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我記得所有人,卻唯獨忘了被我一手捧紅的影帝周燃星。
所以我收回了對他不計回報的投資。
還公然嗑起了他的 CP。
網友紛紛祝賀周燃星擺脫了驕縱的滬圈千金。
可在不為人知的角落。
是他對我搖尾乞憐:「阿迎,你能不能試著想起愛我的感覺,我一定會做得比以前更好。」
1
出車禍後,醫生非說我失憶了。
但每個來看望我的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醫生是全國頂尖的腦科專家。
面對我的質疑,他始終言辭堅定地強調:「溫小姐,您一定是忘了什麼。」
我抱著筆記型電腦對閨蜜阿諾和竹馬江曜吐槽:
「這醫生真會給自己找補。這幾天該見的都見了,要真是這麼重要的人,你們能不知道是誰?」
阿諾沉默地看了江曜一眼。
而江曜不知想到了什麼,愣了一下,然後緩緩笑開:
「就是啊,該記得的你都記得,算哪門子失憶?」
我們一拍即合,準備出院。
2
今天我要出院了。
病房裡突然闖進一個不速之客。
他風塵僕僕,俊俏的臉上滿是倦色,像輾轉從遠方趕來。
看著穿著病號服的我,他腳步愣在病房門口,神情有些晦澀:
「溫迎,我來晚了。」
「我不知道這次……是真的。」
「抱歉。」
帥哥眼中的悲傷情真意切,極致的破碎感讓他的臉更上了一個臺階。
天菜。
我一時被美貌暴擊,沒太深究他話中的深意。
「好說好說,進來聊,外面冷。」
許是見我態度和善,他眼神中的緊張鬆懈了半分。
但也實在有些得寸進尺。
竟然直接抓住我的手臂。
「你傷怎麼樣了?」
雖然他確實很有幾分姿色,但我對於陌生人的觸碰很反感。
我皺眉掰開他的手:
「傷是挺好的,但是,我們認識嗎?」
話落,是良久的沉默。
他起身了,古怪地看著我,好看的眉毛擰得很緊。
「溫迎,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
「我承認這次去英國事出突然,沒有和你商量。但現在不是我們鬧脾氣的時候。我坐紅眼航班趕回來的,很累,你別和我鬧了,好嗎?」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一口一個溫迎。
實在不像不認識我的樣子。
況且……
他能進來,門口訓練有素站著的黑衣保鏢沒有攔著他。
就說明他確實是我熟人。
沒等他話說完。
我福至心靈地便按下護士鈴,有種抓出誰是臥底的既視感,竟莫名有些感動:
「出院暫停!被我忘記的受害者好像出現了!」
3
正在給我辦出院手續的閨蜜阿諾火急火燎趕過來。
她先是瞪了兩個手足無措的保安,指桑駡槐:「你們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讓進?」
然後便護犢子一般將我擋在身後:「周燃星,你還有臉來?」
阿諾是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大小姐。
聽到她爆粗口,我緩緩直起背,意識到這件事並不簡單。
「這兩天我在國外,一直到昨天有空看國內的消息,才知道溫迎出車禍的消息是真的。」
周燃星站在白熾燈下。
冷白色燈光照亮他黑眸裡帶著的明晃晃的懊悔。
聽阿諾的話,他好像不是什麼好人。
「滾吧,孩子大了,你知道奶了,大清亡了,你想著上朝了。有你什麼事啊,裝什麼裝!」
閨蜜冷冷一笑,儼然沒罵爽,指著他的鼻子把他往門外趕:
「你以為誰不知道?你去國外不就是去陪你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綠茶小青梅讀書嗎?」
「怎麼,她是不是又裝病叫你去看她了?」
一直沉默的周燃星像被踩到了逆鱗,登時變了臉色:「說話別這麼難聽,事情都是我做的,小娜沒得罪你什麼。有什麼沖我來。」
「就等你這句話呢。」
「可算被我逮著你這不識好歹的畜生了,哥們早想收拾你。」
回應周燃星的,不是阿諾。
是懶散輕慢的男聲。
被我使喚去一樓給我拿快遞的江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隨心所欲。
還沒等周燃星說話,他就斂了笑意,往他臉上揮了一拳。
江曜是個健身狂魔。
一身健碩的肌肉,體脂率低得離譜,力量更是大得嚇人。
伴隨著阿諾暢快的笑聲。
周燃星倒在了地上。
4
我如願出院了。
周燃星住院了。
我軟磨硬泡阿諾一路。
她對於周燃星的一切始終緘默不語。
但我會百度。
雖然我不確定周燃星三個字怎麼寫。
好在他紅到名字會出現在輸入法的默認詞條裡。
他是明星也正常。
而且如果他需要的話,我捧捧他也沒什麼。
畢竟江曜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人揍了。
他沒追究。
要是真鬧進局子,江曜被家法伺候得嗷嗷叫,煩的又是我。
真給他點資源當答謝,也不過是順手的事。
我一邊刷,一邊在微博裡保存了幾張合我胃口的他的照片。
直到頻繁地在他的評論區和超話看到我的名字。
我的笑容終於凝固了。
5
【嗑生嗑死……姐妹們來看英區友人拍到的周燃星和娜娜嫂子在校園漫步的背影!555,果然我們純愛就是墜屌的。】
【別扣我功德,突然有些慶倖瘟神姐車禍住院了,否則哥哥哪有喘息的時間去找嫂子。】
【看到瘟神姐追在周燃星身後這麼多年,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看到嫂子和周燃星並肩那種頂級氛圍,竟然隱隱會心痛。果然,毒唯只對真嫂子破防。】
【大家悠著點,瘟神姐出車禍醒來之後看到這些不會氣得把我們超話埋了吧?畢竟滬上第一千金,可是手握大把資源的嘞。】
【其實我覺得大家也不要對溫迎惡意這麼大。哥哥能披荊斬棘走到我們面前,她有很大的功勞,大家都是女生,何必互相為難呢?】
【笑死,你們無腦跪舔有錢人的能不能滾,瘟神那種拿錢拆散小情侶、逼迫哥哥和她處對象的人也值得同情?性轉一下評論過萬。】
……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想明白。
原來我就是粉絲口中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瘟神姐。
評論區裡透露出的信息量太大。
我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震驚之余,我立刻關了手機,沖出家門去找阿諾。
我得弄得更清楚一些。
6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為了這個周燃星,真的這麼癲?」
聽完了阿諾長達兩個小時喋喋不休的複盤。
我人徹底傻了。
我竟然還幹出過為了周燃星,當眾扇合作夥伴的混帳事。
這周燃星是禍水啊?
