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媽帶到謝家的繼子。
我媽勾引了老謝總,讓我勾引小謝總。
我媽說勾引了小謝總,就能過上好日子。
我給小謝總拋媚眼。
小謝總:?
我:「你想不想親親我的小嘴巴?」
1
正在喝咖啡的小謝總嗆到了。
擦了嘴,偏頭看我,似乎是沒聽清:「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面無表情地重複:「你想不想親親我的小嘴巴?」
想起我媽教給我的「勾引男人三十六計」,沖他撅起了嘴巴。
小謝總看了我半晌,無情的目光割過我的眉眼,落到我的嘴巴上。
從喉頭發出一聲低笑:「呵。」
「……」
我敏感地察覺到他有點不太高興。
甚至有點想抽我。
其實小謝總一直都看不慣我。
可能是因為我媽搶了他爸,還把我這個又髒又笨還不體面的拖油瓶帶到了謝家。
也可能是因為我有媽,他沒有,所以他嫉妒我。
老謝總原配死得早,情人卻很多。
我媽正受寵的時候,把我帶到ṱú⁶謝家過好日子,老謝總還指使小謝總好好照顧我。
明明老謝總都發話了,但是小謝總就是不愛搭理我。
我憋著勁兒處處跟他作對,想讓他多看我一眼,小謝總都無動於衷。
連我給他的咖啡裡放鹽都能忍下。
這麼一搞我膽子更大了,嫉妒被小謝總喂得膘肥體壯的流浪狗,小謝總拿肉包子喂狗時我去搶。不僅咬了狗,還咬了小謝總。
於是我如願了。
小謝總終於理我了。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把我拎進房間裡抽。
我被他摁打腿上的時候,還在捧著大包子往嘴裡狂塞。
他抽他的,我炫我的。
成功把小謝總氣笑了,抽了皮帶在手裡折起來,脾氣很好地問我:「好吃嗎?」
我說了三遍好吃,被他抽了三下。
火辣辣地疼。
第四次被問,我遲疑了。
違心地試探:「不好吃?」
小謝總停手了,摸了摸我被抽腫的皮子,溫和地說:「還想吃嗎?」
我又遲疑了:「想吃?」
冰冷的皮帶在我後腰上拍了拍,帶著警告和不滿。
我皮子緊了緊,立刻改口:「不想吃。」
皮帶狠狠地落下,小謝總又抽了我一下。
我捂著屁股叫了一聲。
幹嘛啊,想吃也不行,不想吃也不行。
我懷疑他是在故意整我。
小謝總垂著眼睛再問:「想吃嗎?」
我看了他一眼,試探道:「你讓我吃我就吃。」
小謝總笑了,摸了摸我的頭:「乖,聽話,少來惹我。還有,不要跟狗搶東西吃,不體面。」
手法很熟練。
他摸流浪狗就是這麼個手法。
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三個道理。
第一,小謝總還是有脾氣的。
第二,小謝總不高興是要揍人的。
第三,小謝總揍人是很疼的。
被揍之後,我老實了一段時間。
直到我媽命令我去勾引小謝總。
我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我媽說我太笨,獨自生活容易把自己餓死,得給我找個金主,小謝總最合適。
我媽說的都是對的,但小謝總的眼神實在太凶了。
我在小謝總瘮人的目光下收起了嘴巴,往後退了退,隨時準備跑:「不想親就算了,我下次再問。」
小謝總放下咖啡杯,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回來。」
完了。
2
我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走回去。
小謝總:「近點兒。」
我賊賊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前挪了一步。
小謝總疊起腿,雙手疊放在膝頭:「站到我跟前。」
我不情不願地蹭過去。
聽他慢條斯理地問:「誰教你的?」
我不敢說是我媽,怕小謝總也抽我媽。
我挺了挺胸脯,說:「我自己學的。」
小謝總嗤了一聲:「自己學的?」
「還學了什麼?」
那可多了。
我瞥了他一眼,沒敢告訴他,總覺得說了他又要抽我。
「怎麼?就只學了撅嘴討親嗎?」小謝往後靠了靠,微微歪頭,儀態松了些,「我看起來很好勾引嗎?只撅個嘴就想套牢我?」
他才不好勾引呢。
我媽撅撅小嘴,老謝總就興高采烈地親親她的小嘴巴。
我撅撅小嘴,小謝總就只想抽我。
小謝總沒有老謝總好勾引,我也沒我媽有本事。
我耷拉著腦袋反思,一定是我不夠努力。
小謝總緩和了語氣:「你告訴我你都學了什麼,我就親親你的小嘴巴。」
「小嘴巴」被他一字一句地咬出來,聽著怪帶勁的。
我臉一紅,眼睛一亮:「真的?」
小謝總修長的手指在膝頭敲了兩下,態度真誠:「真的。」
我媽說,小謝總如果親了我的嘴巴,那我就完成了勾引他的第一步。
離我的好日子就不遠了。
我可以永遠住在大房子裡,還頓頓有肉吃,再也不用去街上撿垃圾了。
我還是有點怵小謝總,試探性地摸了摸他的手。
他垂著眼鼓勵我:「繼續。」
我嘿嘿一笑,跨坐到他腿上,看著他的臉琢磨。
從哪兒開始來著。
忘了。
我瞪著眼跟小謝總對視了兩秒,回憶著我媽給我看的小電影,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解了一半兒想起來我媽說「該叫就得叫,男的都喜歡。」
咽了口口水,扯著嗓子開始喊。
「哥哥好棒!」
「受不了了!」
「饒了我吧!」
整個客廳都環繞著我響亮的叫聲,比碼頭走販的吆喝還要響。
小謝總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半晌,啞然失笑。
我興奮了。
哈哈,小謝總笑了。
他認可我!
我叫得更賣力了,得意地想,這叫聲可真宏亮啊,小謝總可不得被我給勾壞了?!
我媽聽了都得誇我。
嘴上叫得響,手也沒閑著,一股腦扒了小謝總的上衣。
撲在他精壯的身體上,親親咬咬,蹭了他一身口水。
小謝總沒動,任我作妖。
我膽子更大了,往他胸口拱。
這地方我認識,視頻上那個男的,可喜歡被親胸口了。
剛埋到他胸肌上嘬一口,就被小謝總扣住臉制止了。
他手有點重,聲音嘶啞,語氣冷淡,拒絕之意溢於言表:「夠了……」
我靈光一閃,更興奮了。
這個部分我熟啊。
我看過。
我媽給我的教學視頻上也有!
