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高考前，替被家暴的姐姐出頭後

我重生了。
重生回到高考的時候。
上一世，我為了姐姐失手打死家暴的姐夫。
結果姐姐死活不願出具諒解書，導致我鋃鐺入獄被判二十多年。
蹉跎半生，出獄時爸媽早就成了一抔黃土。
重活一世，我絕不摻和半分她的事情。
1
這天，我正在房間複習重要知識點。
此時距離我高考還有三個月。
她又哭哭啼啼地跑回娘家，沒完沒了地拉著母親控訴她被姐夫家暴的過程。
「媽，孟輝他不是人，我只是說了他兩句，他就當著孩子的面扇我耳光，踢我肚子。你看我的臉，都腫成什麼樣子了！我疼得都要暈過去了他還不停手……」
上輩子，每次我知道她被家暴，都會憤怒地帶她回去，幫她向姐夫討回公道。
我拿命護著她，卻換來二十幾年的牢獄生活，後半輩子全毀了。
這次，我對她再沒有半分心疼與憤怒。
她的事情我也不會再管分毫。
姐姐在外面哭了許久，也不見我出去，她急了。
「媽，彬彬這周沒有回來嗎？學校裡有事？」
我是住校，馬上高考了學校一直抓得很緊，但每半個月都會有一天半的假，從星期六下午到星期天。
今天是星期天，我下午才回學校。
隔著房間門，我聽到媽媽說：「回來了，在房間裡看書呢。」
姐姐：「他都考第一名了，還這麼努力幹什麼？
「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他當弟弟的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的聲音不算高，但我聽得很清楚。
是啊，我在學校回回考第一名。
老師說過，如果我正常發揮，考清北不是問題。
我們縣中學從建校以來，從未有學生考上過清華北大。
如果我考上清北，將會是整個學校，乃至整個縣城的大事。
學校和家裡都對我寄予厚望，若不是為了姐姐的事，我何至於連高考都沒能參加？
在我恍惚回想上輩子的時候，門嘭地一下開了。
姐姐站在門口，眼眶裡水花閃爍。
「彬彬，姐姐被你姐夫打了，你沒聽到嗎？你不疼姐姐了？」
疼？
上輩子我對她那麼好。
只要是她的事情，我都義無反顧。
她家裡建新房，我每天下午放學回去幫他們做小工。
外甥出生時，正值我暑假，我跟著媽Ţũ̂ₐ媽上門伺候她坐月子，媽媽伺候她，我便負責帶外甥。
只要是她的事情，我能幫就幫，從未拒絕過她。
哪怕前幾年我比姐夫個頭小很多時，她說被姐夫欺負了，我仍然壯著膽子去找姐夫替她討公道。
就是被姐夫揍得鼻青臉腫我也從未認輸，靠著一身狠勁兒讓姐夫收斂一些。
結果她回報我的是什麼？是送我鋃鐺入獄。
我放下手中的鋼筆，隨口敷衍道：
「打是親罵是愛，姐夫這是愛之深責之切的表現，姐姐不要胡言亂語了。」
她猛然震驚地看向我。
「彬彬，你怎麼能這樣說？
「你看看我的臉，都腫成什麼樣了！這不是愛，是家暴！
「我是你親姐姐，你不能不管呀！」
我態度冷淡：「哦，那你離婚唄。」
2
「離婚？
「不！我不離婚！
「聰聰不能在單親家庭長大，沒有爸爸的孩子會被人嘲笑，很可憐的！」
姐姐強烈反對。
她不願意離婚，是我預料中的反應。
她第一次被家暴時，我和爸爸媽媽都勸過她離婚，遠離孟輝。
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動了手的男人你期望他能停下來，跟天方夜譚一樣。
在她結婚之前，爸媽出錢給她買了一套小房子，即使離婚後她不願意跟我們住一起，也有地方住。
至於外甥聰聰，媽媽已經退休了，幫她帶孩子不成問題。
家裡幫她解決離婚之後的所有後顧之憂，可她說什麼都不願意離婚。
前腳我們跟她同仇敵愾一起怒駡孟輝不是人，後腳她就與孟輝和好了，還將我們勸她離婚的事情透露給孟輝。
我送菜過去給她時，聽到她正在跟孟輝吐槽：