我氣得瘋狂刪除剛才保存的照片,取消了微博關注。
因為心裡有了情緒。
那張剛才還覺得驚為天人的臉,如今再看起來也嚼之無味。
甚至感覺不如江曜。
阿諾說得嗓子冒煙,灌了一大口水,滿臉憋屈:
「你失憶,憑什麼讓我又回憶一遍這些歹毒的往事。」
這是我第一次對失憶有實感。
腦海裡關於這段回憶,確實只有一片詭異的空白。
「那我是真的仗勢欺人,當了棒打青梅竹馬的小三?」
「我呸。」阿諾重重把水杯砸在玻璃桌上。
「周玥娜那朵白蓮花一開始嫌棄周燃星窮,就沒接受過周燃星的心意,是你砸錢把周燃星捧紅了,她才屁顛屁顛回來找他,你算什麼小三?」
她睨我:「太給自己抬咖了!我看你頂多算個冤大頭吧。」
我難以相信這是我幹出來的事。
強忍著噁心複盤了一下。
「所以是我花錢花精力把人捧紅了,人家回頭和青梅談戀愛,事業愛情雙豐收,而我啥也沒有?」
「不是啊。」阿諾拍了拍我的肩膀,「起碼你還有一身駡名呢。」
嗯……行吧。
那還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投資。
7
一周過去,網上依舊罵聲四起。
我想明白了,粉隨愛豆。
反正他們都喜歡這種白眼狼了,我就讓讓他們吧。
畢竟我被江曜煩得有些受不了,無心關注這些有的沒的。
車禍出院之後,素來無拘無束的江曜跟瘋了一樣。
除了公司哪兒也不去。
就天天跟在我身後。
就連健身都去我家地下室的健身房。
被逼著坐在一旁看他舉著啞鈴做飛鳥的我扶額:
「江曜,好哥哥,你天天跟在我身後,你身邊那些女朋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號都不介意的嗎?」
無氧組間隙,他側身看我,勾人的桃花眼裡目光如水,似笑非笑:
「當然不介意。萬花叢中過,但溫迎第一,這是共識。」
「好了,為了預防你把我忘了,現在輪到我來考考你,你十八歲生日怎麼過的?」
我:「……」
8
自從知道我確實失憶,但只忘了周燃星一個人之後。
江曜帶著我跑了好幾次醫院。
得到了醫生的肯定。
他先是露出輕舟已過萬重山的快意。
但不知怎麼。
後面竟然演變成每隔五小時就要問我一回還記不記得他名字的鬧劇。
從記事起,我們就一起長大。
我很難想像連江曜的名字都不記得了,我這腦子還能有什麼用。
我漫不經心地搪塞:
「記得,當時要高考了,我哥不同意我去跳傘,是你偷偷帶我去迪拜跳的。後來還被你爸暴揍了一頓,在床上躺了兩天。」
如數家珍地說出口。
我心頭一驚。
有些回憶真叫歷久彌新。
明明這麼多年過去了。
站在異國高空往下跳那種近乎靈魂失控的失重感還是歷歷在目。
同樣清晰的。
還有桀驁不羈的少年江曜。
心中升起一些詭異的滋味。
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玩世不恭的小男孩突然長成了世俗意義裡的天之驕子?
