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板家送文件的時候,我被封控在老板家裡了。
3 句話讓男人花 18 萬有甚麼?
我 14 天就能讓老板成為我的牛馬!
01
敲嚮曲總家門的時候,我在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邊。
甘霖娘的資本家,給我發這點狗看了都搖頭的工資把我當牛馬使喚。
大冷天的叫我上門送文件,我又不是祕書!
要不是因為疫情不好找工作,我早就把辭職信甩他臉上了。
狗男人,怪不得這麼大歲數了還找不著對象!
我面目猙獰的地在心裡罵老板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曲總穿著一身灰色睡衣,碎發稍顯淩亂,卻完全不能掩飾他的美貌。
……也就剩長得好看這一個優點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淡淡道:「尤曉,你臉抽筋了嗎?」
我搓了搓臉,掛上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凍的。」
很顯然曲總身上沒長叫做良心的這個器官,他點了點頭,伸手抽過我手裡的文件。
「嗯。」
……
嗯你媽個頭啊!
可能是我譴責得的眼神太熾熱了,曲總握拳咳了一聲,客氣道:「進來喝口熱水?」
我應該拒絕的。
但我真的好冷!
我裝作沒聽懂他虛假的客套,假笑道:「好啊,謝謝曲總。」
曲總:……
「進來吧。」他無奈地側身讓開讓我進來。
「熱可可行不行?」
我坐在沙發上後曲總穿著拖鞋走過來問。
我點點頭:「行的行的。」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想到我這麼狗膽包天。
我趁著曲總進廚房泡熱可可,偷偷欣賞他的家,300 平方米的大平層,從陽臺可以直接俯瞰海景。
不管是奢華的吊燈還是身下意大利進口牛皮的沙發,都在赤裸裸地告訴我,它們很貴。
真好啊,萬惡的資本家用我們的血汗錢住這麼豪華的大 house!
甚麼時候我能住上這種好房子就好了。
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估計我得從南宋左右開始工作才能買得起這一套房子。
「喝吧。」曲總把馬克杯放在茶幾上,自己坐到一邊的沙發上。
我安靜的地小口抿著熱可可,悄悄覷著曲總。
在公司的時候,他總是一身西裝革履,再熱的天襯衣扣子也要扣到最上面,戴著金絲眼鏡的時候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
我從來沒見過他穿著家居服,頭髮散落,沒戴眼鏡的時候。
好像憑空小了好幾歲似的,居然還帶著一分少年感。
「看夠了嗎?」曲總眼也沒抬道。
我趕緊移開視線,有點尷尬地的三兩口悶了熱可可:「謝謝曲總,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曲總點點頭:「我送你出去。」
說著他也沒等我拒絕,從一邊架子上拿了一件外套隨手披在身上。
老板親自送我,我有點ẗū́ₛ受寵若驚,跟在他屁股後面下了樓。
出了電梯,我剛一抬頭就看到好幾個穿著全套防護服的人在大廳裡站著。
……我心裡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看見我們下樓了,那幾個人趕緊伸手制止我們:「7 幢出現了確診病例,從現在開始封控,只進不出!請業主們在家裡自行隔離,我們會定期提供物資!」
……
晴天霹靂!
我震驚地得妞扭頭看著錯愕的曲總。
我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不知所措的表情!
防疫人員著急地催促著我們,我和曲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分鐘後,他捂住臉:「……不好意思連累你了,先住我家吧。」
我沒動。
他疑惑地看著我:「怎麼了?沒事,我家有次臥。」
我扭捏了一會兒,期期艾艾的地抬起頭來:
「……隔離期間,算不算帶薪休假啊?」
02
人生如夢。
十分鐘前我還坐在這,盤算自己從甚麼時候開始掙錢才能住上這種大 house。
而現在,我就真的要住在這裡了。
曲總帶著我進了次臥。
說是次臥,但也有我那個小房子面積一半還多,也能看到半片海景。
兩米乘兩米三的大牀上鋪著牀罩,曲總指了指一邊的櫃子:「被子裡面都有,你自己找吧,那邊有獨立衞浴。」
我點點頭,曲總關上門出去了:「你先收拾吧。」
聽到他腳步走遠了,我一個飛撲趴在了牀上。
牀墊柔軟又有支撐力,一看就是好東西。
我躺在牀上心裡有些複雜。
帶薪休假 14 天,換了別的時候,我做夢都能樂出來。
但是如果這 14 天要和老板住在一起……
怎麼說呢,屎味的巧克力。
曲總家的牀太舒服了,我想著想著就不小心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身上蓋著一條羽絨被。
我從牀上翻起來,悄悄走進客廳。
我這一覺睡得有點香,來的時候下午才兩點多,現在窗外的夕陽已經漫出半邊天的粉紫色雲霞了。
曲總坐在牀邊,高挺的鼻梁在側臉落下一片陰影。
我有點不好意思:「謝謝啊曲總,還麻煩你給我蓋被。」
曲總回過頭來,表情有些複雜。
「尤曉,你睡覺怎麼還打呼嚕啊?」
……
我腳下的三室一廳瞬間竣工,我感覺我可以不住在這裡了!
更尷尬的是,我的肚子突然嚮了:咕嚕嚕嚕……
就在我恨不得以頭搶地的時候,肚子裡叫聲又嚮起來了。
這次不是我。
我抬起頭來,曲總白皙的耳後蔓延上一絲緋紅。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會做飯嗎?」
我不會做飯,我只會吃飯。
但這屋裡只有兩個人,不是我做,就是曲總做。
讓曲總給我做飯,那我可真是茅坑裡打手電筒,找死了。
我僵硬的地點點頭:「我不會,但我可以試試。」
曲總有些懷疑地看了看我,走過來打開他的雙開門大冰箱。
冰箱裡空空如也。
現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比被困在老板家更可怕的事情,是被困在老板家,老板家甚麼也沒有。
我肚子傳來一陣酸澀的擠壓。
中午我就沒吃飯了,我現在真的前胸貼後背了。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包裡還有兩包螺螄粉。
這是我中午路過超市買的,本來打算帶回去吃的。
我試探地看著曲總:「曲總,或許你吃過螺螄粉嗎?」
曲總看了我一眼:「沒有,我不喜歡帶味道的食物。」
「哦……那你介意我在你家吃螺螄粉嗎?」
03
曲總最後還是勉強同意了。
雖然他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熟練地燒水下粉,各種料都下了進去。
很快,空氣中就彌漫起一股下水道堵了的味道。
曲總坐在沙發上,面色鐵青地捂著鼻子,過了一會兒他可能是實在忍不下去了,關門進屋去了。
我不屑的地切了一聲。
看來還是不餓。
我開開心心地把螺螄粉裝在大碗裡,打開最近在追的劇。
這家真的絕,雖然比別的牌子貴了幾塊錢,但這個味兒實在太正了!
我要快快樂樂地嗦粉,突然臥室的門被大聲地推開了。
曲總的腳步聲很重,他漂亮的臉上壓抑著隱忍,捂著鼻子問我:「你能不能快點吃!這味兒就跟馬桶炸了似的!」
我抬起頭來苦笑道:「曲總,燙啊!」
「不然你來嘗一口吧,這東西和臭豆腐一樣,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不可能!我就是餓死也絕對不吃這東西!」
我夾起一筷子粉,晶瑩剔透的米粉上沾滿了誘人的湯汁:「嘗一口嘛,反正你身上也沾上臭味了。」
「真的很好吃!」
我聽到曲總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他咽了口口水,臉上閃過一絲掙紮的糾結。
……
「行吧,我就嘗一口。」
曲總確實就嘗了一口。
他換了雙筷子,從我碗裡挑了一筷子。
一口吸掉了我小半碗。
……
我攥著筷子的手逐漸捏緊,臉色也開始發黑。
曲總抬眼看了我一眼,有些尷尬地把嘴裡的粉都吸了進去。
他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啊。」
我的心好痛,碗裡的米粉就剩一半多了!
