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青梅竹马

瑕不掩瑜

我姐和季塵澈即將聯姻。
但她外邊有人,我天天替她打掩護。
會所兩人差點碰面,我一把將季塵澈按進空包廂。
「姐夫,有幾道高數題我不會,教教人家唄。」
情侶餐廳裡快要露餡,我擋在他面前茶裡茶氣。
「你是我姐夫,請我吃個飯怎麼了?」
季塵澈喝醉酒闖進家門,但我姐夜不歸宿。
我真不會了,哭著打電話問她怎麼辦。
我姐正跟人打得火熱。
「這男人纏著不讓我走,算了,退婚吧。」
這時,後背貼上炙熱的胸膛,男人嗓音微啞:
「這麼喜歡給你姐收拾爛攤子?」
「那這個婚你也替她結吧。」
不是,這對嗎?
1
我是我姐從福利院撿來的。
她十歲那年跟著池母去做慈善,陰差陽錯救下被其他小孩鎖在宿舍裡的我。
我手裡攥著個髒兮兮的小熊玩偶,臉上滿是淚水。
她朝我伸出手:「你長得很像我的洋娃娃,來給我當妹妹吧!」
這句話改變了我的命運。
我被池家收養,過上了不再被欺負捉弄的日子。
但池父和池母對我並不熱情,也不管我。
在他們眼裡,我不是養女,而是我姐的女僕。
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
「照顧好小瑾。」
我姐叫池瑾。
她從小就開始上國學課,文化底蘊深厚。
我的名字是她給我取的,池瑜,一聽就是姐妹名。
「白玉凝素液,瑾瑜發奇光。」
我姐說我像一塊會發光的美玉。
其實不是的,在別人眼裡,我只是灰撲撲不起眼的石頭。
只有在她眼裡,我才會閃閃發光。
爸媽不會替我置辦衣服,但我姐會。
爸媽不會給我零用錢,但我姐會。
爸媽不會參加我的家長會,但我姐會。
我的一切都是她給我的。
成為姐寶女是自然而然的事。
我從小就是我姐的小尾巴。
也是她最忠誠的僚機和掩護。
她撩漢,我助攻。
她分手,我掃尾。
她每次背著未婚夫跟別人約會,也是我兢兢業業地打掩護。
一晃就過了十多年。
我姐又找了個俊美至極的帥哥。
還是會所男模。
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以為意。
大女人包個小男人怎麼了?
但問題是,我姐和她未婚夫馬上就要聯姻了!
2
會所私人包廂裡,我急得團團轉。
「姐,雖然你和季塵澈沒有感情,但好歹馬上就要結婚了!」
「現在這個風口浪尖還是苟住,等你坐穩集團,再協商離婚或者各玩各的,怎麼樣?」
季塵澈,京市首富獨子,也是我未來名義上的姐夫。
他雖然跟我姐沒多少感情,但估計也是要臉面的。
這個檔口要是被他抓住了,他肯定會找我姐麻煩。
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結果一轉頭,看到她正優哉遊哉地躺在江奕腿上。
這死男模長得跟狐狸精似的,一雙丹鳳眼蘊含著淺淺的笑意。
伸手捏了顆陽光玫瑰喂進我姐嘴裡。
我死死盯著他,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眼神幽怨得跟大臣看著君王不早朝的妖妃一樣。
我姐看我這樣,還笑出了聲。
我瞪了她一眼,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偷奸。
「姐,你要實在喜歡他,先金屋藏嬌唄!」
江奕倏然抬起頭,撇了撇嘴,頗為委屈。
「憑什麼藏我?我又不是小三。」
我瞪大眼,你不是小三,難道我是?
「那你離開我姐!」
「我不。」
「……」
我姐把玩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好笑地看向我。
「小瑜,你別走來走去了,休息會吧。」
我頓時有些委屈。
深吸了一口氣,冷臉走出包廂。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季塵澈和他的兩個朋友往這邊過來。
我瞳孔震驚,這時身後傳來包廂門打開的動靜。
眼看就要撞上了,情急之下,我浮誇大喊:
「季塵澈!」
他本來正側頭跟朋友說話,聞聲微微一頓。
那兩個朋友也認識我,朝我揮了揮手。
「嘿,這不是小瑜妹妹?」
「你不是最怕老季了?今天居然敢直呼其名,出息了啊!」
季塵澈沒什麼表情,但那雙向來冷淡的眸子微眯。
「你叫我什麼?」
我虎軀一震,弱弱開口:「季哥,哦不是,姐夫!」
那兩個朋友在他身後哈哈大笑。
他們說得沒錯。
我其實特別怵季塵澈。
不僅因為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
還是因為我姐從前每次藉口跟他出來約會,都是我替的。
我摳緊腳趾說我姐臨時有事,頭都快低到地裡了。
季塵澈也神人一個,一次也沒多問。
最後都變成了他輔導我寫作業。
出於心虛和尊敬,他在我心裡的地位堪比教導主任。
「有什麼事?」
季塵澈清冽磁性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我絞盡腦汁飛快想理由,卻看到他的視線落在了我姐所在的包廂。
不可以!
大腦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先一步把他按進了隔壁空包廂。
掌心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似乎有一瞬的失序。
我沒覺得不對,畢竟我的心臟也怦怦直跳。
季塵澈喉結微動:「你幹什麼?」
我脫口而出:「姐夫,有幾道高數題我不會,教教人家唄。」
如此機智,不愧是我!
