了全程。
谢泽亲眼看着叶清宜被萧玄抱下花轿,他窥见却扇下,叶清宜笑得眉眼动人。
行三拜大礼时,全皇城的人都在为太子和太子妃欢呼。
谢泽置身热闹之中,忽然头疼欲裂,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如烟花一般尽数炸裂开来——他全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与清宜是如何一起长大,如何定情,如何共历生死。
叶清宜当日在渔村的质问,如同回旋的箭一下一下击中谢泽的眉心。
「不!清宜!你不能嫁给他!」
他含泪大喊起来:
「你爱的人明明是我!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声鼎沸中。
礼生高唱道:「夫妻对拜!!」
谢泽慌了,他拼命挣脱影卫的桎梏,要冲破人群去抢婚。
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人家太子成婚,你搁这儿又叫又闹的做什么?」
说话的是当朝三公主,她一声令下,让人把碍事的谢泽和江晚晚扔出东宫。
谢泽被拖下去时,只见漫天红绸中,萧玄一把将叶清宜抱入怀中。
叶清宜笑得甜蜜,头上凤钗步摇热闹地晃动,乐得却连扇都拿不稳。
谢泽无数次幻想过叶清宜成婚时该会如何幸福喜悦。
如今他亲眼见到了。
只不过——新郎不是他。
12
谢泽和江晚晚从东宫后门被扔出去。
谢泽爬起来要再冲进去。
却被定国公拦住了去路。
谢泽一愣:「爹?」
定国公冷哼一声,举起拐杖抽在谢泽身上:「你这个混账,现在才知道回来!太晚了!太晚了!!」
「爹!你去劝劝清宜!她肯定不是真心嫁太子的!清宜喜欢的是我!!」
定国公长叹一口气:「清宜要是不嫁东宫,国公府早就完了!她走到这一步,的确是被逼无奈,谁能怪她!她明明一早就找到了你,她求你跟她回来时,你为什么无动于衷!」ṱũₚ
谢泽不甘地解释:「我那时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你失忆了,失忆的人能忘得那么干净?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忘了吗!清宜难道没告诉你你是国公府的人?你的家人受难时,你怎么能无动于衷,还在渔村大办婚事?
「谢泽,失忆不是你当畜生的借口!」
谢泽抓着老国公的手哀求:「爹!!清宜最听您的话,只要您开口,她一定会回心转意!我跟她才是青梅竹马!我跟她的婚约自小定下的!叶清宜不能这样毁诺!!」
一旁的江晚晚将谢泽的失态全看在眼里。
定国公忽然扬起大手,一掌打歪了谢泽的头:「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清宜,整个国公府早就家破人亡了!我养清宜长大成人,这一遭,她已经全数偿还了养育恩情,她不欠国公府,更不欠你谢泽!!」
定国公冲着国公府的人马下令:「来人,把小公爷带回府里!!」
江晚晚全听清了,国公府已经化险为夷,叶清宜已经嫁入东宫再不可能与谢泽成亲,而谢泽马上就要回去当他的富贵小公爷了!