見我記得清楚,他滿意地笑了一下。
旋即又嘟囔:「你到底是忘了最喜歡的還是最討厭的,怎麼把我記得一清二楚,可……」
又來了,又來了。
出車禍的是我,傷到腦子的仿佛是他。
正好電話在這時響起。
我看都沒看備註,救星一般接起。
電話那頭的語氣,不算很尊重。
甚至有些劈頭蓋臉質問的意思:
「溫小姐,聽說您吉人自有天相,病已經大好,但一直沒等到您之前允諾的高導新電影的邀約,所以今天打個電話確認下,您是不是忙忘了?」
「你誰?」
什麼貨色,催我打工。
那邊聲音一頓,「溫小姐,我是周燃星的經紀人哈。」
「不認識。」
我意識到我不僅忘了周燃星,而且把和周燃星有關的一切人事物都忘了。
「溫小姐,您這是要鴿子我們?實不相瞞,我們團隊這邊很重視這個資源,整個下半年的檔期幾乎都空țũ⁵出來了,這……」
我被氣笑了。
「關我什麼事?」
經紀人恐怕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答覆。
「您說什麼?」
我的耐心告急。
「我說,我和周燃星沒有任何關係,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在她的驚歎聲中,我掛掉了電話。
聽到周燃星三個字,江曜像被觸發了什麼關鍵字,甩了手上的啞鈴立刻走țù⁸上前來:
「怎麼了?不開心了?那小子又給你找不痛快了?」
他剛擼完鐵。
肌肉充血得厲害。
說這話的時候仿佛帶著殺氣。
江曜,好小子,真是我的好兄弟。
我拍了拍江曜的肩,給他順毛:「不至於。」
我都失憶了,他在我心裡還能泛起什麼水花?
污點罷了。
擦掉就是了。
我的人生,可多的是試錯成本。
9
我收回了目前對周燃星的一切資源。
但他如今在圈裡早就打開了名聲。
不用我的助力,也能發展得如日中天。
除了掉了高導那個電影資源之外,影響還真不大。
聊起這件事,阿諾憤憤不平:
「真是便宜他了,如果不是你,他這種非科班出身的一輩子也不可能在京城電影圈露面。」
我撐著頭,百無聊賴地看著正在做手部護理的手:「行了,過客罷了。」
捧他和封殺他都在一念之間。
但我犯不著。
有權而不濫用,凡事留一線,這是我父親教給我的處世道理。
我牢記於心。
手部護理做完,手機響了。
我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是混雜著酒意的男人聲音。
「溫迎,我想見你。」
10
我認得出周燃星的聲音。
倒不是我對他多上心。
主要是他的廣告和新聞鋪天蓋地,很難認不出來。
不過我很好奇:「所以呢?」
我好奇以前究竟縱著他到什麼程度。
才讓他覺得我溫迎是他一句想見就可以見到的人物?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
男人的聲音含糊不清,但委屈的意味很明顯。
「網上都在說,你不要我了。」
想起那些評論。
我低頭欣賞自己指甲蓋上的鑽,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
「是啊。」
「你的粉絲很開心呢。」
我微博取關了周燃星。
粉絲們嗅到八卦的味道,順藤摸瓜扒出眾多與我有關的品牌與周燃星結束了合作關係。
對此,竟是一片喜聞樂見。
【喜大普奔,瘟神姐終於願意放過這對苦命的異國鴛鴦了,嗚嗚嗚。星月批們,出來過年了。】
【周燃星,你熬過來了!走過了這些不容易,未來你的星途一定是坦蕩且一片光明的。】
【笑死,大小姐要 CP 不要?草根逆襲影帝 X 高學歷常青藤美女學霸,面對強取豪奪,異國,主打一個相愛抵萬難。反正你愛周燃星一個人也是愛,愛星月 CP 也是順手的事,入股不虧!】
甚至有幾個大粉抽獎 888 現金,來慶祝周燃星終於擺脫驕縱千金的魔爪。
我其實不知道她們在開心些什麼。
自始至終她們似乎都沒有搞明白。
娛樂圈補貨速度這樣快。
美貌不是稀缺資源。
權力才是。
這段關係裡處於上位者的是我。
可以隨時抽身轉頭離開的也是我。
我不是他們哥哥的瘟神。
是財神。
她們現在不懂,沒關係。
我閑著無聊,起了壞心。
趁著周燃星跟我哭訴的時間。
我隨手轉發了一條 CP 粉發的周燃星和周玥娜的合照,學著評論區:
【神仙絕美 CP,仙品鎖死,愛了愛了。】
點擊發送。
既然粉絲希望看到我嗑 CP,那我就嗑好了。
正好可以向外界發出我已經不把心思放在周燃星身上的信號。
我喜歡低成本且有效率的事情。
11
周燃星顯然腦子比小姑娘們清楚很多。
聽語氣,大有要和粉絲割席的架勢:
「那是粉絲的想法,不要加在我身上。我是我。」
我輕輕嘖了一聲。
想起那些為他衝鋒陷陣的,可憐的粉絲。
真心錯付。
可想起阿諾口中那些繪聲繪色的曾經。
我也扮演過這樣的角色。
真是……讓人不舒服。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