季塵澈沉默一會,露出費解的神情。
「……你不是大四了?」
「有個參加競賽的學妹向我請教來著。」
他低頭看我,沒有說話。
門外傳來那倆有些急促的聲音:
「不是,你倆幹啥呢!」
季塵澈比我高將近一個半頭,我費力地仰頭看他。
硬著頭皮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
他捏了捏眉心,嗓音淡淡:
「你們先去,我教她幾道題。」
我狠狠松了一口氣。
3
飛快給我姐報信後,我調出了相冊裡的那張模擬卷。
季塵澈一如既往地認真。
我卻無心聽講,如坐針氈。
「池瑜,你在聽嗎?」
我一個激靈直起身:「當然!」
「那你複述一遍。」
「???」
對上他愈發深邃冷峻的目光。
我只能現場解題,好在不是很難。
季塵澈淡淡嗯了一聲,我才揚起諂媚的笑臉就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可惜我講的不是這種解法。」
我故作淡定:「舉一反三嘛,都是老師您教得好。」
沉默開始蔓延。
我剛想跑,叮咚一聲,一條新消息跳了進來。
【喬彥:一起吃個飯?】
季塵澈眉梢微動,唇角挑起一絲弧度。
罕見地褪去冷淡,可我卻覺得氣氛更加危險了。
「喬家次子,你們在一起了?」
我老老實實回答:「還沒有,但是爸媽想讓我們接觸看看。」
半晌,他語氣幽幽:
「浪子一個,不算良配。」
我驚訝抬頭,卻撞進他隱有微光浮動如同黑曜石般的雙眸裡。
季塵澈其實是一雙深情的桃花眼,但他氣質太冷,淡化了這個特點。
我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個。
其實我也知道,喬彥不是良配,但爸媽的要求我不能抗拒。
就像他們寵愛我姐,但她還是得跟不喜歡的人聯姻。
我沒有多說什麼。
跟他道了謝之後就離開了。
回到家後,爸媽交代我好好跟喬彥相處。
明著暗示要我積極表現,借此機會促成聯姻。
我一如既往乖巧應下。
關上房門後才輕輕歎了口氣。
拿出手機回復了他。
4
中學時,喬彥跟我一個班。
他桀驁不羈,是學校裡張揚無比的校霸。
偏偏又長得很帥,散漫地撩開眼皮就能撥動一眾少女的心弦。
我只是別人眼裡的乖乖女或者書呆子。
不知道怎麼惹到了他,不是在背後扯我頭髮就是跟我插科打諢。
他的愛慕者還隔三岔五給我找不痛快。
我都快煩死了。
好不容易畢業能擺脫他,現在又被逼著跟他產生交集。
這些年,他女朋友不斷,每一個都不會超過三個月。
天天混跡酒吧會所賽車場,是圈裡有名的浪子富少。
我要是跟他聯姻,不得頭頂綠一輩子?
夜晚,我翻來覆去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
第二天掛上完美無瑕的假笑去赴約。
剛見到我,喬彥就被動輸出嘴毒技能。
「喲,你這是 cos 大熊貓?」
他薄唇噙著令人火大的淡笑,眼睛都愉悅地彎了起來。
我也滴水不漏。
「這不是一想到要見你就失眠了嘛。」
「咳咳——」
喬彥剛喝了一口紅酒,被這句話嗆得臉紅脖子粗。
他抬起水光微閃的眸子看向我,我也微笑著跟他對視。
誰怕誰?
片刻,他率先移開了視線,露出碎發下泛紅的耳尖。
嘟囔著:「輸了輸了……」
這裡是露天餐廳,我也心情頗好地望向樓下。
昨天已經想通了,既然無法避開,那就掌握主動權。
結果這一看,恰好跟路邊一輛熟悉的布加迪裡的人對上視線。
季塵澈?!
他靜靜看著我,半邊臉隱在陰影裡,喜怒不辨。
我心跳漏了一拍。
這不是心動,而是被教導主任抓早戀的感覺!
我僵硬著跟他招了招手。
喬彥也往下看,眉心隆起:「澈哥怎麼在這?」
下一秒,車窗關上,車徑直開走。
沒過多久,我姐給我發了消息。
【我和江奕在情侶餐廳,過來一起吃嗎?】
昨天她護著江奕,我還有點吃醋,剛想冷酷拒絕。
突然想到,季塵澈剛剛不就是朝著情侶餐廳的方向去的嗎?
哇噻,他是什麼捉姦聖體啊!
我瞬間起身,找了個藉口匆匆跟喬彥道別。
卻沒注意到他漸漸抿直的唇線。
5
緊趕慢趕地給我姐報信。
結果真的在餐廳門口攔下了季塵澈。
我先發制人,指著招牌上的丘比特。
「姐夫,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快結婚的人出現在這裡不太合適吧?」
季塵澈眉梢微挑,似乎在欣賞我氣喘吁吁的樣子。
半晌才慢悠悠開口:
「樓下看到你姐的車了,上來看看。」
直起的腰瞬間就彎下去了。
我心虛不已,警鈴大作。
「一起進去找你姐嗎?」
「不用!」
對上他探究的視線,我乾笑兩聲:
「我的意思是,我姐的車今天借給她好姐妹了,她這會在家呢。」
「我們也走吧。」
季塵澈若有所思地哦了聲,卻站在原地不動。
「可是我餓了。」
他要笑不笑地看了我一眼。
「你倒是跟別人吃飽了,總不能阻止我吃飯吧?」
說著就抬腳越過我跨了進去。
我連忙跟上他:「我沒吃飽,能跟你拼個桌嗎?」
季塵澈突然停住,心亂如麻之下我沒注意,猛地撞上他的背。
他的黑色高定西裝頓時印上了一張白色的臉。
丸辣!