她拼命张嘴:「谢泽哥哥!你带我一起走!你说过的,你回府了会娶我为妻,你不能食言!!」
谢泽厌烦地看了一眼江晚晚,将她一掌推开:
「江晚晚,你真的以为你配得上我吗?」
13
江晚晚惊愣在原地,谢泽头也不回地坐上了马车。
她不死心地冲到老国公面前跪下,顶着那张红肿滴血的嘴痛苦开口:
「国公爷!我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你们、你们不能不管我!」
定国公已经听说了渔村的事,他叹气抚额:「来人,把这个渔女带去看伤,再将她送回渔村。」
这当然不是江晚晚想要的结果。
她像死鱼一样挺身挣扎,却被两个嬷嬷大力梏着手脚带下去。
被扭送进马车时,江晚晚看到满大街的人都在为太子娶妻欢呼雀跃。
她被送去皇城脚下的医馆,三四个大夫看过她嘴上的伤,都说会留疤。
江晚晚捂着嘴大哭起来,泪水浸过,嘴上的肿痛更加剧烈。
这时,医馆内进来一个江湖游医,他掰开江晚晚的手,将一瓶药粉倒在江晚晚嘴上。
只见原本肿胀的伤顷刻间消肿止血,江晚晚震惊地看着那游医。
「我这药不仅能治好你的伤,还能让你肌肤胜雪,貌美惊人。」
江晚晚迫不及待地伸手要去够他手中的药,那游医将手一抬,低头告诉江晚晚:
「给你治伤,是有条件的。」
一个月后,江晚晚再次回到了国公府。
已经恢复记忆和身份的谢泽原本不想跟她再纠缠,直到江晚晚摘下脸上面纱,露出那张不仅完美无瑕,还更水灵动人的脸蛋。
谢泽看痴在原地。
江晚晚娇羞地用双手捂着微隆的腹部:
「谢泽哥哥,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孩子是你的。」
14
没过几日,谢泽要娶江晚晚为妻的消息就传到了东宫。
萧玄特意观察着我的神色,我回以一个不解的目光:
「就是那日在我们大婚时大闹的那个渔夫?哦,对,他好像还是定国公的小公爷。」
我忽然轻叹一声,萧玄立刻问:「你心中可是觉得不舒服?」
「自然是不舒服。」
萧玄果然失落起来。
我解释道:「我毕竟是定国公的养女,谢泽成婚,我作为他的表妹,还得回去一趟,要见到这个人,我当然不舒服。」
萧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不舒服,太子妃想回就回,不想回也无妨。」
我呷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自然是要回的,请帖都送来了。」
回国公府那日,萧玄临时被皇帝召回商讨边境战事。
我一人回到国公府。
进正厅时,江晚晚已经挽发,一身华贵地坐在谢泽身边,俨然是这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了。
谢泽一见到我,视线就始终黏在我身上。
众人向我行礼时,江晚晚仗着身孕,连腰都没有弯下去。
我一落座,谢泽便说:「清宜,我与晚晚不日就要成亲了。」
谢泽牵过江晚晚的手:「晚晚对我有救命之恩,夫妻之实,如今又有了身孕,这大婚必然是要给她大办一场。」
谢泽说这些话时,一直在观察我的神情,他拼命在寻找我神色中是否有一丝醋意或伤心。
可惜没有。
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说什么?」
谢泽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反应,失望地松开江晚晚的手,看向定国公。
老国公也是硬着头皮开口:「清宜啊,国公府刚从风波中翻身,账房没有多余的银钱,你在府中时不是做了不少生意铺子吗?」
「老国公是要我出钱给谢泽办婚事?」
老国公在朝为官时两袖清风,国公府的日子在京城诸多贵族中本不算富裕。
我的亲生父母是江南富商,死于商道上的劫匪意外。
我被送到国公府时,身上本就带着亲生爹娘留给我的商铺地契。
这些年,我靠着这些经商家底,在外置办多处商铺,这十年来,我将瓷器和米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手中还握着一条从边境进京的商道。
我出嫁后,这些生意都还记在国公府名下,只是要动里面的钱,还得过我手上的印鉴。
老国公还未说话,江晚晚先叫起来:「有何不可!你是国公府的养女,报恩不是应该的吗?何况我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孙,你这个出嫁女早该把外面那些生意交出来了!」
江晚晚知道我忘了谢泽,她笃定失忆的人脑子都不灵活,就跟当初的谢泽一样。