「人家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爸媽他們倒好，竟然希望自己的女兒離婚。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有個離婚的女兒名聲很好聽？」
孟輝假惺惺跟她保證：「雯雯，我向你發誓，以後再也不打你了！咱們不離婚好不好？」
姐姐嘴角都是笑意，她語氣自得：「你都給我下跪了，我不原諒你還能怎麼辦？你啊，真是個討債鬼！」
下跪？
這讓我想起《女人的勝利》裡的一句話：
「他會求你，他甚至會下跪，他還會打自己的耳光，你都不要心軟。他會一次次地發誓，男人最喜歡發誓，他們的誓言和狗叫沒有什麼兩樣，你不要相信。」
她沉浸在孟輝給她編織的謊言裡，甚至引以為傲。
看啊，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願意放下尊嚴為她下跪，他多麼在乎她！
殊不知有些事情只要開了頭，就再也沒有結束。
我厭煩道：「不離婚就跟姐夫好好過日子。」
姐姐瞪大了眼睛：「彬彬，他打我！你姐夫打我！你竟然勸我好好跟他過日子？」
「你又不想離婚，那只能跟姐夫鎖死。」
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省得流出市場禍害別人。
姐姐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嘩啦啦掉下來。
她聲音哽咽，妄圖勾起我對她的同情。
「彬彬，聰聰不能沒有爸爸，沒必要鬧到離婚這一步。你幫姐姐出頭，只要你出面，孟輝一定會安分的。」
每次家裡給她出面之後，孟輝確實會安靜一段時間。
可狗改不了吃屎，治標卻不治本。
我拉開房門：「姐，我馬上要高考了，需要安靜的環境學習。」
媽媽也走過來道：「雯雯，彬彬說得對，他都快高考了，讓他安心學習吧。你在家裡等著，我打電話叫你爸回來一起去找孟輝談談。孟輝這樣肆無忌憚打你，總要叫他知道你娘家有人撐腰！」
我攔住了媽媽。
「媽，你忘了嗎？醫生說爸爸血壓高，不能總生氣。」
上輩子爸爸就是在法院宣判我有罪那天直接中風進了醫院。
回家養了三年人就沒了。
若是跟著林雯雯回去討公道，萬一被孟輝氣到傷到怎麼辦？
我不想他們去冒險。
媽媽也為難：「要不等彬彬高考完，咱們再找孟輝談談？」
姐姐氣得在家裡亂砸，怒駡我們不是她的娘家人，連口氣都不幫她出，根本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鍋碗瓢盆都被她砸壞不少，客廳裡也一片狼藉。
我冷眼看著她鬧騰，媽媽攔不住她，我也沒有出手幫忙阻止。
當爸爸媽媽對她的失望積攢到一定的程度，林雯雯就再也影響不到我們。
3
砸滿意了，心中的氣出夠了，林雯雯才憤憤放狠話ṭűⁱ離去。
說我們沒有把她當家人，以後她就算被孟輝打死，也不會回到這個家。
如果她說話算話，我可能會高興得放鞭炮慶祝。
可惜，她也就放放狠話而已，我知道她還會因為孟輝的事情再回娘家。
媽媽抹著眼淚：「雯雯這孩子，唉！」
我安慰媽媽：「都勸她離婚了她不聽能怎麼辦，她自己想過那樣的日子，那就隨她去。」
上輩子我高考前一天，她被孟輝打流產了，拖著一身血跑回家裡求助。
看到她的慘樣，我失去理智，憤怒無比，積了滿肚子恨跑到孟家找孟輝算帳。
我們扭打到一起，我個頭身量都比孟輝壯，孟輝被我壓在身下毫無招架之力。
匆忙趕回來的姐姐看到孟輝落了下風，沖過來將孟輝護在身後。
孟輝趁此機會撲上來要打我，我反擊之時，姐姐忽然沖出來阻止。
為了避開姐姐，我調轉方向卻失手將孟輝推倒在地。
他腦袋正好撞到石包上，當場就死了。
我嚇壞了，整個人都是蒙的。
等回過神來，我已經進了看守所。
爸媽哭得肝腸寸斷。
姐姐卻跑來罵我毒崽子，罵我心太狠，說我下手太重打死她老公，害她兒子失去爸爸，公婆沒了兒子。
我怎麼也想不通，我只是想給姐姐出一口惡氣而已，怎麼就失手打死了孟輝。
我明明是為她出頭，在她眼裡卻落得個狠毒的名頭。
我不是故意的，但孟輝確實因我丟了一條命。