季塵澈將我之前質問的話堵了回來。
語調拉長:「小姨子跟姐夫在這裡吃飯,不太合適吧?」
非常不合適,於是我轉身就走。
失蹤人口池瑾卻非常不合時宜地回復我。
【我們還沒來得及離開,靠你了,回家自己上我房間選個包。】
話又說回來了,我一個潘周聃轉身,理不直氣也壯。
țũ²「你是我姐夫,請我吃頓飯怎麼了!」
季塵澈唇角微揚,眼底隱約透出點點笑意。
「那行吧。」
好在這家餐廳封閉性不錯。
整個用餐季塵澈沒主動跟我說過一句話。
仿佛就是單純來吃個飯。
我反而松了口氣,就當跟教導主任拼桌了,總比在那跟海王過招強。
在悠揚細膩的音樂聲中,我食指大動。
慢悠悠地品嘗這家店的招牌海鮮特色。
總結下來,味道不錯,就是吃不飽。
6
本來打算分別後再去老地方整點小燒烤。
季塵澈的車突然開到我面前。
「上車。」
我微愣,正要拒絕。
他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指尖輕敲。
「我沒吃飽,該你請我吃了。」
「……」
行吧,吃人嘴軟。
我默默上車,系好了安全帶,順便跟我姐報備。
景色一路後退,我稍微眯了一會,一睜眼就陷入怔愣中。
他把我帶到了一條很有年代感和煙火氣的街道。
街邊的幾家飯店都像是開了幾十年的老字型大小。
老舊但乾淨。
季塵澈竟然會來這種地方?
滋生割裂感的同時,也有種詭異地找到了同好的細微喜悅。
他十分自然地跟老闆打招呼。
老闆顯然對他有印象,拿了一份菜單過來。
笑容滿面,親和力十足。
「帶女朋友過來?」
我瞬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姐夫,你快說句話呀!
季塵澈看了我一眼,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不是。」
好言簡意賅的回答。
周圍的人時不時向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準確來說,是在看季塵澈。
畢竟他一身講究的黑西裝和名牌手錶,怎麼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他點了一份招牌幹鍋牛肉。
我靦腆矜持地又加了幾盤燒烤。
上菜後,我眼睛都亮了,話匣子漸漸打開:
「誰說這牛肉老啊,這牛肉可太棒了!」
「哇這燒烤吃下去,我的天!」
「你經常來這家店嗎?」
我被剛端上來的烤魷魚燙到嘴。
季塵澈慢條斯理地遞過來一杯涼水。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鍋裡的熱氣升騰而上,柔和了他的面部輪廓。
「偶爾會過來,這家店味道不錯。」
我點點頭,認真乾飯。
其實我特別喜歡路邊攤和街邊館子的家常菜。
量大又美味,性價比巨高。
小時候帶我姐去吃,結果她腸胃弱,鬧了幾天的肚子。
我也被狠狠責駡了一頓。
從那之後家裡就禁止我們吃外面的東西了。
我也生怕我姐再吃出問題,不敢表現得對這些小吃感興趣。
只能偶爾偷偷一個人吃。
現在居然多了個臨時「飯搭子」,說不開心是假的。
我高興地又點了一碗炒飯,吃得兩頰都鼓了起來。
對面哢嚓一聲響,我猛然抬頭。
季塵澈僵硬一瞬,隨即淡定地收起手機。
「拍個照留念一下。」
「……噢您隨意。」
原來高冷的季總不僅喜歡吃路邊小飯館,還會給菜拍照留念?
被我撞見之後,他喉結微動,耳根泛紅,燒到了脖頸。
不知道是被熱氣熏的還是尷尬的。
我低下頭,沒忍住唇角上揚。
這是什麼反差人設?
老闆剛好走過來,注意到他的後背。
「你這衣服怎麼髒了,還印了張臉?」
頂著猶如實質化的死亡視線。
我連忙掏出手機假裝自己很忙。
季塵澈氣笑了。
「哦,估計是某只貪吃松鼠蹭上去的。」
「松鼠,哪來的松鼠?」
「……」
謝邀,剛摳了棟大別墅,誰要?
7
這兩頓飯讓我對季塵澈改觀了不少。
高冷禁欲的形象崩塌,多了幾分煙火氣和反差感。
情緒還穩定得可怕。
這不比江奕那個狐狸精好?
而且我總覺得他似乎有意無意地……討好我?
姐夫討好小姨子,唯一的目的只有一個。
我眼睛一亮,他暗戀我姐!
仔細想想。
季塵澈長相?極品!
能力和手腕?一流!
人品和作風?完美!
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姐。
所以我打算暗示他主動追人,萬一成了呢?
這樣的話我姐婚後也會幸福,而不僅僅是利益聯姻。
我興沖沖地修改了朋友圈對季塵澈的「僅聊天」許可權。
暗示性地發了一首梁靜茹的《勇氣》。
配文:愛要靠主動爭取,萬一那個 ta 也在等你呢?