她以为我脑子也不清楚,竟对我颐指气使:「你手中那些生意和商道,都该记在我名下,做我的聘礼,也当是侯府嫡长孙的见面礼,这才叫报恩,否则你就是白眼狼!」
翠桃大怒:「谁准你这么跟太子妃说话的!」
「什么太子妃!在这国公府,她叶清宜得管我叫一声嫂子!」
我眼都不抬:「看来上次在东宫被掌嘴的教训,你是一点没记住啊,那本宫就再教你一次。」
我站起身,照着江晚晚的脸就是一巴掌。
谢泽大惊,冲上去扶着江晚晚:「她还有身孕,你怎能打她!」
话未落,谢泽也被我当面掴了一巴掌。
「太子妃息怒。」
老国公一脚把谢泽踹跪在地上,谢泽拉着江晚晚让她跪下,江晚晚不肯,被谢泽强行摁倒在地,朝我下跪。
她虽跪着,却怒瞪着我,我挑起她的下巴:
「我罚你,你还得跪下来谢恩。
「这就叫——太子妃。」
15
萧玄来时,正好看见我动手。
江晚晚眼珠子一转,她听说当今太子刚正不阿,绝不可能对恃强凌弱袖手旁观。
她忽然就着跪姿,抚着肚子跌倒在地,红着眼眶柔弱地问:「敢问太子爷,太子妃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
萧玄沉着脸,国公府上下都不敢出声。
人人都以为太子大概会训诫我跋扈。
连我自己也这样想。
毕竟我在萧玄面前,一贯是体贴知礼。
他箭步朝我走来,我呼吸随之一顿。
老国公担心我受责,竟上前要开口解释:「殿下,此事也不能怪清宜。」
江晚晚抢话说:「不怪她怪谁!就是她把我推倒的!我身怀有孕,太子妃好歹毒!」
萧玄朝江晚晚走去,江晚晚仰视着这个天潢贵胄,眼里满是仰慕与渴望。
要是当初坠海落难的是这个太子就好了。
她忍不住这样想。
那她就能凭着这份救命之恩,入主东宫,甚至成为未来的国母。
她幻想着,以为太子要亲手扶起她,便主动伸出手等着太子来扶。
萧玄停在她身旁,见她没有挪动的意思,直接抬脚跨过了江晚晚的双腿。
江晚晚难堪至极。
萧玄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牵起我的手,问:「都打红了,手疼不疼?」
我笑着答:「我的手不疼,他们的脸才疼呢。」
萧玄摸摸我的头,挑衅地看了一眼半边脸肿起来的谢泽,满意地夸我:「打得好,太子妃。」
16
上马车离开国公府时,我将怀中的印鉴交给了萧玄。
「十年前,我的米行生意刚做起来,还得考虑怎么压缩运输成本,刚好东边往阳城那条道是条捷径,只是那时还荒草杂生,我花了点钱买下地契,请人把那条道修了出来,又让我的心腹驻守在要道上,那条路就成了我的商道。
「以江晚晚的眼界,她若贪图我的生意铺子还说得过去,毕竟贪财是人之本性,她如今特意要夺这条商道,却让人起疑,而且她嘴上的伤好得太快了,寻常大夫根本不可能有这等医术。听说宁王身边收了不少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我知道宁王一直跟东宫作对。
「殿下,你要小心。」
萧玄安静地听我说完,忽然感慨:「太医院给的那味忘情药真是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啊,你什么都记得,头脑清醒,思维清晰,唯独忘了谢泽这个人,真是神奇。」
我笑了:「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见谢泽,想必他有许多话要跟我说。」
我作势要下马车,萧玄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不许。」
他将印鉴塞回我手中:「这是你多年的心血,留着傍身,谁都没资格夺走。」
他拢住我的掌心:
「清宜,无论何时,都不要把你的筹码全数交出去,人永远要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17
再见到谢泽,是在宫中的赏花宴上。
江晚晚的肚子又大了,我本来绕着她走,她自己凑上来,趁四周没人,抓住我的手的瞬间,忽然踉跄地向后摔倒在地。
「好痛!我的孩子!!」
众人被她的痛呼惊动,围了过来。
宁王妃第一个冲上来:「哎哟都见红了!谢夫人,是谁推的你?」
江晚晚指着我:「太子妃,我知道你痴恋谢泽多年,可他已经是我的夫君了!你恨我也就罢了,怎么能伤害我的孩子呢?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养女,你想害老国公的嫡长孙,你好恶毒!」
我冷眼看着——真是好烂的招。
宁王妃立刻到皇后面前添油加醋,太医也来了,说江晚晚的孩子ṭű₅肯定保不住了。
众人一边谴责我,一边要将江晚晚带下去,我出声道:「慢着,现在让你走,岂不是让你得逞了?
