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是輕微智障

嫂子是輕微智障，但生活能自理。
她試戴金項鍊，店員說碰壞就拿走。
她以為免費拿走，直接扯斷。
我替她賠錢，她反倒怪我多事。
醫生說用 45 度的水沖奶。
她把自來水燒到 45 度直接兌奶粉。
我勸她，她懷疑我要害她兒子。
後來，她非要喂一歲的兒子吃果凍，被我攔住。
當晚兒子因腸胃炎去世。
她怪我沒給兒子吃果凍，將我殺害。
再睜眼，我重回了買金項鍊那天。
01
「你自己說的碰壞就拿走，憑什麼找我要錢！」
嫂子李嬌嬌站在櫃檯前大發脾氣。
她懷孕七個月，想給肚子裡的孩子買個金項鍊。
櫃姐提醒她碰壞就拿走。
她不知怎麼理解的，直接把項鍊扯斷，揣口袋裡。
現在人家要錢，她可不幹了。
她是從不吃虧的小孕婦。
剛才在奶茶店買楊枝甘露，她怪人家只加了芒果沒加楊枝，硬是投訴到退款。
現在，她依然理直氣壯：
「這櫃姐其實是賣黃金的人吧？她就為了讓我們花錢，妹妹你說對不對？」
我恍惚了一下，想起前世的事。
前世，我耐心地給李嬌嬌解釋，幫她賠了錢。
她非但不領情，還怪我多事，仇恨的種子早早埋下。
後來她生出兒子，我作為醫生給了建議。
她認認真真聽完，做出的事一件比一件奇葩。
我告訴她隔兩小時喂一次奶。
寶寶餓暈過去，她來找我算帳，才知道晚上也是要餵奶的。
我告訴她用 45 度的水沖泡奶粉。
她把自來水燒到 45 度直接用，害得寶寶一直腹瀉。
我給她解釋，她卻說腹瀉是因為 45 度的水把奶粉燙變質了，是我害了寶寶。
磕磕絆絆長到一歲，她竟然要給寶寶喂果凍，幸虧讓我攔住。
當晚，寶寶爆發了腸胃炎被送去搶救，不幸去世。
李嬌嬌恨紅了眼，在門外對我破口大駡：
「小寶想吃果凍，他要是吃了果凍就不會離開我們，都是你害的！」
我心灰意冷和哥哥一家絕交，誰知李嬌嬌偷偷潛入我家，一錘一錘，活生生將我的頭砸爛。
「都是你害死小寶，你給他償命！」
我家的備用鑰匙，只有媽媽有。
我的靈魂飄在半空，看著媽媽親筆簽下諒解書：
「你先踏踏實實把我們的孫子生下來，其他事，不用管了。」
原來李嬌嬌又查出懷孕了。
一個未出世Ṱű̂³的孩子，就能抵消所有錯事。
……
那句話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很多人其實智力不正常，但生活能自理，所以一直被當做正常人，還生孩子，所以傻子越來越多。
重生一次，我不止要改變命運，我還要報復他們所有人！
我要看看李嬌嬌倆耳朵中間夾的這個回族禁忌，能做出多少蠢事。
「嫂子。」
我天真的眨了眨眼，告訴李嬌嬌：
「我覺得你沒錯啊，不行報警吧。」
02
櫃姐也沒慣著李嬌嬌，立刻報警回去做筆錄了。
李嬌嬌從頭至尾就一句話：「她不該賠錢。」
女警官氣笑了，問我能不能給李嬌嬌解釋明白。
我堅定地牽起李嬌嬌的手：
「我覺得我嫂子沒錯，櫃姐故意坑她呢。」
「胡鬧！那你們就等著對方起訴吧！要坐牢的！」
一聽坐牢，李嬌嬌有點慌了。
趁警官轉身拿資料，我湊到她耳邊小聲嘟囔：
「嫂子，我聽人說孕婦不能判死刑，法院都管不了，應該沒事吧？」
李嬌嬌仿佛想起什麼。
等警官回到桌前，她氣定神閑地哼了一聲：
「那就讓櫃姐起訴我吧，我可是小孕婦，我怕誰？」
03
警官最後沒辦法，把我哥喊來調解。
李嬌嬌智障，我哥智力可沒問題，他一直給人家鞠躬道歉，掏錢賠償。
那金項鍊三萬八，李嬌嬌心疼得眼睛都紅了，一直拽我哥衣服。
「老公你別這樣，網上都說孕婦不用坐牢……」
「你傻啊！你以為你能懷孕一輩子啊？」
「你不賠錢就是盜竊，要是進去留下案底，以後影響我兒子前途怎麼辦？」