幾分鐘後,季塵澈和喬彥都點了贊。
我美滋滋拋開手機睡覺。
……
幾天後,喬彥約我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
我很少出席這種場合,格外不自在。
喬彥今天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形頎長。
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褪去了吊兒郎當的氣質,眉眼間多了幾分成熟可靠的氣韻。
他湊近我,眉眼彎彎,如同春花爛漫。
「怎麼?我今天帥得你挪不開眼了?」
我假笑:「你要是沒看我,怎麼會知道我在看你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理解。」
喬彥長睫微動,移開眼。
「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彼此彼此。」
他氣笑了。
一轉眼,季塵澈迎面走過來,眼神很淡。
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莫名感覺一陣寒意。
「……喬總,好巧啊。」
「嗯。」
呃,更冷了,果然這才是季塵澈本體!
喬彥看到我的動作,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詫異轉頭,卻看到他低拳輕咳一聲。
「天冷,容易感冒。」
「那,謝謝你?」
「不客氣,下次請我吃飯就行。」
「……」
心情有些微妙。
我最近好像到處欠飯?
8
前面拍賣的字畫古董什麼的,我都興致缺缺。
當看到壓軸的藍寶石時,兩眼瞬間發直。
一看起拍價八百萬,萎了。
喬彥低笑一聲:「喜歡?」
我搖頭:「欣賞而已。」
切,我姐會送我一萬個,我才不稀罕。
結果下一秒,喬彥懶洋洋舉牌了。
「……你送家裡人?」
「送你不行?」
「不行,我不喜歡。」
「不信。」
前排的季塵澈回頭,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薄唇牽出銳利的弧度。
然後,他也舉牌了。
喬彥表情微微一變,兩人視線相撞,氣氛漸漸染上硝煙味。
一來一回,把這顆藍寶石抬到了五千萬!
季塵澈憑藉鈔能力收入囊中。
喬彥臉色有些難看,眉頭緊蹙。
我反倒放下心來,畢竟我不想收他東西。
出乎意料的是,結束後,季塵澈把我叫到二樓。
直接把燙手山芋遞給了我。
我連連後退:「這可不能收啊!」
他眸光微沉:「要是喬彥送你呢?」
「那我更不能收了,又不熟。」
話音剛落,季塵澈本來繃著的神情漸漸柔和下來。
唇角的弧度輕揚,如雪山初霽,春風化雨。
他指尖在盒子上點了點。
「那你帶回去給你姐吧。」
我了然眨眼,想送她直說,還拐彎抹角的。
回去之後我就把這事添油加醋給我姐說了。
通過對比手法,烘托了季塵澈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高大形象。
她把玩著藍寶石,倏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以為有戲,趁熱打鐵。
「姐,我覺得季塵澈真挺不錯的,你要不先把姓江的甩了,嘗嘗鮮?」
她沒接話,而是把寶石拋給我。
「這是給你的。」
我頓時雀躍無比,也沒工夫多想,千恩萬謝地收下了。
倒也不是多喜歡寶石,只是它值錢而已。
我沒有別的優點,就是自我認知很明確。
不是親生的,也不被養父母喜歡。
所以豪門鋪張浪費的各種習慣半點都不敢沾染。
我姐送我的包、首飾和值錢的東西我都有好好攢著。
萬一哪天失去價值被池家掃地出門,賣掉這些我也能好好生活。
幹點小本買賣,時不時再來看看我姐,我就知足了。
9
每個月我都會抽一天去瞭解市場物價,未雨綢繆。
喬彥約我的頻率逐漸變高。
我前腳裝病拒絕,後腳就驅車去了菜市場。
穿一身休閒運動服,戴了個鴨舌帽。
背著手跟在砍價的老太太身後學習。
牛肉 55 一斤。
鯽魚 16 一斤,魚頭 18 一斤。
菠菜 15 一斤。
……
老太太跟攤主討價還價許久,共減免二十。
我暗自吸氣,學到了。
攤主注意到我,問老太太:「這您孫女啊?」
我意識到不妙,剛想溜走。
後退一步,卻抵上一具結實溫熱的身軀,還踩了人家鞋子。
「對不起,呃……」
喬彥戲謔的神情就這樣撞進我視線中。
他扶了我一把,語氣卻陰陽怪氣的。
「高燒 38°,難受得床都起不來?」
我掃到他手上提的藥袋,臉上騰起熱意。
「……你怎麼在這?」
他微微俯身,雙眸黑潤潤的,夾雜著若隱若現的笑意。
「池瑜小姐,有沒有可能,我跟你一路了?」
「我急匆匆給你買了藥,就看到重病不起的人陽光活力地蹦下樓了,真是傷心啊。」
被抓包的心虛加上攤主和老太太吃瓜的眼神讓我如芒在背。
今天出門應該先看個黃曆的!
