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听到老板的心声

公司年会抽奖。
我抽到：「带老板回家过年。」
男人漠着脸：「不满意的话，可以折现。」
我正要说好，却听到他的心声。
「好激动！好开森！老婆要带我去见家长了！
「那天该穿什么呢？算了，老婆穿什么颜色我就穿什么颜色。
「第一次见面就喊爸妈会不会不太礼貌？」
1
今年的年会跟往年不一样。
没有所谓的酒桌文化，也没有长时间的讲话。
是因为换了老板。
江承是今年开始接手家族生意的。
他来的第一天，公司总群热闹极了。
「小江总那张脸能摆在公司门口当吉祥物吗？」
「前面的，现在应该是要叫江总了，江总可不小。」
「今年年会抽奖，可以抽和老板共享烛光晚餐吗？」
「其实我不介意抽到老板亲签一张的。」
「附议。」
我不敢开腔，因为我比他们想的还要大胆。
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咳咳，想……
呸！扯远了。
2
江承坐到了我们这一桌。
那气场，那严肃表情。
原本还想劝我喝一杯意思意思一下的王主管不敢吭声了。
身旁的同事贺香面不改色，桌子下拼命掐我。
用眼神询问：老板怎么回事，咋坐我们这桌了？
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看着这种秀色可餐的脸，坐就坐吧。
终于等到我期待好久的抽奖。
拿到纸条时，贺香都快把桌子拍碎了。
她抽到的是新款手机一台。
「你的呢？」江承突然看过来，眼眸淡淡，像是随口一问。
我展开手中纸条。
顿住。
又不可思议地看了好几遍。
「带老板回家过年。」贺香替我念出来。
这桌的人都静下来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
男人漠着脸：「不满意的话，可以折现。」
还有这种好事？
江氏集团的老板一天值多少钱来着？
发财了！
我正要说好，却听见有点吵闹的声音。
「好激动！好开森！老婆要带我去见家长了！
「那天该穿什么呢？算了，老婆穿什么颜色我就穿什么颜色。
「第一次见面就喊爸妈会不会不太礼貌？」
3
我?
确定以及肯定，这个声音是江承的。
我以为自己喝多了。
试探道：「老板，折现的话，能给多少？」
男人抿了下唇，不再看我。
冷漠。
下一秒。
我又听见他的心声。
「为什莫！为什莫不选我！
「好难过，好伤心，好想让王氏倒闭。
「好不容易离老婆这么近，呜呜呜。
「唉，原本想着把我准备许久的新年礼物那天送给她，看来是没机会了。」
我眨了眨眼。
在努力消化这个震惊的事情。
为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掐了掐大腿。
疼。
然后，紧盯着男人的脸。
「她看过来了，好紧张。
「要不要坐近点？
「是想亲我吗？好吧，虽然有点唐突，但我也能勉为其难接受。」
不是哥哥，你真的……
我想弄清楚这个怪异的事情，所以。
「开玩笑的，过几天就带你回我家过年。」
我发誓，绝对不是因为那个神秘的新年礼物。
话音还没有落，江承又转过脸来，从容不迫道：「嗯，我知道。」
好正经。
谁知道私底下居然在想：
「嘿嘿，老婆最好了。
「她笑起来好可爱，想亲。」
我害羞地移开眼。
贺香不明所以：「你脸红什么啊？
「醉得这么严重吗？」
4
年会结束得早，还有不少人玩得不够尽兴，相约着去酒吧。
我有点抵触。
「算了，你们去吧。」
最爱巴结王主管第一个跑来问江承。
「江总一起吧。」
男人ṱúₛ淡淡瞥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又像是说了。
王主管立马 get 到意思，哈着腰送行：「忘记了，江总洁身自好，日理万机，从不去这些地方浪费时间。」
江承收回在我身上的目光，往外走，脚步放得很慢。
「那当然了，我每天准时上下班，努力赚钱，坚持每天健身护肤，就等着被宠幸那天。
「老婆连再见都不跟我说吗？
「肯定是今天穿的衣服不对，刚才在脱外套她都没有反应，明天穿黑色！」
……
我也想溜，奈何贺香拽得紧。
悄悄在我耳边说：「我准备给男神表白了，你不在，我不敢。」
为了姐妹的幸福，那我确实不能走。
「那好吧，一起去。」
都已经走到门口的江承突然停下脚步。
「不行，酒吧坏蛋多，我得守护老婆！」
王主管询问他怎么了。
男人冷着脸：「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去哪个酒吧。」
王主管石化了。
怪不得他一直没有机会升职，连老板的心思都没猜对。
5
贺香为了和男神坐在一起，拉着我一起组局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被转到了。
选的是大冒险，要跟一个异性喝交杯酒。