「周蔓你不會勸著你嫂子嗎？就讓她闖禍！」
我委屈地挽住李嬌嬌胳膊：
「哥，我覺得這事嫂子沒錯啊。」
我哥氣得一直翻白眼，好一番折騰才把我們帶出警察局。
別看李嬌嬌在外面Ṭū́₊理直氣壯，見到我哥就變回了六神無主的小女人。
她一直教育我，女人在外面要做帶刺的玫瑰，讓別人想碰又不敢碰。
回到家就要柔成一灘水，被老公疼愛保護。
「老公，小孕婦真是笨死了，打這個笨腦殼，打，打！」
我哥原本有點生氣，聽完這話瞬間心軟了，把李嬌嬌抱在懷裡安慰。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突然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當晚，我收到了哥哥的消息：
【蔓蔓啊，我勸不住你嫂子。她說那條項鍊不全是她的責任，你和她各賠一半怎麼樣？】
04
我冷笑出聲。
前世我替李嬌嬌賠了三萬八，找我哥要錢。
李嬌嬌卻說，我應該給她兒子送個見面禮，錢不用還。
念在一家人，我最終沒計較。
如今這條消息，我不可能搭理半個字。
前世永遠是李嬌嬌挑起矛盾，可仔細想來，我哥就完全無辜嗎？
他想要錢，想要兒子，想要二胎，不用自己開口，自會有母親妻子為他衝鋒陷陣。
他只要躲在女人後面，當既得利益者就行了。
他又是什麼好人！
想到這裡，我把手裡的錢攏了攏，全都投進一支未來會漲停的股票，凍結信用卡，手裡就留幾百塊錢。
幾天後家裡一塊吃飯，我媽悄悄解鎖了我的手機，趁我夾菜時突然掃我的臉付款。
滴。
支付失敗，餘額不足。
冰冷的電子音讓大家愣住了，我咬著排骨暗暗勾唇。
「周蔓，你的錢都去哪了？金項鍊的事我說兩句公道話，你不能讓你ŧū́ₗ哥哥掏錢啊，你嫂子還懷著孕呢。」
「你把三萬八轉過去，就當給你哥哥的孩子送見面禮了。」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
「媽，不是您說演演就行了嗎？嫂子肚子裡是男是女還不知道，萬一生不出兒子，一分都不給呐！」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我媽陡然拔高了聲調，一臉荒唐。
可李嬌嬌已經聽見了。
精通腦殘言情小說的她，一下子委屈落淚，端起飯碗坐到了矮板凳上。
「小女還不知腹中的孩兒是男是女，原是不配上桌吃飯的，更不敢貪圖夫君妹妹的見面禮，婆婆教訓得是。」
05
婆媳之間的戰火一觸即發，我哥愣住好幾秒，選擇袒護李嬌嬌：
「媽您怎麼能說這種話？嬌嬌和我也都盼著生兒子延續咱家的香火啊！」
「我說什麼了？她最好生兒子出來，免得人家背後議論。」
「不要吵了，都是小女的錯。」
有李嬌嬌在裡面煽風點火，我哥心疼得眼圈都紅了，在飯桌上和我媽吵了起來，一時間雞飛狗跳。
我家裡一向是媽媽強勢，爸爸悶聲喝著茅臺吃菜，只是冷不丁指責一句：
「你母親有千錯萬錯，她也是為了咱家傳宗接代。」
語氣高高在上的。
哥哥恨不得把嬌妻揣進口袋裡保護著，完全上頭了。
李嬌嬌想模仿小說女主那樣柔弱摔倒。
誰知真的摔在地上。
一下子見了紅。
06
120 上門的時候，我媽陰著臉囑咐我：
「你跟著去，你們醫生都有關係，看看她肚子裡是男是女。」
其實我早該明白的。
爸媽從小對我冷淡，哥哥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而我撿親戚的舊衣服穿，申請助學金上大學。等我讀完醫科大，他們才突然關心起來。
我以為，我的優秀終於讓他們幡然醒悟了，於是大病小病都托人給他們治，還盡心照顧李嬌嬌和她兒子。