我沒說話,端著碗坐到一邊嗦起來。
曲總坐在我對面,咳了一聲沒說話。
我假裝沒聽見。
太過分了,我最討厭這種嘴上說嘗嘗,結果一咬一大口那種人了!
……
過了半天,就在我吃完了粉端起碗來喝湯的時候,曲總說話了。
他的聲音有點不自然,小聲道:「還有沒有了,也幫我下一包吧?」
……
為了補償我,最後這一包粉我和曲總一人一半分著吃了。
勉強吃飽後,我倆坐在彌漫著臭味的客廳裡。
曲總的表情有些滿足,又有些惆悵。
「明天吃甚麼呢,早知道我就買點東西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只能安慰他:「沒事,說不定明天物資就送來了。」
他點點頭。
我倆無話可說,氣氛開始沉默下來。
我有點尷尬,站起身來回屋裡打算洗個澡早點睡覺。
曲總家雖然沒吃的,盥洗用品倒是很齊全。
我隨手拿起一瓶洗發水,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我不認識的外文,一看就很貴。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我用全新的浴巾擦幹後打算上牀睡覺。
就在我拿下浴巾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我沒帶換洗內褲啊!
04
大早上,我和曲總癱在沙發上,肚子咕咕叫。
饑餓使我膽大包天地埋怨道:「曲總,你家裡怎麼甚麼都沒有啊?」
曲總有氣無力道:「平時都是阿姨買菜回來做,她怕菜不新鮮,每天都現買。」
我的仇富心理蠢蠢欲動。
……萬惡的有錢人,這都是報應啊。
我走過去打開窗,曲總看著我:「你幹嘛?」
「我喝點西北風。」
……
「我剛在業主群裡說了,物業說中午就能送菜來了,再忍忍吧。」
我倆就這麼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艱難的地挨捱著時間。
「蘭州人都說,自己的早晨是從一碗牛肉拉面開始的,這個有著一千多家拉面館的城市,每天要消耗一百萬碗拉面……」
我看著屏幕上湯清面白,撒著香菜和牛肉的拉面咽了口口水。
曲總的喉結也動了動。
他看著電視:「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想吃拉面。」
還拉面呢,拉幾把刀吧。
也不知道中午能送來點啥。
曲總轉過來看我:「尤曉,等解封了咱們出去吃面吧?」
我點點頭:「行,甚麼時候能解封呢?」
曲總很樂觀:「應該也就 14 天吧,咱們這邊疫情也不是很嚴重。」
我猶豫了半天:「曲總……那個……」
「?」他疑惑地看著我。
我一咬牙,硬著頭皮道:「你能不能讓物業幫我送幾條內褲!」
曲總微張著嘴,愣愣地看著我。
他白皙的肌膚肉眼可見的地爆紅起來:「啊……」
我低頭紅著臉不說話。
實在不是我想給物業添麻煩,但我不能總是真空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這也太那啥了吧!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曲總的聲音含糊不清地嚮起:「你穿多大的?」
……
物業的效率很高,剛過了中午飯點就送來了一大包蔬菜水果米面肉類。
還有三條女士內褲。
曲總看著那三包小內褲,好像燙手似的甩給了我:「你要的東西!」
我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大驚小怪,內褲怎麼了,他不穿內褲啊?
東西都到齊了,我和曲總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餐桌上面面相覷。
「咳。」他用眼神示意我該去做飯了。
我偏過頭去,假裝沒看懂。
「咳咳!」
……
「尤曉。」
我抬頭看他。
「去做飯。」
我誠懇地看著曲總:「曲總,我不是懶,實在是這些食材太珍貴了,我怕給你霍霍了。」
讓我工作上當牛做馬就罷了,還想讓我當免費保姆。
做夢!
我今天就要鹹魚翻身,讓老板給我當牛做馬!
曲總白了我一眼,眼神很複雜,好像是在後悔為甚麼要把我招進來。
就這麼僵持了半天後,他無奈的地站起來:「洗菜你總該會吧?做個醋熘土豆絲兒吧」
我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廚房裡給土豆刮皮,曲總把袖子擼了起來,又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個圍裙出來。
真是差生文具多,整得真像那麼回事兒似的。
他在身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把我刮好的土豆拿過去切絲。
曲總好像手裡拿的好像不是土豆,而是炸彈一樣。
他眉頭緊鎖,躬身小心小心翼翼地拿著那個土豆,思忖比劃了半天才落下第一刀。
看這架勢我就覺得不太妙。
曲總察覺到我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轉了個角度擋住土豆:「洗你的菜。」
菜刀的聲音時輕時重地落在案板上,曲總如臨大敵的糢樣感染了我,很快我也有些緊張起來。
……
要是把手指頭切掉了,現在可不好送醫啊!
我憂心忡忡地看著曲總忙碌的背影,過了二十多分鐘,就在我肚子再一次嚮起來的時候,曲總背對著我赧然道:「今天不吃土豆絲了,吃醋溜熘土豆塊吧。」
……醋溜熘土豆塊,這他媽像話嗎?!
不過我不幹活也不好意思多說甚麼,只能點點頭安慰道:「也行,反正吃下去拉出來的形狀都是一樣的。」
曲總斜了我一眼:「我現在有點後悔讓你來送文件了。」
你以為我不後悔嗎?!我願意在這吃你做的狗屁醋溜熘土豆塊嗎?!
