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是個少爺

租房遇到少爺出租。
兩百平的房子只要兩千。
水電物業全免。
還附帶一隻大邊牧。
唯一的要求就是最少租兩年。
「少爺，別說租兩年了，就算租一輩子，老奴都願意。」
沒想到後來還真就租了一輩子。
1
第一次離家獨居，我來到了夢寐以求的海城。
因為不想付仲介費。
所以就在想租房的周邊轉悠看有沒有直租廣告。
正在一租房廣告牆看的起勁時。
旁邊突然來了一帥哥。
手裡還牽著一隻大邊牧。
「請問你是要租房嗎？」
我警惕的點點頭。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後，轉而笑道。
「我這裡有房子要出租，就在前面，有興趣去看看Ťüₚ嗎？」
我朝他的視線方向望過去。
「大平層啊？！」
2
帥哥點了點頭。
我直接拒絕。
「不好意思，兩千以上的房租我不考慮。」
我的預算能租到一個不錯的公寓我就謝天謝地了。
哪裡租得起這大平層。
難道我看起來很有錢嗎？
正當我打算要走時。
他拉住我手臂。
「那個，兩千也行。」
！！！
我又仔細打量了他。
雖然一身休閒裝，但還是能看得出身材高挑。
皮膚白皙，五官立體，年紀看上去倒是跟我差不多大。
整體氣質不像是普通家庭。
但也沒有到大平層兩千租的地步吧。
「冒昧問一句，你這是凶宅嗎？」
3
他微微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淺笑道：「不是，這房子是在這邊上大學，父母給我買的，但過幾天我要去國外留學，一來是想著放著也是放著，就乾脆租出去，二來主要是想找一個能照顧它的人，所以租金對我來說多少沒關係。」
「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一個月兩千，然後水電物業都全免。」
一月兩千，水電全免？！
我承認我有點心動了。
我來的時候確實發現這周邊有一座大學。
這點倒是暫且判定真實。
他說的時候表情也是極其認真。
倒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只是他說的照顧它是什麼東西？
「照顧它？」
4
我疑惑的問他。
他指了指坐在身旁的大邊牧。
「這是我養的狗，因為我的朋友父母都對狗毛過敏，我也不能把他帶出國，所以只好給它找一個代養的主人。」
我瞪大了雙眼。
大平層，房租兩千，水電全免，還送大邊牧？！
是哪位天上的神Ṱŭ̀ₑ仙終於看到我了？
在我的震驚中，他拿出手機亮出一些照片介面。
「這些都是我的學歷身份資訊，你可以看看。」
一張照片上，畢業證書，身份證，房產證，甚至駕駛證，所有資訊一覽無餘。
陸清序，海城大學，本地人。
他繼續說道：「如果你考慮的話，你到前面咖啡廳等我一下，我上去把這些證件都下來你再看看，可以嗎？」
5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
他好實誠啊。
我點頭答應。
等他上去之後我到他所說的那家咖啡廳找了一個貼窗的位置點了兩杯咖啡等他。
沒過多久他就推門走進來。
手裡提了一個袋子。
他環視一圈發現我後走過來。
「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搖頭笑道：「沒有，我ţùₓ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所以就給你點了杯跟我一樣的。」
這樣如果他不愛喝，也不用浪費。
他眸中閃過一些訝異，或許是沒想到我會給他點咖啡。
隨即又笑道：「沒關係，這正好是我常喝的。」
說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看他能喝，我輕輕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
6
他從紙袋裡拿出照片上的各種證件。
將資訊翻開來攤在我的面前。
甚至還拿出了租房合同。
證件我看著倒確實沒什麼問題。
也在手機上搜索了他的學歷資訊。
也都是真的。
再看看租房合同。
還真是月租兩千，水電、物業全免。
上面的各種傢俱也都齊全。
以及還有一條特殊條例。
大致是租房者需照顧房東的邊牧犬「皮皮」，在餵養期間所需要的狗糧食物及醫療費用均由房東支出。
並且不得惡意傷害、販賣。
違反合約將賠付損失賠償金並追究法律責任。
看後我向他保證：「你放心，我不會惡意傷害它的，我非常喜歡大狗，老家也一直在養。」