身上背負一條人命，我的天塌了。
當我的同學們正在考場奮筆疾書時，我在看守所渾渾噩噩不知所措。
別說高考，我的後半輩子也毀了。
我痛苦後悔，可一切後果已經造成，再也無法挽回。
爸媽為我四處奔走，短短幾天Ťųₐ華髮叢生，像老了十幾歲。
律師說只要家屬願意出具諒解書，上面會考慮從輕處理。
爸媽找到姐姐，想讓她出面，可姐姐拒絕了。
她說殺人償命，我害死她老公，就該以命抵命。
她不願意出具諒解書，我能接受，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確實因我失手沒了。
可我接受不了她翻臉不認人的態度，別人可以責怪我、辱駡我，只有她不能。
如果不是為了她，我跟孟輝沒有一點關係。
如果她聽我們的話，從孟家脫身，就不會造成那樣的局面。
是她毀了我的未來，害了我一輩子。
所以這輩子，她就是被孟輝打死，我也不會再插一次手。
安撫叮囑好媽媽之後，我回了學校。
最後的衝刺忙碌而充實，為了避免林雯雯又上門打擾，我索性週末都住在學校。
幾次模擬考試我的成績都在七百分左右徘徊，老師讓我放平心態，正常發揮就行。
上輩子判決書下來之後，我曾看過無數次這一屆的高考試卷，上面的試題已經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中。
我原本能上清北的，最後卻只能困在這一方天地默默贖罪。
拍完畢業照，拿到准考證之後，考生回家等待高考，我也回家了。
我沒有再複習，而是將每科的知識點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掌握得不錯，即使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我也能考到一個漂亮的分數。
微熱的午後，我看著時針指向下午三點，在我的倒數聲中，院門處熟悉的血淋淋的身影闖了進來。
跟上輩子一樣，姐姐又回來了。
看到我和媽媽，她淒厲地哭號：「媽，彬彬，孟輝快把我打死了！」
4
媽媽驚慌失措迎上去。
「這是怎麼了？」
姐姐拉著媽媽，號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漠然看著姐姐跟上輩子一模一樣開始控訴，心裡已經沒有半分心疼和憤怒。
她說孟輝又對她動手了。
這一次更加嚴重，她已經懷孕兩個月，孟輝將她打流產了。
她臉上、身上都是血。
她的哭訴讓媽媽心痛不已，如珠如寶捧在手心的女兒，被別人打成這樣，如何不心疼。
如果是上輩子，我恐怕已經沖出家門，奔向孟家為她討公道了。
現在，我卻冷靜無比。
媽媽要帶姐姐去醫院看傷，她卻拒絕了。
她說要帶著一身傷去找孟輝討公道，她要讓孟輝看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是我上輩子眼瞎，看不清姐姐對孟輝還抱有希望。
她都被打成這樣了，還渴望孟輝看到這身傷時心疼她嗎？
她太不瞭解男人了。
姐姐過來拉住我的手：「彬彬，你去給姐姐出氣！」
我平靜地撥開她的手，轉而看向媽媽。
「媽，報警吧，然後送姐姐去醫院，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家暴了。」
「對，彬彬說得對，這事兒得讓員警處理。」
媽媽顫抖著手掏出手機，號還沒撥出去手機就被姐姐一巴掌拍掉在地上。
她拔高了聲音：「媽，不能報警！
「這是我們的家事，怎麼能報警呢？孟輝要是進了警局，外人會怎麼看我們？孟輝的工作還要不要了？！
「媽，彬彬，咱們關起門來自己處理。」
她還在關心別人怎麼看她，關心孟輝的工作。
我忍不住冷笑：「那你想我們幫你怎麼處理？」
姐姐哀怨道：「彬彬，你幫我給你姐夫一頓教訓，讓他知道怕，他就不會再打我了！」
她還是這樣自私，置親情於不顧，誆我次次為她傻出頭。
我盯著她的眼睛問她：「姐，你知不知道我明天要高考？」