正合她的心意，对着一个小男生提出请求。
两人都快把心思写脸上了，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正艳羡时，听到了江承的心声。
「啧，好烦，凭什么他们都能接吻。
「要不是老婆说不喜欢一上来就表白的男生，我早就坦白了。
「家里婚房都装修好了，改天找个借口带她去看看。」
男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手边放着一杯白开水。
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我走过去：「江总。」
他稍稍坐直。
「什么事？」
给人一种不想听废话的样子，可我明明听到他在心里说：
「来了来了，她怎么过来了。
「是要跟我表白吗？
「我要不要答应啊。
「要是答应了会不会显得我很轻浮？
「拒绝的话她会伤心吧。」
谁能想到这种冷漠脸长了一张聒噪的嘴。
「其实这次回去我是去相亲的。」我刚说完，后背莫名发凉。
这是冷气，还是杀气？
这个真没说谎。
相亲的事情爸妈从年头说到年尾。
这不，前几天就通知给我准备了好几个相亲对象。
想着先提前给江承通个信，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尴尬的Ŧũ̂⁺事情。
江承眼里的光没了。
语气无比温柔，细听之下好像掩藏着冷意：「那挺巧，正好我也可以帮你看看，万一你被骗了多不好，毕竟你也是公司的一分子。
「不许喜欢他们呜呜呜！我不允许！
「我到时候就得带把刀，哪个狗男人敢多盯一眼，就刀了他！
「该死的，看来我得快点了，万一老婆真看上他们了怎么办？」
真是心口不一啊。
6
江承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
王主管又来了，说一堆话，敬一杯酒。
男人来者不拒。
等我从洗手间回来时，猝不及防被人扑了个满怀。
是喝醉的江承。
包间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王主管自己也醉得不行，说：「小邱啊，这里就你没喝酒，要不你送江总回去吧。」
我还想说什么时，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靠在肩上的男人轻轻喊了声：「邱见溪……」
看来是真的醉了，都听不到他的心声。
我来过江承家几次。
他是一个人住。
门是指纹的。
我扶着男人，正犯难是他的哪根手指时。
意识不多的男人握住我的无名指，靠在指纹识别处。
下一秒，门开了。
我蒙了。
来不及想清，一只萨摩耶圆滚滚地冲过来，将我和江承撞倒。
他在身下，不知道磕到哪里了，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
「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要撑地起来，手慌了，按错了地方。
男人的表情更不好了，被疼得酒都醒了一半。
「没事，你可以先起来吗？」
我尴尬无比。
站起身后，手刚要去扶他。
男人避开。
脸上不动声色。
「刚才我没有暴露什么吧？
「老婆会不会发现我觊觎她的小心思，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啊。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平时不这样的，我从来不让异性碰。
「不行，我要维持高冷人设！」
这心理活动……
7
江承去洗脸时，我在跟他家的狗玩。
萨摩耶被养得很好，像只行走的棉花糖团子。
就是有点笨笨的。
「握手。」
它歪着头，听到这个指令后，对着我脸颊舔了舔。
「坐下。」
还是舔我的脸。
这狗……莫不是智障？
江承抽了几张纸擦着脸上水渍。
我抬头：「老板，你家狗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顿住脚步，表情有些不自然。
「它没有名字。」
白色萨摩耶用头拱进我怀里，在撒娇。
没有名字，真奇怪。
「臭狗！那是我老婆，你在干什么！
「一定不能告诉老婆，这只狗的名字是溪溪，她肯定要骂我变态的！
「臭狗你再不出来我扣你狗粮！」
好吧，我真的差点信了。
一只漂亮的手抓住狗的后颈，轻轻松松把狗提到狗窝里。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威胁的，狗狗嘤嘤嘤趴着，老老实实不敢出来了。
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吧。」
我提醒他：「老板你刚刚喝酒了。」
男人眼底一丝懊悔。