說著我拿手機翻出家裡狗子的照片。
「而且我是自由職業，會有很多時間陪著它。」
合同我決定等看完房之後再簽。
他也欣然答應了。
7
那社區共四層，面朝大海。
從踏進門那一刻，我驚呆了。
裡面所有的裝修風格居然和我想要的夢中情房一模一樣。
並且所有的傢俱家電全部都是最高配置。
甚至我已經開始覺得我配不上這個房子了。
他在前面帶著一一介紹。
「每週四會有阿姨固定時間來打掃，不會打擾你吧？」
我連連擺手：「不會，完全不會。」
這不等同于白嫖家政阿姨。
誰會介意。
「我還有兩天才走，所以還會住兩天，兩天之後我會把我的私人物品放到我的房間裡面。」
我點頭瞭解。
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他說道：「對了，我還有兩隻貓，你介意嗎？」
他搖了搖頭：「不介意，你帶過來就行。」
在他答應的那一刻，我「飽含熱淚」。
我發誓，這輩子我都不會再遇到這麼好的房東了。
「你要租多久？」他突然問我。
我原本打算是在海城住一年。
但按私心來講。
這麼萬年難一遇的房子。
多兩年也不是不可以。
我也知道對方肯定不只留學一年。
所以試探的反問他：「你需要我租多久？」
「我留學時間是兩年，所以我希望你至少租兩年。」
我頓了頓，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不正經道：「少爺，別說兩年了，就算是一輩子，老奴也願意。」
8
愉快的簽完合同後。
我回了酒店。
因為這次來只是先過來找房子。
現在找到了還需要回老家去接我的兩隻貓。
正好趕在房東走的那天。
終於在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後。
我帶著兩隻貓，三個行李箱來到了「新房」門口。
因為簽約那天，房東就已經把我的指紋錄了進去。
所以當天晚上十二點。
我直接開門進去。
結果一進去就突然來了陣狗吠聲。
籠子裡的貓也開始低吼起來。
我被嚇一跳，愣在了原地。
然後看著房東穿著睡衣從他房間裡走出來。
看那清醒的眼神。
應該是還沒睡著。
「這麼多行李，應該到了跟我發消息的。」
對比我的震驚，他倒是顯得格外冷靜。
我反應過來問他：「你不是走了嗎？」
他走出門幫我提行李。
解釋道：「延機了，明天晚上再走。」
我呆滯的點點頭：「哦~」
這麼說，我還要跟一個陌生男人同居一天？
9
他的房間是主臥。
我的房間是挨著旁邊的次臥。
租房那天看的時候床上沒有被套，因此還從家裡帶了一套。
結果我一進門就看見了鋪好的四件套。
還沒等我問，他就淡定的解釋道：「家裡剛好有一套新的，就幫你換上了，你要是不喜歡這個風格的可以再換。」
我看著那床上的小清新碎花風，有些忍俊不禁。
「不用不用，我挺喜歡的，正好我也帶了一套差不多的。」
「那你去留學需要被套嗎？你把這床給我了，要不然我的這床給你吧。」
說著我把箱子打開拿出裡面的粉白色碎花被套。
還以為他們男孩子喜歡的都是黑白灰。
沒想到他喜歡的居然也是小碎花。
那正好，可以交換一下。
他看著我手裡未拆封的包裝。
頓了頓。
嘴角有一絲壓不住的笑。
最後伸手拿過。
「好，謝謝，我會帶過去的。」
我點點頭，看來是真喜歡這種風格。
看不出來啊。
明明渾身上下都透露出簡約單色風，沒想到居然喜歡小碎花。
反差萌拿捏住了。
10
東西收拾好後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
洗漱完再來點睡前儀式。
四點，開睡。
再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了。
一醒來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我的房東在做飯。
果不其然出去一看，他正在往桌子上端菜。
看見我出來了，笑著招呼我：「醒了嗎？正好過來吃飯吧。」
我看了看桌上。
已經擺好了兩副碗筷。
應該是本就打算叫我一起吃的吧？
我這人，既然白嫖了別人的東西。
那就不能讓別人「空手而歸」。
情緒價值必須給到底。
「天呐，這都是你做的嗎？看起來好好看，聞起來也好香啊，肯定很好吃。」
「你真厲害，現在會做飯而且還能做到色香味俱全的男人可不多了。」
「在我這兒你算頭一個。」
果然，收到情緒價值的房東唇角勾起，耳朵還有些泛紅。
「謝謝。」
我繼續給到：「不不不，我應該謝謝你。」
「你看你給我這麼好的房子，還給了我這麼可愛的狗子，現在居然還讓我蹭飯。」
「真的是頂頂好的房東。」