「阿迎,我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只是忘了我。你能不能試著想起愛我的感覺,我一定會做得比以前更好。」
我知道周燃星演技很好。
娛樂圈和豪門這樣的名利場,真真假假,誰都在演。
我懶得去探尋這搖尾乞憐裡藏著多少真。
因為時針指向六刻鐘。
普拉提老師已經到我家了。
我起身,拍了拍衣服的褶皺。
掛電話之前,還是決定保持體面,好聚好散:
「以你我之間的關係,不必再見。」
「周先生,我自詡眼光不錯,武斷地認為我曾經愛過你,那你大概也是個聰明人。但看你今天的表現,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
我走進電梯,按下去往瑜伽室的 F2,聲音很淡:
「人生太長了,我允許自己犯錯。但不管曾經我出於什麼原因追在你身後,起碼今天我可以告訴你,你出局了。」
12
那通電話之後,周燃星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當中過。
不是他不聯繫我。
是我不允許。
我們之間,本來就有天塹。
只是我曾經戀愛腦。
甘願用自己的尊嚴和真心做階梯。
有這麼一遭稀裡糊塗的遭遇,我對於愛情這檔子事更是「祛魅」。
除了阿諾幾個好朋友還有江曜時不時抓我出門玩之外,我一心撲在工作當中。
今天週末。
降溫了,我想著去選幾件合身的大衣,順便給我的新包配配貨。
我沒想到會在愛馬仕專櫃碰到江曜,身旁站著一個身材火辣的姑娘。
這幾年雖說他花名在外,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帶著姑娘約會。
阿諾曾說我長了一張國泰民安臉,那這個姑娘,算得上科技興國。
我認得她。
聽助理說過,她是圈裡這兩年有名的資源咖,為了博上位流連床榻,名聲實在算不上太好。
江曜一早也見著了我。
對於在人群裡一眼捕捉到我這件事,江曜很有發言權。
最光輝的戰績,他曾經在一張一千多人的航拍視角的大合照背景裡找出了我。
我瞠目結舌問為什麼。
他不願意告訴我。
只笑眯眯地送給我一首王菲的《因為愛情》。
他面色如常,抬手笑著沖我招手:「溫迎,你也來逛街。」
江曜其實一直是這樣笑的。
但那口整齊的大白牙今天落在我視線中,卻格外不順眼。
我踩著高跟鞋緩緩走到他面前。
那個女生一眼就認出了我,誠惶誠恐:「溫總。」
我頷首。
女生被銷售帶去小黑屋看包。
我不知哪來的惡意急需宣洩:「這是你新找的女朋友?」
半靠在沙發上的江曜勾了勾嘴唇,依舊是不正經的樣子:「問這個幹嗎,醋了?」
江曜的聲音很輕。
但落在我心頭,卻有莫名的重量。
吃醋?
吃江曜的醋?
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壓下心中的兵荒馬亂,隨手接過銷售遞給我的本季新品,將所有情緒隱藏在垂下的眼簾裡。
「江曜,陳阿姨一直希望你能儘快組建家庭。身邊還這麼多鶯鶯燕燕,你別讓二老太失望。」
「況且,那個姑娘風評一般,你眼光太差。」
一聲歎息。
江曜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下去,說了些什麼。
聲音含糊不清散在音樂裡,我正在看衣服沒聽清,但總感覺在罵我。
「你說什麼?」
他姿態閒散起身,敲了一下我的額頭:「我說,晚上一起吃飯吧。」
我捂著額頭白他一眼:「你帶來購物的姑娘呢?」
他聳聳肩,嗓音漫不經心:
「我說過了呀,萬花叢中過,溫迎第一。」
……
直到某天失眠的深夜,我頓悟了。
他說的好像是:「笨女人,你眼光更差。」Ŧūₔ
13
日子不慌不忙過著。
再一次被捲入到所謂的星月 CP 裡,已經是半年之後的事了。
周燃星的白月光周玥娜學成,畢業回國。
第一件事,上了國內的職場求職節目。
周燃星是那檔節目的觀察嘉賓。
而我父親,正好是那檔節目的冠名商。
這樣的配置,就不怪網友腦補:
【家人們我哭死,溫迎說嗑 CP 人家是真的肯花錢啊!獨家冠名的分量誰懂。】
【壞了,大小姐是真的好愛。既然愛不到你,我就來愛你的 CP。這完全是 next level 的感情!】
更有甚者,直接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官博下艾特節目組:
【都這樣了,節目組真的不考慮請溫迎姐姐來錄節目嗎?你不愛我沒事,那你就看著我挑選你的心上人。啊啊啊,這是什麼修羅場。】
阿諾繪聲繪色地坐在我身邊給我念彈幕。
我聽得很想笑。
她們到底是什麼精神狀態下認為我父親的企業要冠名誰,和我有關係?
先不說他是商人,唯利是圖。這檔節目從一開始就飽受矚目。冠名他們是給自己打廣告的好機會。
家族企業從一開始就是留給我那不中用的弟弟的。
如果不是這樣,我何必自立門戶把自己累成這樣?