其實，他們只拿我當免費血包而已。
想到這裡，我不冷不熱地「哦」了一聲，跟著李嬌嬌上了 120。
到醫院檢查時，李嬌嬌ṭű̂⁷的輕微智障又犯了。
B 超醫生問她吃過什麼。
「我想給兒子買個長命百歲的小金鎖，可是……」
「你吃了什麼，現在哪裡痛？」
「小孕婦已經懷孕 28 周了，昨晚偷吃瑞士卷被老公發現，狠狠綻放了一次……」
醫生深吸一口氣翻了個白眼，讓我們去拿藥。
李嬌嬌一下子抓住了醫生：
「寶寶到底是男還是女呀，告訴我吧。」
「我們有規定，不能說。」
「醫生你悄悄告訴我吧。」
「你這情況不嚴重，回去好好休息，金鎖寓意很好。」
我挑了挑眉，李嬌嬌卻沒聽懂，突然把儀器扔到地上發脾氣：
「是不是我們紅包沒給夠，所以你不說？你要多少錢，我給得起！」
醫生驚訝地瞪大了眼，讓她趕緊出去，別胡說八道。
「呵呵，被我說中了心虛是吧！」
李嬌嬌得意叉腰。
「你不告訴我，我就把你收紅包的事舉報了！」
門外都是看熱鬧的人，李嬌嬌更加理直氣壯，還掏出了手機：
「大家都來看啊，婦產科醫生收紅包才肯鑒定性別…….」
她在外面可真是一根帶刺的玫瑰，連路過的狗都要被紮一下。
可惜事情還沒鬧起來，醫院安保部來了兩個壯漢，親自把她「請」了出去。
直到被婦產醫院拉黑的那一刻，她仍然憤憤不平：
「妹妹你說，那個醫生是不是嫌我們紅包沒給夠？」
我眨了眨眼：
「我看也是，故意不告訴我們的。」
李嬌嬌這會肚子不疼了，咬了咬唇瓣輕聲告訴我：
「醫生雖然沒直說，但我看出來了，是個女兒。」
「她剛才去洗手了。」
「若是個兒子，沾上陽剛之氣，她怎麼捨得洗手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肯定是女兒了。」
07
我強忍笑意，問她怎麼辦。
她又靠近了一些，掏出一袋小藥丸。
「剛剛在門外遇見一位婆婆，她家裡有秘方能生兒子。」
我低頭一看。
轉胎丸。
「嫂子我沒你懂得多，這是什麼呀？」
李嬌嬌得意道：
「這叫轉胎丸，你肯定沒見過，現在醫生只認識西藥，哪還懂得我們傳統的中藥啊。」
「像這種民間秘方啊，就是因為太好了，醫院害怕他們搶走市場，才藏著捂著不讓賣。劣幣驅逐良幣你懂吧？」
我笑了：
「嫂子一說我就明白了，還得聽你的，你懂的多。」
李嬌嬌想起我也是醫生，快速把藥丸放進包裡，生怕我偷走似的。
我雖然只是個外科醫生Ŧü⁰，可醫院裡總有這些招搖撞騙的人，專門騙傻子。
前世我三令五申不許李嬌嬌聽信他們亂吃藥，還托關係請教授給她調養身體。
這一次，我可不管了。
08
興許是吃太多轉胎丸，李嬌嬌 41 周半才生。
我們這種小城市，最頂尖的婦科資源都在婦產醫院，可她被拉黑了，只能臨時拉到其他醫院，在廁所旁邊加了個床位，多吃了不少苦。
孩子生出來確實是兒子，比一般的嬰兒大了一圈，臉比較寬，鼻樑高高的，嘴唇也厚，我媽誇這是福相，連帶著看李嬌嬌都順眼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轉胎丸的緣故，李嬌嬌身體恢復得很慢。
爸媽讓我陪她坐月子，畢竟我是醫生。
我搖搖頭苦惱道：
「術業有專攻，我是外科醫生，萬一照顧錯了，把嫂子身體弄壞，二胎生不出兒子可怎麼辦？」
我媽一想也對，囑咐我離侄子遠一些。
女子屬陰，別衝撞了小男孩的陽剛之氣。
於是我理所當然地隱形了，不回消息，不給建議，安安心心轉移資產，連兩隻小狗都暫時寄養去男朋友家裡。
李嬌嬌出月子時，我媽不願意伺候她洗澡，又不願意請護工，把我喊過去了。
我也想看看她把孩子折磨成什麼樣。
一個月不見，李嬌嬌變得憔悴許多。