「哦，抱歉，忘记了。
「不过到家可以记得给我发条消息，这是我微信。」
加到老板的微信原来这么容易啊。
我备注打的江总。
江承眼眸暗了下，默默来句：「如果有急事的话这个名字不太好找吧，你最好重新备注一下。」
我想了想也是。
前面加了个 A，还置顶了。
男人的嘴角翘起了小弧度。
「终于正大光明加上老婆微信了！江承你真棒！
「天知道我差点冒充养鸡场老板去加老婆微信了！」
哥哥，不至于不至于。
8
第二天上班迟到了。
一个是失眠了，一个是有点小感冒。
我心事重重：「你说，我现在反悔把奖品换成折现行不行？」
贺香冥思苦想了一会儿。
「你还记得策划部的小刘吗？
「去年他抽到和经理 1V1 单独畅聊一个小时，后面也反悔说要折现，最后下场是带薪休假 365 天。」
为了保住工作，我只好打消念头。
下单点了份儿感冒药送到公司来。
午休时，江承的消息弹过来。
「你的？」
他拍了张外卖的照片。
应该是外卖员送错办公室了。
我尴尬回复：「抱歉江总，我马上过来拿。」
总裁办里很暖和。
我进去时，江承刚好脱下西装外套，黑色的衬衣下，是精瘦却又不失力量感的身材。
好腰。
不愧是公司的门面担当。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
「顺手给你冲好了，不会介意吧？」
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
我一脸惶恐，边说谢谢，边端起就要走。
男人又说：「就在这里喝完吧，吵到他们不太好。」
我战战兢兢坐下。
对面的男人在处理工作，全程再无交流。
「特意扇凉了等老婆来喝，我真贴心。
「肯定是因为我，老婆才感冒的，我可真该死啊！
「不行，为了老婆身体着想Ŧùₔ，我得想个法子让她回家休息。
「把公司炸了行不行？」
我被吓得呛到了。
低下头咳嗽时，江承递过来纸：「没事吧？」
我说了声谢谢，接过。
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始终保持着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谁能想到沉默寡言的面具下，其实连自家产业都想炸了。
反差真大。
下午时，全体员工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公司提前放假。
9
下班高峰期难打车。
我故意拖着时间，在办公室里收尾最后一点工作。
有人敲了敲门。
「还不走？」
江承臂弯搭着外套，他穿黑色确实好看。
我承认。
「马上。」
男人摘掉胸前工作牌，走过来，用脚勾过一把椅子，坐下。
「行，我等你。」
手指打错了一个字，我定住，慢吞吞看向他。
「啊？」
江承淡淡道：「我俩顺路，而且，不是要去你家过年吗？我想提前询问一下你家里人会不会介意。」
介意吗？
昨晚我在家族群里说了这个事。
爸妈都炸了。
社恐老爸不情不愿道：「一定要吗？能不能换个体面的法子。」
社牛老妈已经在淘宝看衣服了。
「不介意的。」
他好像松了口气，特别明显。
「太好了，我已经约好了美容师美发师，晚上就去一条龙。
「没去过老婆家，我带一百万的见面礼够吗？」
够够够！
都能买下我们一家三口了。
10
我家在隔壁市。
没有直达的飞机，只有高铁。
因为赶上春运，所以一票难求。
但是江承说车票的事情我不用担心。
早上出发的，他换了一辆车来接的我。
一上车，就被里面堆着的东西惊呆了。
男人不自然地移开眼神。
「太早了，想到估计你没吃早餐，就买了。」
那也太多了吧。
我看着快把副驾驶座位堆满的早餐，有点哭笑不得。
恰好听到他在心里说：
「不知道老婆最喜欢吃什么，就把一条街的都买了。
「她会问我要吃吗？
「不问也没关系，我也不是很饿的其实。」
我咽下一个包子，心领神会地给他递过去一杯豆浆：「你喝吗？」
男人看了一眼，没动。
「我不是很方便。」
我正要信时。
「快喂我！快！
「我故意的，就是想让老婆喂！
「老婆喂的才是最香的！」
……
幸好是冬天，我脸才没有那么容易红。
但确实无法忽视。
等红绿灯时，充当起助手给他喂吃的。
江承说了谢谢。
脸都没来得及转过去，就被我捕捉到压弯的嘴角。
11
高铁买的是商务座。
我想把自己那份儿钱转给他。
男人按住我的手：「不用，算作你陪我过年的辛苦费。」
他在心里咆哮：
「摸到老婆的手了！开森！
「为老婆花点钱怎么了！我的钱本来就是她的！我这么辛辛苦苦上班就是为了有一天她能不计后果地使劲花！
「今年年终奖特意用零花钱给老婆多发了一份儿，她应该没起疑吧。」
你真行。
早从上高铁开始，老爸每隔一个小时就询问到哪里了。
江承有点坐立不安。
一会儿拨弄着领带，一会儿照着镜子。
「江总，你看起来很紧张？」
他身形定住，缓缓看向我，嘴硬：「你看错了。」
要不是我看到他丰富的内心戏，真的信了。