我回憶著教學內容,拉開小謝總的手,邪魅一笑,按部就班地說葷話:「小東西,你明明就很爽……真的不要嗎,真的夠了嗎?嗯?」
小謝總:「……」
扯了扯唇,笑得冰冷:「呵。」
我被他「呵」清醒了。
看著小謝總冷峻的臉和無情的眼。
總覺得屁股疼。
小謝總重重捏著我的臉,對我的勾引進行了精准的評價:「亂七八糟。」
「沒狐狸精的本事,偏要學狐狸精的招數,蠢透了。」
鬆開我,命令:「把我的衣服扣好。」
勾引失敗,我不甘心地給他系扣子。
悄悄扭了扭腰,坐得不舒服。
不知道小謝總褲兜裡揣了什麼,硌死我了。
小謝總突然伸手摁住我,平聲說:「別亂動。」
語氣裡有些壓抑的不耐煩。
「告訴你媽,我不喜歡男人,也不會喜歡你。少跟她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招人煩。」
拍了拍我的腰:「扣好了就下去。」
我走出客廳時,回頭看了一眼。
小謝總垂著頭,皺眉盯著自己的胯下發愣,冷笑一聲,低聲罵:「下賤玩意兒……一個不入流的貨色而已,也能……」
不知道罵我還是罵他自己。
良久,他仰頭,手臂搭在眼睛上,凸起的喉結緩慢滾動了一下。
晚上,我跟我千里之外陪伴老謝總度假的媽打電話,說小謝總不喜歡男人。
我媽冷笑一聲:「我就沒見過二十八的大哥,教訓二十二的弟弟是用打屁股的。」
「還不喜歡男人……嘴比命硬。」
又放緩了語氣說:
「沒關係小狗子,不喜歡男的,咱也可以是女的。媽給你買點兒東西,你明天穿上去找謝硯,我不信他忍得住!」
3
第三天,我站在謝硯的書房門口拽了拽身上的小短裙。
敲響了小謝總的房門。
等了一會兒,門內沒有任何動靜。
門縫透出的光證明裡面有人,我大著膽子擰開門,先探了個腦袋進去。
看到裡面的場景,怔住了。
小謝總靠在椅子上,垂眼看著腿上坐著的長髮女孩。
他襯衫扣子被解了三顆,臉上的表情卻冷淡得過分,甚至洩露出一些壓制不住的厭煩。
我甚至覺得他看起來不像舒服,很像在強行忍受什麼。
女孩試探著去親他時,小謝總突然側頭看過來,對上我的目光,平聲問:「誰讓你進來的?」
打斷了女孩的索吻。
我像被蟄了一下,心裡悶悶的,覺得難堪,說了一聲「對不起」,轉頭要跑。
「我讓你走了嗎?」
小謝總的聲線很冷,「進來。」
我握緊門把手,很硬氣地沒動。
不好意思,我接受不了三人。
聽到小謝總對那女孩說:「回去吧,讓秦助送你。」
女孩往門口走,我看見她吐了吐舌頭,低聲嘟囔:「竟然沒反應?不是不行吧?」
我側身給她讓路,女孩抬頭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呢喃:「你跟我長得好像。」
恍然大悟一般:「不是吧,謝總他喜……」
「金多多,過來。」
小謝總打斷了女孩的話,有些不悅。
那女孩憐憫地看了我一眼,把我推進去,關上了門。
沒關係,喜歡女孩也沒關係。
我現在也是「女孩」。
只要小謝總能親親我,做女孩也沒關係。
我捏了捏裙角,轉過身。
小謝總支著頭,從頭到尾把我打量了一遍,皺起眉頭。
「你穿的什麼?」
我忍下心中的難受,謹遵我媽的教導,當著他的面轉了個圈,眨眨眼:「小裙子啊,好看嗎?」
小謝總看了我一會兒,惡狠狠地摁了摁眉心,沖我勾了勾手:「過來。」
我走到他腿邊。
大腿很心機地在他膝蓋上蹭了一下。
小謝總探手,從我衣擺下方摸進去,在胸口處摸到多餘的布料後停下。
捏扁了空蕩蕩的罩罩。
抬眼看我:「這是什麼?」
我老實巴交地回答:「罩罩。」
我媽說的。
我鼓起勇氣獻寶:「你喜不喜歡?我可以脫掉衣服給你看看。」
4
小謝總沒說話。
我遲疑地補充:
「紫色的。」
「還帶花邊兒。」
「可好看了。」
小謝總眼皮輕輕跳了一下,手指勾開邊緣摸進去,在我薄薄的胸肌上狠狠捏了一把。
「你有那玩意兒嗎就穿這種東西?」
又掐了一下,捏得我有點疼。
「你是個男人。」
「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抽手退出去,冷聲說:「脫了。」
我不情不願地脫了罩罩。
抬頭看到小謝總從抽屜裡拿出來一把尺子、一支皮鞭放到桌面上,往後靠了靠說:「選一個。」
我縮了縮脖子想跑,被他攔腰一帶,壓到腿上,扣住了後頸。
他再次重複:「選一個。」
語調重了一些,是不選不行了。
……
那好吧。
「我選皮帶。」
垂死掙扎:「你輕點兒打。」
小謝總沒說話,也沒輕。
比上次抽得還疼,還讓ƭú₎我喊。
我沒明白:「喊什麼?」
「前幾天坐我身上怎麼喊的,今天還怎麼喊。」
我半晌沒想起來,小謝總不滿我蠢笨似的,抽得一下比一下重。
我終於悟過來了,嗷嗷叫。
「受不了了!」
「疼死了!」
「饒了我吧!」
這次倒是情真意切了。
小謝總提醒我:「還差一句。」
一皮帶抽下來,慢條斯理地問:「哥哥棒嗎?」
我疼出了淚花,咬牙切齒地補上一句:
「哥哥好棒。」
謝硯僵了一瞬,不輕不重地揪住我的頭髮,強迫我抬頭:「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因為你是個勾引大哥的壞東西。」
摁在我側腰上的手,勾了勾我的裙邊:「以後不要再這麼穿了,不倫不類。」
側腰又被硌了一下。
我突然開了竅,大概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了。
誰說小謝總不行的?他可太行了。
一打我就行。
死變態!
5
勾引再次失敗。
我捂著被打腫的屁股,頭也不回地沖出書房。
在門口撞了人,剛想叫就被捂住了嘴。
是個長相過分漂亮,穿搭潮過頭的男人。
我認得他。
他是老謝總的第二個兒子,謝勉。
聽說是私生子,跟小謝總關係不睦,長年不在謝家。
我剛到謝家時見過他幾次,我媽讓我叫他「二哥」。
我對謝勉的印象是——玩兒得很花,很愛跟小謝總作對,還很喜歡搶小謝總的東西。
每次都搶不過,還是要搶。
純賤。
謝勉夾煙的手放到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不知道在書房外站了多久,手裡的煙都到了盡頭。謝勉捂著我的嘴,把我帶進了隔壁客房,用腳踢上門才放開我。
目光肆意地在我身上走了一遭,眼神和語言都輕佻:
「好弟弟,你穿成這樣,跟謝硯在書房裡辦什麼齷齪事呢?」
我冷汗都嚇出來了,心臟突突地跳。
我媽說,勾引小謝總這事不能被別人發現,要悄悄地。
難道謝勉看出來了?