我正是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年紀，高考在即，她就不怕我出什麼事嗎？
姐姐卻道：「怕什麼，以前不也這樣嗎？又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你到底幫不幫姐姐？難道在你心裡，高考比你姐姐都重要？」
如果是上輩子，我肯定將她放在第一位。
但如今不同了。
高考是人生第一個我自己能掌握的分水嶺，當然比她重要多了。
上輩子為了她我連高考都沒能參加，我給她出氣後，她是怎麼對我的？
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我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費心費力為她出頭。
聽到她的回答，看到她理所當然的樣子，媽媽臉上也不好看。
「你說的什麼話，家裡又不是不管你，彬彬一個孩子，他能幫你什麼？！難道次次指望彬彬幫你揍一頓孟輝不成？
「你當姐姐的自己立不起來，讓你離婚你又死活不離，總是這樣折騰，你讓我們能怎麼辦？」
說著，媽媽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我看了下時間，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小時。
我掩住心中厭惡，冷淡道：「我剛才已經報警了，這個時候，想必員警已經到姐夫家了。姐姐如果不想去醫院，那就回去吧。你要給孟輝教訓，跟員警講，更有威懾力。」
5
孩子都打沒了，不是一件小事。
姐姐都被揍成這個樣子了，即使她不追究，孟輝也會被員警教育一番。
姐姐沒想到我趁她不注意，竟然報警了。
她氣急敗壞：「你怎麼能報警！林彬彬，你太過分了！」
她火急火燎跌跌撞撞跑出家門。
媽媽要追上去，我攔住了她。
媽媽急得上火：「你姐這個樣子，不去瞧瞧我不放心。」
我道：「叫人陪您一起去。」
爸爸得到消息剛好趕回來，又叫了幾個親戚鄰里，一起去孟家。
媽媽叮囑我：「明天就要考試了，彬彬就別去摻和了吧。」
原本我也沒打算去，有幾位叔伯跟著一起，爸媽不會出事。
等到晚上九點多鐘，爸媽才一臉疲憊回家。
「我姐怎麼樣了？」
爸爸心累不已：「住進醫院了，她自己要和解，人家也拿孟輝沒辦法。」
作為當事人，她都不願意追究，別人還能怎麼辦？
不過孟輝被說教了一頓，如今正在醫院照顧她。
我心中嗤笑，可能孟輝又給她下跪了吧，孟輝一雙膝蓋的分量比我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重要多了。
「爸，媽，以後她的事情少管吧，省得鬧心。」
媽媽歎了口氣，語氣無奈：
「到底是親生的，哪能不管？」
如果能離孟家遠一點就好了。
住得遠了，爸媽就算想管也管不到，林雯雯就算想上門哭訴也沒有辦法。
我心裡盤算著，以後一定要找機會從老家搬走。
走得遠遠的，離林雯雯越遠越好。
媽媽催我去睡覺，不要被姐姐的事情影響明天考試的狀態。
我整理好明天考試需要的東西和所有證件，一夜好眠到天亮。
考場外人山人海，送考的家長、老師，參加考試的學生齊聚在校門外，等著開場。
家長叮嚀，老師囑咐，有人心有忐忑，有人胸有成竹。
我握緊手中的文具袋，兩世為人，我終於能走進考場，為自己博一個美好的未來。
帶著父母和老師的期許，我走進考場。
試卷跟上一輩子沒有出入，我擯棄雜念，開始閱讀、構思、作答。
耳邊都是下筆的沙沙聲，窗外蟬鳴不停，我的心情異常寧靜。
從容答完所有題目，還剩有時間給我檢查卷面。
兩天的考試眨眼就過去了。
爸媽擔心我壓力大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問我考得怎麼樣。
我內心卻很安寧，再怎麼樣，也比上輩子好多了。
有了上輩子的對比，等待出分數的時間一點都不難熬。