「以後出去遇到別的房東，我肯定都會拿你做比較的。」
一番話下來，房東的嘴角已經扯到耳根子了。
直接就給我盛了一碗湯。
我一邊喝著一邊問他：「對了，你晚上什麼時候走啊？」
「十一點的飛機。」
「行，那晚飯我做吧，就當是感謝我遇到你這麼好的房東。」
他答應了。
但下午出門買菜的時候。
是他帶我去的。
去的路上還順便給我介紹了一下周邊的環境。
包括哪些飯店好吃，哪裡有商場，哪裡最熱鬧。
他都一一給我介紹。
11
我的兩隻貓適應能力要比我想像的強很多。
跟皮皮的關係更要比我想的要好。
除了最開始互相吼兩聲。
到現在兩貓一狗，已經能夠完全融入了彼此。
我做飯的時候。
他正在和我的貓玩兒。
導致在一邊的皮皮都感覺到了被忽視。
委屈的跑過來在我這兒尋求安慰。
皮皮跟它的名字一點兒也不符合。
整只狗特別溫順，特別乖。
感覺跟它主人還挺像。
晚飯過後，我主動提起想帶皮皮去沙灘上溜溜。
順便增加增加感情。
畢竟是要在一起生活兩年的。
房東同意了，並跟我們一起下去。
我牽著皮皮，和他一起並肩走在沙灘上。
彼時落日餘暉。
海面金色漣漪。
與人漫步沙灘。
我實現了夢寐以求的生活。
散步時，我們彼此都沒怎麼聊天。
因為還處於陌生的雙方，好像聊什麼話題都不太合適。
12
晚上房東臨走前，我帶著皮皮和他做了最後的告別。
「你放心，我會每天都給你看皮皮的。」
「視頻通話也可以嗎？」他問道。
我爽快回他：「當然了。」
主人不放心只發視頻照片是人之常情。
「只要你想它了，你隨時打過來。」
他笑著說好。
「到了發個消息吧。」
「嗯好。」
互道再見之後，他消失在了電梯裡。
皮皮望著電梯的方向看了好久。
我摸著它的腦袋安慰道：「皮皮乖，你主人只是去上學了，不是不要你，等寒假的時候他就會回來看你，給你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皮皮像是聽懂一樣。
沒再盯著門口。
而是回到屋裡，徑直朝它主人的房間跑去。
因為他怕皮皮會想他，所以特意沒有鎖門。
因為不放心皮皮，所以我跟著他一起進去。
門是它自己開的。
等我過去的時候。
它已經在床上趴著了。
可我關注的是那床單被套的顏色。
灰色。
不是小碎花。
13
房東走後我基本上每天都會發一些皮皮的照片和視頻。
時間基本上都會固定在晚上八點發過去。
這樣他早上八點看剛剛好。
然後那邊看了之後也會回一些簡單回應。
我不求他能多說什麼。
只要能證明他還活著就好。
偶爾也會跟我分享一些他那邊的風景什麼的。
我都很盡職盡責的拿給了皮皮看。
「皮，你看，你主人給你拍的。」
然後我們約定好了，每週六晚上八點會進行一次視頻通話。
基本上都是給他們「父子倆」約會時間。
最後再扯兩句日常問候。
總的打電話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
除了又一次打電話。
因為平時都是他先打過來。
但這次到點半小時了，對面都還沒有反應。
想著是不是對方忙，所以我也沒好直接打過去打擾到別人。
結果那通電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過才打過來。
我剛準備出門遛狗。
接通後，螢幕裡面出現了一張臉頰緋紅的臉。
眼神迷離。
頭髮淩亂。
但整個人很乖的坐在那裡。
背景看上去應該是在家裡。
因為背後他的床上四件套正是我給他的那一套。
沒想到他還真的帶去了。
他坐在那兒，呆呆的，也不說話。
我也不說話。
最後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喝酒了嗎？」
不問不知道，一開口嚇一跳。
我剛問完，對面就直接開哭。
給我嚇得一愣。
「這是怎、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14
忽然對面又冷靜下來開啟了乖乖模式。
開始自顧自的解釋起來。
「今天早上起來手機摔壞了。」
「然後我很快就拿去修。」
「修好後國內已經淩晨了。」
「怕打擾你，所以等到現在才給你打過來。」
「原諒我。」
他解釋的又乖又好笑。
看樣子應該喝的不少。
我沒忍住笑，點頭哄道：「沒關係，皮皮會原諒你的。」
說完我還把鏡頭給皮皮。
皮皮看見了汪汪兩聲。
鏡頭裡又開始出現哭腔。
「我想你了。」
這哭腔，這語氣。
表達出的感情那叫一個真切。
我笑著蹲下去和皮皮一起入框。
「皮皮，你看，你主人喝醉了還想著你呢。」
畫面裡他垂著頭，眼睛時不時的往上抬。
竟然還感覺有一絲幽怨。
跟皮皮和我貓爭寵的樣子一模一樣。