刷完消息,阿諾關上手機,篤定地得出結論:「周玥娜想紅。」
她確實想紅。
借著周燃星白月光的身份,還有名校畢業生的光環,她在參加節目之前就已經給自己造了不少勢。
我從工作中抬頭。
饒有興趣地嗯了一聲。
周玥娜看起來是個厲害角色。
起碼,我欣賞她的野心。
14
不出我所料。
在這檔綜藝當中,周玥娜表現得很專業,幾乎是一騎絕塵。
最後,也毫無疑問地得到了一位企業家的垂青。
在節目結束之後,她如願入職了這家國內首屈一指的新能源汽車產業,並且時時被老闆劉女士帶在身邊,其重視程度,不言而喻。
至於我意想不到的部分……
阿諾同樣捉摸不透。
「你說ṱū⁹這個周燃星有什麼毛病?為了那個周玥娜要死要活這麼久,現在你不搭理他了,粉絲也支持這樁婚事了,他反倒上趕著手撕 CP?」
沒人知道周燃星睿智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節目一開始打的就是周燃星和周玥娜的招牌。
畢竟他們倆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周燃星為了周玥娜不為金錢折腰的行為,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裡也被傳頌為佳話。
但是在節目開始沒多久,周燃星就放出了一個絕世狠料。
面對主持人和其他觀察室嘉賓或明或暗的揶揄。
他竟然板著臉,一臉認真地解釋。
「有一件事情我想大家可能誤會了。」
「父母離世之後,將我託付給娜娜父母。娜娜父母人很好,對我如同親生兒子。某種程度上,我們兩個與親兄妹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我確實很希望看到娜娜在自己喜歡的領域發光發熱。但我們之間,除了兄妹情誼之外,並沒有別的。」
這一番話,引發了軒然大波。
最先受傷的當然是節目開播前狂舞的 CP 粉。
當時最多的評論就是:
【周燃星,你敢耍我們!】
【天殺的,嗑了你們這麼多年,你告訴我你們是兄妹情。早幹嗎去了?】
周燃星唯獨轉發了這條評論。
他說:【早前看不懂自己的心意。有一個人說過,人生很短,要允許自己犯錯。我可能永遠也學ƭüₜ不會她這樣的灑脫,但我想,看清楚自己的心,永遠都不嫌太遲。】
雖然他沒有點名道姓。
但指向性太強。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燃星這是想回頭了。
這大概是一直在娛樂圈好名聲的周燃星第一次輿論翻車。
【6,咱們幫周燃星沖了這麼久溫迎,他不會扭頭要回去追她吧?】
【我好像那種幫著閨蜜罵前男友惹得一身腥然後第二天看見他們在朋友圈秀恩愛的大怨種。】
【脫粉了,CP 粉就是最傻逼的……】
【666,青梅竹馬還是比不過鈔能力。】
【有一說一,溫迎的長相也是秒殺周玥娜的。】
#周燃星追妻火葬場#
#周燃星溫迎疑似複合#
這些詞條上熱搜的第三個小時。
我在出差。
聽人說江曜在健身房裡幾乎打爛了一個沙包。
再出來之後。
熱搜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15
「聽說你把關於周燃星和我的熱搜都撤了。」
「怎麼,醋了?」
出差回來。
聽阿諾添油加醋地說,江曜衝冠一怒為紅顏,將沙包活生生打散了一地。
我有模有樣地學著江曜當初捉弄我的語氣回敬他,語氣很戲謔。
其實我知道,肯定不是這個原因。
只是從小到大我都愛和江曜較勁。
他煩我還來不及,怎麼會因為我吃飛醋?
江曜站在檯球桌前。
骨節泛著微微粉色的手拿著檯球杆,正低頭專心致志給杆子擦巧粉。
頭頂是水晶吊燈,折射出淡淡暖光,勾勒出他線條清晰的側臉。
他抬眼看向我,漆黑的眸子裡莫名被我看出些無奈。
「我知道你想贏我,你很成功,這輩子我大概就輸給你了。」
「溫迎,你是我活祖宗。」
這沒頭沒尾的話惹得旁邊的阿諾做出一副吃到瓜的表情,像只上躥下跳的猹把她男朋友扯開。
溫·祖宗·贏家·迎感到迷惑。
江曜平日裡看起來不正經。
正兒八經該辦事的時候,從來沒有迷糊過。
他大概是那種天才型選手。
做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
也就讓人忘了他懶散隨性的皮子下,其實藏著天大的能力與野心。
我一直很認可他的能力。
我爸重男輕女。
有廢物弟弟在後,他從不認可我的能力。
我不服自己ţŭ̀₋不如男的。
所以我才把他當成我的對手,總想著和他較勁。
當然是江曜。
畢竟他是我們圈子裡所能接觸到的,最優秀的男性同齡人。
要比,肯定和最優秀的比。
看著他的側臉,我想起曾經一次和阿諾聊天。
我剛見證蘇家那位嬌生慣養的小千金紅著臉和她父親說想嫁江曜。
而老爺子用一句話搪塞回去:「江家那小子條件在咱們這一輩確實沒話說,就是心不定。前段時間聽說還有姑娘拿著孕檢書鬧到江家,囡囡,嫁給他,你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蘇家小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家世背景更是雄厚,連我看了都喜歡得要命。
我和阿諾感歎:「得,又錯失一段良緣。你說江曜那小子得玩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阿諾停了手裡的動作側頭看向我。
「你以為江曜不把自己名聲弄得這麼差,能絕了那些小千金對他的心思?」
我覺得有意思,直起身子:「你的意思是江曜是故意的啊?江曜是心裡有人了?這麼守身如玉。是什麼過不了江家門的貧窮小白花?」
沉默中,阿諾一言難盡地看著我:「你平時只看霸總愛上灰姑娘?不看青梅竹馬?」
我義正詞嚴地搖頭。
不看。
看了容易腦補江曜。
我倆競爭對手,我完全看不進去。
……
人生太多瞬間,當時只道是尋常。
如今莫名腦海裡浮現出這段對話,卻被我品出一些別的意思。
再定睛看向江曜。
不敢想像我莫名地從這個從小一起插諢打科當假想敵的兄弟身上看出一絲勾人的意思。
我罪惡地挪開眼。
老天。
忙工作果然會讓人變態的是吧。
16
食色性也。
從我剛醒的時候看到周燃星的那個反應我就知道。
我是色批。
最近工作忙多了,竟對江曜產生了奇怪的念頭。
這是一個 lonely 的問題
我決定舒緩一下。
所以三天后,有人攢局讓我見一見娛樂圈一些嶄露頭角的小生,我沒拒絕。
攢局的人是個會來事的。
他投其所好。
請過來的男明星全是周燃星那款清冷白淨的細狗長相。
這些人,顯然比周燃星還有周燃星的粉絲識趣。