他怎麼看出來的?我都這麼隱蔽了。
我拽了拽過短的小裙子,一本正經地說:「沒有辦齷齪事。」
慢吞吞地別開眼,特地強調:「我沒有勾引小謝總。」
「是嗎?」
謝勉把煙摁了,笑了一聲:「我站門口聽了十多分鐘。」
「挺激烈的。」
「謝硯玩兒得還挺花。」
躬身壓近,笑眼微彎,用美貌暴擊我。
「大哥很棒?」
「試試二哥,二哥更棒。」
我下意識地捂屁股,警惕地後退:「你也要抽我?」
謝勉:?
他怔了幾秒,表情有點奇怪,目光落到我捂裙子的手上,快速伸手掀開我的裙子,看著我紅腫的地方,笑出了聲。
謝勉笑得太倡狂了,看得我很想揍人。
在我發火之前,謝勉止住了笑,在我紅腫的皮膚上戳了一下,語帶笑意:「謝硯打的?」
收起笑,歎了口氣,很心疼我似的。
「大哥也太狠心了,就算不喜歡也犯不著打人啊。腫這麼老高,可憐見的。」
「你疼不疼?二哥給你抹抹藥。」
謝勉不說還好,他一說我就委屈,點點頭附和他:「可疼了。」
謝勉讓我躺床上,拿了藥,將藥膏化開,敷在我紅腫的皮膚上,輕輕揉著。
藥涼涼的,敷上就好了很多,就是有點奇怪。
怪臊的。
我扭頭跟他商量:「你別揉了吧。」
謝勉說:「揉一揉消腫比較快。」
那好吧。
我趴在床上擺弄謝勉給我的遊戲機。
謝勉冷不丁地問:「你喜歡謝硯?」
我:「啊?」
謝勉盯了我片刻,笑著說:「沒什麼。」
沒頭沒尾地說:「謝硯有潔癖,很少讓人碰,也很少碰別人,他覺得所有人都髒,就他自己最乾淨。」
「可他脫了你的褲子,打了你兩次。還縱容你在他面前作了這麼久。」
「真有意思。」
我不知道哪兒有意思了。
可能疼的不是他吧。
謝勉用帕子將瑩潤的手指擦乾淨:「你屁股長得挺漂亮的。」
我禮貌地說:「謝謝。」
頭一次有人誇我漂亮。
怪不好意思的。
謝勉是個好人啊。
6
謝勉說要帶我出去見見世面,把我帶到了會所。
包廂裡人很多,都叫謝勉「謝導」。
我看著圍著大老闆們扭胯擺腰的男生女生目瞪口呆。
謝勉剛坐下,就有漂亮姐姐坐過來,給他喂酒。
謝勉就著她的手喝了,拍拍她的後腰,笑著說:「一邊玩兒去,我今天帶人了。」
那姐姐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謝導換口味了?」
謝勉給我遞了一杯甜酒,沒理人。
等人走了,掐著我的臉往左轉:「看著。」
角落裡,一個穿黑色襯衫的小男生貼在沙發上的年輕白毛的面前扭,扭著扭著坐白毛腿上了,含了一口酒去喂他,手鑽進了黑襯衫的衣服裡。
好……好手段!
謝勉貼著我的耳朵問:「會扭嗎?」
我搖了搖頭,這個我媽還沒教。
謝勉說:「不是想勾引謝硯嗎?跟他學學。」
我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謝勉根本不聽我說話,指著那個小男生,自顧自地說:「我當你的謝硯,你照著他學,能勾引到我,就能勾引到謝硯。」
我抿了口酒,有點猶豫。
謝勉繼續添柴加火:「小狗子,我可是在幫你。」
我心動了,向謝勉確認:「我學會了,真能勾引到謝硯?」
「真的。」謝勉笑得很好看,「我瞭解謝硯,他就喜歡騷的。」
那就試試。
我笨拙地跟著那個小男生學。
跨在謝勉身前扭,一邊扭一邊學人脫衣服。
謝勉夾著煙靠在沙發上低聲指點:「腰再軟一點,幅度大一點。」
我扭了半天,有點不耐煩了,乾脆進行下一步,學人家喝了口酒,揪著謝勉的衣領去喂他。
謝勉沒反應過來,就被我貼上了唇,渡了酒進去。
謝勉不笑了,眼珠變得很沉。
我準備退開時,被他摁住了腦袋,咬住嘴唇,不讓我走。
謝勉一手扣著我的腰,把我摁在腿上,一手鑽進衣擺。
我第一次被人這樣弄。
被人拉開時還閉著眼撅了撅嘴,不滿地掙了一下。
直到謝勉倦懶的聲音響起:「大哥怎麼有興致來這種地方?」
大哥?
嗯?
大哥!
我清醒了,睜開眼就看到了謝硯。
他攜了一身寒夜的涼氣,面容平靜,情緒似乎很平和,冷漠地看著沙發上吊兒郎當的謝勉:「你不該帶他來這裡。」
謝勉掛著笑:「大哥你過苦日子,總不能讓大家都跟你過苦日子吧?小狗子還挺喜歡這Ṫṻ₁裡的。」
作死地沖我眨了眨眼:「你說是吧,小狗子。」
謝硯低著頭,摘了手套。
沒等我說話,謝硯的手套就抽到了謝勉的臉上。
不知道用了多大力,謝勉那漂亮的臉瞬間就紅了,還滲著血絲。
謝硯理了理手套,平聲說:「謝勉,不要這樣跟大哥說話。」
「還有,金多多是弟弟,不要用那些不三不四的稱呼。」
我很有膽子地低聲反駁:「小狗子不是不三不四的稱呼。」
我媽說賤名好養活呢。
謝硯睨了我一眼,我像被刮了一層皮,縮了縮脖子。
不三不四就不三不四吧。
抽了謝勉可不能再抽我了。
謝勉摸了摸唇角零星的血,抬頭沖謝硯笑:「哥,你還沒親過他吧?我替你親了,挺甜的。」
「反正都被我碰過了,也髒了,乾脆把人給我算了。」
謝硯又給了他一手套,直接把謝勉那半邊臉抽腫了。
「你以為,我很在意嗎?」
「謝勉,想要打敗我,就用點大人的手段。」
7
我跟著謝硯回家。
一路上,謝硯都沒怎麼說話,垂著眼在手機上處理事務。
我坐在車上,喘氣都不敢大聲。
快到家時,謝硯說:「給你媽回個電話。」
我連忙把手機拿出來,上面有十七個未接電話,十六個是我媽,還有一個未知號碼。
我給我媽回電話報平安。
得知是我媽打不通我的電話,才讓謝硯去找我。
謝硯在我旁邊,我不敢多說,掛了電話後,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
謝硯沒頭沒尾地問:「還疼嗎?」
我沒反應過來。
謝硯態度平和:「對不起,我之前打得太重了。」
突如其來的道歉給我嚇得直哆嗦,尬笑:「哈哈,已經不疼了,謝勉給我抹藥了。」
謝硯頓了一下,看過來:「你讓謝勉給你抹藥?」
冷漠的目光裡泄出一絲淺淡的輕蔑和厭惡。
「怎麼?你也是用勾引我的手段,去勾引他嗎?」
我心虛地別開眼。
不敢正視謝硯。
他那種略帶責怪和失望的目光讓我覺得難堪。
被那樣看著,還不如被他抽一手套呢。
到家之後,我沒能溜掉,被謝硯抓到衛生間刷牙。
刷了三遍,謝硯都說不乾淨。
我有點火大:「我嘴巴都要刷破了!」
謝硯不動聲色,目光落在我的嘴巴上:「哪裡破了?」
我張大嘴巴給他看。
謝硯捏住我的臉頰,似乎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問我:「金多多,跟謝勉接吻爽嗎?」
啊?