曲總不愧是老板,做個飯都像在公司工作似的,一會兒讓我拿過醋,一會讓我拿個鹽的。
「哎糊煳了糊煳了,快倒點水!」
我跟個陀螺似的在廚房裡轉來轉去,倒了一碗水遞給他。
曲總嘩啦一聲把水都倒進鍋裡,瞬間淹沒了土豆。
得,看來醋溜熘土豆塊也吃不上了,今天喝個土豆湯吧。
廚房裡升起一股醋酸味的白煙眼,曲總眼睛亮亮道:「對!就是這個味!」
……
等我倆在餐桌旁上坐下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巨大的桌子旁上,我和曲總各占據了一邊。
中間擺著一盤半湯土豆塊。
曲總拿起行動電話來對著土豆咔咔咔一頓拍,有些得意道:「這是我第一次做菜!」
我看著面前這盤半生不熟的土豆塊,它們形狀各異、大小不一,浸泡在湯汁裡好像在泡溫泉一樣。
我真搞不懂曲總在得意甚麼。
曲總掀起薄薄的眼皮,揚起下巴點了點我:「嘗嘗,怎麼樣?」
我覺得這盤菜有一種奇特的魔力,讓人看了就能飽,肚子都不餓了。
不過我要是真敢不給領導面子,估計帶薪休假完我就要無限期休假了。
我夾起一塊土豆,深吸了一口氣放進嘴裡。
酸,真他媽酸,打死賣醋的了。
除了酸就沒有別的味兒,鹽放少了水太多了。
一口土豆嚼了九九八十一口後,我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這個味兒太正了!」
曲總嘴角勾了勾:「聰明人幹甚麼上手都快,明兒我就能做土豆絲了。」
他伸手夾起一塊土豆。
然後表情就開始不斷變換,就好像我在抖音上看到的賣黑布林大李子的主播似的。
他的五官糾結在一起,勉強嚼了嚼,閉著眼咽了下去。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我吃飽了,尤曉,剩下的都歸你了。」
他把盤子推到我面前。
……
我懷疑我的領導想用一盤土豆人道毀滅我。
就在我看著土豆發愁的時候,曲總噗嗤一聲笑了。
我抬眼看他。
水晶燈的光斑灑在他臉上,他的眼皮透著微微的粉色,眸底盈著笑意。
這樣的曲總,我從來沒見過。
我有些怔愣地看著他,曲總修長的手指夾著筷子,看著我道:「開玩笑的。」
「把你毒死了,我豈不是要一個人在這裡隔離?」
05
和老板同居的生活好像也沒那麼難熬。
這個老板除了做飯不太好吃之外,其他的好像都不錯。
不用上班的日子真的很爽,我閑的得沒事在家裡的陽臺上發蒜苗。
曲總好奇地在我背後探頭探腦:「你幹嘛呢?」
我把大蒜放進淺淺的水裡。
「我發蒜苗呢。」
「蒜苗?能吃嗎?」
我扭頭白了曲總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老問這種廢話?」
「呵。」
曲總伸手按在我頭上:「你真是好大的狗膽,回去不想幹了是不是?」
我搖搖頭把他的手甩開:「水不夠,再給我倒點水來。」
「……」
身後的腳步聲走遠,不一會兒又走了回來:「給。」
我把水澆到大蒜根部,拍拍手道:「這就行了,七到十天咱們就能吃上蒜苗了。」
曲總樂了:「那時候都解封了,不能白來一趟,你到時候帶走當地特產吧。」
「行,我到時候做蒜苗炒肉你別吃。」我不高興地蹲著看他。
「尤曉,你說話講不講良心?」
曲總眉毛微挑,眼角上揚:「這幾天你做過一頓飯嗎?」
「那哪頓飯不是我做?」
「讓老板做飯給你吃,你聽聽這像話嗎?」
我有點理虧,諂媚的地笑道:「能者多勞嘛,不愧是老板,做飯都比別人做得好。」
曲總嘴角勾起。
「這還差不多。」
我真覺得曲總可能是隔離把人隔傻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在公司裡我不怎麼常見他,但那時候他永遠是一身黑西裝,不苟言笑,劉海整整齊齊地梳到後面,妥妥的商界精英。
而現在他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菜譜,跟著抖音學做菜,每次做完了還要我給他點評。
我的點評從一開始的狗都不吃,到後來的馬馬馬虎虎,他是真的進步神速了。
我把裝著大蒜的小盆放到大露臺陽光最好的地方:「行了,十天以後加菜!」
曲總嘲弄地笑了一聲。
這幾天送來的物資土豆比較多,我倆翻來覆去地吃土豆。
蒸土豆、烤土豆、炒土豆、土豆餅,我感覺我都快吃成土豆了。
吃完曲總做的土豆燉肉,我和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正邊喝熱可可邊看《犯罪心理》,突然曲總走了過來拿起遙控器:「今晚有球,我要看球。」
「看球?」我皺眉,「看甚麼球啊,多沒意思,看劇!」
「不行,今天總決賽,我得看直播,說好一人一天的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
「誰不算話,今天是周日,應該剪子包袱錘決定誰看!」
曲總換到了體育頻道,穿著睡衣大馬金刀的地叉開腿坐在沙發上。
他家電視不止一個,可我倆都喜歡坐沙發上看電視。
之前說好一三五我看、二四六他看,周日剪子包袱錘,誰贏了誰看。
曲總無語地瞅我:「那血呼啦嚓的有甚麼好看的,尤曉,你是不是女人?」
我譏諷地看他:「那一群人搶一個球有甚麼好玩的,曲晏,你是不是男人?」
「那能一樣嗎?不行,我今天就要看球!」
我過去要搶遙控器:「說好剪子包袱錘,你怎麼不講武德?」
曲晏把遙控器高高舉起來:「年輕人,我勸你耗子尾汁,不要不識抬舉。」
他比我高一個頭,站在沙發上遙控器都舉天花板上了。
我氣急敗壞:「你趕緊拿下來,你得把遙控器舉樓上?!」
曲晏一咧嘴,露出一絲壞笑:「你不有本事嗎?自己來拿。」
要不是把怕這價值 21 萬的牛皮沙發給蹦壞了,我高低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好女不跟男鬥!
我氣鼓鼓地爬下沙發:「你說話不算話,我不看了,你自己看吧!」
看我真生氣了,曲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哎你這人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啊!」
「行行行!」
「哎我真服了,」他煩躁的地揉揉頭髮,把遙控器扔給我,「給你看,你就使勁看這些,等著晚上做噩夢!」
我扭過頭來臉上掛上得意的笑容。
「曲總,還是嫩了點,多跟我學學,這裡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草……」
他瞪了我一眼,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看吧看吧,我陪你看。」
《犯罪心理》我來來回回看了得有小半年了,一開始看到血肉肢體的時候我也有點不舒服。
但現在我已經可以看著這個下飯了。
但曲晏還不行。
他如臨大敵地看著屏幕,眼睛微微眯起,坐得筆直,身前還抱了個抱枕。
我嘲笑道:「堂堂曲總,不會害怕看這種劇吧?」
曲晏冷笑:「放屁。」
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劇看到十一點半,我已經眼皮子有點睜不開了。
曲晏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警惕地看著屏幕。
我揉了揉眼睛:「困了,先睡了,明早上別叫我吃飯,我要睡到自然醒。」
曲晏點點頭,把電視關上:「我也睡了。」
我看著他迫不及待的樣子,壞笑道:「你不會嚇得睡不著覺吧?實在害怕可以來我屋裡睡。」
「真的嗎?」曲晏眼睛一亮。
我點點頭:「廁所挺大的,應該Ṭũ̂ₐ能睡開你。」
「……」
他瞅了我一眼:「呵呵,不必了。」
……
這一覺我睡的確實不大好,主要是家裡地暖開得太足,我活活被幹(形容詞)醒了。
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撐開眼皮去喝水。
屋裡一片漆黑,我也懶得開燈,憑著記憶走到了客廳裡。
突然,我聽到客廳裡有躡手躡腳的腳步聲。
一瞬間,我後背冷汗就下來了。
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我一點點挪動著從牆角看過去。
一個黑影正蹲在客廳翻箱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草,還真是個小偷!
我心裡又急又怕,想趕緊回去去找曲晏,可是轉身的時候卻不小心踢到了牆角,發出微弱的聲音。
客廳裡的黑色身體一震,動作猛地停了下來。
我嚇得渾身直哆嗦,腳下就跟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直到黑影慢慢走了過來,我心裡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氣。
家裡還有個大男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比量了一下男人最脆弱的位置,一定要一擊必殺!