我剛推開雕花大門進去,他們就齊刷刷起身,爭先恐後叫我:「溫總好。」
那一瞬間是愉悅的。
可惜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
這些小生固然百花齊放,只不過我發現最近和江曜待久了。
眼光有些變化。
以前喜歡白淨乾淨的,現在更喜歡壯實有肌肉的。
我環視了一圈。
連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潛意識裡將這些人的臉一一和江曜對比了過去,卻又都被江曜秒殺。
意興闌珊落了座。
他們如同孔雀開屏一般的比帥落在我眼裡,一點也沒有趣味。
負責安排這個局的李總是個人精。
見狀,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子低聲問:「溫小姐,這些您沒看上嗎?」
「最近眼光變了。」
「是我的問題。」劉總腰彎得更低,「溫小姐,您最近比較看好什麼類型的小生?」
腦海裡浮現出的第一個身影。
是江曜那樣的。
可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來,我就覺得有些好笑。
江曜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與恣意是獨一份。
別人模仿不來。
想到這裡,我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從未設想過的念頭。
內娛明明有這麼多優秀厲害的小姑娘。
我為什麼要去捧男的?
我被這個念頭吸引了。
在腦海裡盤算著。
直到周燃星突然出現在那裡。
17
「周老師,今天我記得我們並沒有邀請你。」
組局的王總見到周燃星,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一邊往他面前趕,一邊回頭看我的反應。
聽說江曜替我下了死命令。
今後我和周燃星不能再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我不知道周燃星用了什麼法子闖進這裡。
但我不得不說。
對比是慘烈的。
這裡是屬於年輕人新鮮血液的地方。
儘管曾經周燃星的長相在娛樂圈裡一鳴驚人。
但我說了,娛樂圈是百花齊放的,沒有誰不可替代。
周燃星就更不可能。
都說紅氣養人。
被輿論反噬,經歷了大批量的脫粉之後,周燃星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好。
鬍子拉碴,眼圈青黑。
你要說這樣一副形象的人是頂流,我反正是不認的,恐怕粉絲也不會認。
「鬆開我!」
周燃星用力甩開保安的手。
保安看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示意他們下去。
我實在有些好奇,這個周燃星今天要整出一些什麼花樣。
「溫迎,我聽說你又來了這裡,我控制不住自己追過來的衝動。」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總之他慘白的臉上升起一絲自我安慰般的卑微的希冀:
「我就知道,你看不上別人。阿迎,這些人像我,但都不是我,你不可能會喜歡的。」
「溫迎,忘了不要緊,但我們的過去,我可以慢慢帶著你回憶。」
「你知道嗎,當年就是在這裡你遞給我名片。經紀人說,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給任何一個明星親自遞過名片。我對你從來都是最特殊的,只是你忘了……對,只是你忘了……」
原來他是看到沒有人面前擺名片。
他如同陷入美夢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編出一套這樣的說辭說服自己。
聽得我一陣惡寒。
「你就這麼想要高導那個資源?」
想到跑我面前演狗血劇。
「不是的……」
江曜氣喘吁吁,卻先他一步。
「溫迎。」
「你回個頭。」
18
我回頭。
江曜站在狹長的走廊。
靜靜看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對比。
昏暗的燈光下,他那張臉英俊得愈發不像話。
他平靜下來了。
走到我面前,笑得有幾分危險:
「溫總,來選妃?」
江曜 190 的個子,低頭睥睨我。
我被盯得莫名心虛。
但一想到江曜自己身邊鶯鶯燕燕這麼多年,本來也不是什麼守男德的東西,他憑什麼這樣質問我。
因而我理直氣壯:「工作。」
江曜看著我笑著說好,然後走進包廂裡,最後視線輕飄飄落在周燃星身上,笑容驀地透出一股狠意。
「純元好好地活在這呢,你還玩菀菀類卿。」
我:「……」
好尖銳的指控。
好陰陽的怪氣。
我想辯駁,但他想了想,又氣笑了。
「溫迎,我以為熬走了周燃星就夠了,我沒想到你還想找代餐。」
「溫迎,知道你喜歡好看的。難道我是什麼很醜的人嗎?」
19
江曜不僅不是什麼很醜的人。
相反。
我絞盡腦汁一晚上,發現我竟然指不出來國內娛樂圈裡現有的一些頂流哪個有他這樣的皮囊。
我很肯定,我喜歡上江曜了。
我很苦惱。
因為這十年,我一直把他當成我最好的對手。
更因為他的私生活,比我作息還亂。
但沉溺於情情愛愛不是我的作風。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內耗會耽誤我對於工作的投入。
畢竟糾結一個男人愛不愛我和賺錢孰輕孰重我還分得清。
所以第二天睡醒,我就化著全妝去江曜的辦公室找到了他。
「溫小姐。江總有個跨國會議,預計二十分鐘後結束。」
江曜的助理恭恭敬敬將我帶到會客廳。
「沒關係,我等他。」
我也很久沒有靜靜看江曜了。
隔著磨砂玻璃,我看到了一身西裝,戴著耳機,正在認真開會的他。
我又想起一檔子事。
早幾年江曜工作的時候,不願意穿西裝,什麼重要會議也都是穿著衛衣衛褲就去了。
他總是我行我素:「我的能力在我腦子裡,不在西裝領結裡。」
雖然江曜能力超群,但久了董事會就有意見。
後來還是江曜媽媽劉阿姨找上我,讓我勸勸江曜。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找上我,但劉阿姨的話我得聽。
所以我發了幾張穿西裝的肌肉猛男給他,隨手打了兩行字。
【好帥的西裝暴徒。我發現穿西裝真的好顯身材。江曜,你穿出來有這個效果嗎?】
這之後,西裝他不僅工作穿,吃飯穿,恨不得健身都穿在身上。
江曜這個小學雞……
真的很愛跟我較勁!