「对没错！我就是紧张！
「马上要见岳父岳母了，我嘴角弧度要保持多少度才好呢。
「他们说，第一次见家长要勤快点，待会儿记得要主动洗碗拖地，最好还得给她家狗洗个澡。」
越来越荒谬了。
我没忍住：「江总，我家没养狗。」
男人眼神僵硬。
糟糕，说漏嘴了。
我连忙找借口：「我的意思是，太可惜了，我家没养狗，不然能跟你家的狗狗做朋友。」
他反应慢了下来。
「哦。」
这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我提心吊胆的。
但是很快就没了。
因为我听到他的心声是：
「跟狗见一面就能做朋友了，跟我天天见为什么没有这个心思！说白了都是不够爱呜呜呜。」
过了，哥哥。
12
我爸极度社恐。
所以来车站接我们的是老妈。
她穿了身超级拉风的皮衣，摘下墨镜，忽略我的拥抱，越到身后握住江承的手。
「江老板，幸会幸会，最近搁哪儿发财呢。」
江承被她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
呆呆地回应：「您好。」
好在家里有三个房间。
老妈提前打扫好了。
不过，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江承进来后，莫名变得逼仄许多。
我搓了搓手：「江总，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如果不行我去给你订个酒店。」
确实，还没有他家的洗手间大。
男人放下行李：「不用，我可以的。」
他说想要先洗澡，我识趣出去。
坐在客厅还能听到他的心声。
「必须可以！
「这是老婆睡过的房间，嘿嘿，好幸福。
「好可惜，带了这么好看的睡衣不能穿了，原本是想穿给老婆一个人看的，她肯定喜欢。」
「见溪你怎么流鼻血了？」老爸大惊失色。
我赶紧拿纸堵着，慌慌张张道：「应该是上火了。」
该死的，被江承带偏了。
不过，他带的睡衣到底是什么样的？
13
晚餐很丰盛。
江承坐得端端正正。
但是从我这个角度看，他裤缝都快捏出中国结了。
「我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慌，绝对不慌。
「加油江承，你是最棒的！
「不能在老婆面前丢脸！」
男人给自己打完气，简单解释了一下此行的目的。
「打扰了，爸妈——」
我们全家怔在原地。
他也尴尬住了，连忙改口：「不是不是，伯父伯母。」
老妈笑容就没有停止过，给他夹菜：「说这些，别客气小江。」
从江老板到小江，这速度。
我想起江承不吃香菜。
把他碗里的香菜夹走。
「他不吃这个。」
男人惊讶地看过来，眉梢多了几分喜色。
「老婆居然知道我不吃香菜。
「我就知道，她肯定也喜欢我的，不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她吃了我碗里的，我们这样……算接吻了吗？」
我险些又被呛到了。
什么鬼啊！
「小江今年多大啊？」老妈闲不住嘴。
江承乖乖放下筷子回答：「我二十五。」
比我还小。
老妈乐呵呵夸赞：「真是年少有为啊。
「家里有多少人啊？」
「我爸在国外，我妈自己开了家花店。」很简单的成员关系。
老妈笑得快看不见眼睛了，夹菜也更殷勤了。
「哎哟，好巧，我家见溪也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我警铃大作，连忙止住她：「妈！你这个菜是不是盐放多了，有点咸。」
质疑她什么都行，但是不能质疑她的厨艺。
但我……没撒谎。
从小到大，我妈痴迷做一个厨神，但是吧，做了这么多年，没见长进。
每年回来吃饭，我都要备足胃药。
老妈很快忘记做媒的事情了，倒是江承，一刻都没停下来。
桌上的菜，不管是甜的辣的，通通扫荡完了。
最后，一脸满足：「伯母做的菜真好吃，我很喜欢。」
这句话可哄得老妈一晚上都停不下笑。
我不禁为他的胃捏了把汗。
14
果不其然，江承吃撑了。
老爸躲在厨房洗碗。
其实最开始江承想去的，奈何他接连打碎了三个碗，就……
老妈嗑着瓜子：「让见溪陪你去散散步吧，小区旁边就是体育场，年轻人挺多的，见溪没事就爱往那里跑。」
原本还想拒绝的男人立刻站起：「行。」
我默默收回拒绝的话。
总感觉，此行应该不是很愉快。
球场不少人在打球。
因为运动，所以好多人就穿了个短袖，有的嫌热的好撩起袖子，穿成了坎肩。
都是一群十几二十多岁的学生。
又青春又潇洒。
「好看吗？」身旁传来幽怨的声音。
糟糕。
我猛Ṱú₄然转头，谁知，男人正低着头，离我不过五厘米的距离。
好近。
他真好看。
如果能忽略掉那带着埋怨的眼睛的话。
男人垂下眼：「怪不得，你妈妈说你老是来这里，邱小姐。」最后三个字说得有点重了。
我反应极快地应了：「啊？」
「你喜欢的人在这里？」
问得好突然。
但是江承比我还紧张。
「快否认！