果然是什麼樣的主人什麼樣的狗。
我哄他。
「沒事兒，皮皮還是很愛你，很想你的，每天都要去你床上打兩個滾呢。」
他突然冷不丁的問我。
「那你呢？」
「我？我什麼？」
那邊頓了頓。
「你不想我嗎？」
15
這句話進到我耳朵的時候。
感覺周圍一切都安靜了。
安靜的只剩下了這句話的聲音。
他在問我想不想他。
他會在意我會不會想他嗎？
那邊好像一秒清醒。
突然就掛斷了電話。
我盯著聊天介面發了好一會兒呆。
還是皮皮提醒的我。
在遛狗時，我腦子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我想他嗎？
這個問題在斷聯後兩天得到了回答。
自那天後，我沒敢再發照片過去。
他也沒有問我。
這樣持續了兩天。
微信介面沒有絲毫動靜。
這兩天，我看手機的次數比喝水的次數都多。
最後實在是忍不了了。
拍了一張皮皮的照片。
旁邊還有一張新拿的感冒藥的照片。
照片發過去後。
我等了一天也沒等到消息。
看來是我自討沒趣。
醉酒的人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因為不能撤回，又看著鬧心。
就把那張照片單方面刪了之後就睡覺了。
16
這兩天天氣突然轉涼了。
就出去溜了兩次狗就感冒了。
昨天發燒難受下去拿了藥。
吃了退燒藥退燒後。
剛又覺得難受，涼了體溫。
39 度。
撐不住吃了包退燒藥就睡了。
覺睡的很難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只知道外面天已經亮起來。
但真的是沒有起來的力氣去遛狗。
迷糊中我感覺到皮皮叼著繩子在我床邊。
我只能對它說：「皮皮，今天姐姐不能溜你了，你就在家里拉吧，一會兒姐姐給你收拾。」
說完後我又沉沉睡去了。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外面窸窸窣窣的聲Ťû⁾音給吵醒了。
這個時候藥已經起來作用。
起來又測了次體溫。
37.5 度。
人也沒那麼難受了。
可還是覺得整個人昏昏漲漲。
我怕小貓跑酷把家裡的貴重物品摔爛了。
就撐著身子爬起來。
這個是時候我才發現門是關著的、
我清楚的記得皮皮早上進來的時候是自己開門進來的。
它只會開門不會關門。
所以這個門是怎麼關的？
17
我一邊打開門一邊用著幹啞的嗓子叫著皮皮。
門開的一瞬間。
我好像出現了幻覺。
居然在廚房看見了陸清序的背影。
我把眼睛重新閉起來，然後再睜開。
背影還在。
背影緩緩轉過身。
出現的臉真的是他。
「你醒了？」
「好點了嗎？」
他的聲音既真切又虛眇。
「餓了嗎？我熬了點粥，你喝一點再吃藥吧。」
近年來，親戚們不斷給我介紹物件。
我總對他們說：「我習慣了一個人。」
爸媽對我說：「你不找個人，以後你生病想喝水了，都沒人給你倒。」
我滿不在乎。
「沒人倒就不喝唄。」
「反正我不會為了能有人給我倒水而隨便濫竽充數。」
現在我依舊是這個想法。
可就在剛才。
一個男人站在那裡，對我說著關心的話。
給我熬了我沒力氣熬的粥。
我竟然覺得，那很美好。
從來沒想過一直羡慕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鼻頭逐漸酸澀，眼眶也開始模糊。
「陸清序。」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知道哪兒來的滿腔委屈，在此刻湧了出來。
喉嚨開始哽咽。
我想要憋住。
可在他走到我面前的時候。
我徹底繃不住的大哭出來了。
18
他有些手足無措。
最後生硬的抱住我，用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腦袋。
嘴裡溫柔的說著：「感冒很難受吧。」
現在想來真的是很慶倖當時沒有把鼻涕蹭到他衣服上。
飯桌上，我喝著他盛的粥。
問他：「你怎麼回來了？」
他盯著我笑道：「學校放假了。」
「那你什麼回去？」
「有一個周的時間。」
「這麼短時間你都回來啊？」
他喝了一口粥，然後小聲的回答我。
「因為你生病了，想回來看看。」
聲音很小，卻每一個字都清晰的進到我的耳朵。
我連喝了幾口粥掩飾尷尬。
然後轉移話題。
「那個你什麼時候到的？」
他淺淺的勾了勾唇角。
「早上十點左右。」
「那皮皮……」
「我溜了。」
我點點頭：「那就好。」
「我想起來溜它，但實在起不來，幸好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它肯定特別開心吧，畢竟每天它都要去你房間想你一遍。」