「不是我推的人,江晚晚,你想用这一胎来陷害我?想必你要么是假孕,要么早就胎死腹中,想来脏我一手。」
江晚晚脸色煞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太医得了宁王妃的眼色,立刻说:「这谢夫人的脉象显示,胎儿原本是好好的,是被人用外力推搡后才导致胎气不稳,有流产风险。」
宁王妃急着给江晚晚主持公道,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太子妃在宫中因妒害人,该下狱受审!」
皇后为难地看向我。
萧玄是她的亲儿子,她自然偏袒我这个儿媳妇,只是这件事被这么多官眷看着,总要给个交代。
这时,在前厅的萧玄和谢泽也赶了过来。
谢泽一见江晚晚裙摆全是血,又大概听到了来龙去脉,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江晚晚和孩子,嘴角反而勾出一抹甜蜜的怪笑,他看向我:
「叶清宜,你还是为我吃醋了。」
18
太子一来,宁王妃才收敛了几分。
「既然太子妃怀疑我腹中胎儿……」江晚晚柔弱地说,「那就让国公府为我安胎的府医进宫,他能作证,我的胎儿一直很安稳,才不是死胎!」
她如此可怜虚弱,让周遭生养过的命妇们都心生不忍,私下议论我刻薄。
我答应了。
府医进宫时,江晚晚已经被送入偏殿医治。
那府医跪在皇后面前回话:「谢夫人入府后,确实是草民在为谢夫人安胎。」
宁王妃先皇后一步问:「那她的胎儿是否一直安稳无恙?」
那府医盯着宁王妃的眼睛,恭敬地答:「头两个月,胎儿确实安稳。」
宁王妃立刻道:「皇后娘娘!你听见了吧!就是叶清宜出于嫉妒害死了一个健康的孩儿,听说她跟谢泽也不清不楚,寄养在国公府却爱上自己的义兄,如今又来蒙骗太子,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留!」
萧玄冷声道:「王妃急什么?府医的话还没说完。」
宁王妃语气张扬:「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太子殿下是想罔顾人命,偏袒到底吗!」
「王妃娘娘少安毋躁。」那府医忽然开口,「草民的确还有话未说完。」
「那谢夫人的孩子在第三个月时,已经有了死脉之兆,草民曾建议谢夫人用药堕下孩子,以保母体无虞,谢夫人也拿了那味药,却迟迟没有服下,今日如此发作,恐怕另有蹊跷吧。」
皇后回过神来:「莫不是想把本就留不住的死胎栽赃到本宫的儿媳手上!」
府医道:「只看这死胎引产出来后,谢夫人作何反应了。」
偏殿内,产țű̂ₖ婆果然从江晚晚身下抱出一个浑身发紫的死胎。
江晚晚不知外界情形,只知道今日必须把这罪名扣给叶清宜,把她拉下泥沼。
她相信宁王妃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因此强撑着身体被谢泽扶到了皇后面前,哭着喊:
「皇后娘娘,我的孩子昨晚还在腹中踢我,它是那么活泼好动,今日却被太子妃害得胎死腹中!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何等可怜,可周遭不仅没有人同情,还都保持着微妙的沉默。
19
江晚晚闭眼哭了半天没见回应,睁眼时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沉默地看。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
那府医说:「夫人,别装了。」
萧玄一抬手,御前侍卫就将宁王妃和江晚晚一起控制住。
「在皇后面前污蔑太子妃,唯恐天下不乱,理应严惩。」
宁王妃大惊:「萧玄,连皇上都敬宁王三分,你敢动我!」
萧玄反问:「王妃还真把自己当碟菜了,在孤的眼皮底下陷害孤的发妻,你以为孤会饶过你?」
宁王妃被拖下去时,惊恐无状地大喊——她是知道萧玄的手段的。
谢泽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冲江晚晚质问:
「你骗我?你跟宁王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你知不知道当日国公府就是被宁王陷害?」
江晚晚慌张地抓着谢泽的衣摆:「夫君,我是有苦衷的!当时我毁容了!只有宁王的大夫能治好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谢泽正义凛然地甩开了江晚晚的手:「这样的真心,狗都不要。」
他说完这句话,再次看向了我,大概以为我看到这一幕会高兴。
江晚晚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忽然大笑起来:「谢泽,你当我江晚晚是什么东西!是让你跟叶清宜表深情的玩物吗?你这种人,当初就该让你泡烂在海里!」
她忽然拔下自己头上的发钗,猛地朝谢泽膝盖上捅去!