謝硯捏得我合不上嘴,更別說回答問題了。
他看起來也不是很想要答案。
低頭,慢慢逼近,鼻尖相碰,呼吸交纏。
我屏住呼吸,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如雷貫耳。
謝硯蹭著我的唇輕語:「我也想接吻,金多多。」
他想的時候,我們已經在接吻了。
我瞪圓了眼睛。
謝硯親我了!
大房子!大包子!都是我的了!
謝硯吻得不重,卻讓人心癢。
他退開時,我勾著他的脖子還想親。
謝硯往後仰了仰,垂著眼看我紅腫的唇,問:「我爽還是你爽?」
他冷清的眉目染上動人的欲色,嘴唇被我吮得晶亮,很勾人。
我咽了口口水。
還想親。
「你,你爽。」
我急切地想要再討一個吻,去夠他的唇:「謝硯,還想……」
謝硯退開一步,拍拍我的後腰:「去洗澡。」
「……」
不想洗澡,想親謝硯的小嘴巴。
謝硯用手指頂開我試圖前湊的腦袋:「洗乾淨,我在書房等你。」
我很快洗完,跑到書房去找謝硯。
他好像剛結束工作,摁著眉心緩釋疲憊。
聽到門響沖我招了招手。
我乖乖走過去,被他拉到懷中。
謝硯抱著我,在我頸窩吸了一口氣,溫熱的手從睡衣下擺摸進去,從上到下,一寸一寸地撫摸。
鎖骨,胸膛,小腹……
掌心貼著我的後腰,聲音倦啞:「謝勉沒碰你吧?」
「我不喜歡跟別人共用。」
我咽了口口水,聽到他說不喜歡,很聰明地撒謊:「沒……沒有。」
其實碰了。
碰了嘴,還碰了腰呢。
不過謝硯好像被我騙到了,在我頸側吻了一下,唇掠過鎖骨,將我向後推。
我的脊背靠著冰冷的桌沿,正面承受謝硯熾熱的吻咬。
他輕而易舉就將我點著了,我拱著腰去迎合謝硯的唇舌,整個腰都要折在謝硯的手臂上。
謝硯退開一些,把我的手摁到自己的腰帶上,帶著虛偽的禮貌問:「可以嗎?」
這關節眼上,不可以也可以了!
我被他不上不下地吊著,著急忙慌地去解他的腰帶:「快點兒,別磨唧!」
8
謝硯西裝革履的時候,大都文質彬彬,脫了衣服之後就太凶了。
甚至有點粗暴,還有點惡劣。
扶著我的腰說:「不是很會扭嗎?」
「扭。」
「腰軟一點,幅度大一點。」
「怎麼?謝勉沒教會你嗎?」
我腰酸得幾乎要斷了,抱著他的脖子喊「扭不動了。」
謝硯倒是很好說話,問我:「下次還扭嗎?」
我記得正確答案,答得很快:「你讓我扭我就扭。」
謝硯滿意了:「乖孩子。」
「……」
老畜生。
勾引成功的結果是,我一天都沒下得來床。
屁股疼。
不過我還是挺高興的,趴在床上跟我媽打電話,彙報戰果。
我媽把事情問清楚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說:「知道了,我很快就回去。」
明明成功了,我卻覺得我媽沒那麼高興。
掛電話時她問:「小狗子,你會不會怪我?」
我沒懂她的意思,不是她讓我勾引的小謝總嗎?
於是依舊跟謝硯打得火熱。
謝硯想了就會叫我,他很熱衷於換地方。
謝硯在南明街有一套大平層,他偶爾會讓我去那裡,讓我貼著六十九樓冰冷的落地窗。
那時候我就會摟他很緊,生怕玻璃碎了掉下去。
謝硯很喜歡撫摸我,但他很少親我,也很少跟我說話。
只是我想要什麼東西,跟謝硯提,他都會應下,不出一天我就會得償所願。
謝硯再也沒有打過我,對我很縱容。
自我出生以來,除了我媽,謝硯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我很享受這種被捧在手心上的感覺。
仿佛我是被好好寵愛著的。
跟我媽通話時,我提到謝硯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媽卻越來越沉默。
最後問我:「小狗子,你喜歡謝硯嗎?」
我問:「什麼叫喜歡?」
我媽說:「他親你時你高興嗎?他不理你時你難過嗎?他不在時你會想他嗎?」
我想了想,跟我媽說:「我喜歡謝硯。」
謝硯親我我會高興,謝硯不理我我會難過,謝硯出門上班我就開始想他。
我媽說:「能不喜歡他嗎?」
她問這句話時,我正費盡心思學著做蛋糕。
家裡阿姨隨口說起謝硯的生日要到了。
我學東西慢,但好在肯重複。
所以謝硯生日當天,我還是做出來了一個賣相不錯的蛋糕。
把準備好的禮物揣進口袋,從早上開始等謝硯。
直到晚上他都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
十一點半,門外傳來車聲。
我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門口,興高采烈地喊:「謝硯……」
進門的人怔了一下,沖我張開懷抱:「surprise!不是謝硯,是謝勉。」
我刹住腳步,皺了皺鼻子,耷拉著腦袋往回走。
謝勉跟進來,看到桌面上的蛋糕,問:「你做的?」
我意興闌珊地應了一聲。
謝勉靠著牆問:「我能吃嗎?」
「不能。」我搖了搖頭,「是給謝硯的。」
謝勉揚了揚眉:「謝硯今晚在傍山閣有 party,沒邀請你嗎?」
他擺弄了兩下手機,遞過來:「謝硯有蛋糕吃,用不著你操心。」
謝勉給我看的是一張照片。
富麗堂皇的房間,謝硯靠在沙發上,襯衫扣子都解了兩顆,神態放鬆。
他身邊圍著一些少爺小姐,旁邊的桌子擺著一個三層的大蛋糕。
謝硯的手機就擺在桌面上,螢幕亮著,是誰打來了電話,他只垂眼看著,一動不動,沒有要接的意思。
我握緊了手機,裡面有打出去的三個未接電話。
謝勉收回手機,又問:「蛋糕能給我吃了嗎?」
我搖了搖頭,固執地說:「這是給謝硯的。」
謝勉嗤了一聲,罵:「不給算了!誰稀罕你的破蛋糕。」
謝勉上樓取了什麼東西就走了。
十二點鐘,我又給謝硯打了電話。
掛斷之前被接了起來。
不等我說話,謝硯先開口:「南明街,我讓司機去接你,洗了澡再來。」
他大概是喝了酒,聲音有點啞。
9
我到南明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
謝硯的生日過去了。
門鈴摁了三下,謝硯才開門,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進門,抵在玄關處親吻。