說到這兒我愣住了。
那天的情景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這個敏感的話題怎麼又被我提起來了。
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19
我快速喝完粥，然後起身想要攔下洗碗的活。
「那個我來洗碗吧。」
他沒提起任何剛才的話題。
只是起身溫柔的拿過我手裡的碗。
「我來吧。」
「你先去休息一會兒，等半小時之後我再叫你吃藥。」
說完，他已經端著碗去了廚房。
我只能在客廳裡逗貓，等著吃藥。
但我完全低估了感冒對一個人的傷害值。
才沒過多久，我就覺得眼睛及其酸澀。
然後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再醒來就是被拿著水和藥叫醒的。
「來，把藥吃了再睡。」
因為太困，所以沒帶腦子的把藥吃完後就繼續倒下去睡了。
他給我蓋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來的被子。
之後的一覺睡得就踏實多了。
醒來也沒覺得多難受。
一睜眼就看見了他在我對面拿著電腦敲敲打打。
彼時他還沒注意我。
聽見外面有下雨的聲音。
我才問他：「下雨了嗎？」
他聽見聲音後立馬抬起頭，看了眼昏暗的窗外。
嘴角上揚；「嗯，你好點了嗎？」
桌子上擺了兩個杯子。
我拿了離我近的一杯喝了口水。
「嗯，好多了。」
說完我看著拍打在窗戶的雨滴發呆。
「怎麼了？」
他問我。
「都說人經常會在傍晚睡醒的時候感到孤獨，我想如果今天你不在的話，我也會這麼覺得。」
他聽了之後想了想。
「那以後如果我不在家，而你在這個點醒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吧。」
他說的很認真。
好像他每次說話都是這樣。
淡淡的笑著，目光溫柔堅定的注視著你。
讓人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比安心。
「可是這個時候，你那邊應該是半夜吧。」
他依舊笑著：「沒關係，只要你打過來我都會接，我會期待的。」
20
一周後，陸清序又回了學校。
我依舊會照例給他發皮皮的照片。
但他不再是簡單的回應。
會發一些在路邊遇到的貓咪。
日出日落是的朝霞夕陽。
還有自己與風景、美食同框入鏡的照片。
我因為工作原因，睡覺時間都不固定。
時常午覺睡醒起來天都已經暗了。
產生了人們時常出現的「傍晚睡醒孤獨症」。
但我沒有打電話給陸清序。
不管別人說的是真是假。
總不能真的半夜打電話打擾別人休息吧。
但沒想到他居然先打電話過來了。
我翻到時鐘看對方的時間。
才淩晨五點。
「在幹嘛？」他先問我。
我拍了張黃昏的照片過去。
「剛睡醒在看著它發呆。」
對面沉默了一陣，應該是在看照片。
「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我說：「總不能真的打過來吵醒你吧。」
「自從到了這邊後，晚上一點睡，早上五點就起來了。」
「為什麼？」
那邊淺笑道：「不知道，可能是不習慣吧。」
他繼續說：「國內的你有『傍晚睡醒綜合征』，國外的我有『淩晨睡醒綜合征』。」
「所以那個時候，我們就彼此聯繫吧。」
21
自那之後，我每天就多了一個任務。
到傍晚時分，給陸清序打電話。
很奇怪。
我不算是一個健談的人。
除了跟很熟的人以外，跟別人總是三兩句就結束。
可是跟他，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就好像是終於遇到了一個靈魂契合的人。
將自己積壓已久的話全部都託盤而出。
陳舊往事講完了。
就講今天做了什麼，明天要做什麼。
關鍵是所有的聊天都不是刻意而起。
就算是相隔萬里，也自然地融進了對方的生活。
在他生日到來之際。
我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去國外找他。
到他學校的時候，是當地時間下午點。
我特意給他打了個視頻，
「在哪兒呢？」
他轉了一圈鏡頭。
「剛下課，現在準備回去。」
我知道他租房的地址在哪兒。ṱų²
「行，那你回家吧，我遛狗去了。」
沒等他回我，我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絲毫沒反應過來我淩晨五點要去遛狗。
22
在去他那兒的時候，我訂了一個生日蛋糕。