想著想著,二十分鐘過去了。
江曜開完會,偏頭摘下耳機。
方才嚴肅正經的表情褪去,他古怪地看著我:
「溫迎,笑這麼甜是什麼意思?你在我辦公室裡還在想帥哥?」
溫情戛然而止。
我看Ṭũ⁰著江曜那張欠揍的臉,想起自己喜歡他,愈發悲從中來。
「江曜,今天來這裡我是想跟你宣佈個事。」
以往這個時候我來找江曜。
無非都是公事。
江曜點了點頭,拿起水杯,隨意地靠在書桌前,長腿疊起來,一派洗耳恭聽的意思。
我心一橫:
「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對我也有意思。所以我希望你能讓我瞭解一下你目前的感情狀況,方便我們後續關係的推進。」
「對了,一個小時之後,我要回公司聽部門彙報,你儘快講完。」
「噗——」
江曜口中的水全噴了。
20
江曜剛開完跨國會議。
趁著下一場會議的間隙,又連軸轉在我跟前開起了自己的情感彙報會。
一言以蔽之。
他也喜歡我。
這幾年外面的傳聞都是假的。
但他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很費解:「兩個人互相喜歡,理應在一起。」
他搖了搖頭,俯下身子看著我的眼睛,眼神溫柔得我幾乎要溺斃進去,卻又有一絲幾不可察的無奈:
「溫迎,你還是努力些記起來吧。」
「如果你是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才忘了周燃星,退而求其次看上我,那怎麼辦呢?」
「我不怕做備選,我只是怕你記起來了之後會後悔,痛苦,因為我趁人之危而恨上我。」
「我很脆弱,受不住溫迎的討厭的。」
我心情複雜地愣在原地。
他笑著將我往懷裡按了按,寬大的手掌小心翼翼撫摸我的後腦勺:
「既然你現在是喜歡我的,我抱一下應該也沒關係。」
「溫迎,我等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時半會。你努力些,看清楚自己的心。我等你。」
21
這一等。
又是一年春去秋來。
轉眼又到了新一年的平安夜。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
首當其衝的就是娛樂圈頂流周燃星的隕落。
聊起這件事情,阿諾只辣評兩個字:「活該。」
畢竟是周燃星自己親手打開的潘朵拉魔盒。
他早不澄清晚不澄清,偏偏在網上嗑星月 CP 正上頭的時候手撕 CP。
這是被反噬的第一步。
第二步,則是周玥娜親手加的柴火。
參加了職場綜藝之後,周玥娜也算半個公眾人物,免不了出現在媒體視線當中。
一次活動,有好事的媒體逮住她,「請問周小姐對於此前周老師宣稱你們二人之間是兄妹情是如何看待的?」
美人在鏡頭前不受控制地落下豆大的眼淚,嘴角卻仍得體地笑著。
「是的。我和周老師之間……從來都是兄妹之間的感情。哥哥是個對事業很有追求的人,作為妹妹,我當然不能拖他後腿。我希望各位不要誤會了我和哥哥之間的感情。」
這個陰陽怪氣的回應和我見猶憐的眼淚就很耐人尋味。
一時間,為周玥娜又吸納了不少憐愛粉,為她的網紅事業添磚加瓦。
粉絲解讀得淋漓盡致。
周燃星與周玥娜之間本存在偽骨科的感情。
可最終這份愛抵不過溫家大小姐的糖衣炮彈以及資源的丟失。
為了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周燃星只好忍痛與心愛的妹妹割席,向溫迎投誠。
可惜。
太遲了。
周燃星想追回我,可惜他如今連最後一絲光環都不剩,就像一攤爛泥,跟我已經不在一個世界。
至於踩著他往上爬的周玥娜。
也沒有得意太久。
周玥娜是有野心的。
但野心太過,不擇手段的這把火終究會燒到自己身上。
聽聞周燃星糊了之後,恨上了周玥娜。
竟然將她陪著老闆進行「深入交流」的酒店定位發給了原配夫人。
最後,是一場難堪的捉姦。
當然,這些已經與我無關了。
北城的平安夜,紛紛揚揚灑下漫天雪花。
我將朋友都約來家中佈置聖誕樹,交換禮物。
聖誕樹將近四米。
夜幕降臨,擺在落地窗前亮起燈,如同璀璨星河。
阿諾靠在她男朋友的身上,感慨:「愛的人都在身邊,好幸福。」
我回頭想找江曜。
發現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
我一顆心往下沉。
這一年的時間裡,在我看清了自己的心之後, 江曜反而對我沒有以前那樣好了。