坐月子明明是補身體的，可她臉色煞白，身上也很白，像貧血似的不太正常。
趁我彎腰放熱水，她突然陰陽怪氣道：
「妹妹，你朋友圈的照片我看見了，你都換幾個男朋友了？」
「嫂子得提醒你，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貞潔。就算那位先生長得帥，身材好，如果你不是第一次，男人也會介意的。」
李嬌嬌的話酸溜溜的，忽然又有幾分得意：
「嫂子和你哥哥是初戀，彼此都只有對方一個。」
「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你哥哥還誇我像少女那般落紅，月子裡每每打著手電筒看了又看，滿意得不行。」
「這才是好女人。」
09
我理解了一下這句話。
所以，他們在月子期間行房，房事裡出血。
還當作是……少女的象徵？
我的三觀再一次被蠢出天際的李嬌嬌刷新了。
怪不得她貧血。
可能是血性惡露一直沒停，身體出問題了。
同為女人，我本該同情她，此刻卻只覺得她自作自受。
「還是嫂子貞潔，我就比不上嫂子。」
李嬌嬌得意地笑了，好像比我高貴似的。
中途我哥下班回來了。
看見地上的血跡，他愣了一下。
「怎麼還在出血？妹妹你來看看，是不是得去醫院？」
李嬌嬌害羞地推了他一下。
看著夫妻兩人恩愛的樣子，我知道根本不需要我了。
「喊什麼妹妹啊，羞死了，還不都是你害的……」」
10
趁他們夫妻纏綿，我去臥室看了看孩子。
不出所料，孩子看起來沒長大多少，小臉竟然比剛出生時候還瘦。
他聽見有人，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哭。
李嬌嬌和我哥忙著月子裡行房呢，晚上肯定沒喂，這是餓慘了。
但我再不會多嘴提醒了。
我哥聽見聲音跑出來，皺眉問我：
「這孩子比其他孩子都要難養，不是睡覺就是哭，誰都哄不好，真奇怪。」
「妹妹你懂嗎？要不你請個兒科教授幫我們看看？」
我笑著安慰他：
「哥哥，我侄子連哭聲都比其他孩子更大，這是有陽剛之氣，未必是壞事，你別急呀。」
哥哥想想也對，松了一口氣。
這時李嬌嬌從浴室跑出來，抱起孩子在懷裡哄。
餓狠了的小寶寶用力咬住她胸口，疼到她慘叫。
然後，她竟然嬌羞地望向我哥：
「明明半個小時前剛喂過的……」
「看來兒子吃醋了，不滿意你偷吃他的口糧呢。」
聽到言情小說裡那種嬌妻語錄，我噁心得快要吐出來，轉身跑進了廚房裡緩緩。
幾分鐘後，李嬌嬌跑進廚房，從櫃子裡掏出奶粉。
「害怕你哥哥吃醋，從今天起，給寶寶喂一些奶粉吧。」
一般情況下，奶粉在寶寶六個月左右開始喂比較好。
可這孩子剛出生一個月啊。
看來，後面有他受的。
11
寶寶斷母乳的事我哥沒說話，但很快傳到了我媽黃鳳潔耳朵裡。
黃鳳潔氣瘋了，ƭüₙ喊我幫忙，沖進我家甩李嬌嬌巴掌。
「剛出生就喝奶粉，你想餓死我孫子是不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婆婆是長輩，若要訓誡小女，小女承受便是了。」
黃鳳潔恨透了李嬌嬌這副綠茶嘴臉，紅著眼睛要跟她拼命。
我哥轉了轉眼珠，在中間假意攔著，家裡又鬧得雞飛狗跳。
「周蔓你是你醫生你說，剛出生的孩子怎麼能喝奶粉呢？」
「媽，我是外科醫生，兒科的知識我也不懂啊。」
我窩囊地搓了搓手，堅決不像前世那樣多嘴。
吵著吵著，寶寶睡醒了，尖銳的哭聲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
李嬌嬌拿起奶瓶，走進廚房沖奶粉。
我注意到她身材豐滿了不少，照理說哺乳期不餵奶，也不喝回奶的藥，會引發乳腺炎等一些列疾病。
可她…….