謝硯比平常顯得更急躁,更粗魯。
我被抵著,嚴絲合縫,連空氣都靠謝硯贈予。
謝硯放開我的唇舌,順著下巴往下吻,去解我的衣服。
我被他親得火熱,但總念著沒送出去的禮物,推著他說:「謝硯,等等。」
被我推拒了兩下,謝硯才終於停下,目光晦暗地盯著我,帶著被打斷的不耐:「等什麼?」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他:「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說:「謝硯,生日快樂。」
雖然已經過了十二點。
謝硯盯著我手上的禮盒看了一會兒,沒有我想像的驚喜。
他甚至沒有拆開看一看,只是隨手拿走了禮盒,問:「還有其他事嗎?」
心臟仿佛被誰踩了一腳,酸疼。
我承接不住這樣的情緒,怔怔地搖頭。
沒有了。
謝硯攬著我往室內走:「那可以繼續了。」
他嫌手被東西占住了不方便,把禮盒隨手扔到床上,小小的盒子彈了一下,掉在地上,滾到了謝硯的腳邊。
我再次被壓到了熟悉的玻璃窗上。
仿佛要被外頭黑不見底的夜吞噬。
謝硯剛洗過澡,發梢的水滴到我的鎖骨上,涼透了。
我直直地盯著地上的小盒子。
總也轉不開眼。
謝硯抱起我時,無意踢到了它。
仿佛踢到了我的心,我突然掙扎起來,大聲喊:「疼死了!放開我!你放開我!」
謝硯箭在弦上,額上覆了一層汗,以為是自己太重了,吻了吻我額頭,低聲安撫:「乖,忍一下,我輕點兒。」
輕點兒也不行。
我眼眶發熱,用力推他:「我要回家!」
我掙扎得厲害,不小心扇了謝硯一巴掌,特別響一聲。
謝硯才怒了,扣住我的手,沉了聲音:「你在鬧什麼?」
我咬著牙,紅著眼睛瞪他,眼淚止不住。
謝硯表情凝滯了一下,皺眉問:「真的很疼?」
我不說話,很沒用地流淚。
謝硯看了我一會兒,額頭抵在我肩膀上緩了緩,才放開我,抽身而出。
我撿起地上的衣服和禮盒,匆匆穿好。
謝硯點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看。
等我穿好後,他說:「你以前沒有喊過疼。」
「那種力道,你受得住。」
他冷靜分析:「金多多,你不是疼,你是不願意。」
「為什麼?」
謝硯的目光帶著審視和不解。
為什麼?
我張了張口,摸著口袋裡的禮品盒。
我沒去過商場,為了買這對袖扣,我提前記下了謝硯常用的牌子。拿著紙去商場問,跑了四個商場,終於找到了櫃檯,選了一個上午,直到櫃姐都不耐煩了,才選到這雙袖扣。
可是我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東西這麼貴,我沒有帶夠錢,又回家去取自己存起來的小金條,賣了錢,一張一張地數給櫃姐。
這一路,我聽到很多竊竊的嘲諷,看到許多明目張膽的白眼。
但拿到那個小盒子的時候我什麼都忘了,只覺得開心。
我以為謝硯也會開心。
但是他沒有,他不在意。
其實我知道自己有點笨,很容易被欺負。
我小時候在街道上撿垃圾,總是被其他的大花子打得頭破血流。
我媽就教我凶一點。
後來我就長出了一身的刺,能把一條街的花子揍翻。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刺就軟了。
大概是第一次在謝家見到謝硯,我盯著他手邊配咖啡的小蛋糕咽口水,謝硯隨手把蛋糕遞給我,問:「要吃嗎?」
那時候我媽忙著勾搭老謝總,把我帶到謝家就忘了管。
我在謝家客廳裡蹲了一上午都沒人搭理,謝硯是第一個理我的,給我東西吃,給我新衣服,給我安排房間。
除了我媽,謝硯是第一個對我好的。
我以為,對他,可以不用刺的。
但我忘記了,謝硯是冰冷的,鋒利的,割人的。
握在掌心的禮品盒硌著肉,我看著謝硯搖頭,執拗地說:「我就是很疼。」
謝硯雖不認同,但也沒再追問,摁了煙,起身換衣服:「稍等,我送你回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問:「謝硯,你為什麼要跟我上床?」
10
謝硯垂著眼繫皮帶,平聲說:「不是你勾引的我嗎?」
我仿佛又被捅了一刀,但是依舊固執。
「那你也可以拒絕我。」
小時候我住的地方有很多胡同巷,明知道有的是死巷,我非得走進去敲敲那面牆才肯轉頭。
我媽總說我太死心眼,其實就是笨。
笨了好多年,至今也沒改掉。
謝硯一顆顆扣著襯衣紐扣,言語不加遮掩:「我為什麼要拒絕你?」
我脫口而出:「你又不喜歡我!」
說完自己都怔了。
原來我是知道的,但還是硬著頭皮要去敲那面牆。
「非得喜歡才行嗎?」謝硯皺眉,想安撫我卻不屑於撒謊,「如果你非要一個理由,大概是你的身體很漂亮。」
「你出賣漂亮而乾淨的身體,而我剛好付得起。」
謝硯扣好衣服走過來,扣住我的後腦勺湊近:「況且,你很希望我拒絕你嗎?」
「如果你想在謝家找靠山,我是最合適的。你和你媽一開始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
「我都乖乖走進你的圈套了,你又在委屈什麼?」
「金多多,做人不能太貪心,你求仁得仁,就不要不甘。」
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太笨了。
我也不明白我在委屈什麼。
謝硯仿佛把我剝光了,放在白熾燈下審視。
他高高在上地譏諷我的不堪,告訴我,我求仁得仁,不配委屈。
11
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了,別墅裡亮著燈,老謝總的車停在外面,司機還在車上。
我沒等謝硯,沖下車,往家裡跑。
老謝總回來了!
我媽回來了!
進了門,響亮地叫了一聲「媽」。
在客廳裡的老謝總皺眉看過來,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環顧四周,除了老謝總,沒有別人。
我有些不安:「我媽呢?我媽沒回來嗎?」
老謝總有些不耐地皺眉:「怎麼回事?金玉走的時候沒帶你?」
什麼叫走的時候沒帶我?
我怎麼聽不懂?