每次我想和他有更進一步的接觸, 他便會以我還沒恢復記憶為由,如臨大敵地拒絕。
嗐。
搞男人真的很累。
22
我們圍坐在一起交換聖誕禮物。
今年抽到我的是江曜。
眼見著一圈朋友禮物都換完了,還沒見著江曜人影,我終於有些生氣了。
直到屋裡燈光亮起。
一個高大的聖誕老人手拿著禮盒從黑暗處出現。
朋友們歡呼:「suprise!」
穿著聖誕老人服裝的江曜緩緩朝我走來。
阿諾笑著說:「時間過得好快。當年江曜穿成這樣哄你開心的時候, 你還在滿心埋頭準備在創業大賽裡打敗他, 一轉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我皺起眉頭。
「江曜什麼時候還這樣穿過?」
「你忘了嗎,大學那年呀。你還因為江曜花時間給你準備驚喜,沒有花 100% 的精力在備賽不高興呢。」
我極力地回憶這些天方夜譚。
腦海裡, 一片空白當中, 偶爾會模模糊糊地出現一個聖誕老人的身影, 時而和眼前江曜的身影重疊。
我在一片歡呼聲之中頭疼欲裂,暈了過去。
23
我仿佛做了一場夢。
夢裡的溫迎遠不如如今的強大與自洽。
還是會因為父親的偏心而躲在角落哭泣的小女孩。
還是喜歡一個人卻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心, 將他變成自己的競爭對手,一次又一次不服氣地強調「我總有一天會比你強」的彆扭的小女孩。
那年聖誕,北城沒有下雪, 但是格外冷。
為了在創業大賽裡贏江曜, 我鉚足了勁早起晚歸, 只為了證明給我父親看。
我不僅不比他的廢物兒子差。
更是比他口中我們這一輩裡最優秀的江曜還要好。
可是江曜沒有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比賽中。
而是在我備賽的時間裡, 為我準備了聖誕驚喜。
他穿著寬大的玩偶服, 行動並不方便, 小心翼翼地捧著親手為我做的蛋糕。
上面笨拙地畫著我和江曜的卡通小人。
在我問起他比賽的時候, 他輕描淡寫地說:「溫迎,在你面前, 比賽理應讓步。」
我本該因為喜歡的男生對我的上心而感動。
但並沒有。
我突然意識到我和江曜之間不再是純粹的競爭關係。
而摻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又想起我父親曾經說過的話:「溫迎, 我知道你有野心, 但你總歸是要嫁人的。而啟言只能姓溫。」
我不打算結婚。
可江家不會允許江曜娶一個沒有結婚生子打算的妻子。
在那之後,我開始疏遠江曜。
江曜也開始了自己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人生。
直到又過了幾年。
我結束了一場會議,疲憊地倚在天臺尋求清靜。
而後背被一個穿著聖誕Ṱũ₃老人服的小人拍了拍。
他遞給我一個糖果,匆匆離去。
我的思緒卻被那身江曜曾經穿過的同款衣服時時牽引。
我看到了他脫下頭套坐在角落喘氣的模樣, 然後在一次商務活動中將他認了出來。
再然後。
就有了我一手捧紅的影帝周燃星。
阿諾說,愛一個人就是吃醋, 無理智。
所以我對著周燃星撒潑, 無條件付出, 做出一個公式化的愛人的舉動。
可是只有我知道, 我的心中從來都是沒有動容的。
午夜夢回。
我常問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可我已經彆扭了太久,回不了頭了。
直到這場失憶。
24
我再睜開眼的時候。
是深夜。
只剩江曜守在我的床邊。
他看起來困極了, 打盹, 卻又強迫自己醒過來。
見我睜開眼,他笑著起身:「我去叫醫生。」
我卻拉住他的手。
像是抓住我本該擁有的一絲溫暖。
定定地看著他:「江曜,我記起來了。」
江曜的手僵住了。
臉刷一下變得慘白,艱難地回頭:「所以,你……」
看著江曜如今這副模樣。
我才知道自己曾經做得有多錯。
我咬了咬嘴唇, 鼓起勇氣:
「江曜,如果我不打算結婚生小孩,和你在一起之後要花很多時間在事業上的話,你還敢和我在一起嗎?」
他愣了一下。
幾乎快把頭點破。
窗外旭日東昇, 霞光耀眼。
難窺天日,曠日持久的暗戀也終有得見天日的一天。
感謝老天眷顧。
我和江曜錯過的那幾年,還可以用一生來彌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