我自暴自棄地往外走。
「算我欠你個人情,你想讓我怎麼還?」
喬彥閒庭散步地跟在我身後。
語氣散漫:「你來菜市場幹嘛?」
我破罐子破摔,懨懨道:「玩。」
喬彥:「……」
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好整以暇。
「人情下次再還,現在我餓了。」
我本來就欠他一頓飯,還能怎麼辦,請唄。
「你想吃什麼?」
「你來決定。」
他都這麼說了,我也懶得遷就。
往前走幾百米就是有名的小吃街。
當我把熱騰騰的臭豆腐遞到喬彥手裡時,他唇角微抽。
「你就給我吃這個?」
「昂,好吃的。」
聞到味後,他皺緊了眉頭,又看到我一臉鼓勵的模樣。
視死如歸般吃了一口,嚼嚼嚼,緊繃的眉眼漸漸舒緩開。
「確實還不錯。」
我笑容都真切了些,下巴微揚。
「是吧。」
喬彥低頭看我,唇邊牽出一抹笑意。
一個下午,我帶他吃遍了一條街。
糖葫蘆、雞翅包飯、蝦滑粉絲、狼牙土豆……
最後我是撫著肚子坐下來的。
喬彥環顧四周,轉身走進了對面的藥店。
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盒健胃消ŧũ̂⁽食片。
他遞給我:「吃兩顆會好一點。」
我心情複雜地接過,第一次認真注視他。
這段時間我們的關係大概可以定位成相親物件。
鑒於他往日的作風,我的相處態度實在是消極。
他前女友成群,花心成性,一旦確定關係就要承受被綠的風險。
但是今天相處下來,發現氛圍挺輕鬆的。
就算之後聯姻的對象不是喬彥,也會有江彥、周彥。
是誰都一樣,就這樣吧。
只要不奢求相互喜歡,兩個人搭夥過日子也不錯。
喬彥不明所以:「我臉上有東西?」
我收回視線,垂眸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不是,跟你出來玩挺開心的,下次再約吧。」
喬彥愣了愣,隨即神情肉眼可見地染上愉悅。
「好。」
秋風拂過,樹影搖曳,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在我肩頭。
他湊近幫我掃落,順便將我散落的髮絲撩到耳後。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烏木淡香。
我微微一僵,到底沒有躲開。
……
這時,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從對街駛離。
要是我側頭瞥一眼,就會發現,這正是那輛熟悉的布加迪。
10
從這之後,喬彥不再約我去什麼畫展和演奏會。
跟在老太太身後學習砍價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喬彥:「老闆,羊肉怎麼賣?」
攤主:「40 一斤。」
「嘶,你這擺一天了,都不新鮮了,不能少點嗎?」
攤主無情擺手,喬彥不依不饒,把我推上前。
「我老婆剛懷孕,喜歡喝羊湯,你實惠點,我們以後就只買你這家了,大家一起發財嘛。」
我僵笑著接話,攤主將信將疑,還是給我們便宜了幾塊錢。
出來後我滿臉激動。
「這是我第一次砍價成功!」
喬彥笑著說:「明天繼續努力?」
我點頭,結果第二天出門時,遇到了不速之客。
季塵澈站在門口,像一座壓迫感極強的雪山,散發著冷氣那種。
「……姐夫,我姐不在家。」
他沒動,目光鎖著我。
「你去哪?」
「約會。」
自從上次撒謊被抓包之後,我就有心理陰影了。
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乾脆實話實說。
季塵澈緊抿著唇,臉色更冷了。
我縮了縮脖子,準備溜走。
他一把提住我的領子,將我拽了回來。
語氣不容置疑:「不許去。」
我震驚抬頭,對上他平靜目光下暗流洶湧的情緒。
時間好像一瞬間暫停了。
只能聽見擂鼓般的心跳。
腦中的記憶像開了閘,一幕幕閃過無數場景。
不會吧?
不要啊!
他是想毀了我嗎!
沒有一絲旖旎的想法,只有對餘生被趕出家門落魄街頭淒慘度日的恐懼。
我穩住心神,義正詞嚴:
「即使你是我未來姐夫,也沒資格插手我的感情和生活!」
刻意加重了「姐夫」這兩個字。
季塵澈下頜繃緊,眼神毫不閃躲,侵略性十足。
我心亂如麻,甩開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地球不能待了。
我要換個季塵澈找不到的星球生活。
11
連夜拉黑了季塵澈的聯繫方式。
規避任何他可能出現的場合。
第一次強硬地拒絕再為我姐打掩護。
我板著臉教訓她:「你已經成年了,該學會管好自己的未婚夫了。」
被她面無表情地捶了一拳後,已老實。
這件事之後,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
婉拒一切邀請,包括喬彥,一步也不敢出門。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半夜我頂著黑眼圈猛地從床上坐起。
「不行,我得出國避避風頭。」
說幹就幹。
就在我拖出行李箱開始裝衣服時,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我姐,畢竟她經常大半夜敲門,連指紋都懶得錄。
「姐,我想出國玩一陣子,你……」
一抬頭,瞳孔地震。
「姐姐姐、姐夫,怎麼是你!」
熟悉的松香夾雜著酒意撲面而來。
季塵澈眼尾泛著紅,黑潤的眸子裡不見往日的冷淡,隱隱失控。
「出國?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發啞的嗓音透著一絲壓抑的偏執。
我下意識關門,他卻將手抵在門框處,悶痛聲像一把錘重重砸在我心口。
密密匝匝的慌亂湧上心頭,逼出了崩潰的眼淚。
我跑到房間,哭著打電話給我姐。
那頭聲音沙啞慵懶:「大半夜的,幹嘛?」
我瞬間委屈起來:「你還問我幹嘛,你在幹嘛!」
「季塵澈喝醉了闖進家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姐,你快回來吧,我害怕!」
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男人不滿的輕哼聲。
我頓時怒從心起,又是這該死的狐狸精!