注意到我的目光，李嬌嬌得意地挺了挺胸：
「可能是我比較有福氣吧，不喂母乳之後，奶水去了它該去的地方，你哥哥總誇我身材比少女時還要火辣。」
我垂眸暗笑：
「真羡慕嫂子啊。」
李嬌嬌用水壺接自來水，如上一世那般直接加熱到 45 度就沖泡奶粉，順嘴問了我一句：
「網上說 45 度的水沖奶粉最好，你是醫生，你看對不對？」
「沒錯啊，嫂子都對。」
「網上還說一次別喂太多，可我總覺得寶寶吃不飽，要不要多加點啊？」
「網上只是建議，就算兒科醫生給建議，也不如你瞭解寶寶啊？你是孩子親媽，你定就行。」
李嬌嬌滿意地笑了，沖好奶粉一點點喂給寶寶。
興許是太早受到摧殘。
喂完奶不久，寶寶噴射狀腹瀉了。
12
「這是造什麼孽啊！你還要怎麼折磨我孫子啊！」
黃鳳潔一把推開李嬌嬌，把孩子搶到懷裡，心疼得直掉眼淚。
李嬌嬌也慌了，拉著我問個不停：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用 45 度的水給寶寶沖奶粉，有什麼問題嗎？」
「完全沒問題啊，拉肚子肯定不是喝奶粉造成的。」
李嬌嬌連忙捧起手機網上問診，忙活半天松了口氣：
「剛剛寶媽群有人說了，新生兒偶爾會腹瀉，緩緩就好了。」
我正要贊同，我哥作為家裡唯一的明白人發話了：
「你還問寶媽群？送去醫院啊！」
他剛拿起車鑰匙，黃鳳潔突然大喊：
「看什麼醫生啊？我孫子拉肚子是什麼原因你們心裡心裡清楚！」
「好好好，親媽不餵奶是吧？那我這個奶奶來喂，不能委屈了我孫子！」
說完，她抱著孩子跑進臥室。
我從門縫裡看到了炸裂的一幕。
黃鳳潔竟然解開襯衫，親自給孩子餵奶！
13
黃鳳潔已經 50 多了啊！
怎麼可能還有奶水？
那孩子也覺得不對，喝了兩口就嚎啕大哭。
也許是餓極了，當黃鳳潔再一次湊過去時，小孩子沒有拒絕，乖乖吃了起來。
黃鳳潔開心地笑了：
「吃吧，這可是奶奶給乖孫留的呢。」
「當年我都不捨得喂給周蔓，一個女孩吃點米糊就行了，哪配吃什麼奶水？男孩子吃這些才有營養，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慢慢吃，多吃一些。」
看著黃鳳潔幸福的笑臉，我胃裡泛起一陣陣噁心。
我並不記得嬰兒時的事，只記得我從小體弱，不像哥哥那麼強壯。
原來是一出生就被區別對待了！
她不喜歡女孩，可她自己也是女性啊！
她拼命疼愛的兒子、孫子，還不是跟了丈夫的姓，為男人來延續血脈？
為什麼家裡的男人總是美美隱身，讓女人們為了生男孩這件事鬥來鬥去，互相殘害……
「乖孫吃飽了嗎？要健康長大哦。」
聽到這句話，我冷冷發笑。
我倒想看看這孩子在他們輪番折騰下，能活多久！
14
時光飛逝，一眨眼到了春節聚會。
六個月沒見，李嬌嬌變得紅光滿面，不止身材豐滿了，皮膚也更加細膩，比少女時更加惹人疼愛。
她覺得自己回春了。
其實，這是雌激素異常增高的表現。
轉胎丸給她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變化。
「咯咯咯…….」
李嬌嬌的兒子取名鵬宇，白天吃奶粉，晚上黃鳳潔來偷喂一頓「母乳」。七個多月的小男孩比同齡孩子都要大一點，頭也很大，掄著肉肉的手臂一下一下打我。
爸媽誇孩子有陽剛之氣，還讓他再打幾下，哥哥也是喜歡到不行。
黃鳳潔見我冷著臉，於是告訴我：「小孩子打人能有多疼？他這麼有勁，你應該開心才是。」
我讓周鵬宇看黃鳳潔的臉。
周鵬宇笑了，一拳把黃鳳潔打到流鼻血！
「媽！哎呦，快拿紙擦擦！」
李嬌嬌搶著去照顧黃鳳潔。
我哥已經把李嬌嬌和黃鳳潔哄好了，現在兩個女人全都圍著他兒子轉。
李嬌嬌剛把周鵬宇放到桌上，周鵬宇直接尿進了我杯子裡，盯著我咯咯直笑。
見我不理他，他又一腳把我的手機踹下去，笑得更囂張。
有些孩子，天生就是壞種。
李嬌嬌見我要發作，安慰了一句：「沒事的，小孩子的尿都很乾淨的。」
「那你喝下去。」