20
谢泽惨叫一声,血溅了一地。
他猛地踹开了江晚晚,拖着血淋淋的腿找太医去了。
江晚晚倒在地上,小产后的身体本就虚弱,被踹了这一脚她再也爬不起来。
府医伸手扶起了她,然后走到了我的身边,江晚晚这才明白过来。
我怜悯地告诉她:「国公府的俸禄是其他侯爵府的三倍,这三倍的银钱是从我的生意铺子里添补的。
「有奶才是娘,国公府的府医、侍卫、丫鬟,明面上服侍的是老国公,但他们都知道,我才是那个给俸禄的人。即使我出嫁了,他们也记得我的恩惠,始终愿意效命于我。
「江晚晚,现在你知道,当日在国公府谋算我的资产时有多可笑了吧?
「我跟你的交锋,只有在渔村那次落了下风,那还是因为谢泽。」
江晚晚震惊地望着我:「你……你明明已经失忆了,你怎么可能?」
「是啊,我失忆了,谢泽是什么狗东西,早被我忘光了。」
我悠然道:
「只要我不爱谢泽,你拿什么跟我斗?
「为了这样一个烂人,赔上自己的一生,真不值。」
21
江晚晚那日离宫后,就被谢泽休了。
江海特意来国公府把他的女儿接走了。
江晚晚被接走时,疯疯癫癫,没过多久,就病死在渔村里。
她死时嘴角流脓溃烂,原来宁王那个游医给她上的药本就是猛药。
那药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假象,等药效过了,伤口会更加严重。
江晚晚腹中原本健康的孩子,也是因为这味药而胎死腹中。
想必她死时,也是满腔的痛恨。
22
边关的战报随着冬初第一场风雪急匆匆地刮来。
战报上传,北绒进犯,连破边境五城。
情况危急之下,萧玄亲自挂帅出征。
谢泽的右腿差点被江晚晚一簪子扎废,再深一寸就能让他跛脚,可惜江晚晚当时刚刚流产,虚弱之下力气不够,谢泽的右腿才逃过一劫。
定国公特意进宫,为谢泽求得上阵杀敌、将功补过的机会。
军中正是用人之时,谢泽成了队伍中的副将。
得知萧玄要出征,我提前三日去仙庙祈福,此事不知怎么地就在皇城中传开了。
以至于我乘马车回府时,人人都知道太子妃在庙里虔诚求得了平安符。
出征送行那天,我拿着那枚平安符,赶到了皇城门口。
队伍中的谢泽激动地冲上前:「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从前我出征时,你总是提前三天去庙里为我求得平安符,今日也是一样的。」
「谢将军在胡说些什么?」
我无视谢泽那热烈期盼的目光,径直绕过他,将高僧加持过的平安符交给了萧玄:
「殿下,你只管杀敌护国,一切杀孽,清宜愿为你承担。」
从前我如何爱谢泽,今日我就当着谢泽的面,如法炮制地爱萧玄。
北绒人信因果轮回,就算是上阵杀敌的大将,也会担忧手上沾血太多,而在来世遭到杀孽反噬。
萧玄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我以为他只会更在意这些。
可萧玄却说:「我杀的人,孽债我自己担,何须你来?太子妃只管安坐后方。」
他将平安符塞进我的掌心,握住我的手笑着说:「该吃吃,该喝喝,等我凯旋。」
我心念巨动,从前谢泽听我这样说,只会感激地抱住我,感叹一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从没有人像萧玄这样,让我只顾好自己,不必为他人牺牲。
23
我很快就后悔没有把平安符送出去。
八百里加急战报一封一封地送来。
「报!北绒连攻两城,太子节节败退!」
「报!我军中埋伏,三万将士埋骨雪山深谷!」