拿到的時候都差不多快七點了。
去的一路上我都滿懷期待與興奮。
很想知道他突然看見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住的公寓。
我找到他的門牌號。
敲響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
我將蛋糕提起來擋在臉上，準備給他個驚喜。
結果卻先聽到一個女人的țü⁺聲音。
「who are you？」
我愣住了，緩緩的放下蛋糕。
是一個身材高大苗條的亞洲女人。
長得很漂亮。
我一時間呆住了，下意識的說了句：「你好。」
對方聽見中文後，有些驚喜道：「你是中國人？」
我點了點頭：「嗯。」
「那小妹妹你找誰啊？」她笑著問我。
雖然這種想法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但還是抱有僥倖的問她：「請問陸清序是住這兒嗎？」
她很快回答：「是住這兒，不過現在他正在洗澡。」
洗澡……
「你找他？」
頓時窘迫與怒意佈滿心頭。
只能無措的放下蛋糕。
「那個，這是他訂的蛋糕。」
彼時正好有人從電梯裡出來。
放下蛋糕後我匆匆的進了電梯。
急切的按下關門鍵，想要逃離此刻的羞恥。
23
出了公寓後，我漫無目的的在這個陌生的國家遊走著。
想要回家的心達到了極致。
麻木的訂下最近的機票，麻木的回到機場。
麻木的坐在候機廳上聽著廣播的聲音。
陸清序打來了視頻。
我沒接。
過了十分鐘，我打電話過去。
「你在哪兒？」一接通他就問我。
語氣盡顯慌張。
「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在遛狗啊，怎麼了？」我像往常的語氣輕鬆說道。
我怕他打視頻。
於是慌忙轉移話題：「那什麼等會兒再跟你說啊，我現在想上廁所。」
說完我就直接掛斷了。
真想給自己頒一個小金人。
回國後我一如既往的生活。
依舊會每天給他發皮皮的照片。
但只是照片。
我也沒有在黃昏時給他打電話。
他有打過來過。
但我都以沒空為理由掛斷了電話。
後來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幾乎冷戰的狀態。
甚至開始排斥和他聊天。
一直到了耶誕節前夕都是如此。
耶誕節那天，窗外的世界一夜之間鋪滿了雪。
海占一半，雪占一半。
讓我一個南方的姑娘暫時忘卻了那人。
獨自穿上棉服，圍上圍巾。
和那些遊客一起站在海邊遙望冬日靜謐的海。
旁邊的一對小情侶傳來興奮的聲音。
男孩兒耐心的為她拍照。
天上忽然飄下的雪都成為了他們的道具。
我的眼眶逐漸濕潤。
閉眼感受著雪花在我臉上撫過。
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釋然。
或許是明白了，孤獨本就是我的常態。
本就不該對有人能夠站在我身邊而有所期待。
我該為此妥協。
此時，雪花停止落在了我臉上。
是停了嗎？
我開眼，一把黑色的傘立於我的頭頂。
而舉傘的那人就站在我身旁。
「生日快樂。」
24
今年的耶誕節是我的生日。
但我沒想到，第一個給我說生日快樂的竟然是他。
一句謝謝後我沒再多說。
只是裹緊衣裳往家的方向走去。
而他撐著傘跟著我也不說話，只是隨著我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慢悠悠的回到了家裡。
我在前面打開門。
進去卻發現裡面還有個女人。
是陸清序生日那天看見的那個女人。
他帶回來了嗎？
她看見我也是睜大雙眼。
我知道她認出了我。
趁著陸清序還沒進來，我連忙朝她搖了搖頭。
自以為是的行為真的很小丑好吧。
還是當著正主的面。
她好像明ẗų⁵白了什麼。
給了我一個恍然大悟的眼神。
陸清序走進來後面色平淡。
對著那個女生說道：「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照顧皮皮的……朋友。」
姐？！
她是他姐？
不是他在國外的女朋友？
介紹完我後，他又對我說：「這是我姐，陸清瑤。」
我呆愣住了。
他姐姐朝我伸手：「你好啊妹妹，我可是常聽我弟提到你呢。」
陸清序在一邊輕咳了兩聲。
荒誕。
太荒誕了。
沒想到這種事情會出現在我身上。
陸清瑤突然意味深長的對著我道：「誒妹妹，你之前不是在國外送蛋糕嗎？怎麼回國了？」
！！！
「什麼送蛋糕？」陸清序不明所以。
我感覺我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姐啊。
別搞我啊。