「到底是这里的哪一个！我要刀了他！
「老婆犹豫了，看来，呜呜呜我猜对了。
「好桑心，好 emo，来个人给我揍一下吧。」
我正要否认，有人喊了我名字。
「邱见溪。」
一个球老老实实砸在江承头上。
他没防备，撞上了铁网。
我大惊失色：「江总！」
远Ţūₙ远地，跑来一个穿着球衣的少年。
确实是少年，曾经住我家隔壁的一个小弟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姐姐都不肯叫了。
陈竞注意力从我转移到江承身上，带着敌意。
「臭流氓，你要对她做什么！」
我慌忙摆手：「不是，他没有！」
江承的表情黑得像杀人。
捂着头，冷眼看他：「你谁？」
少年一下子把我拉过去，反手握住：「我是他男朋友。」
这一刻，我好像听到什么碎掉的声音。
江承沉下脸，死死盯着我俩紧扣的手。
我看了这边，又看了那边：「不是不是，我们不是那个关系！」
我也不知道该和谁解释。
前几天，就是刚得知要被相亲时，我在朋友圈吐槽了一下。
陈竞来安慰我。
「不怕，到时候我给你赶跑。」
少年就是少年，做事就没想过后果，我一下子被逗笑了。
那会儿他还说：
「到时候，我可以配合你，假扮你男朋友，让那些人不敢靠近。」
我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没想到这人当真了。
15
「还握着呢！别人的老婆很香吗！自己不找个，偏偏找我老婆！
「你小子最好别让我单独逮到！
「风好大，眼泪快要憋不住了。」
我赶紧推开陈竞。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承状似平静地说道：「你们真认识？」
陈竞把他当作我的相亲对象，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不只认识，小时候还天天待在一起，那会儿玩过家家，我当爸爸，邱见溪当妈妈，我俩还说等长大了就——」
我捂住他的嘴。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江承冷笑了下。
也不知道信没信。
因为他的心声也是一片沉默。
我不由得担忧起自己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16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我好说歹说才把陈竞赶走了。
这小子在手机上不断询问我和江承的关系。
刚要打出老板两个字时，前面的人停下了。
我没防备地撞上去。
手机从楼梯顺着滚下去，从五楼掉到了一楼。
哦豁，好像碎了。
我绝望地趴着栏杆，手还在半空中象征性地去抓。
做错事的江承很愧疚：「我会双倍赔偿你的，别生气。」
那好吧。
「江总。」
这里是老居民楼了，楼道的灯时好时坏，所以很暗。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解释了刚才的事情。
说完，男人久久没有出声。
下一秒，我的耳朵被他心声吵到了。
「她给解释了！她在解释欸！
「不在意我怎么会解释这些，肯定是喜欢我哼哼！
「我现在要说什么啊！谁来帮帮我！」
我小心翼翼询问：「江总你头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话音一落，男人立马捂着头，声音委屈。
「嗯。
「挺疼的。
「有点晕，你扶着我。」
听起来确实很严重。
我听话，伸手扶住他。
男人虚弱地靠着我肩膀，举步维艰。
「邱见溪，我是你老板，下次这种情况你能保护我吗？」
「能！」我信誓旦旦。
不能也得能。
为了工作。
他不相信地哦了声，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是怪他，他年纪小嘛，护姐心切，懂。
「但是你得教导他，对姐姐的朋友得有礼貌，不然，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觉得也是，点头赞同。
他问：「如果我们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我脱口而出：「你你你！」
男人被哄高兴了，在心里唱起了歌。
很难听。
但是我有包容心。
老板不生气，我工作保住了。
他人真好。
突然，楼道一个阴影处传来：「咳咳咳。」
妈耶闹鬼啊！
我猛然甩开江承的手，一口气上了好几层。
这个楼道都充斥着我的尖叫声。
缩在角落的人站出来，老爸尴尬举手：「是我。」
「爸！你躲在这里干嘛！」我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揪着手，慢吞吞道：「寻思着等你们睡着了再回去。」