「什麼意思?你不是帶我媽去度假了嗎?」
老謝總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懶得回答我的問題。
無視是一種很高級的輕蔑。
謝硯走上來,叫了一聲:「父親。」
老謝總眯起了眼:「你們一起回來的?」
對於顯而易見的事情,謝硯向來緘默。
老謝總冷笑:「謝硯,我去度假還是出差,這個傻子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
「金玉我三個月前就打發了,她兒子為什麼還在這兒?」
「您在質問我?」謝硯有禮貌,但不多,「您情人的兒子,似乎不應該由我來處理。」
老謝總揉了揉額角,指著我說:「把他送到金玉那兒。」
不等謝硯說話,我一把推開他,一邊給我媽打電話,一邊往外跑。
電話總也打不通,我心神不寧,差點被路上過往的車給撞了。
謝硯狠狠拉了我一把才避開,似乎帶了怒氣:「橫衝直撞,找死嗎?」
我繼續撥著電話,依舊是忙音。
謝硯扯著我走,拉開車門,把我推到車上,對司機說:「去南明街。」
我猛地抬頭:「不去!」
「我要找我媽!」
我爬過去開車門,被謝硯掐著後頸扯回來:「你電話打不通,說明她不想見你。我幫你找人,你先住到南明街,我找到人會通知你。」
我握著手機的手不住地抖。
謝硯看了一眼,握住我的手,止住那顫抖,說:「如果你暫時不想見我,我可以不出現,房子的密碼是六個零,你可以安心住。」
一個小時前,我和謝硯在這裡吵架,決心再也不理他了。
一個小時後,我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我很想硬氣地拒絕謝硯,可是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我媽。
12
謝硯沒讓我等太久,三天后,謝硯的助理送我去了醫院。
我想過很多種我媽不要我的原因,沒有一條是她快死了。
我媽很愛漂亮,可她漂亮的長卷髮都被剃光了,人瘦得像一個骷髏架子。
看到我時,她還中氣十足地罵我。
我就站在那兒哭,被她用蘋果砸了也不動彈,好一會兒,聽她歎了口氣,說:「過來吧。」
我走過去,蹲到她床邊,我媽抱著我的頭問:「崽崽,謝硯是不是欺負你了?」ťũ̂ₗ
繃著的委屈盡數崩塌。
我抱著她的腰,哭得說不出話。
我媽說:「崽崽,謝硯要是欺負你了,咱就不要他了。」
溫柔地摸著我的頭髮:「不要他了,好不好?」
我悶聲說:「好。」
出門打熱水時,看到了靠在病房外的謝硯,他捏著一支煙把玩,沒點。
我當作沒有看到,去熱水房,謝硯跟在我後面,看著我打水,問:「金多多,我欺負你了?」
我看著水流,當作沒聽到。
謝硯關了熱水閥。
我又打開。
謝硯又關了。
我火了:「你幹什麼?」
謝硯盯著我說:「我給你買金子,買手錶,買珠寶,還幫你找媽,你想要什麼我沒答應?我欺負你了?」
「我在謝家的房間,床下麵有個盒子,你給我買的東西都在那裡,你自己去拿,我不要了。」
謝硯怔了一下,表情很淡:「什麼意思?」
我說:「謝硯,南明街我不會再去了,我也不會再跟你睡覺了。」
報復似地說:「你這個人,太差勁了!」
我頭一次在謝硯臉上看到類似呆滯的表情。
他似乎理解了一會兒我的話,大概從來沒有人用「差勁」這個詞形容過他。
謝硯大概是生氣了,或許也沒有。
這段時間我認認真真想過謝硯,想明白了一件事。
其實很多時候我認為的謝硯的生氣或開心只是一種揣測。
謝硯大多數時候可能是沒有情緒的。
我說了自認為最狠的話,他還能冷靜地問我:「你確定嗎?」
「金多多,你找不到第二個像我一樣大方的金主。你媽媽還在醫院,她的帳戶上已經沒有錢了,治病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他越說越篤定,似乎百分百肯定,我離不開他。
「你確定要跟我斷得乾乾淨淨嗎?」
「我可以承擔你媽媽治療的所有費用。」
「金多多,你需要錢。」
「而我,付得起,也願意付。」
我很笨。
總是忘記考慮很多東西。
比如老謝總拋棄了我媽,比如我媽在生病,比如我一無所有。
熱水溢出來,我慌張地關了開關。
謝硯上前一步,單手捧起我的臉,在我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想清楚,想清楚再回答我。」
「這段時間我住在南明街,密碼你知道的。」
13
我媽說她要出院。
我腦子靈光了一回。
她不是想出院,是她沒有錢了。
我跟我媽說,謝硯之前給了我很多錢,讓她安心住院,我付得起。
其實我所有的錢都在謝家床底下的小箱子裡,之前隨口許給了謝硯。
就算不許給他,那錢我也拿不出來了。
我騙了我媽。
晚上,等我媽睡下,我就偷偷出去找謝硯。
在南明街六十九層的頂樓,和謝硯瘋狂糾纏。
做完就走。
再晚也走。
謝硯對此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在第三天晚上,我剛下床就腿一軟跪下了。
謝硯似乎笑了一聲,把我撈上床:「休息一下,明天再走吧,你腿都打顫,很難走出這扇門。」
「……」
結果第二天睡過頭了,醒來已經十一點了,我著急忙慌地趕到醫院,我媽已經醒了。
我去打水時,我媽問我:「你摔跤了嗎?怎麼瘸了?」
我心虛極了,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我媽煩了,擺手讓我滾。
打完熱水,我媽讓我給她削蘋果,冷不丁說:「謝硯跟孟家千金相親的事,你知道嗎?」
我不太懂,什麼相親?
我媽睨了我一眼:「謝硯沒告訴你?」
「媒體已經報導了,沒有謝家地允許,哪家報社敢大張旗鼓地報導這種事?下一步就是訂婚,然後結婚。」
「小狗子,孟小姐是無辜的。謝硯單身的時候怎麼樣都行,但他要是跟別人拍拖了,你舍了一身皮都要跟他斷了。將來謝硯跟孟小姐結婚了,就是別人的男人,我們能討東西吃,但不能搶東西吃。不該是咱的,就得舍了。」
我機械地削著蘋果。
沒想通。
謝硯成了別人的男人算怎麼回事兒?
他要是別人的,我又算怎麼回事兒?