一切就緒,就在黑影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剎,我伸出腳來狠狠地踢在黑影的襠部,大喝一聲:「致命打雞!!!——」
「臥槽!——————」
痛苦的喊聲嚮起,黑影猛地蹲下身去。
我傻了。
這好像……是曲晏的聲音。
06
客廳的燈全部打開,照得人纖影畢現。
曲晏面色慘白,頭上掛著冷汗捂著肚子踡縮在沙發上。
他僵硬地轉過頭來,痛苦道:「尤曉,你有甚麼毛病?你這是對我兄弟下了死手啊,好歹毒啊!」
我心虛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的得板板正正的。
「那誰知道是你啊,你說一聲不就行了……大晚上的也不說話誰不害怕啊。」
「……我們被封控了!被封控了!誰這麼想不開會現在來偷東西啊,你那個腦袋長在那裡是個裝飾品嗎?!」
曲晏崩潰般的地喊道。
我低著頭不說話,是我理虧。
他疼的得面目扭曲:「大晚上的不睡覺你下來幹嘛?」
我偷偷覷了他一眼:「渴了,下來喝水。」
……
「你呢?」
曲晏表情僵了一下,沒回答我。
我在地上掃了掃,發現一個白色的小夜燈正躺在曲晏剛才被ŧű̂³我致命打擊的地方。
不會吧把不會吧,他不會真的害怕到睡不著要半夜起來拿小夜燈吧。
我好想大聲嘲笑他,可我剛剛對人家實行了慘絕人寰的人身攻擊,只能辛苦地憋著。
致命打擊真的很致命了。
曲晏縮在沙發上半天都緩不過來,我很怕我造成甚麼不可挽回的後果,有些道:「不然去醫院看看吧?」
「我怎麼說?!」曲晏悲憤地瞪著我,「我以後在公司還能做人嗎?!」
「可是再不去……我就怕你做不成男人了……」
「不會,」曲晏擦了擦頭上的汗咬牙道,「我很堅挺,我還可以。」
男人,全身都軟了嘴還是硬的。
我陪他在沙發上緩了一個小時,曲晏臉上終於浮起了一絲血色:「沒問題了應該。」
我點點頭,「那早點休息吧?」
曲晏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怎麼了?」
他搖搖頭:「沒甚麼。」
大晚上的熬了這麼久,我也真的困了,打了個哈欠就進屋睡覺了。
頭剛挨上枕頭,門突然被敲嚮了。
……
我有些煩躁地打開門:「怎麼啦,你兄弟又不好啦?」
「不是。」
曲晏抱著一個枕頭,光腳站在門外。
「……我有點害怕,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07
我沉默地看著曲晏。
大晚上的到女下屬臥室敲門說要一起睡,這合適嗎?
曲晏抿了抿嘴,伸手蓋住了我的眼睛:「幹嘛這麼看著我,要不是你非要看那種血肉橫飛的劇我會下來找夜燈嗎?!」
「我要不是下來找夜燈會差點被你廢了嗎?」
「你得對我負責,不然……」
「不然甚麼,不然就跪下求求我嗎?」
曲晏惡狠狠地看著我:「不然回去就把你發配去擦馬桶!」
……
我嘆了口氣:「行吧,進來吧,不過我可不跟你睡一個被窩,你自己去抱被子。」
曲晏沒說話。
我疑惑地回看頭看他:「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我是不會跟你睡一個被窩的。」
「誰他媽要跟你睡一個被窩?!」昏暗的燈光下,曲晏面色緋紅。
他的衣襟開著兩個扣子,露出裡面凸起的鎖骨,精致地的露出一邊,半遮不掩的。
我突然有些後悔。
我倒不是擔心曲晏,但我有點擔心我自己。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寄幾啊!
曲宴拿來被子,扭扭捏捏地放在牀上。
我奇怪道:「你幹嘛拿兩個枕頭?」
他低著頭把枕頭放在大牀中間,警告道:「這是 38 三八線,咱倆誰也不準越線!」
他媽的是不是神經病啊!!!
我冷笑一聲,上牀「大」字形躺下,枕頭直接被我拱到了一邊。
曲宴皺眉:「你過線了,這樣我怎麼睡?」
我閉著眼:「你愛怎麼睡,插空睡吧。」
「……」
曲宴猶豫了一下,委委屈屈地在我胳膊下邊找了個空縮在一起躺下了。
他個子高,腿都露在牀外面,我假裝沒看見。
曾經的我當牛做馬。
現在我讓老板給我做牛馬。
真爽啊!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沒想到天還沒亮。
我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個讓人血脈賁僨張的夢,突然覺得很羞恥。
是不是太久沒見過男人了啊,怎麼這蓋著棉被純睡覺還能做這種夢啊。
齷齪!實在是太齷齪了!
但很快,我就發現這不是我的問題。
不知道哪裡傳來一陣激烈的戰鬥聲,聲音大得的好像這倆人就在房子裡開搞ƭũ̂⁻似的。
……
不是,這甚麼情況啊??
我懵蒙了,趕緊推了推半邊身體都懸空的曲宴:「醒醒,臥槽,這怎麼回事啊?」
曲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著行動電話屏幕的光ẗṻ₇,我看到他在看到我的時候臉上瞬間爬滿了緋紅。
……他不會也……
曲宴很快反映了過來,漲紅著臉急道:「怎麼回事啊這是,隔音也不至於這麼差吧!!」
他猛地掀開被,就好像我在身後攆他似的飛快的地下了牀。
「哎,這一宿覺睡的,稀碎!」
我認命地嘆了,跟著他出門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進客廳,我就看到客廳的電視亮著,兩個歐美老哥老姐正在激烈地戰鬥著。
「啊這……」我迷茫地看著曲宴,「你家電視半夜怎麼,這是午夜娛樂節目嗎?」
曲宴的臉色一片赤紅,好像要滴下血來似的:「我、我也不知道啊,之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靈異事件???半夜色鬼顯靈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好像剛才我們去睡覺的時候沒關電視。
「會不會是樓上隔空投放錯了呢?」
大半夜的,我和我的男上司剛從同一張牀上下來,穿著睡衣站在客廳裡,看著電視上的戰鬥畫面。
怎麼說呢,又魔幻又尷尬。
我站在原地,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曲宴應該比我更尷尬,巨大的聲音嚮徹整個客廳,他手忙腳亂的地找不到遙控器。
「遙控器呢?是不是你關的電視?!」
我翻了個白眼兒:「你關的得好吧?」
他撅著屁股在地毯上找來找去也沒找到,最後急得只能狠狠地把電視插頭拔了下來。
客廳終於安靜下來了。
然而氣氛好像更尷尬了,不知道為甚麼,我突然覺得臉上一熱,垂著頭沒說話。
曲宴也扭過頭去不看我,耳根子爬上一抹緋色。
巨大的客廳裡,我倆就這麼獃獃地站著,默默摳著腳下的別墅。
……
頓了一會兒,他拿出行動電話來,在業主群裡怒發:「誰大晚上的看片連我家電視上來了?!」
沒多久樓上的回覆就來了:「我說怎麼顯示連接成功了沒動靜呢,不用謝兄弟。」
曲宴出離憤怒了:「半夜搞這個,你有病吧?」
樓上:「我要是白天搞才是真的有病吧?不好意思兄弟,實在是封在家裡太沒意思了,為了表達歉意我私聊你網址。」
「……不用!!!」
「咳,」我瞟了曲宴一眼,:「這下整明白了,回去睡覺吧?」
曲宴不不自然地看我一眼,背對著我進了衞生間:「你先睡吧,我上個廁所。」
「哦,好。」我沒多說,回牀上睡覺去了。
這一晚上折騰了太多次,睡意都折騰沒了。
我躺在牀上炯炯有神地看著天花板,總覺得心裡有點……
躁動。
我是不是該把曲宴攆回去睡啊,總感覺再這樣下去我們純潔的上下級關系就要變質了啊。
曲宴Ŧŭ̀₌這一個廁所蹲了得有幾十分鐘,就在我再一次感覺到微薄睡意的睡覺,他開門上牀來了。
我鬼使神差般的地閉上眼裝睡。
一股馬鞭草的清香夾雜著淡淡的水汽縈繞在屋子裡。
不出我所料,這孫子果然洗澡去了。
曲宴躡手躡腳地躺在枕頭上,我能感覺到他轉過頭來在看我。
隔了一會兒,他悄默聲地轉回頭去,手卻輕輕碰在了我露在外面的手上。
微微的涼。
曲宴看我沒動靜,試探性地小心握住我的手,輕輕呼出一口氣。
不一會兒,旁邊傳來了舒緩的呼吸聲。
這孫子睡著了。
可是……我感受著被他握住的手,從一開始帶著水汽的微涼,到現在握太久已經很熱了。
那熱熱的溫度順著我的胳膊一路向上,最後停在了我的心髒。
臥室的窗開了個小縫兒,帶著涼意的夜風吹動著紗簾。
整個臥室裡逐漸彌漫起潮濕的沐浴露香氣。
羽絨被子蓬松又柔軟,地暖烘的得人心燥熱。
寂靜的黑暗裡,我控制不住的心跳如擂鼓般劇烈。
草,他這到底是個甚麼意思啊!為甚麼趁我睡覺偷偷握我的手啊!