「报!!太子在前线负伤失踪,生死未卜!」
皇后听闻消息病倒在床,我进宫侍疾,攥着平安符揪心痛哭。
神佛一向怜悯我,我求得的平安符是真能保平安的。
所以谢泽就算坠崖失踪,一年后也能被找回来。
我后悔了,当日就该将平安符强行塞给萧玄,这样至少他能平安。
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皇后殿:「皇后娘娘,不好了!宁王妃!宁王妃她在偏殿上吊自尽了!」
皇后大惊,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脓血。
那日宫宴之后,宁王妃就被囚在宫里。
宁王觊觎皇位已久。
皇家有意将宁王妃当作人质,必要时牵制拥兵自重的宁王。
我赶去偏殿时,看到宁王妃死相并不安详,不像是自己求死。
宁王一向有爱妻美名,宁王妃一死,宁王立刻在东洲起兵,借着为妻复仇的名义杀向皇城。
萧玄不在京中,叛军势如破竹。
让我没想到的是,为首的将领,竟然是本该在边境杀敌的谢泽。
「边境没有战事,一切都只是宁王爷对萧玄的围杀!」
谢泽带兵闯进皇城,将我围困在东宫。
我大惊:「宁王陷害国公府,你居然还跟他同流合污?」
「宁王也有宁王的好。」谢泽掐住我的下巴,「比如,只有他能帮我杀了萧玄,只有萧玄死了,叶清宜,你的心才会回到我这里!」
我鄙夷地看着他:「谢泽,你又一次当了逃兵。
「当年剿匪失利,是你急功近利,判断失误,你的部下全军覆没,你之所以跌下悬崖,是你自己在逃亡途中慌乱坠马!
「这件事,是那群土匪被萧玄剿灭时亲口说的!
「谢泽,你就是个懦夫!你不仅当逃兵,还与奸贼同流合污,你这样的人,拿萧玄来比都是侮辱了萧玄!」
「你闭嘴!!」
谢泽一把掐住我的脖颈:「萧玄早就死了!他以为我恨透了宁王,所以从不怀疑我,是我故意把他带去荣城围杀的!」
我挑眉反问:「是吗?你真以为,萧玄会败在你这种人手里?」
我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士兵狼狈地逃进来,颤声道:
「报!将军!不好了!太子、太子爷死而复生,杀、杀到京城了!」
24
从江晚晚在宁王的授意下算计我手中那条能用来行军的商道时,我和萧玄就意识到,宁王迟早会反。
边境无战事,萧玄早就知道。
他之所以出征,不过是让宁王以为调虎离山成功,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京城。
萧玄再带兵围攻,直接将叛党包了饺子。
宁王被押跪在地上,百姓围观中,他还不忘演一个被逼造反的忠良:「我的发妻死于宫廷,本王为妻报仇,即使今日败了,也是千古佳话!」
我冷声揭穿:「宁王妃可不是自己上吊,是宁王你派人伪装成太监勒死了她,宁王妃死时面目狰狞,若听到王爷这般虚伪深情之言论,恐怕在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宁王的真面目暴露无遗,他忽然挣脱桎梏,抢过刀朝我砍来。
我躲闪不及时,谢泽忽然冲上来替我挡了这一下。
萧玄的利箭破风而来,贯穿了宁王的两边太阳穴。
受伤的谢泽倒在我身上,深情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你没事,就好。」
我无动于衷,只是在他耳边道:「谢泽,你救我,不是出于你爱我,而是你见宁王大势已去,想用苦肉计给自己脱身吧?