在醫院住了三天，姐姐就出院了。
剛出院她就帶著孟輝氣勢洶洶上門。
她指著我對孟輝道：「老公，不信你自己問林彬彬，就是他報的警，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給你添麻煩！」
看他們夫妻倆黏在一起的樣子，估計是又和好了。
姐姐為了自己，又把我賣了。
孟輝神色陰鷙，兇狠地瞪著我。
「彬彬，你姐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6
他們一起興師問罪的樣子，真讓我心寒。Ťṻₘ
我思緒一轉，便開口道：「我聽姐姐的話，是姐姐說一定要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才讓我報警的。」
孟輝陰鷙的目光半信半疑轉向姐姐。
姐姐瞳孔一縮，她不敢置信我竟然會睜眼說瞎話。
「你胡說什麼，明明就是你偷偷報警，才讓孟家丟了臉面！」
我嗤笑一聲：「孟家丟不丟臉跟我有什麼關係。姐夫，我ƭû²都跟姐姐說了，打是親罵是愛，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教訓她很正常，這些都是愛的表現。
「不小心流產是她命不好，孩子以後還會有的。若是你因為一點小事進去了，聰聰沒有爸爸以後怎麼辦？我苦口婆心勸姐姐，她卻不識好歹偏要報警，我也沒有辦法。
「反正都是你們夫妻的事情，你們自己回家解決吧，別人插手也不好。」
從前我都是勸分不勸和，站在姐姐這一邊的。
我對姐姐的感情顯而易見。
我忽然轉變態度，勸他們好好過日子，孟輝更加不可能懷疑了。
孟輝脖子手臂青筋畢露，看得出來他已經在暴怒的邊緣。
他扯著姐姐的手就要回家。
姐姐既驚懼又憤怒：「林彬彬你說謊！你胡說八道！老公，我沒有騙你。我不回去，我要等媽回來，那天她也在，林彬彬做的事情她都知道，她可以作證……」
姐姐不敢跟孟輝走，以他現在的樣子，回去估計又是一頓暴揍。
我這裡不再是她的後盾，她又將希望轉到爸媽身上，盼望爸媽能給她出頭吧。
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姐，爸媽去市里看望生病的大姑，今天不回來。」
姐姐眼裡的希望頓時破滅。
我又添了一把火：「姐姐總跑回來告狀也不好，別人看到該議論了。」
「林彬彬，你害我！」
姐姐聲嘶力竭，猶如發狂了一般。
孟輝蒲扇一樣的大掌猛然拍在姐姐臉上：「賤人，我讓你報警，讓你報警！」
姐姐尖叫哭喊著一邊求饒，一邊叫我幫她。
我不客氣道：「要打回去打，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見我沒有阻攔，孟輝放肆起來。
他拖著姐姐往外走，女人的力氣終究比不過男人，姐姐被孟輝拽走了。
沒有我們娘家人給她撐腰，孟輝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看孟輝那暴虐的模樣，這次姐姐又要吃苦頭了。
果然，第二天，有熟人給我帶話，姐姐又住進醫院了，叫我去看看。
爸媽不在家，我沒必要跟她虛與委蛇。
等爸媽回來的時候，姐姐已經出院了。
可能孟輝又把人哄住了吧，她倒是沒有再跑回家折騰我們。
眨眼間半個月過去，高考分數已出，可以查分了。
我坐在電腦前，手心冒汗。
爸媽在背後催促我：「快查！」
儘管之前我成竹在胸，對考試很有把握，但在這一刻，我遲疑了。
一個鍵一個鍵輸進去，我點開查詢。
高考成績的頁面一下跳了出來。
7
「多少分？」
媽媽眯著眼睛湊過來看。
「分數被遮罩了！」我提起的心一下落到實處。
爸媽不懂，他們面露擔憂：「為什麼會被遮罩？是不是出問題了？」
我指著底部一行小字跟他們解釋：「不是，名次排在全省前五十名的，分數都會被遮罩，等過幾天就能查了。」
媽媽找來老花鏡，湊到電腦螢幕前一個字一個字看清楚。
她激動得熱淚盈眶：「好好好，我們彬彬出息了。」