事態好像開始控制不住了啊!
08
我忘了我是甚麼時候睡著的。
曲宴握著我的手就跟烙鐵似的,燙得我睡意全無,他睡覺又老實,握了一晚上都沒撒手。
我只記得我睡著之前,天際已經浮起了微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艱難地掀起了眼皮。
入眼是白皙的下巴,上面有著一層淡青色的胡茬,順著修長的脖頸下去是凸起的喉結。
我想動一動卻發現自己被曲宴的胳膊箍住了。
入睡之前的 38 三八線枕頭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一條白色的羽絨被堆在地上。
不知道甚麼時候,我和曲宴已經睡在一個被窩裡了。
掀開被角,曲宴的睡衣不知道甚麼時候被蹭了起來,露出緊實性感的腹肌。
我咽了下口水,用目光點著一塊一塊地掃視起來:「一塊、兩塊、三塊、四塊、五塊……」
「你在幹嘛?」
「我在數有幾塊腹肌。」
「六塊。」
……我僵硬地抬起頭來,曲眼宴垂下睫毛看著我,晨曦的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美貌在此刻極具沖擊力。
「尤曉,你怎麼能這樣,趁我睡覺的時候對我圖謀不軌?」
??
我迷茫地看著他。
曲宴摟在我腰上的手沒動,用下巴點了點地上的枕頭和被:「你是不是趁我睡著了,偷偷鑽我被窩裡來的?」
我糨糊一樣的腦子清明起來,氣憤的地要坐起來:「誰昨晚上偷偷握我手來的?!」
曲宴面色一紅,胳膊一用勁,我沒起來。
「你沒睡啊?」
我有點尷尬地低下頭。
怎麼到這一步的呢?
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曲宴的喉結動了動,他頓了一下,有些沙啞的地開口道:「抬頭。」
我順著他捏住我下巴的力道抬起頭來。
都是成年人了,其實在昨晚上讓他進來的時候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曲宴長成這樣,只有我占他便宜的份,怎麼算都不虧。
但現在,我卻突然緊張起來,臉上也熱的得幾乎冒出白煙。
不妙,是心動的感覺。
他垂下眼瞼,慢慢地靠了過來。
我的心跳簡直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忍不住閉上眼睛。
就在雙唇相觸的前一秒,門鈴突然嚮了。
音樂聲在客廳裡的大聲嚮起,我猛地睜開眼,滿臉通紅地往後退去。
曲宴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惱怒:「他媽的誰啊,大早上的!」
他帶著怒意翻身下牀去接對講機:「喂?」
「你好,物業,我們送物資來了!」
「……好的,謝謝,麻煩了。」
09
其實不是早上,我倆起牀的時候都下午了。
我餓得肚子咕咕叫,曲宴熟練地拿著菜進廚房了。
這幾天他在抖音上學得還不錯,很多菜都已經上手了,現在也能做出稍微粗一點的醋熘土豆絲了。
臉紅心跳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我和曲宴誰都沒再提起。
但我們都知道,有甚麼東西不一樣了。
我有些惆悵地坐在沙發上喝茶,最近有點燥熱,喝茶去火。
本以為我能靠才華上位,沒想到最後讓我上位的終究是我的美貌啊。
唉。
曲宴穿著圍裙從廚房裡探出頭來:「今天有牛肉,你想怎麼吃?」
我尋思了一會兒咂咂嘴:「炒著吃吧,牛肉湯也行,你看著辦吧。」
曲宴點點頭又回去了。
我心裡暗爽,沒想到有一天還有我坐著看老板幹活兒還跟他說你看著辦吧的一天。
沒多久曲宴端著一個大碗出來:「牛肉西紅柿湯,快去洗手吃飯。」
我從衞生間裡出來坐到飯桌上。
一邊的行動電話突然來了條通知,我打開行動電話,是公司群裡的通知。
曲宴發的。
本周提交個人工作總結。
啊好煩啊,這是我最討厭的一個工作,但曲宴每個月都要發,還要求認真梳理。
每天的工作那麼多,誰有耐心再捋一遍啊。
曲宴坐在我對面,嚴肅地看著群裡的消息,他那讓我心動不已的美貌在此刻突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我膽大包天地挑釁道:「曲總,你看我應該從哪裡總結?從昨晚上嗎?」
他揚起臉,眉峰輕佻:「你先別總結,工作還沒結束,等有了重大成果再總結。」
我老臉一紅。
掰著手指頭數數,今天已經是第十三天了。
我愣了一下,那豈不是明天就要解封了?
怪不得曲宴突然讓提交甚麼工作總結。
……我還有點沒住夠啊。
明天就出去了,上哪有重大工作成果啊?
…這個狗男人,一點難受的樣子的都沒有,是不是早就巴不得我走了。
我有點不開心道:「那我明天甚麼時候走?」
「走?」曲宴一愣,「你走去哪?」
「我回家啊,14 天,該解封了。」
他放下行動電話,皺眉看著我:「你就這麼想走?我天天在家給你端茶送水的沒伺候好你?」
這名不正言不順的,我以甚麼身份住在這啊。
我剛想說話,曲宴淡淡道:「想走也走不了了。」
「又出了一個病例,你得再在這住個 14 天了。」
10
我心裡暗喜。
嘴上卻嫌棄道:「啊,還要 14 天啊?」
曲晏啪的一下把筷子放下:「咋的,老板親自伺候你,你這福氣還小嗎?」
「還不滿足,你回家晚上有大帥哥陪你睡覺嗎?」
我切了一聲,掐著嗓子道:「好像我稀罕似的,也不知道誰大晚上的抱著枕頭可憐兮兮地求我:哎呀我好怕不敢一個人睡覺,求你陪我睡吧!」
曲晏臉色變了變,嘴硬道:「我那是怕你害怕!你這個女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懶得跟死鴨子嘴硬的ţù₈男人掰扯,低頭喝湯。
別說,牛肉湯居然做得還不賴,裡面還飄著幾根蒜苗。
「哪來的蒜苗?」
之前的大蒜我發了以後就懶得管了,估計早就死了吧。
曲晏瞥了我一眼:「當然是我照顧的蒜苗,等你照顧別說蒜苗了蒜屁都吃不上。」
我點點頭:「可以,你真是越來越賢惠了,現在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棒。」
曲晏沒說話。
我有些奇怪地抬起頭來,發現他輕抿著嘴,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你高興個毛線啊!之前公司談成大合同也沒見你樂成這樣啊!
一天天的板著一張臉天天讓我們加班!
我嚴肅地看著曲晏:「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魂穿曲總身上了?」
「曲總去哪了?」
曲晏白我,臉上的笑容不減:「吃你的飯吧,牛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完飯,曲晏讓我去刷碗。
我拿著行動電話給他看:「你看,我還有三天就來大姨媽了,我不能沾涼水的。」
讓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沒反駁我,而是很認真地看了看我的記錄:「那得讓物業送點……那啥來了,你去沙發上坐著吧,我洗碗。」
說著他就系上圍裙,端著碗筷進廚房去了。
真無法把這個系著小花圍裙,穿著毛毛拖鞋的背影和那個一身定制西服,皮鞋鋥光瓦亮,雷厲風行的背影聯繫在一起。
我恭敬不如從命地癱在沙發上無聊的地換著電視。
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下來了,冬季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早。
我蓋著毛絨毯子躺在貴妃榻上,這幾天看劇有點看夠了,再看點甚麼呢?