「對不起,崽崽。」我媽頓了頓,聲音沙啞,「我沒想到你會喜歡上謝硯,我只是想給你找個靠山……我太急了,可我快死了,我沒辦法。」
我把蘋果削好,塞進我媽手裡,對她笑:「媽,我不喜歡謝硯。」
「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我跟他斷了。」
二十多年了,我頭一次見我媽掉眼淚。
她說,小狗子,你哭一哭吧。
我笑了笑說,哭不出來。
我媽就哭了。
她哭得我疼死了。
14
我把謝硯拉黑了,好幾天沒有去找他,一心陪著我媽Ťúₔ。
那天我媽胃口好,要吃拐角胡同裡的小餛飩,要我去買。
回來時,我在醫院的停車場看到了謝硯的車。
我慌忙跑上樓,推開病房門之前聽到了謝硯的聲音,頓住了腳步。
「為他好?一個母親引導自己的兒子去勾引男人,讓他靠販賣自己的身體為生竟是為他好?」
言辭尖銳,不留情面,似乎在刻意激起別人的怒火。
我媽也確實被激怒了:「住口!謝硯,你沒有資格指責我!金多多是我的兒子,沒有人會比我更在乎他!我是下賤,你們謝家人就高貴嗎?金多多能有多高明的手段,你謝硯又怎麼會看不明白?他勾引多一點還是你覬覦多一點,你自己說得清楚嗎?」
「你看不起我們這種賣皮肉生存的,可不賣就得餓死,我們是賣還是死呢?」
「小謝總,金多多不是你,他小時候生病沒錢治,燒壞了腦子,打小就笨,受人欺負。我活著的時候,他都過得不容易,饑一頓飽一頓的,我要是死了,他就沒得活。那我叫他用身體去換一條後路有錯嗎?!」
謝硯恰到好處地等了一會兒,似乎在給我媽緩和情緒的時間,待她略微平靜一些了,才平和地問:「為什麼選我?」
我媽苦笑一聲:「我沒別的本事,看人還算准。小謝總,你這樣的人,就算看不起多多,但只要你碰了他,就會供他一輩子。你指頭縫裡漏出來一些,就夠多多活了,你不會吝嗇這些的。我不圖金多多能靠著你大富大貴,只圖他以後有個地方住,能吃飽飯,Ṱùₖ能健健康康活下去,就夠了。」
「很好。金小姐,您是正確的。」謝硯尾音輕揚,似乎心情不錯,「您甚至可以讓金多多圖得再多一點。我確保他大富大貴,衣食無憂,百年安康,您將他給我就是。」
「小謝總,我想你搞錯了。我開始就說了,這次請你來,是想求你放過金多多。」
謝硯回答得很快:「不放。」
「讓金多多勾引我的是你,讓我放過他的是你,我看起來很好說話嗎?」
「小謝總又是何必?你身邊比金多多好的人多的是,何必抓著他不放。金多多很普通,他不夠聰明,也不可愛。你也沒多喜歡他,換一個不行嗎?」
謝硯說:「換不了。」
「金多多是愚笨,普通,腦袋空空,但他足夠漂亮。」
「說句不恭敬的話,我見過的人很多,但只想跟金多多上床。」
「我覺得親吻和撫摸很髒,但是金多多讓我覺得很乾淨。」
「你和金多多總用喜不喜歡去衡量這段關係的重量,可是喜歡長久嗎?我父親喜歡您,也可以把您扔在這裡不聞不問。」
「我不喜歡金多多,也不需要金多多的喜歡。我和他是更加穩固的關係。我見他第一面就覺得他很漂亮,很想要的那種漂亮。我用一年來確定這種感覺不是一時興起,又用六個月想像了金多多每個年齡段的各種形態,依舊覺得,他很漂亮,我很想要。」
「難道我想要金多多,不能成為擁有他的理由嗎?」
我媽再次被激怒了:
「小謝總,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未婚妻?你想要金多多?你準備把她放在什麼位置上,讓她去做你的小三嗎?!」
謝硯嗤了一聲:「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個未婚妻,旁人倒是言之鑿鑿了。」
「況且,金多多用了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就只能得到上不得檯面的關係,這是她自己選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沒等我媽說話,我推門而入。
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清明過。
謝硯說的每句話,我都理解了。
他把我當作一件漂亮的、上不得檯面的玩具。
謝硯玩兒得很開心。
他會頻繁地使用我,但不會愛我。
可我是個人。
可我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可我的血嘩啦啦地流著。
我實在沒辦法做一個合格的玩具。
謝硯分明坐著,卻依舊高高在上。
我對上他的目光,頭一次不覺得畏懼。
15
我說:「謝硯,我們兩個人親吻,上床,是錯的,對嗎?」
「其實你剛開始就說過,你不會喜歡我,是我沒有好好聽。」
「謝硯,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喜歡你是錯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上不得檯面的,你原諒我吧。」
「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不勾引你了,我也不喜歡你了,你饒我一次吧。」
「我再也不去找你了,你也別再來找我了,你就當我死了,我們以後再也不見面了,行嗎?」
謝硯看著我,像失了魂。
我媽歇斯底里地拿東西砸他,讓他滾。
謝硯被果盤砸破了額頭,頭髮也亂了。
印象中,他從來沒這麼狼狽過。
謝硯出神了好久,起身時在胸口處摁了一下,仿佛在緩釋某種疼痛。
他高大的身軀似乎搖晃了一下,又很快穩住,走到我面前,說:「金多多,不要衝動。」
「你需要我的,你忘了嗎?」
「你應該再想想,好好想想。」
「我還住在南明街,密碼不會變,我會等著你。」
我張了張口,謝硯突然怒了一般,低聲吼了一句:「閉嘴!什麼都不要說。」
閉了閉眼,啞聲說:
「抱歉,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轉身,走得倉促。
我覺得謝硯在害怕,但不知道他怕什麼。
也可能謝硯根本就沒害怕。
畢竟我的感覺總是出錯。
我聯繫上了謝勉,拜託他幫忙把謝家我床底下的小箱子拿出來。
那是謝硯買玩具付的錢。
是我該拿的。
謝勉說:「我想吃蛋糕。」
我說:「我給你做。」
謝勉沒掛電話,似乎在我房間裡找了一會兒,問:「你確定把箱子放在床底下了?」
「確定,一直在床底下。」我問,「沒有嗎?」
謝勉默然片刻說:「箱子裡面放了什麼?」
我掰著指頭數:「ṱū́₆十塊小金條,兩塊表,三顆寶石。」
還有一副袖扣,我沒說。
謝勉沒把東西全部給我,只給了我小金條,又附贈了一張八百萬的卡,說Ţū́⁵他挺喜歡我的手錶和寶石,強行買了。
我給謝勉做了很大一個蛋糕,他全吃了。
我跟他道謝,謝勉跟我道歉。
他問我:「小狗子,我那天要是沒帶你去會所,沒有故意激怒謝硯,沒有置身事外看著謝硯帶走你,是不是就不一樣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上謝硯了?」
我搖了搖頭。
跟謝勉沒關係,我還是會喜歡謝硯。