在得知具體分數後，我內心已經沒有太大的波動。
「709 分，全省排第三，這是咱們縣中學最好的紀錄！林彬彬，招生組電話打到學校了，你準備報哪所學校？」
爸爸媽媽喜不勝喜：「Ŧű₇金老師，學校隨便挑嗎？」
班主任哭笑不得：「可以這麼說，看林彬彬同學喜歡什麼專業吧。」
我斟酌之後，選了北大的專業。
我是縣裡第一個考上清北的學生，縣裡和學校給了不少獎勵。
爸媽也為我辦了一場小小的升學宴，請親朋好友一起吃一頓飯。
姐姐一家也來了。
大熱的天，大家都穿得很少，只有姐姐長袖長褲捂了一身。
可能又被打了吧。
原本她想坐到爸媽的身邊，卻被孟輝拉到了對面。
她面色哀怨憔悴，在孟輝的邊上欲言又止。
可能想告狀吧。
現場人多，孟輝又在一旁虎視眈眈盯著她，她一直沒有機會開口。
送走親朋好友後，姐姐忽然掙脫孟輝跑過來，猛地跪到爸媽面前，她掀開自己的衣袖褲腿，上面是一塊塊青紫。
「爸媽，孟輝他又打我！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們一定要幫我！」
孟輝來不及阻止，只能鐵青著臉解釋：
「爸，媽，她不聽話，我控制不住自己。」
爸媽眼裡閃過心疼，還有一陣無奈。
爸爸歎了口氣，看向姐姐：「你想讓我們怎麼辦？」
「讓孟輝寫保證書，爸媽，讓他保證以後絕不打我！」
爸媽臉上佈滿失望，林雯雯還是跟以前一樣冥頑不靈。
爸爸開口道：「孟輝，你先回去吧，讓雯雯在家裡住一段時間。」
「爸！」
孟輝不情願，還是被爸爸勸走了。
爸爸勸道：「保證要是有用，你何至於總被他揍得青一塊紫一塊？雯雯，實在不行就離婚吧，這麼過下去也不是辦法。哪天你被打死了，你讓我和你媽怎麼辦？」
「爸，我不想離，只要教育好了，孟輝會改的。」
姐姐還是這麼頑固。
爸爸氣得差點呼吸不過來。
「改改改，你嫁給他多少年？被打了多少次？次次都說要改，哪一次改了？
「你再這樣下去，我們懶得管你！」
多少女人因為娘家不支持離不了婚只能苦苦支撐，林雯雯倒好，都過得這樣憋屈了，竟然還想著和孟輝過日子。
一直拖著，林雯雯總是回娘家求救也不是辦法。
既然她不願意離婚，那就想個辦法讓她和孟輝鎖死好了。
一個簡單的計畫在我腦海中浮現。
8
我開口勸道：「爸，姐姐身上都是傷，先讓媽找藥水給她處理一下吧。」
爸爸頭疼地點頭。
姐姐淚眼蒙矓抬頭看我，嗚嗚道：「彬彬，姐姐以為你再也不疼我了。」
我忍住咒駡：「怎麼會？再怎麼樣你也是我親姐姐。」
姐姐破涕為笑。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我沒有吭聲。
她在家裡好吃好喝住了三天，身上的傷不疼了，她又想起孟輝的好來。
跟以前一模一樣。
她又要回家了。
臨走前我拉著她說話：「姐，要不就別回去了，回去孟輝還打你。」
姐姐搖頭：「只要我不惹他生氣，他一般不會打我的，你放心好了。」
見我一臉厭惡，她又解釋道：「其實你姐夫這人平常挺好的，就是脾氣暴躁了點。
「彬彬，男人有點大男子主義很正常，姐姐都習慣了。」
我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她真是被打上癮了。
既然喜歡被揍，為什麼又要死要活地跑回家告狀！
我冷哼一聲，輕蔑一笑，開始說起詆毀孟輝的話：
「姐，孟輝又老又醜，你為什麼一定非他不可？
「一個大男人，整天拿自己老婆出氣，比封建皇宮裡的太監都不如！人家蘇公公還知道護著自己的對食呢。
「我都考上國家一等一的大學了，以後肯定前途無量。你跟他離了，等我發達了給你找個樣樣都比他好還不會打人的老公。
「你不用怕離婚了要不到聰聰的撫養權，我會幫你的。
「你怕聰聰沒有爸爸被人欺負，我會幫你給聰聰找個新爹，到時候聰聰改跟人家一個姓，還怕人家不對聰聰好嗎？
「孟家就是一個糞坑，你老待在裡面，下半輩子不毀也臭了。
「你聽我的，回去好好想一想。」
姐姐面色漲紅，似激動又像羞憤。