15
李嬌嬌笑容一僵，抱起孩子走進廚房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是寶媽群流行起了拍紀念照。
李嬌嬌很羡慕別人和寶寶一起揉麵包餃子，也想給自己和周鵬宇拍一張。
趁我媽不在，她悄悄問我：
「寶寶從沒穿過鞋子，小腳也很乾淨，揉面沒問題吧？」
我足足震驚了三秒，才緩緩點頭：
「沒問題啊，小孩子很乾淨的。」
李嬌嬌笑著把周鵬宇放進面盆裡，兩隻小腳踩入醒發好的麵團，盡情地踩來踩ţŭ⁹去，兩個人開心極了。
中途李嬌嬌去拿了個奶瓶。
周鵬宇又盯著我壞笑。
我也盯著他笑。
靜靜地看他用小水槍澆灌麵團。
那盆面，最後被包成了餃子，端上餐桌。
既然家裡人都喜歡這個小男孩。
那就一起嘗嘗他製作的餃子吧。
16
大年初一，全家人嘴邊開始起水泡。
像是什麼細菌感染了，起水泡的地方很快潰爛流膿，又痛又癢。
到初五疼得吃不下飯，去醫院一看。
大夫說，我們全家的嘴裡都感染了腳氣。
我故作驚訝：
「嘴裡怎麼會感染腳氣呢？難道是吃的東西不乾淨？」
「這幾天我腸胃炎吃不下飯，大家都吃過什麼？」
大家坐在一起回想，李嬌嬌突然嘟囔了一句：
「難道和寶寶揉的面有關係？可寶寶的腳是乾淨的呀。」
話音剛落，爸媽和我哥齊刷刷變了臉色。
黃鳳潔高聲質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嬌嬌委屈地咬了咬唇瓣，不肯說話了。
於是我站出來幫她解釋，還補充了一句：
「才七個月的孩子，渾身上下都很乾淨，用陽剛的小腳揉出來的麵團沒准更好吃呢，我嫂子也是為了大家好！」
我爸再也忍不住，出去找垃圾桶吐了。
我媽臉色慘白，顫顫巍巍指著李嬌嬌：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說啊？你……你也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呵，看來是小女不潔，生出來的兒子也不乾淨，被夫家和婆家嫌棄了。」
「你陰陽怪氣什麼？我看啊，有些人就是盼著我老婆子早點死，死了就不妨礙她養兒子了！」
「媽，您說什麼呢！嬌嬌哪是這個意思？！」
黃鳳潔和李嬌嬌的新仇舊恨一點即燃，李嬌嬌一掉眼淚，我哥就心疼，在診室裡鬧得不可開交。
最後是醫生喊他們安靜。
「不一定是麵團，可能是感染過腳氣的廚具沒有清洗乾淨。」
「七個月大的孩子也會感染腳氣，先抱過來我看看。」
李嬌嬌哭哭啼啼地把孩子交出去。
醫生剛檢查了幾秒種，臉色驟變，立刻站了起來：
「這孩子呼叫不應，臉色發灰，快通知搶救！」
17
李嬌嬌的兒子被送入了搶救室。
發病時間比前世早了整整半年。
看來離不開全家人的努力。
黃鳳潔和李嬌嬌都傻了，坐在搶救室外面一個勁哭。
倒是我哥支棱了起來，挨個數落她們：
「媽，您就不能再細心一點嗎？嬌嬌是第一次養兒子，可您不是啊！」
「老婆你也該反思自己，鵬宇就在你懷裡抱著，連昏迷你都沒有發現！」
我爸沒說話，但是跟著一聲聲歎氣，對家裡兩個女人非常失望。
我在走廊遠處看著，忽然覺得父權家庭裡的女人真是又傻又可悲。
半小時後，搶救室燈滅了。
我等待著周鵬宇的死亡消息，結果醫生說：
「搶救回來了。」
「孩子是急性腸胃炎引發的腸痙攣，非常兇險，大概率是飲食不潔造成的。」
李嬌嬌搶著反駁：
「不可能呀，我每次都把自來水燒到 45 度沖奶粉，網上說這是最合適的水溫！」
眾人聽出一些不對勁，醫生皺眉問她：
「你沒有把自來水燒開嗎？是燒開後晾涼到 45 度，這是常識啊？」
李嬌嬌愣住了，黃鳳潔尖叫著去掐她脖子，罵她智障癡傻，眾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拉開。
黃鳳潔又問醫生：
「現在孩子怎麼樣了？我就說那麼小的孩子不要餵奶粉，幸虧我天天偷著喂母乳，才沒讓她禍害死……」