「那日在渔村,你在失忆的状态下,跟江晚晚谋划,说要等我把国公府的危机解决了,你再回来坐享其成,你要娶江晚晚为妻,让我做妾。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本质是个狼心狗肺的薄情之人。」
谢泽瞪大了眼睛,满脸被我看穿后的窘迫,他慌乱地解释:「我那时失忆了!」
他恍然大悟:「就因为听到了这些话,你就如此绝情,你就要忘了我?我那是无心之失!你为何不能等我恢复记忆!」
「我为什么要冒着被你背叛抛弃的风险等你一辈子?何况国公府满门的性命如何能等?
「谢泽,你别在我面前演了,真的很恶心。」
我推开他,在硝烟中,往萧玄怀里奔去。
我将平安符强行塞进萧玄的衣襟里:「下次,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萧玄温柔一笑:「好。」
25
谢泽暗害皇子,与逆党谋朝篡位,数罪并罚,被判绞刑。
看我的情分上,国公府没有被牵连九族。
可被谢泽牵连后,定国公府满门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谢泽斩首那日,手中攥着一个破旧的平安符。
那是他当年去剿匪时,我求给他的。
他以为我看到平安符会心软——你看,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别有心机。
我没有多看他一眼。
因为我已经求得了新的平安符,也将它赠给了更值得的人。
老皇帝经此一事,对萧玄彻底放心,主动禅位,让萧玄继承皇位。
封后那日,我问萧泽:「陛下若想再给我下药,可得抓紧。」
萧玄搂过我,扶了扶我头上的凤钗:
「世上哪有药能忘情,当日喂你喝的不过补身的人参汤。」
26
萧玄当日喂给我的那味药,我一入口便知不对, 等我醒来时,记忆根本没有任何受损。
最开始, 我以为是太医开错了方子, 那时国公府的危机还未完全化解, 我小心翼翼地装着失忆, 不敢让萧玄看出破绽。
后来, 我干脆将错就错, 与萧玄半真半假地周旋到底。
我以为他喂我喝下忘情是为了全身心地得到我。
可他一直在教我, 先爱自己,不必为任何人牺牲。
我就这样蒙混过关,现在都要登上后位了。
到底有几分心虚。
这才提醒萧玄。
萧玄弯起食指, 轻轻刮过我的鼻梁:
「就算没有忘情,你心里的位置, 迟早是我的。」
我疑惑:「殿下对我势在必得,可、为什么呢?」
我只是国公府的养女,真论起来,跟那些根本世家千金比不了。
萧玄道:「记得源城那一战吗?当年我还只是个皇子, 与北狄人苦战多日,宁王从中作梗, 切断了我的后援, 就在将士们弹尽粮绝时。」
「一位女商人带着马队, 将她的所有米粮都卸给了军队。
「虽然只能顶三天温饱, 但就是那三天,让我军逆风翻盘。
「剿灭北狄,我受封储君之位, 四处打探,才知那是国公府从商的表小姐。
「可惜那时, 你满心满眼只有谢泽, 我也不愿强人所难。」
萧玄笑着说:
「那碗所谓的忘情药,其实只是给你补气血的补药而已,加了一点安神草, 你睡一觉醒来, 倒是机灵,装得跟真失忆了一样。
「我在赌, 赌清宜愿不愿意装一辈子的失忆。
「现在看来, 朕赌赢了,清宜心里, 应当只有朕一人了。」
我摇摇头:「不, 陛下在臣妾心里,依旧不是独一无二。」
萧玄的俊脸一僵,眸色一凛:「还能有谁?」
我抓过他的手, 放在我的小腹间:「可能是一位小公主, 或是一位小皇子吧!」
萧玄反应了好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朕要当爹了?」
他大喜若狂,将我抱在怀里转了好几圈。
我的凤钗流苏哗啦啦作响,我搂着他的脖子, 忍不住也大笑起来。
这世上总有人更配得上你的一片真心。
此刻大好春光,夫妻同心,是天下有情人该得的明媚与团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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