求求了。
我向她投去擺脫的表情。
姐姐一臉得逞的模樣。
笑道：「噢，沒事，你生日那天不是有人送蛋糕嘛，那個女生長得挺像她的。」
這一刻，我猶如坐了趟世紀過山車。
我咧著嘴：「哈哈，是嗎，我的臉是挺大眾的。」
陸姐姐捧著我的臉：「誰說的，這麼可愛的寶貝怎麼會是大眾臉呢，妹妹要自信啊。」
我的臉被她擠成一團。
艱難的擠出倆字：「謝謝。」
25
晚飯是陸清序和他姐姐一起做的。
我想幫忙。
但他們偏不讓。
我只好去房間碼字。
碼到一半出來喝水，剛好聽見他們在爭論讓誰去買醬油。
我在後邊默默舉起手。
「要不我去吧。」
害怕他們不答應，又加了一句：「我正好下樓買點東西。」
他們姐弟倆面面相覷後同意了。
「把圍巾圍上，別凍著了。」
陸清序走到玄關處把圍巾遞給我。
「嗯好。」
裹得嚴嚴實實後我去了樓下超市。
自己買東西是假的。
所以只買了醬油。
超市外邊有一個階梯。
剛踏出超市，就有一個小孩兒突然從後面撞過來。
我一個沒站穩，就死死的在樓梯上拜了個早年。
手掌被蹭破了一點皮。
一隻膝蓋重重的撞在了階梯邊上。
撞到我的小孩兒爸爸害怕我追責，連忙牽著他跑了。
好心路人把我扶起來後。
我第一時間查看了手裡的醬油。
幸好沒有破。
因為膝蓋撞得有點疼，所以走起路來有點一瘸一拐。
上樓後我把醬油給他們。
因為穿的深色牛仔褲，所以他們也沒有第一時間看出我摔了跤。
只是接過我的醬油，問我：「冷嗎？」
我搖了搖頭：「不冷。」
26
「給你倒了杯熱水，你喝了暖一暖。」
我看向茶几上的杯子, 還冒著熱氣。
點點頭：「嗯好, 我先去換衣服。」
剛才摔了一跤, 褲子被雪水浸濕。
「好。」
換衣服的時候，我發現膝蓋的地方腫了一大片。
手上也滲了一些血珠。
簡單拿碘伏處理一下後就聽見陸清序叫我吃飯。
此時我的膝蓋比剛才更疼了些。
但總覺得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有點矯情。
所以出去的時候，我儘量走的正常。
所幸手上的傷也是在掌心。
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麼。
吃飯的時候，陸姐姐講了很多關於陸清序的事情。
陸清瑤比陸清序大兩歲。
出國留學也要比他早兩年。
只是後來又繼續深造，所以才又留在了國外。
可能之後也會打算在那邊工作。
這次也是放寒假才和他一起回來。
等晚飯後她就去爸媽那兒。
我問陸清序不回去嗎？
他說他想陪皮皮。
我點頭道：「皮皮能遇到你這個主人, 真好。」
陸姐姐在旁邊笑而不語。
27
送走陸姐姐後，我還是主動包攬了洗碗的活。
這次由於我的強硬要求，他沒有拒絕。
但要求給我打下手。
我同意了。
可我忘了手上還有傷。
結果一洗就被他看見了。
然後一把握住了我要下水的手。
微蹙著眉問我：「你手怎麼回事？」
我看了眼自己的手。
不以為然：「沒事，就是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蹭到了, 小傷。」
我是真覺得這點小傷耽誤不了洗碗。
可他還是把我往後拉。
「受傷了就不要洗了。」
因為他拉的有點猝不及防。
受傷的那只膝蓋也突然沒站穩。
幸好陸清序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他以為是把我推到了, 所以第一時間朝我道歉：「對不起, 沒事吧？」
我笑了笑搖搖頭：「沒事, 只是沒站穩而已。」
他低下頭看著我的腿，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兒。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
「真沒事, 那你洗吧，辛苦你啦。」
說完我走出廚房。
但走兩步就發現不對勁。
我已經不能讓兩隻腿走路平衡了。
很奇怪，為什麼人的腳一受傷了就不能正常走路
明明也沒那麼嚴重。
我下意識的轉過頭。
果然發現他正盯著我的腿。
腦子裡只剩完了。
他不會以為我是故意不說然後等著他發現吧？
一時間,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這樣等著他走過來。
然後看他蹲下去挽起我的褲腿。
還一挽一個准。
剛好看到我受傷的那只。
他看見後抬起頭。
「也是下樓摔的？」
我只好點頭。
「嗯。」
「不過不嚴重，等明天就好了。」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無聲的扶著我，去到沙發上坐下來。