謝勉不懂,我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強種。
16
我媽受夠了化療,她想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於是,我們走了。
我陪我媽走過很多地方。
走出舊巷的破樓,走出陰濕的出租屋,走到富貴之家,再走出這個城市。
然後走到草原、湖泊,走到生命的盡頭。
我媽死得不夠浪漫,她死在了公路上。
其實最開始,我媽不是我媽。
她是舊街的娼女,我是到她家偷東西吃的小乞丐。
後來,那娼女說:「小乞丐,我給你當媽吧。」
我媽讓我叫金多多。
說那樣以後就有很多錢。
後來我生了一場病,快燒死了,我媽說金多多這個名字太富了,克我,又叫我小狗子,說賤名好養活。
我媽說,得先活著才能想錢。
我坐在路邊,抱著我媽冰冷的屍體。
這世界上,唯一願意愛我的人,走了。
17
我是被謝硯撿回去的。
我媽斷氣後,謝硯陪著我在公路邊坐了一夜。
破曉十分,謝硯讓人把我媽抬走,把我扛上了車。
我尖叫著打他,踹他,咬他。
謝硯一言不發。
直到我在車裡聞到腥味,從謝硯的後背摸到一手血,哽住了。
手從他衣擺下面探進去,摸到了密密麻麻的鞭痕。
傷口是新的。
謝硯說:「我拒絕了孟家的聯姻,謝濤很生氣。」
謝濤是老謝總的名字。
謝硯在解釋,措辭生疏。
在他的位置太少去跟人解釋什麼。
「我不會有未婚妻,這輩子都不會有,你會是唯一的。」
「沒來得及告訴金小姐,到了墓前,你跟她說,叫她安心。」
謝硯將我抱到腿上,說:「我在南明街等了很久,你不來找我,我只能來找你。」
我怔怔的,沒有反應。
謝硯摸了摸我的眼睛,說:「金多多,哭出來,不要憋。」
我乾涸了一晚上的眼睛,被他一摸,就濕了。
謝硯把我媽埋了,葬禮是他請人操辦的。
我去看我媽時,謝硯說:「金多多,你幫我問問金小姐,如果我不想失去你,是不是證明,我在喜歡你。」
「如果你覺得喜歡很重要的話,我會好好學。」
謝硯佩戴著冰藍色的袖扣,我一眼就能認出它。
其實謝硯沒有找到我的箱子,那箱子早就被謝硯拿走了。
謝硯拿走了錢,說要付給我別的東西。
可我不想要了。
我不知道謝硯能付給我的喜歡有多少,如果只有一點點,我就會變得很可憐。
所以,我跑了。
謝勉幫了忙。
跑之前在謝硯的房子裡找到了我的小箱子,還順走了那副袖扣。
離開時,我把小箱子連同裡面的所有儲蓄都給了謝勉。
就當還他的錢。
18
我在南方一個小鎮住下,到處找散活做,終於找到一個工地上的工作,幹了半個月,老闆跑了。
我用最後的錢買了三個饅頭,惡狠狠地啃了。
第二天,工頭說老闆回來了,給我發了工資,還多發了一個月的錢。
房東一天三頓給我送東西吃,說自己家做的吃不完,送給我。
房東做的肉包子,和謝家廚師做的一個味兒。
後來房東又給我的房間裝了空調,買了冰箱,等她指揮著人往我屋裡搬兩米五的大床時,我敲了對面新租戶的門。
很久,門才被打開,謝硯穿著家居服,赤腳站在門口,頭髮沒有固定,散在額前,顯得年輕許多。
他眯眼看了我半晌,俯下身,雙手捧起我的臉,細細地看,像是在確定什麼:「金多多。」
肌膚相觸,謝硯雙手發燙。
「你來了,金多多,我等了你好久。」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他猛地將我拉進門,納入懷中,在我頸間蹭了蹭:「抓到你了,不能再走了,不能不要我。」
門自動合上。
謝硯好像發燒了。
並且燒糊塗了。
謝硯的客廳很空曠,傢俱不多,各種檔散了一地。
這一個月,他就在這裡辦公。
這個房間裡,除了他自己,一個人都沒有。
我今天不敲門,估計謝硯也要燒傻了,跟我一樣傻。
謝硯像個火爐一樣,死死纏著我,怎麼推都推不開。
一會兒問我:「你把我的袖扣藏到哪裡了?我找不到。」
一會兒怒氣衝衝地指責我:「我給你買的東西,你都給謝勉了。你拿我的錢,去養謝勉,金多多,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你騙我。」
「你是不是故意報復我,因為我沒有珍惜你的禮物,所以你也不珍惜我給的。」
「原來心意被踐踏,這麼疼啊。」
「金多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推著他說:「謝硯,你發燒了。我去給你買藥。」
謝硯抱著我不動,也不鬆手。
良久,一滴熱淚落到我的鎖骨上。
謝硯……在哭?
「對不起金多多,是我不好。我不接你電話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等我?你等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我等你時一樣疼。」
「金多多,我知道你在疼什麼了……我真的知道了。」
「我改,我真的會改……」
「我會學的, 我會學著對你好,學著表達喜歡,你別……別放棄我。」
謝硯哭暈了。
他暈了還死死扣著我的手腕, 我掙不開, 只能打電話給房東,央他送了退燒藥, 給謝硯喂了。
我坐在地上,看著謝硯的眉眼,揩了他眼角的淚,放進嘴裡。
原來謝硯的淚,也是鹹的。
19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睜開眼,正對上謝硯的目光。
手還被他扣著。
我倆躺在地板上對視了半晌。
我說:「你放開, 我要回家。」
謝硯慢吞吞磕上眼, 裝沒聽見。
我努力跟他的手抗爭了半天, 都沒掙脫,累得氣喘吁吁。
謝硯幽幽地說:「金多多, 我不想再陪你玩兒貓捉老鼠的遊戲了。」
「我試過了, 我不在,你會被別人欺負死的。」
「你需要我。」
頓了頓,又說:
「而且, 我很想你。」
「我更需要你。」
謝硯把我逮回去了。
我又跑了幾次, 毫無意外被謝硯抓了回去。
我氣急了, 跟謝硯說:「我不喜歡你了, 我不想跟你睡覺,你放我走。」
「不想?」
謝硯就開始扯領帶, 脫衣服, 把我放到床上,單膝跪在床邊, 慢慢地親我。
把我親得滿身通紅, 不上不下, 慢吞吞地釣我, 問我:「想不想?」
我總是沒出息地被他擊打得支離破碎,到後頭,求著他親我,抱我。
非得等我求他,謝硯才給。
他抱著我一聲一聲地問:「喜歡嗎?」
我總想很硬氣地不回話。
但謝硯治我的方法太多, 我很難硬氣到最後。
大多數都抱著他的脖子, 驚叫著說「喜歡」。
後來, 謝硯問我要那對袖扣。
他說:「我只剩那一對袖扣了,你得還給我。」
我搖了搖頭說:「那是我買的。」
謝硯說:「但是你把它送給我了。」
「可你不想要它!你不珍惜!」
「所以我在後悔。」
謝硯摸走枕頭底下我藏起來的袖扣,吻了吻我的額頭:「對不起金多多, 不要原諒我。」
我和謝硯玩了三年你追我逃的遊戲, 謝硯都沒煩。
我跑累之後, 徹底安生了。
後來,舊街沒有了死胡同。
因為我曾跟謝硯抱怨,我小時候撞過很多南牆。
謝硯說:「是牆不好, 它該自己碎掉。」
我小時候從沒想過,那跨不過的牆,會自己碎掉。
可它就是碎了。
謝硯說:「來日都是坦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