曲晏洗完碗,端著一盤小西紅柿放在桌上,又遞給我一杯熱水:「多喝點熱水。」
我哭笑不得:「謝謝你啊曲總。」
他掀開我的毛毯:「往那邊點。」
「那邊那麼多沙發,幹嘛非要跟我擠啊?」
曲晏硬擠著坐到我身邊,一只手從身後摟著我,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散發出淡淡的清新。
「暖和,那邊太冷了。」
放屁,明明身上燙的得跟個火爐子似的。
我沒拆穿他,實在是曲晏身上熱乎乎的太舒服了,我半躺在他懷,感受著他急促的心跳。
小樣兒,臉上八風不動的,心跳得都快蹦出來了。
「看甚麼?」我把遙控器遞給他。
曲晏隨意地換了幾個臺:「看個電影吧,看完了正好去睡覺。」
他選了幾個電影,最後點了一個:「《假結婚》,雷諾茲演的,好像還不錯。」
我不置可否,靠著他點點頭。
這個片子時間稍微有點長了,但是還是很好笑,講了一個女老板逼男下屬假結婚的故事。
女老板和男下屬光著撞上的適合時候我沒忍住嗆了一口水:「咳咳!」
我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挪開,總覺得有點尷尬。
就像小時候和爸媽一起看電視有親嘴環節的時候總要岔開話題似的。
曲晏伸手捂住我的臉:「小孩子不能看這種東西。」
我扒拉開他的手:「爹是 97 年的!」
他笑了一聲:「爹是 93 年的。」
老幫菜,有甚麼可牛的?
我往後倚了倚,感受到曲晏加速的心跳。
「真巧啊,這也是老板和下屬的愛情故事。」
曲晏的聲音帶著痞氣:「也?還有甚麼老板和下屬的故事?」
我臉一紅,沒搭理他。
「說啊?」
他扯住我的臉,手從身後伸過來環住我的腰:「你說的是誰啊?」
身體貼在一起,曲晏身上滾燙的熱度隔著薄薄的衣服傳了過來,燙得我心口發慌。
我惱羞成怒地狠狠推了他一把:「煩不煩啊你!」
曲晏一個沒註意,頭被我推到了牆上。
他悶哼了一聲頭垂在一邊不動了。
我嚇了一跳,急得趕緊去扒拉他:「曲晏、曲晏,你怎麼了?」
不會是被我創撞死了吧!
曲晏低著頭一動不動,眼睛緊閉。
我急得要命,從他身上爬起來就要去看他的腦袋到底怎麼了。
剛剛靠近他的臉,卻看見他眼睛突然睜開了。
我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後腰就被他攬住,整個人被大力拉到他懷裡。
……
我獃獃地和他對視。
激光電視投屏上,男女主正激情地擁吻著。
曖昧的氣氛從屏幕裡蔓延出來,充滿了整個屋子。
曲晏的眼睛裡被映出奇異的光彩,高挺的鼻梁側面晦暗不明。
他的唇色帶著微微的櫻粉,襯著薄薄的眼皮,帶著些許涼薄的意味。
我這才發現,曲晏不知道甚麼時候戴上了他的金邊眼鏡,薄薄的鏡框流傳著金屬的冷意。
他微微挑眉,又恢複了那種斯文敗類的樣子。
曲晏垂下的睫毛擋住眼睛,看著我的嘴唇。
我被他的手大力摟住動彈不得,他另一只手掐住我的下巴向上抬起。
馬鞭草的香氣燻得我有些醉了。
我能感覺到腦漿幾乎要沸騰了,只能僵硬的地在原地等著他的觸碰。
……
「啊,啊——」
……
我迷茫地睜開,電視上昨天的歐美老哥老姐又來了。
比昨天更激烈了呢。
曲晏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的面色比鍋底還黑,拿起行動電話大聲罵道:
「我草你大爺!」
「你又投我家來了!!!!!——」
……
我暗嘆一聲,有些好氣又好笑。
曲晏可能有毒。
正當我要爬起來去睡覺的時候,曲晏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狠狠地把我拽了回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老子不能竭!」
光影晦暗的夜色裡,他的手按住我的後腦,狠狠地吻了下來。
夜風從身後吹來一片冰涼。
身前的曲晏卻是全身滾燙。
我的心跳在冷熱交替的戰栗裡停跳了一拍,沉淪在他帶著兇狠的力度裡。
這些天的溫柔全是假象。
這個男人骨子裡就是個攻城略地的掠奪者。
11
晚上我把曲晏趕走的時候他很不高興。
曲晏一只手推住門不讓我關上:「怎麼,是我技術不好嗎?」
「用完就扔,你這個女人的心是鐵打的嗎?怎麼這麼無情?」
「讓我進去!」
「nonono,」我抵著門,「回你那屋睡去。」
曲晏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你就這麼信不過我?我就蓋著被子睡覺,保證不動你。」
我呵呵一笑:「男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出去。」
曲晏看我不吃這一套,又換了個可憐巴巴的眼神:「人家怕嘛,我不敢一個人睡……」
我用力把門關上上鎖:「怕你就去摟著小夜燈睡吧。」
……
「咚咚咚!」
曲晏在外面瘋狂敲門:「尤曉,你不讓老板潛規則,回去我要開了你!」
「把你發配去滿洲裡擦馬桶!」
虛張聲勢的狗男人,我已經拿捏了。
我沒搭理他爬上牀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我出門之後沒聞到飯香。
曲晏也不在客廳裡。
我有點奇怪,敲了敲曲晏的房門。
「進。」
主臥巨大的落地窗被窗簾緊緊遮住,屋裡一片昏暗。
雙人大牀上曲晏身上半搭著灰色的鵝絨被,露出結實的胳膊。
我皺眉看他:「怎麼不做飯?我餓了。」
「嗤。」他看了我一眼,冷笑道,:「不讓我睡,還想讓我做飯?」
「尤曉,我看你比我更適合當老板。」
「我好歹還給你們畫個餅,你這是不給馬兒吃草,還讓馬兒死命跑啊。」
狗男人,逼話還真多。
我心念一動,捂著肚子虛弱道:「啊,我肚子有點痛,應該是要來大姨媽了。」
曲晏表情一僵:「裝,繼續裝。」
我虛弱地坐在牀上:「餓得難受,更疼了。」
……
「你真他媽的是我祖宗!」
曲晏惡狠狠地坐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臉:「親我一口,我就去當牛做馬!」
親一口就親一口唄,又不掉塊肉。
我湊過去在他臉上一個大大的麼麼噠,曲晏摟住我不讓我走。
我倆正鬧著,突然他來了個視頻電話。
曲晏攬住我就要接電話,我趕緊推著他撤到一邊。
但是已經晚了。
視頻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
「曲晏!你剛才是不是……摟著個女的?!!!」
……
我餘光掃了一眼行動電話裡,是個燙著大波浪的姐姐。
是曲晏的姐姐嗎?
曲晏不承認:「沒,你看錯了。」
「放屁,小兔崽子,你他媽當我人老眼花了?」
好兇哦他姐姐。
曲晏家裡條件好像特別好,像他這種家庭是不是會要他找門當戶對的對象啊。
我心裡突然有點沒底。
我剛想跟曲晏說話,他卻笑著看了我一眼,對著屏幕道:「她害羞呢,你再給她嚇跑了!」
「好家夥,我說給你安排相親你怎麼咬死橛子硬犟不去!」
「你他媽的早說啊!你耍你老娘呢,你等解封了的,頭都給你薅掉——」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聲音生硬地轉折了過來:
「姑娘是不是還聽著呢?我、阿姨平時不這樣的,你別怕,阿姨最喜歡年輕小姑娘了,解封了來家裡吃飯啊哈哈哈哈。」
去家裡看曲晏頭被薅掉嗎?