醫生嚇得拔高了幾個聲調：
「阿姨您看上去五十多歲了，也沒再生育，怎麼可能還有母乳？」
全家都震驚住了。
後來經檢查，黃鳳潔患有很嚴重的乳腺疾病。
那「母乳」，其實是流的膿水。
18
周鵬宇吃了六個月的自來水和膿水，能活下來也是命大。
從 ICU 轉入普通病房後，醫生囑咐家長 24 小時陪護，禁食水，先等病情好轉。
我哥知道黃鳳潔沒心思管周鵬宇，假惺惺心疼了李嬌嬌幾句。
待李嬌嬌心甘情願奉獻後，他轉身送我爸回家歇著了。
「嗯，老公你也回去歇著吧，讓妹妹陪我守著就行，女孩子心細一些。」
兩個男人理所應當地走了。
下午四點我取回黃鳳潔的檢查報告，周鵬宇已經醒了，揮舞著小胳膊想拿偷隔壁床的果凍。
李嬌嬌撕開包裝，問了我一句：
「寶寶想吃果凍，應該可以吃吧？」
「醫生說了禁食水，意思是不能吃飯不能喝水，可果凍又不是飯。」
聽著她說出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我緩緩點了點頭：
「我覺得嫂子沒錯，寶寶想吃，你就滿足他吧。」
李嬌嬌滿意地笑了，把果凍擠進周鵬宇的小嘴裡。
周鵬宇狼吞虎嚥，仿佛從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吃了幾口突然喉嚨一梗，身體劇烈抽搐起來，整張臉因為呼吸不暢憋成了青紫色。
醫生護士迅速跑進來搶救，可惜為時已晚。
在半個小時後，醫生正式宣佈了周鵬宇死亡。
看著李嬌嬌毫無血色的臉，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我手裡還捏著黃鳳潔的乳腺癌檢查單。
相信從今天開始，命運會走向截然不同的結局，他們都將遭到報應。
19
醫院傳來的幾重噩耗讓我爸和我哥瞬間老了十歲。
他們操辦完周鵬宇的葬禮，研究了一整晚，決定讓黃鳳潔保守治療。
「媽，您也知道咱家不富裕，我和嬌嬌馬上要籌備二胎了，各項花銷太大。況且醫生也說了，曾有位患者保守治療，活到七十多歲呢。」
我爸敲了敲桌子，訓斥我哥：
「你母親一心為了咱們家，為了延續香火，她本來也想保守治療，你先說出來，反倒顯得她不疼兒子了，這是什麼話！」
「對對對，爸爸教訓得是。」
父子兩個左一言右一語，黃鳳潔就面無表情聽著，也不知心裡想些什麼。
前世她簽下諒解書的時候，想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這家人放棄呢。
當晚，我爸和我哥又找我單獨聊聊。
黃鳳潔身子垮了，不能沒有人伺候李嬌嬌生二胎。
我作為醫生，要幫李嬌嬌調養身體，再照顧侄子平安長大，不能讓李嬌嬌這個智障禍害了。
怕我不答應，我哥先開口了：
「周蔓，我知道你一直轉移資產想脫離這個家，可你身上留著周家的血，你斷得乾淨嗎！」
「你別忘了，你戶口本還在咱家呢，學位證也是爸媽收著，你工作的醫院我們也認識。」
我爸瞪了我哥一眼：
「怎麼和你妹妹說話呢？你妹妹當然也喜歡侄子，照顧侄子到 18 歲是她義不容辭的事！你先說出來，反倒讓妹妹心寒。」
父子倆一唱一和，以為將我拿捏住了。
可他們不知道，重生之後我就沒打算再當醫生，再活得這麼狼狽。
我投資股票的錢足夠下半輩子生活。
我沒有任何把柄讓他們抓住。
想到這裡，我忽然笑了。
趁我爸和我哥松一口氣的時候，我一巴掌扇到我爸臉上，又一巴掌扇到我哥臉上。
「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瞧瞧給你們牛的。」
20
開春的時候，黃鳳潔離家出走了。
取走了所有能取的錢，開上家裡唯一的 SUV，扔掉手機卡再也沒回來。
半個月後，我收到了她寄來的學位證，一頁撕掉的戶口本和遺囑。
裡面有張紙條寫著：「你有本事，就別活得像我一樣。」
前世今生，我想我已經活出了不一樣的路。
…….