这社恐程度，我懒得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一道带着期望的火辣辣眼神看过来。
我自动忽略，眼也不带眨的：「江总在给我讲工作。」
江承：「？？？」
老爸声音很小：「那离得太近了吧。」
我继续撒谎：「江总说他背痒，自己挠不到，我在帮他呢。」
江承：「！！！」
空气安静无比。
老爸说不打搅我们，飞速跑上楼。
我目送完，努力平复心跳。
一道凉凉的声音：「邱见溪。」
小心翼翼往下看去。
男人还保持着被我推倒在地的姿势，倚着墙，手颤颤巍巍举起。
虚弱道：「扶我一把。」
我尖叫：「老板！」
这次是真的需要扶了。
17
江承生气了。
但是不多。
他说要给我妈告状。
那还得了！
在进门前，我一下子抓住男人的手，目光乞求：「老板，你不能这样。」
男人拼命压着忍不住上翘的唇角。
问：「不能哪样？」
「吼吼吼！
「老婆在跟我撒娇！
「骗她的，我怎么可能告状，我故意威胁的，看看她会不会在乎哼哼。（傲娇脸）」
天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才没戳穿他。
「我妈要是知道我把你屁股摔疼了，非得骂死我，马上要过年了，多不好啊。」
男人眉心一跳，咬牙切齿：「是尾骨！不是屁股！」
好好好。
这不重要。
江承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你求我啊。」
「求你，哥哥。」我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男人慌忙甩开我的手，背过身，捂着嘴。
我瞧不到他什么表情，但是能听啊。
「啊啊啊啊！
「她叫我哥哥。
「冷静啊江承啊！你的矜持呢！
「别笑！脸都发烫了！丢死人了，好烦！」
我都听到了老板。
江承说被一只猫给绊倒的，我妈没怀疑，只是叮嘱我明天记得带他去医院看看，怕伤到了骨头。
老爸埋头干饭，偶尔抬头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18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江承还在洗手间洗漱。
有客人在敲门，我去开门。
被陈竞抱了个满怀。
「邱见溪，我提前来你家拜年了。」
他是跟他妈来的。
少年今天穿着喜庆的红色卫衣，衬得人明艳精致。
背后投来一道冷冷的注视。
江承不合时宜地开口：「溪溪，我们走吧。」
陈竞不肯松手：「你们要去哪儿？」
另外一只手被人握住。
「秘密。」
江承将我带走，丢下这两个字。
我发现了，江承生气时心里是空白的。
所以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总。」
「嗯。」
好家伙，有种梦回最初接触时候了。
我惴惴不安：「你是吃醋了吗？」
男人停下，转过脸：「很明显？」
废话。
我又不傻。
「你喜欢我啊？」
江承的脖子一下子就红了。
说话开始吞吞吐吐：「就……就你说是就是呗。」
我一脸复杂地听到他独自絮絮叨叨。
「讨厌，干嘛这么直接，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她是想当我女朋友吗？肯定是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问。
「待会儿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提前留出假期准备婚礼。
「不知道老婆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孩子的话丢给我妈带，反正她一天闲得慌。」
你有没有搞错啊，扯这么远！
江承都快把后半生安排完了，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你对我什么感觉？」
这下子轮到我沉默了。
19
我对江承这个人还停留在一个长得好，身材好，能力强的老板。
可要是换成那种能拉手，接吻，甚至结婚的对象。
好像有点陌生了。
站在看诊室前，男人依依不舍：「我进去啦，你要不现在告诉我答案吧！」
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我一把将他推进去。
「等你出来ŧũ̂³再说。」
江承伤得不重，只是不宜多走动。
男人没什么反应，只是似有似无地在我耳边说：「唉，原本说过完除夕我就走，可是听到医生这么说，看来我要多待几天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小九九。
哭笑不得：「你想住就住呗，谁赶你啊。」
男人得意地哼笑。
20
回到家时，饭都做好了。