曲晏無奈道:「人都聽著了,把媳婦兒嚇跑了你給我賠!」
「死孩子怎麼說話呢,媽媽最溫柔了。」
「快跟兒媳婦好好相處吧,多幹點活兒啊別跟在家裡死懶死懶的,呵呵呵呵那媽不多說了,拜拜。」
我看著曲晏掛了電話,臉色溫度有些上升:「你媽啊?好年輕啊,還以為你姐呢。」
他伸出手來:「你這話留著當我媽跟前兒說,牙花子都能齜出來。」
……
28 天轉瞬而過。
四個周,好像很長很長。
他的廚藝在 28 天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一開始的土豆都不會切,到現在已經能把土豆做出好幾道菜來了。
陽臺上的嫩綠的蒜苗已經割了兩茬了。
樓上的老哥到底加了曲晏好友把網址發給他了。
不到一個月,又好像短的得只是一瞬間。
只是短短的幾個吻,幾個擁抱。
還有一段彼此都沒有確認過的感情。
我來的時候只拿了一份文件,走的時候甚麼都沒帶。
曲晏鐵青著臉:「你幹嘛非要走,在家裡住得不舒服嗎?」
我看著他,勉強扯出一個笑。
「很舒服啊,但我家裡的租金退不回來,不回去住虧死了。」
他冷笑一聲,譏諷地看著我:「借口。」
「尤曉,你他媽的是真無情。」
……
我坐在門口,抬頭看著他。
曲晏真的很好看,生氣的時候都讓人挪不開眼的那種好看。
泛著粉色的眼皮,上揚的眼角,他渾身都帶著一種多情的涼薄。
掃了一眼客廳,我們曾擠在那張沙發上一起看電視、擁抱、接吻。
甚至還睡過一張牀,雖然只有一天,度過了很尷尬的一晚。
我心裡都抱著沒有宣之於口的感情,我相信他也一樣。
但他對我的喜歡,到底有幾分呢?
我不知道
。
我自己都沒有表白,卻希望他能認真地告訴我:他喜歡我。
我故作輕松地擺了擺手:「走啦,晚上別想我想的得睡不著。」
說著我轉身進了電梯。
我能感覺到身後曲晏一直在盯著我,但是他卻沒有開口要送我,也沒有攔我。
忍不住心裡一酸。
出了這道門,好像之前的那些歡愉都像泡沫一樣。很快就散了。
12
曲晏沒有再聯繫我。
再在公司看到他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穿著一身黑色的筆挺西裝,碎發全部用發蠟梳到腦後,金邊眼鏡更給他增加了一絲禁欲的風流。
他身後跟著幾個人,一邊布置工作一邊大踏步往前走,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壓迫感。
很熟悉的曲總,很陌生的曲晏。
那個在家裡圍著圍裙探出頭來叫我快去洗手吃飯的曲晏,好像只是我臆想出來的一個人罷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身旁的前臺捅了捅我:「看獃啦?」
「哎,曲總隔離了 28 天,公司裡女同事的心都碎了,不過他回來好像變得更帥了!」
「聽說你也隔離了很久,你們倆住一個小區嗎?」
我勉強笑了笑:「哪能啊,那我得從元謀人開始工作才能買得起啊,我是……出差回來隔離的。」
曲晏好像沒變,又好像變了很多。
他就像手邊的風,明明上一刻還纏綿在你的指尖,倏忽間就吹得很遠很遠。
「哎。」我嘆了口氣。
雖然男人沒了,但是面包還是要吃的。
我收拾好情緒走進電梯。
一抬頭,我愣了。
曲晏正死死地盯著我,眼神殺氣騰騰,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不是吧,我也沒怎麼啊,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惡狠狠地磨了磨牙,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身邊的經理們嚇得大氣不敢喘,電梯裡一時充斥著窒息的氣氛。
電梯到了 18 樓,曲晏一把馬當先邁了出去,幾個部門經理小跑著跟在他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家的時候還好好的,沒想到這狗男人還有兩副嘴臉呢!
不聯繫我,他還有臉瞪我!
我抱著文件心裡一團亂麻似的。
他這個意思到底是氣我沒在他家繼續住,還是跟我玩玩感情罷了讓我知難而退?
我很想去找他問個清楚。
但是我心裡隱祕而可憐的自尊讓我沒辦法主動開口。
曲晏長得好、條件好,、又有能力。
在我看來,他幾乎沒有甚麼缺點。
面對他,我心裡本來就已經低了一頭,自尊更讓我沒辦法再主動去找他。
……再說了,他要真喜歡我,難道一個大男人不能主動來找我嗎?
說白了,還是不夠喜歡罷了!
我腦子裡亂糟糟地攪合和在一起,直到身邊的同事推了推我:「哎,尤曉,你年會打算穿甚麼啊?」
「啊?」我沒反應過來。
「衣服啊,聽說年會的時候要抽 168 個獎,最大的是一輛車哎!」
「哦,我還沒想好呢。」我有些興致寥寥,我這人運氣一向不行,別說車了,能抽個玩具車就不錯了。
同事推了推眼鏡,有些關切道:「感覺你自打回來一直就沒太有精神,怎麼啦?」
「沒事,」我笑了笑,「沒休息好吧這幾天。」
「哎,」她抱著手裡的文件嘆了口氣,「曲總也是,聽說這幾天火氣大得很,好幾個經理都被罵得狗血淋頭的!」
「我都不敢去開會了,淦。」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曲晏,壓根無心工作,也沒有心思準備甚麼宴會。
曲晏到底是甚麼意思?
怎麼這麼煩人啊狗男人!
……
年會的晚上,我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裙披了一件外套坐在舞臺下面看著。
舞臺上的同事們穿得花裡胡哨地跳著舞,人人臉上戴著口罩,看著有點搞笑。
經理看出來我這幾天狀態不太好,沒讓我參與,只是讓我好好休息。
我坐在後面看著最前面正中央的曲晏。
燈光從上面照了下來,他整個人在光的正中央,身邊眾星捧月般的地坐了一圈人。
看起來更遙遠了,好像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從背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被分發的獎品吸引了註意力。
別說,今年這麼不景氣,獎品居然還都挺豪氣的。
最差的也是戴森的吹風機。
我看著手裡的號碼,520 號。
這是剛才別人特意還給我的號,說這個數吉利。
媽的,吉利個屁,三等獎都開獎了,還沒有我的號。
身邊的同事一個接一個地上去領獎,下來了還不忘了安慰我:「沒事的,估計還有安慰獎。」
我面無表情道:「謝謝啊,有被安慰到。」
抽到車的同事當場樂開了花,就差直接給曲晏磕一個了。
我嫉妒得面目全非,手裡的號碼都被我揉皺了。
等啊等,直到所有的獎都開完,連安慰獎都沒我一個!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得氣死。
我站起身來,身後的同事問我:「幹嘛去?」
我看著她剛抽到的 20g 小金條,擠出一個假笑:「我出去透透氣。」
再不出去我可能會因為嫉妒氣急攻心暈倒在這裡!
一出宴會廳,溫度立馬低了下來。
我走到天臺上,天上已經飄起雪花來了。
遠處的鐘樓的橘色光暈把雪花都映成了暖色,微微的光一點點從天上飄落下來。
並不寂靜的夜裡,車水馬龍的大街嚮徹鳴笛聲,情侶們被凍得臉都是紅紅的,卻還掛著幸福的笑容。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感覺肺裡的火氣慢慢被壓了下去。
甚麼男人,甚麼年終獎。
沒有就沒有,老娘不在乎!