再見李嬌嬌也是春天。
我哥雇人來醫院鬧，導致我被開除。
收拾東西離開時，李嬌嬌恰好在醫院門口買藥。
就是賣給她轉胎丸的老婆婆。
保安喊兩個人Ťų₎滾遠點，李嬌嬌正憋了一肚子氣，見到我立刻說風涼話：
「害死我兒子的庸醫，被開除了也是活該。」
我覺得好笑：
「我怎麼害死周鵬宇了？」
李嬌嬌紅了眼圈：
「人活著都靠一個念想。垂死的老人為了見兒子最後一面，也會拼命留住一口氣。」
「當時我家寶寶為了吃果凍才留住一口氣，如果醫生早點來，就給他救回來了。」
「是你同意給他吃果凍，他吃了果凍，也就無牽無掛地走了。」
21
我愣了好幾秒，再次意識到李嬌嬌和正常人不一樣。
看來無論我怎麼選，她終究要恨上我。
正要開口時，同事追出來喊我。
「周醫生，這位是……?」
李嬌嬌一見我同事就連翻白眼，躲得遠遠的仿佛有什麼病毒。
同事歎了口氣。
我們是大學時的上下鋪，她在婦科，我在外科。
一番寒暄不舍後，她掏出了李嬌嬌的檢查報告。
「這位女士化驗結果有好幾項異常，不允許取樣化驗，也不允許做陰超，我實在擔心是子宮病變，你勸勸她儘早檢查，儘早治療！」
其實從李嬌嬌吃轉胎丸開始，她已經被推向既定的結局。
我只會尊重他人命運，絕不再干涉。
送走了同事，一轉身恰好聽見轉胎丸婆婆在給李嬌嬌把脈：
「姑娘身體健壯，氣血充足，醫院定是誤診。」
李嬌嬌重重點頭：
「我想也是，再高級的機器也有出錯的時候，現在的醫生都死讀書，遠不如中醫靈活有經驗。」
「況且我老公常常誇我如少女一般，我根本沒病。」
「小孕婦的肚肚只有老公能紮鼓，才不讓臭儀器紮進來呢。」
婆婆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從包裡掏出一堆藥丸藥片給李嬌嬌當坐胎藥。
我想，二胎的喜訊一定快來了。
22
春去秋來又一年，我已經脫離家中單獨開戶，買好了自己的房子，李嬌嬌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我爸和我哥有點坐不住了。
一次偶然，正在相親的朋友刷到了我哥的相親簡歷。
上面顯示未婚。
我想了想，把簡歷私信給了一些 IP 在泰國和緬甸的小美女們。
半個月後，我爸朋友圈發了一張泰國旅遊的照片，背景裡我哥牽著一個混血長髮美女，李嬌嬌不在。
又過了半個月，我收到一段視頻。
我爸和我哥暫時留在緬甸做生意不回來了, 他們在那過得很好。
又過半個月, 我接到了我哥的視頻, 鼻青臉腫的。
他找我借八十萬回國，別問原因，別告訴我爸。
還沒等我哥開口, 我先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哥哥你天天忙事業，都不知道嫂子又懷孕了吧？」
李嬌嬌出現在鏡頭裡, 難得給我幾分好臉色，撫摸著肚子嬌羞道：
「自從吃下醫生婆婆開的坐胎藥, 已經一個月不流血了, 時間也恰好對得上, 就是懷孕了。」
「醫生婆婆還偷偷告訴我，是男孩子。」
我哥捧緊了手機，喊來同樣鼻青臉腫的我爸，兩個人喜極而泣。
於是我安慰他們：
「現在嫂子懷孕最重要，我得賣房才能湊出八十萬現金，房子沒了, 嫂子怎麼安心養胎呀？」
「你和爸爸就專心在那裡掙錢吧，不用操心咱家的香火無人延續啦。」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陣，背景裡似乎傳來幾聲慘叫，兩個不約而同開始發抖。
最後, 我爸咬牙掛斷了電話。
「你別管我們了，伺候好你嫂子，把你侄子養大！」
23
半年之後, 我接到了警方電話。
原來我的爸爸和哥哥被騙去了緬甸一個叫鼎聚園區的地方, 跨國案件手續比較複雜, 他們只能盡力而為。
我表達了震驚和悲傷，並全力期盼善良又高效的緬甸警方拯救我的家人。
在這半年裡, 李嬌嬌也因為大出血昏倒, 被拉入醫院確診了子宮癌。
她不信醫院的診斷, 堅信自己吃中藥能調理好，還喊來鄉下的七八姑八大姨在醫院鬧了一通, 被各科室傳為「佳話」。
自從我爸和我哥被騙去緬甸的事傳開, 李嬌嬌這些娘家人終於出現了, 登堂入室住進家裡, 如意算盤打得再明顯不過。
現在我離開了周家，兩套房子和存款只剩她這個兒媳來繼承。
可她不知道，結婚前我哥哥防著她分走一半財產，買房寫的是我爸的名字。
這些財產還不由李嬌嬌做主。
怎麼也要先賣賣房, 湊湊錢把兩個男人救出來吧？
要是錢給出去了，人沒撈回來……只能自認倒楣吧？
剩下的部分, 只好按黃鳳潔的遺囑來分配了。
應該也不剩下什麼吧？
…….
春節之後, 從前的同事給我打電話談起李嬌嬌，簡直哭笑不得。
「那奇女子又來我們科掛號檢查了, 說什麼醫生婆婆跑了, 哭著求我們救她命。」
「結果去繳費的時候, 她非說 0.18 比 0.9 大，我們醫院多收她錢了，要上電視曝光我們。」
「我真沒見過這種人！」
我想了想, 淡淡笑了：
「有的人其實是輕微智障，只是生活能自理，所以看著像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