「我那兒有藥，等著我給你拿。」
說完也沒等我回答就去了他房ṱū́⁶間。
全程沒有一個表情。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幅模樣。
28
沒一會兒他就拿著一支藥膏和棉簽。
然後蹲在我膝蓋前。
打開蓋子用棉簽沾著藥膏一點一點的擦在我紅腫的膝蓋上。
手法極其溫柔。
「疼嗎？」
「不疼。」
他沒有問我為什麼沒有說。
只是告訴我：「以後受傷了要說知道嗎？不要一個人悶著。」
這是有人第一次跟我說這句話。
以前，他們只會說。
「這點小傷至於嗎？又死不了。」
後來只要死不了的傷, 我都不會說。
連在外地實習那年出了車禍我也沒說。
反正也死不了。
塗完藥的同時, 門外響起了鈴聲。
他起身去開門。
回來手裡就提著一個蛋糕。
要不是這個蛋糕。
我都快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朋友們發來的消息也都是聖誕快樂。
沒有一個人是生日快樂。
我也四年沒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了。
陸清序眉眼笑著將蛋糕擺在我面前。
然後小心翼翼的拆開。
是一個海邊落日的圖案。
和第一次跟陸清序在海邊看到的落日一樣漂亮。
他打開生日帽，戴在我的頭上。
然後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29
他坐在我旁邊。
我沒忍住側身埋進了他的肩膀。
然後止不住的抽泣。
「謝謝你, 陸清序。」
他撫摸著我的頭輕笑道：「以後還要買很多個蛋糕才能抵消掉你來找我的機票錢。」
我從他手裡抽出腦袋、
「你知道了？」
他點了點頭：「嗯, 做飯的時候陸清瑤跟我說了。」
說後他對我沉默著。
「對不起。」
我抹了把眼淚, 把頭上的帽子取下來戴在他的頭上。
他疑惑的看著我。
我傲嬌道：「我要把上次沒給你戴上的帽子戴回來。」
他聽後嘴角揚起。
「那我要把上次沒親回來的親回來。」
說著就湊過來吻向我。
喂。
上次是什麼什麼時候啊？
（正文完）
【小番外】
1
最近陸房東時常發癲。
比如早上我起來遛狗。
他非要跟我一起。
說是要開學了, 能跟我多待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說我遛狗太慢了，每次都要一個小時後才回家。
結果他跟我一起溜, 直接一個小時起步。
遛完了還順帶著我去吃早餐。
吃完了又順帶著帶我去公園玩兒老年健身器材。
留皮皮一狗在那兒餓的哼哼唧唧。
2
陸房東返校的前一晚。
死活不肯收拾行李。
「要不我把你打包走吧。」
「行啊，那你最好是再把兩隻貓一隻狗一起打包走。」
陸房東委屈。
「別人都是孩子拴住媽, 我是孩子拴住老婆。」
3
第二年暑假, 陸房東說不回來了。
理由是要去學開飛機。
等學會了就帶著我去環遊世界。
然後我默默的給他發了一則新聞。
【一男子帶著全家自駕飛機去旅遊，險些造成全家空難】
陸房東：「……」
4
每一對情侶都會經歷一個致命問題。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對於第一個問題，陸房東說無解。
第二個問題是在我來海城的第二天。
也就是在遇到他那天的清晨。
那時他帶著狗在沙灘上遛彎。
而此時的我正在沙灘上獨自欣賞著日出。
「所以你來找我租房是故意的？」
他想了想。
「也不完全, 租房我是認真的, 只是那個人剛好就是你。」
5
畢業後的陸房東順利的找到了一份工作。
可幹了一年後，他就開始迷茫了。
我打趣他：「原來少爺也會為了工作迷茫啊。」
他說他在學校學的時候是開心的。
可真正工作起來，發現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每天的工作對他來說並沒有感覺快樂。
我抱著他的頭安慰道：「沒事, 不想幹就不幹了吧, 反正在你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 姐姐還是養得起你的。」
是的，身份證我和他一樣大。
但其實我要比他大一歲。
自那以後我就有了一個執念。
讓他叫我姐姐。
但他死活不叫，除了喝醉的時候。
6
七夕那天, 陸房東帶我看了藍眼淚。
他讓我許願。
我閉眼雙手合十。
「願喜歡我們的讀者朋友們可以在遇到愛的時候，勇敢接受，不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