我姐歎了口氣:「這男人纏著不讓我走,算了,退婚吧。」
「你房間裡有棒球棍、高爾夫球杆和一把重劍,季塵澈要是發癲,你就讓他清醒清醒。」
「……」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吐槽哪句。
心緒卻莫名漸漸平靜下來。
門外半晌沒有動靜,我探頭一看,季塵澈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我松了一口氣,隔著半掩的門悶聲說:
「你喝醉了,早點回去睡覺吧。」
季塵澈沉默半晌:「為什麼要躲我?」
「你是我姐夫,姐夫和小姨子本來就不該走太近。」
「可我從來就沒想過當你姐夫。」
他他他,他說出來了!
我宕機兩秒,果斷轉身,他卻預判似的先一步按住了門。
後背貼上炙熱的胸膛,男人嗓音微啞:
「這麼喜歡替你姐收拾爛攤子?」
「那這個婚你也替她結吧。」
不是,這對嗎?
鏡子裡映出姿態親昵的一對身影,我被困在方寸之間。
溫熱的氣息一寸寸侵略,像是要抽走我所有的氧氣。
季塵澈眸中壓抑的情愫濃郁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噴薄而出。
他薄唇輕啟:「池瑜ṭū́₊,我喜歡你。」
我哭出聲來:「大哥,你瘋了吧,你是要毀了我嗎,嗚嗚嗚……」
12
季塵澈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淚。
聲音越發低啞,勾著纏綿地誘哄:
「別怕,你姐也從沒想過要嫁給我,她一直都知道。」
???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
季塵澈捧住我的臉,神情卻認真嚴肅得像是在做學術。
「你知道我不是個討喜的性子,但從情竇初開後,夢裡只有你的影子。」
「我和你姐對彼此並沒有感覺,所以達成了一個約定。」
「她要利用這個口頭上的婚約在集團站穩腳跟。」
我大為震撼:「所以條件是,撮合我和你?」
季塵澈淺笑:「也不算撮合,我要是越界 ,她第一個沖出來殺了我。」
「只是給我一個跟你相處的機會罷了。」
他告訴我,兩人是想在集團裡取得最高話語權後用利益捆綁代替聯姻。
目前只公佈兩家即將聯姻的消息,並沒有指定是誰。
聯姻或者不聯姻,按照我的意願來。
信息量太大,思緒混亂不定。
曾經的記憶在此刻陡然清晰。
每一次我姐讓我替她「打掩護」,實際上都是在給我和季塵澈製造獨處空間。
怪不得我在細數季塵澈的優點時,她會笑得如此意味深長。
我頓時有些牙癢癢,冷臉拍掉季塵澈的手。
他神色頓時有些慌亂無措,又朝我走近半步。
「對不起,不是故意騙你,原本是想處理好一切之後,沒有後顧之憂地認真追求你。」
「那你現在告訴我幹什麼!」
「因為嫉妒。」
「什麼?」
季塵澈牽起我的手按在不規律起伏的胸膛上。
「看到你對喬彥笑,看到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約你,心裡酸得快要無法忍受。」
「池瑜,再忍下去,理智就要失控了。」
他眼中的佔有欲幾乎快要實質化。
我嚇得抽出手:「太太太、太突然了,我需要消化一下。」
季塵澈盯了我半晌,緩緩笑了。
我這才發現,他居然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格外蠱人。
「好,給你時間消化,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還要求上了?」
「你要保證公平,不能連入場券都不給我,喬彥有的,我也要。」
喬彥有什麼了,你就要?
我剛想開口,季塵澈就伸手將我微亂的髮絲別到耳後。
眉眼寸寸柔和下來,唇畔帶笑。
「就是這個。」
「池瑜,晚安。」
13
「季塵澈可真是沉不住氣,我還以為他多能忍呢,無趣。」
我姐懶懶地躺在我床上。
「你們就耍我好玩唄,為什麼不告訴我?」
虧我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全都錯付了!