她罵了我一句：「別胡說八道，我先回去了。」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我毫不懷疑她會將我說的話原封不動說給孟輝聽。
孟輝其實跟醜不沾邊，長得還挺帥。
不然姐姐也不會被打成這樣了，還死死抓著他不放。
以孟輝那樣暴躁的性子，他一定會跟以前一樣，來找我算帳。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將後院兒的磚塊全部搬到院子裡來。
大門也敞開，等著孟輝的光臨。
9
姐姐也沒有叫我失望。
不到八點，孟輝就氣勢洶洶出現在院門口。
他手裡還握著一把短刀。
「林彬彬，你給我出來！」
他聲音很大，也很凶。
我將磚塊扔到一邊，站了出來：「姐夫，你找我幹什麼？」
我聲音顫抖，跟他隔了四五米遠的距離，前面全是散落一地的磚頭。
「你讓林雯雯改嫁，我他媽捅死你！」
孟輝餓虎撲食一般，拿著刀朝我撲來。
我左閃右避，口中大叫殺人了！殺人了！
爸媽出來看到孟輝兇狠地拿刀要殺我嚇了一跳，周圍鄰居也湧進門口。
我一路圍著地上磚頭跑，一邊呵斥爸媽別過來。
鄰居上前攔住爸媽，趕緊叫人報警。
我邊跑邊怒駡：「孟輝，你就是個只會窩裡橫的孬種！」
可能是想起我昨天說他的壞話，孟輝一張臉猙獰可怖，猩紅著眼朝我撲來。
我往那條專為孟輝準備的道兒跑去，忽然聽到重物摔倒在地的聲音，伴隨著骨頭哢嚓的碎裂聲。
「孟輝！」
熟悉的尖叫在我背後響起。
我回頭看去，姐姐驚懼地站在門口。
孟輝則仰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他滑倒了，正好摔在一堆結實的凸起的紅磚上。
他骨碎的地方，好像是後腰。
我有些可惜。
若是像上輩子那般，摔到的是腦袋就好了。
不死也要成植物人。
姐姐嚇得臉色都變了，她撲到孟輝邊上關切詢問。
爸媽圍到我身邊，給我上下檢查。
「彬彬，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沒事，姐夫沒碰到我。」
孟輝倒在地上起不來，有人道：「應該是骨折了，現在最好不要動。」
姐姐惡狠狠瞪向我：「林彬彬，你姐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活了！」
爸媽臉色難看，不過也沒在這時候說話。
孟輝被救護車拉去醫院，我和爸媽沒有去。
媽媽恨鐵不成鋼：「你姐姐也太拎不清了！明明是你姐夫要打要殺，結果自己摔了，她竟然怪到你身上。
「幸好你沒事，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爸媽怎麼受得住？」
「媽，沒關係的，姐姐的脾氣就是這樣。她一向喜歡姐夫，姐夫摔了她朝我發火也正常。」
我現在有多為她著想，等她向我發難時，爸媽就有多失望。
也不知道孟輝傷勢如何了。
如果他沒事，可能還得再籌謀一番。
我在家裡等得焦灼，比高考出分數都煎熬。
也不知過了Ṫü¹多久，終於等來姐姐的電話。
10
不是打到爸媽那裡，而是打給我的。
我點開免提。
姐姐憤怒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林彬彬！你姐夫癱了，再也站不起來了。後半輩子只能在床上躺著，你現在開心了！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坐牢吧！」
懸起來的心終於落地。
我終於放心了。
癱了好啊，癱了就只能躺床上了。
孟輝站不起來，也不能打林雯雯了。
林雯雯多了個拖油瓶，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ṱū́ₘ再回娘家鬧騰。
我和爸媽的日子終於可以安寧一些了。
我心中暢快，極力抑制臉上的笑容。
可我還沒高興多久，便有民警走進來。
林雯雯報了警。
他們是來調查情況的。