陈竞殷勤地帮我拿包，拖椅子。
看来老妈都解释了江承的身份，陈阿姨也一脸热情招呼：「江老板快坐。」
我旁边还有一个空位置，是陈竞坐的，但是这会儿他去给我倒水了。
江承直接霸占了。
吃饭时，对面的人都快把他盯出火星子了。
「陈阿姨，你儿子今年刚上高三吗？」
陈阿姨点了点头：「是啊。」
谁也没懂江承要做什么。
只有我知道，这人要干坏事了。
他笑得彬彬有礼：「是这样的，我公司旗下有一个教育机构，聘请了很多国外教授来授课，对高三学子帮助很大，去年上清北的都有不少，我想着你家和见溪关系这么好，就想把你儿子也安排进去补习。」
陈竞第一个反对的。
但是无效。
陈阿姨乐开花了，将闹腾的儿子推到一边，感激地握住江承的手：「小江啊，阿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这小子别的没让我操心，就是这个学习。」
「别客气阿姨，只是——」男人眼底闪过几分狡黠，「机构离这里有点远，今年报名马上要到期了。」
陈阿姨立马懂了。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说完，拖着陈竞就走。
「见溪见溪！救我！」少年杀猪般的声音在关门的刹那消失了。
始作俑者淡定吃着饭。
「臭小子，跟我斗。
「我玩心机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我老婆！」
他又开始在心里哼歌了。
嚣张嘚瑟。
「来，老——呸！见溪，吃个虾。」男人的一句话，干得我险些碗都掉了。
大哥你藏着点啊！
好在老妈的注意力放在自己是不是又多放盐了。
老爸快要把自己眼前的那盘菜吃得油都舔干净了。
21
江承终于洗到心心念念的碗了。
老爸在旁辅助。
我在客厅包饺子。
刚收回目光。
「你俩还没有在一起啊？」
我吓得饺子包露馅了，让老妈小声点：「你胡说什么呢！」
她瞪大眼：「磨磨蹭蹭这么久，真没一点进展？」
「你怎么看出来的？」
蒋女士年轻时是校花，情场高手，就是不知道后面怎么看上邱先生的。
还给他取名闷葫芦。
她可得意的表情：「早从你俩第一次回来时，我就瞧出不对了，当老板的那么忙，哪有闲工夫陪你来这么远的地方过年。
「他在追你？」
我想ṱű₄了想，没吧。
「还是你在暗恋他，耍了花招把他骗过来的？」
我气笑了。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她笑道：「那可不一定。」
话音一落，厨房传来盘子摔碎的声音。
江承一脸的愧意。
社恐老爸给他找了台阶下：「碎碎平安。」
22
今年的除夕夜多了一个人。
热闹了几分。
吃完饺子后，我和江承就被赶出去放烟花了。
我拍着门，欲哭无泪：「这么冷，至少给个暖宝宝吧。」
肩上一沉。
「还冷吗？」
男人低眉给我披上毛茸茸的披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
楼上有邻居开门的动静，听这声音像是小区里嘴碎的王大婶。
若是看到我和江承站在门口，肯定要传出不少事。
我拉着男人就往楼下跑。
他在后边慢声道：「邱见溪你是在带我私奔吗？」
我笑着回头。
「那你要跟我走吗？」
他神色一愣，而后，收起笑意：「要。」
白天刚下过雪，将街道都覆盖了一层白。
不少孩童都在放鞭炮，笑声不断。
江承走在一侧，脸上不显，但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
「她主动牵我了欸。
「是要表白吗？好吧，其实我也做好准备了。
「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吃颗口香糖，待会儿要接吻了怎么办。」
我扶额失笑。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23
一群熊孩子在放鞭炮，专往人堆里丢。
我在想事情，没注意脚下。
「小心！」
江承将我抱到一边。
鞭炮炸了，响声极大，如果人在旁边肯定会受伤。
我惊魂未定靠在他怀里。
「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江承松开我，走向那群熊孩子，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个个都吓得哭着要去找家长了。
「等一下，过来给姐姐道歉。」
他们一个个乖乖走过来，鞠躬道歉：「对不起姐姐。」
我摆手说没关系。
江承的脸很严肃：「光道歉还不够，你们刚刚差点把她吓哭了，哄人该怎么哄？」
别看他们小，但是特别上道。
「姐姐你好漂亮！
「仙女姐姐你别哭，妈妈说哭了就不好看了。
「姐姐祝你和哥哥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我脸一红。