我幽怨無比,又不敢對我姐大聲。
她睨了我一眼。
「告訴你,你能心安?照你這性子得害怕到連夜出逃。」
「我可不想又跑遍全城找你。」
我頓時心虛不敢吱聲了。
她說的是初一時,我被同學霸淩將近一個學期。
我姐看到我手臂上的痕跡,氣得哭了出來,邊罵我啞巴邊緊緊抱住我。
第二天,她就去學校當眾把那些人揍了一頓。
因此她還被學校記過,叫了家長。
爸媽對我更為不喜,想把我送到國外。
我不想再讓她為我操心,哭著答應了。
可我姐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她第一次跟爸媽大吵一架。
一個人跑遍了全城,最後氣喘吁吁地在機場找到我。
「池瑜,你是我帶回來的,你只能聽我的話。」
「我說要管你一輩子就是一輩子,不許走。」
我們在機場抱頭痛哭。
從這之後,我再也不會患得患失。
因為在這個世上,有了無條件愛我的人。
……
我姐將我抱進懷裡。
「當初那些畜生都被迫轉學了,是季塵澈幹的。」
我心尖一顫,抬頭看到她笑得溫和。
「他這人確實不錯,私生活乾淨得像一張白紙,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還是說你更喜歡那個喬家次子?」
我想都沒想就搖頭。
「不是,我只是覺得遲早要聯姻,還是找一個相處舒服的。」
「反正我又不愛他,互不干涉,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實在過不下去,我就提桶跑路。
我姐眼底閃過一抹水光,卻沒說話。
她輕撫我的頭髮:
「我妹妹這麼好,當然要跟最優秀的男人在一起。」
「不怕,姐姐有能力保護你了,不用再委屈自己。」
「無論你選擇誰,又或者誰都不選,都有我給你兜底。」
鼻尖無比酸澀,我埋進她懷裡,甕聲甕氣:
「好。」
14
沒過多久,我姐正式接手集團。
剛上任就跟季氏簽訂了一個前景可觀的項目。
兩家利益綁定逐漸加深。
就在眾人猜測兩家好事將近時。
我剛做好季塵澈正式成為我的追求者的心理準備。
他第二十次約我時,我慢吞吞地出了門。
「季……塵澈。」
該死,還是好彆扭。
季塵澈倒是適應良好,非常紳士風度地替我拉開了車門。
然後副駕駛上那一束雪山玫瑰就映入眼簾。
我有些怔愣。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那是我第一次去季家參加宴會。
季家太大,一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後花園。
那裡的花開得很漂亮,我悄悄摘了幾朵雪山玫瑰給我姐做捧花。
結果一抬頭,就跟二樓的季塵澈對上了視線。
少年長身玉立,靜靜看著我,眼底掠過一抹笑意。
「哪來的採花賊?」
我心驚膽戰地說要賠他錢。
季塵澈卻搖搖頭:「給我做個花環吧。」
我忙不迭地答應,做好後拋了上去,他接得很穩。
這就是初見。
「那時我只覺得你是個很有意思的妹妹,沒想到……」
他低緩的嗓音將我從回憶中抽離。
我竟然讀懂了他話中的未竟之意。
沒忍住笑出了聲。
季塵澈輕咳一聲,耳根隱隱泛紅,又故作鎮定。
「我覺得你應該喜歡它。」
臉上漸漸攀上熱意,我抱起那束花。
低聲說了聲謝謝。
季塵澈緊張的神情舒展開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持續了一整天。
我們去了動物園和電影院,很單調的Ṫű⁴約會行程。
可我卻適應良好,而且,很開心。
結束後,他把我送到樓下,我剛要解開安全帶。
季塵澈卻壓了過來,距離近在咫尺。
夾雜著松香的氣息柔柔淺淺地落在臉頰上。
與此同時,心底像被羽毛拂過,酥酥癢癢。
我錯愕地睜大眼,下一秒哢嗒一聲,安全帶鬆開。
季塵澈的目光流連描摹著我的眉眼。
唇角上揚,夾雜著得逞般的得意,露出淺淺的梨渦。
「池瑜,你臉紅了,是不是說明——」
「說明你接下來一個月都約不到我。」
季塵澈:「……」
我強裝著鎮定,身體卻落荒而逃。
幾乎快要躍出胸膛的心跳暗示著我的不平靜。
15
幾天後,我收到了一個陌生人的好友申請。
她自稱喬彥的前女友,給我發了各個角度的親密照。
還語氣挑釁:「你沒發現你長得很像我嗎?」
「你只是個替身而已。」
我荒唐地笑出了聲,拉黑刪除一條龍。
長這麼大,這種戲碼終於讓我碰到了。
多新鮮啊。
沒過多久,喬彥給我打了電話。
含笑的聲音染上了醉意。
我微微皺眉,問他有什麼事。
喬彥:「最近你不肯出門,我只能用掉那個人情了。」
「來酒吧接我,可以嗎?」
我沉默兩秒,歎了口氣,還是答應了。
酒吧音樂聲炸耳,酒氣斑駁,我強忍著不適找到喬彥。
他顯然喝了不少,一個漂亮的女人梨花帶雨地坐在他懷裡。
還不是上回加我那個。
喬彥看到我過來,眼睛微亮,站起身。
語氣散漫:「我沒騙你吧,我女朋友來了。」
又故作曖昧地附到我耳邊:
「幫幫忙,前女友,太纏人了。」
盯著對面女孩不友好的視線,我笑容僵硬。
「喬彥,回家了。」
「聽你的。」
走出酒吧後,新鮮的空氣再一次充盈我的胸腔。
我緩緩歎了口氣,這些日子不確定的情緒在這一刻清晰起來。
「喬彥,我不能跟你搭夥過日子了。」
他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頃刻間僵住。
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以前我覺得,聯姻而已,有沒有愛並不重要,過得去就行。」
「但事實證明,如果我跟你在一起,那我的生活也許永遠都不會平靜。」
「前腳剛來一個前女友給我發了你們的私密照,後腳你就叫我來應付另一個前女友。」
「就算我不在意,但這還是影響了我的生活,這不是我的初衷。」
喬彥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語氣艱澀:
「如果我說,我能跟她們斷了呢?」
我搖頭:「如果是之前,我大概會考慮。」
「但是現在,我更想要彼此愛重的婚姻。」
就像艾米莉·狄金森的《如果我不曾見過太Ṭū⁴陽》裡說的那樣:
假如我不曾見過太陽,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沒有嘗過被愛和珍重的滋味,大概可以將就一生。
喬彥沉默良久,眼神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池瑜,你就這麼篤定,我不喜歡你嗎?」
我微微斂目。
這時,一輛熟悉的車緩緩停在了街邊另一頭。
季塵澈推開車門,狀似自然耐心地倚靠在車頭。
而他不自覺敲擊手臂的動作卻出賣了躁動不安的內心。
我不自覺放鬆下來,唇角含笑:
「不,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喬彥,祝你生活愉快,再見。」
16
我左右觀察車流後,朝著季塵澈飛奔過去。
撲進他懷裡的那一刻。
他下意識接住我,卻不可抑制地僵在原地。
眉眼間的躁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轉眼間被驚愕和巨大的喜悅淹沒。
季塵澈愣愣看著我,身側的手輕顫。
「季塵澈,我好像也喜歡你!」
……
果然是他啊。
看到兩人親密的身影,喬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回想起那段不太美妙卻一輩子回不去的高中時光。
是什麼時候對池瑜產生興趣的呢?