我在天臺上獃待了一會兒,直到手腳都變得冰涼才回到酒店裡。
穿過天臺的門,我卻意外地看到了曲晏。
他身前是一個穿著高跟鞋比他還高了一公分的大波浪美女,裹著一層毛皮披肩,雪膚紅唇,正拿手點著他的胸。
曲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攬著她的肩膀。
兩個人貼在一起,舉止是十分的親密。
我獃獃地站在原地,剛才吸進來的那口冷氣好像瞬間凍結我的心髒。
那一瞬間,我甚至感覺不到心痛,只是覺得有點懵蒙。
怪不得,怪不得他突然不再找我了。
原來是有了新人。
還是我只是他用來打發時間的一個玩具,現在新的玩具到了,舊的玩具順理成章地被拋棄了。
他陪我過了幾天家家的游戲,就抽身而去了。
眼前的兩個人越來越親密,幾乎身體都貼在一起,曲晏壞笑著還伸手去撩美女的裙子。
他倆不會打算在這……吧?
一陣惡心混雜著心痛氣勢洶洶地湧了過來。
我正要悄悄離開,曲晏卻突然抬起頭看到了我。
四目相對,他表情劇變,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他伸出手:「」等———」
我沒聽他說完,拔腿就跑。
媽的,等甚麼,等著在這圍觀他們嗎?!!
我玩命地往樓下跑。
我要趕緊出去!
我要離這個惡心的狗男人遠一點!
身後曲晏的腳步追了上來:「喂,尤曉,你聽我解釋啊!」
我聽個狗屁!!!
穿著高跟鞋我跑不快,在我下樓跑到停車場裡的時候,我還是被曲宴拽住了手腕。
我眼睛紅紅,氣喘籲籲地抬頭看他:「你追我幹甚麼?因為看了你們野戰要殺人滅口嗎?!」
曲晏哭笑不得的地舉起一團假發:「他媽的這是個男人,我哥們兒!!人一會要回自家年會表演節目的!」
……
我傻傻的地看著那團假發,大波浪,確實是剛才看見的那一團。
一陣高跟鞋的篤篤嘟嘟聲不斷加重,曲晏身後出現了一個戴著頭套的男人。
他穿著酒紅色的高跟鞋正扶著大門不停地喘著粗氣。
臨近了我才看出這確實是個男人,雖然五官俊美,卻一絲女人味都沒有。
男人看著曲晏手上舉著的假發破口大罵道:
「你媽的你有病啊煞筆?!你搶我假發幹甚麼?!」
然後他就看到了曲晏身後的我。
男人的表情立馬變了,滿臉堆上笑容:「原來是嫂子啊,嫂子你別誤會,我男的,純爺們兒。」
他脫下毛披風亮了亮自己的肱二頭肌,走上了一把搶走了曲晏握著的假發。
白了曲晏一眼後,男人沖我有些靦腆地笑道:「我先走了啊嫂子,還有個節目呢,回頭我請客!」
說著他邁著高跟鞋一歪一扭地走了。
「這下信了吧?」曲晏把我的頭扭回來沒好氣道,「你說你跑甚麼,你當演偶像劇呢?」
我有點理虧,但很快又生氣起來:「你管我跑甚麼,我們有關系嗎?」
曲晏俯視著我,嘴角勾起:「是沒甚麼關系,也就是抱過親過睡在一張牀上的關系唄。」
他的聲音太大了,我嚇得趕緊捂住他嘴掃視四周:「亂說甚麼呢你?!」
曲晏眉頭緊鎖,有些不高興道:「我有甚麼亂說的,我哪句說的不是真的?」
「尤曉,你玩了就跑還有理了?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微信也不通過,你牛逼得很!」
「我告訴你,想甩了我,沒那麼容易!!!」
……
臥槽,倒打一耙?
我憤怒了,把行動電話拿出來給他看:「你他媽要不要臉,瞎話張口就來,甚麼時候給我打過電話?!!!」
曲晏翻了一下我通話記錄,愣了。
「我、我真打過啊。」他拿出行動電話來,「你看,我這幾天一天打十來個!」
真的,他真的打了好多。
我仔細看了看:「」……3158,這個號我不用了啊!」
我無語地抬頭看著曲晏:「你是不是有病,我早換號了!」
曲晏皺眉:「不可能啊,我從公司內網查Ṭų⁸的。」
「那就是還沒更新吧……」
曲晏勃然大怒:「後勤是誰在做,老板娘的電話都不及時更新,明天去開了他!」
我臉一紅:「」……甚麼老板娘,再說你打電話不接,不會來找我啊?」
曲晏沉默了一會,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髮:「我也是要臉的好不好!」
「電話不接,微信也不通過,你還特意設定了群聊不能添加好友,我以為你玩完了想把我踹了呢!」
「……再說,我今天這不就來找你了嗎。」他小聲道。
「放屁!」我生氣道,「明明是、明明是我撞見你倆,你倆苟且!」
「甚麼苟且!」曲晏哭笑不得地按著我的腦袋。
「你怎麼出來了,穿這麼點,不冷啊?」
他領著往一邊走:「上車暖和暖和。」
在外面待了這麼久,我確實感覺小腿已經凍得發疼了,跟在他屁股後面。
「都是你搞的得甚麼抽獎,甚麼破號碼啊,壓根就抽不到東西。」
我忿忿憤憤道:「安慰獎都沒有!」
曲晏在我頭頂輕笑了一聲:「笨死了。」
「甚麼?!」我死死掐住他的手,「跟我有甚麼關系,都是運氣不好。」
曲晏走到車邊上停下,朝我攤開手。
我迷茫地看著他。
「抽到的號呢?給我。」
我摸了摸身上,從內襯口袋裡掏出被我揉得皺皺巴巴的號碼紙。
「520,」曲晏展開紙條,認真道,:「不錯啊,你這是特別獎。」
我沒反應過來:「甚麼特別獎?」
「獎勵能當牛馬的老公一個。」
曲晏揚起嘴角,拉開了車後備廂。
大奔流暢的後備箱廂緩緩打開,露出裡面一車的玫瑰和燈光,粗略看過去數不清有多少朵。
曲晏從懷裡掏出一個絲絨小盒子,在我身前跪下了。
「我總覺得還是需要一個證兒才能合理合法地給你當牛做馬,520 號的特別獎,不能更換了。」
微微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曲晏穿著整齊的西裝跪單膝跪在我身前。
他臉上帶著認真的笑意,嘴唇卻抿得緊緊的。
我忍不住笑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哪有這麼快就求婚的啊?!」
曲晏唇邊笑意加深:「其實我是那天知道會被封控,才找你來送文件的,時間沒把握好,差點讓你跑了。」
我愣住:「甚麼意思?」
「你記不記得之前有一次你剛來公司,撞在我身上,我還沒說話,你也像今天這樣拔腿就跑?」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女人,你引起了我的興趣。」
「……你在演甚麼霸道總裁劇情?」我無語道。
「開玩笑的。」
曲晏把戒指套在我的無名指上,笑容認真而恣意:「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說啊?」他推了推我,「到你了,你的臺詞呢?」
「我甚麼臺詞?」我腦子沒反應過來。
「嘖!」曲晏擰著眉,嫌棄地看著我,「說你願意啊!本來都訂好海邊的餐廳了,結果你可倒好,非得跑這來!」
冰冷的停車場裡,燈光昏暗,一片寂靜。
只有偶爾的車子發動聲和鳴笛聲。
四周是閃爍的車燈還有水泥的石柱。
我們的圍觀群眾不是人,而是一輛輛各異的車子。
這裡沒有音樂,沒有燈光,沒有人群。
但是有曲晏。
我突然覺得,沒有再比這更浪漫的場景了
我眼眶一熱,看著曲晏咧開了嘴:
「我願意!」
作者:愛情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