江承放他们ťṻ⁽走了。
「你刚才说了什么啊，他们这么怕你？」
男人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我说我是下凡的年兽，专门收小孩的，特别是他们这种细皮嫩肉的。」
我笑了笑。
确实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24
「邱见溪，我不想等了。」
他认真地望着我，有点忐忑。
「我喜欢你。」
零点到，空中绽放着烟花盛宴。
周遭全是惊叹，人挤人的热闹。
火光照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却阻挡不了眼里的真诚炙热。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揣在兜里的手因为紧张慢慢收拢。
「在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件事情我冥思苦想了好久，着实没想明白。
在公司和江承总共碰面不超过十次，说话更是少之又少。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扭扭捏捏起来。
「这个嘛。
「那会儿我刚来公司, 办公室的厕所坏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趁着你们午休时间随便选了层厕所。
「结果……厕所没纸。
「手机也没带。
「就在绝望时, 听到外面有人在洗手，喊了几声救命，那个好心人真的给我送来了纸。」
我傻眼了，对上男人略微害羞的表情。
「那个好心人不会就是我吧？」
江承不好意思地点头。
「那会儿我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你名字, 你应了，所以就确定是你了。
「我觉得你人真好。
「所以从那以后, 就开始注意你。
「你人美心善, 喜欢你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勒个老天。
在此之前, 我想过无数个风花雪月的场景。
万万没想到, 江承是在厕所喜欢我的。
网上那句什么话说得真对。
人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关心了。
25
「邱见溪，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那会儿, 我偷听到你跟你同事聊天, 聊到自己的理想型，你喜欢那种不喜欢你的男人, 不喜欢黏人的, 不喜欢不自爱的, 不喜欢自己送上门的。」
「所以我才迟迟不敢表白, 连跟你多说一句话都不敢。」他看起来好失落，好委屈。
「但是感情事是无法克制的，我觉得要是再不说，你就会被人抢走了。」
「你呢？」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期待我的答案，「你是怎么想的？」
烟花还在放。
身后有人推了我一下。
江承顺手接住。
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 他手很凉。
「江承。」这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放慢呼吸，抿了抿唇。
「在没有遇到爱的人之前, 所有的条条框框全是用来幻想的, 算是一种拒绝不称心的人，但是在那个人出现后, 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吗？」
男人垂下眼, 看我：「做什么？」
「会接吻吗？」
他滚动着喉结，说不会：「你教我好不好？」
「好。」
男人扶住我的腰，微微俯下身。
唇很凉。
却掺杂着热烈。
26
回去的路上, 江承坦白了一件事。
「那只狗的名字, 是溪溪, 跟你一个字的那个。」
礼尚往来, 我也坦白了一件事情。
「其实我会读心术。
「所以我一早就知道。」
男人定住原地, 脸上石化。
「那你……」
我故意凑到他耳边：「你天天叫我老婆。」
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语无伦次，想解释：「不是的, 我才没有这么轻浮, 我只是……」
我轻轻吻了下他。
「但是我不介意。」
江承如梦初醒, 笑得很不值钱。
抱紧我。
「那你现在听听看，我在想什么？」
我静下来，听到的是——
「你耍流氓！」
他不反驳, 低头窝在我肩膀处，撒娇道：「就再亲一下，就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