大概是看到她拳打小混混,飛踢霸淩者。
跟表現出來的乖乖女形象完全不同的時候吧。
剛認識的時候,喬彥挺討厭她的。
因為池瑜是被老師讚揚的好學生。
而喬彥就是她的對照組。
老師每次念叨他都會說一嘴:
「你就不能學學人家池瑜?」
他心想,書呆子一個,有什麼好學的?
於是他鉚足了勁想欺負她,拽她頭髮,踹她凳子,就想看見她氣哭的模樣。
可她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沒勁。
直到他路過小巷,看到她大姐頭似的,把學校裡的「為非作歹」的小團體都幹趴下了。
她頭髮淩亂,校服也皺巴巴的,滿頭大汗, 形容狼狽。
但喬彥就是挪不開眼。
他想,艸, 真性感。
後來喬彥不想欺負她了,反而變著法取悅她。
可池瑜表面上戰戰兢兢,眼底是刻骨的淡漠和不屑。
喬彥感到挫敗惱怒。
恰巧女衛生間傳來質問聲:
「池瑜, 你也配肖想喬彥?」
池瑜聲音很輕,但壓抑著怒氣:
「我說了無數遍, 我不喜歡他那樣的。」
「如果你們再找茬,就別怪我了。」
喬彥沒出聲,雙手插著兜, 一步步離開。
他滿臉冷意, 不喜歡我這樣的?
當我稀罕你?
他很快找了個女朋友, 跟池瑜劃清界限。
喬彥沒有如願看到她暗自神傷的模樣。
恰恰相反, 她神清氣爽腳步都輕快了。
喬彥暗自咬牙:這輩子,我要是還喜歡你,我就是狗。
很久之後, 他進奶茶店給新女友買新品。
無意間掃到臨窗的一桌。
他的視線盯住不動了。
女孩趴在桌上睡著了,一縷烏髮擋住了精緻的臉。
旁邊看書的男孩側過臉看了她很久。
眼神比春日的陽光還暖。
他動作輕柔地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身上。
不動聲色地替她撩開那縷髮絲。
露出喬彥無數次夢到的臉。
他沒有什麼情緒地移開眼, 大步離開。
心底卻突然出現一個念頭。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17
跟季塵澈確定關係的第一天。
我姐就直接大搖大擺地把江奕帶在身邊。
還平底丟出了一個炸彈。
我姐:「我要跟季塵澈取消聯姻。」
爸媽:「不行!」
我姐:「我有男朋友, 季塵澈也不喜歡我。」
「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取消聯姻。」
「第二,讓小瑜去試試, 萬一成了呢?」
爸媽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們淡淡對我說:
「小瑜也是咱家的孩子, 誰來聯姻都一樣。」
我姐朝我眨了眨眼。
我低下頭,老實應好。
這副乖順模樣果然讓他們對我的態度柔和了不少。
爸媽都是商人,他們不做虧本買賣。
給我了優渥的生活,我自然得發揮價值。
他們對我沒有感情, 我對他們也沒有。
利益交換而已, 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多給自己增添籌碼。
但我依舊覺得命運對我無比優待。
因為,我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
半年後, 我和季塵澈順利訂婚。
當大螢幕上出現他的視角拍攝的我從初中到大學的照片時。
全場露出了然的眼神:原來季總還玩暗戀啊!
我姐笑容Ṭųₓ優雅迷人,江奕也是個能人。
這麼久過去,他不僅沒有被甩, 還搖身一變成為江氏掌權人。
喬彥也來了。
他怔怔注視著螢幕,直到播放完畢。
敬酒時, 我察覺到有人看我。
一回頭, 對上他平靜的視線。
他遙遙舉了舉酒杯,薄唇微揚,隨即轉身離開。
下一刻, 季塵澈扶住我的腰, 醋味不言而喻。
「還惦記他?」
威脅意味十足。
我笑吟吟地在他耳邊說了些話。
腰間力度陡然收緊,某人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紅。
18
訂婚宴一結束,布加迪威龍就以可怕的速度開回了新房。
皮帶解扣一聲清脆的哢嗒聲輕輕入耳。
外套、領帶、襯衫散了客廳滿地。
季塵澈不復往日的清冷自持。
眼底的情潮一圈一圈漾開。
目之所及都被深深淺淺地暈染開來。
呼吸密不透風地糾纏, 抹țû⁶去所有距離。
任由彼此沉溺在欲望的暗河。
情動間,他為我撩開額角被汗浸濕的碎發。
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情話。
在我快要支撐不住時,季塵澈輕咬我的耳垂。
喘息著逼迫:「明天一起去菜市場。」
我笑出了聲:
「Ţũ₅那你會砍價嗎?」
季塵澈勾唇:「試試就知道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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