爸媽慌作一團，他們拉著民警的衣服要解釋，被我制止住了。
我將今天早上的情況詳細跟他們說了一遍。
不僅有鄰居作證，我們家門口還裝有監控，發生了什麼，查監控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孟輝主動找上門來的，我全程都沒有動手。
民警指著水泥地板上汙了的那塊道：「這裡怎麼回事？」
不等我說話，媽媽便開口解釋：「我煉油辣椒，讓孩子給我端油過來的時候不小心灑地上了。」
至於磚塊，是爸媽之前拉回來做雞窩用的。
昨天晚上，我就自告奮勇跟爸媽說過，趁著我現在有空，先把雞窩壘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一場意外，對我們家來說更是無妄之災。
碰上這樣暴力蠻橫的女婿，簡直倒了八輩子大黴。
若不是我跑得快，早被孟輝捅傷了。
在知道我是縣高考狀元，並且被北大錄取了之後，他們的態度更加和善了。
民警例行問過話之後, 就離開了。
這輩子, 我連派出所都不用去。
孟家把孟輝送到省城, 請了專家也治不好, 只能灰溜溜回家。
姐姐恨我, 連帶著也恨上了爸媽。
「林彬彬，你太狠毒了，那是你親姐夫，你怎麼下得去手！
「現在你姐夫癱了，你讓我和聰聰下半輩子怎麼過？
「你就應該下大獄，後半輩子都蹲牢裡給你姐夫贖罪！」
爸媽聽著她如此離譜的話，差點沒氣暈過去。
我趕緊扶著爸爸給他順氣, 給他吞了一粒速效救心丸。
媽媽痛苦罵道：「孟輝自己摔成那樣是他活該, 難道你想讓你弟弟站在原地等他捅刀子嗎？林雯雯，彬彬是你親弟弟，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自己拎不清，婚姻家庭一塌糊塗, 自己受傷不說還連累娘家，你到底要我們怎麼做你才高興！
「你走吧, 以後不管是死是活, 都別回來了。就當我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11
姐姐滿眼不可置信。
以前不管她怎麼鬧，媽媽都沒說過讓她別回娘家這種重話。
她放下狠話，氣憤地走了。
「爸媽，我去勸勸我姐。」
我趕緊追了上去。
在院門外寬廣的馬路上拉住姐姐。
她甩開我的手。
「你來幹什麼！
「別以為求情我就會放過你, 林彬彬，我一定會告到你求饒！」
我忍不住笑了。
姐姐瞪圓了眼睛：「你姐夫癱了, 你竟然還笑！」
我跟她解釋：「姐夫癱了不好嗎？他以後再也不能打你了。」
「哪裡好了？你姐夫不能動，家裡全靠我一個人養怎麼行！」
「哦, 好不好都跟我們家沒關係, 爸媽和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姐，你應該反省一下自己，如果不是你大嘴巴什麼都跟姐夫講，他怎麼可能會找我算帳？好的不學淨學些長舌婦的玩意兒，其實追根究底你才是造成姐夫癱瘓的罪魁禍首。」
「你胡說！」
姐姐崩潰了。
她狠狠推了我一把跑了。
我聳聳肩，孟輝的事算是完美落幕了。
我也成功躲開上輩子悲慘的結局。
12
姐姐起訴我，要把我送進去, 還要我賠償孟輝因為癱瘓造成的一大筆損失。
她這般作為, 令爸媽傷透了心。
證據擺在那裡，她的所有訴求都被駁回。
她也跟我們家裡徹底不再往來。
大學四年, 我靠先知積累了一筆不小的存款。
後又率先進入短視頻賽道，掙夠在北京買房子的錢, 將爸媽接過來養老。
聽爸媽說, 因為少了一個勞動力，姐姐家裡過得很緊張。
她好幾次上門求助爸媽，都被他們拒絕了。
爸媽對她徹底死心, 再也不想給她提供任何幫助。
被生活折磨得苦不堪言後, 她居然主動提起要跟孟輝離婚，不過娘家沒人支持她，孟家人又抓著她不放，她根本離不了。
聽人說姐姐跑過一次, 不過被孟家人抓回去了。
從此她被看得更緊了，孟家這個泥坑，她再也別想爬出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