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纯爱

重回宿敵少年時

意外身故後,死對頭突然跳樓了。
他的遺物,是一箱沒有寄出的情書。
收信人是我。
我才發現,他活到三十七歲,有二十二年都在愛我。
再次睜眼時,我重生到他的校園時期。
看著身後惡劣尾隨實則暗中保護我的混混江勁,我轉身抓住他衣領,狠狠壓著親。
純良好學生的我抬手輕拍他臉:「膽小鬼,敢親回來嗎?」
校霸江勁紅溫了,臉上的表情,似乎預示著他會罵得很髒,但最後卻屁都憋不出來一個。

1
被商業競爭對手設計意外車禍去世後,我靈魂還未消散。
可能執念比較深。
我死在向江勁求婚的路上。
我跟他商場上你爭我搶,私下裡做恨也很起勁。
在我們三十五歲這一年,我鬥不動了。
都半老爺們,鬥半輩子了,猛一反應過來,我跟他每天睡一個被窩,早上搶馬桶,晚上搶浴室,跟正常夫夫沒什麼兩樣。
所以我不想跟他做死對頭了。
沒想到這人對我純恨,兩年來無論我怎麼求婚就是不願意要我的戒指,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跟我扯上關係。
這下好了,我死了,他連為我舉辦葬禮的名分都沒有。
我的靈魂飄散在空中,看著寂靜的靈堂裡,他沒有出現,有點難過。
弔唁的客人手機叮叮咚咚響起新聞通知,他們一臉震撼。
「江勁處理了陷害我們少爺的人,跳樓自殺了。他不是少爺的死對頭嗎?這是殉情?!」
後面的話我聽不進去,滿腦子只有江勁跳樓這件事。
江勁,他自殺了?
他憑什麼!
我匆匆飄回家裡,屍體蓋了白布,正在被處理。
擔架上垂下來一隻我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手。
他的無名指,戴著我的求婚戒指。
一場大風吹散家裡鋪了滿地的信紙。
我湊近看。
每一張上面都有我的名字,每一張都寫滿了喜歡。
最後一封信寫著:【周尋,我來找你了。到了下面我們就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我不是混混了,是不是就配得上你了?】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十八歲。
十八歲的我校服穿得端正挺拔,是最純良的好學生,出身優越,父母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常年霸居年級第一,擔任學生會會長。
而十八歲ţṻₚ的張勁染著黃毛,黑背心破洞牛仔褲,抽煙打架,性格叛逆,一身惡習,是即將被學校勸退的校霸。
好好好,耽誤我上輩子也就算了,這輩子我讓他還敢不敢做校霸!

2
意識回籠時,我發現江勁在我身後十米遠的地方偷偷跟著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從小巷拐角忽然閃身,拽住身後人的衛衣兜帽,猝不及防看到了臉帶淤青、嘴叼煙的江勁。
他身上沒有打架後的汗味,只有剛洗過澡的水汽和香皂味。
我聞著很熟悉的皂角香,打量面前桀驁不馴的少年江勁:「你跟蹤我?」
十八歲那年,我次次考試霸榜第一,手握無數大獎,風光無限,從不拿正眼看學校裡的混混。
但有學生會會長的職責所在,混混們抽煙喝酒打架鬥毆,都是我來給他們扣分記過。
有混混記恨上我,給我寄恐嚇信,揚言要在學校外面狠狠揍我一頓。
當時的我也是在這一晚抓包了江勁的尾隨,就像現在。
他就和現在一樣,一頭黃毛瞬間炸開,斜眉瞪眼。
那一臉仿佛下一秒要揍死我的表情,讓我誤以為他就是恐嚇我的人,至此開啟了我和他死對頭的歲月。
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時看到我雙手抱胸,冷淡瞧他的漂亮上目線,以及張張合合的嘴巴,腦子裡只想跟我親嘴。
現在仔細一想,破綻百出。
江勁從來沒有打過我。
除了高考前夕那次事故,他似乎也沒有傷害過其他人。
他染了黃毛,穿得像混混,成績也差得離譜,放狠話的時候凶戾惡狠,但我從來沒有看過他出手打人。
甚至在未來,他事業有成後,花了很大代價與黑道徹底割裂,匿名做了很多慈善。
我不信一個自己餓得半死也會把盒飯全給路邊流浪狗的江尋是個壞蛋。
仔細一瞧,少年江勁也很像一條流浪狗。
我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黃毛。
他竟然只瞪圓了眼睛,好半晌才做出兇狠的表情,打開我的手。
「敢一個人走夜路,信不信我揍你?」
嘖,裝得倒挺凶。
還有種對我演到死。
想到沒能和他結上婚,我心裡窩了一股氣。
我搓亂他一頭黃毛。
拽住他兩邊的衛衣帶子,收攏在手心當牽狗繩。
轉身抹掉眼角的淚,我笑了下說:「這不是還有你嗎?」
江勁追上來,皺眉警告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對我笑那麼好看!」
「我知道啊,我們學校的校霸江勁。」
江勁沒想過我會知道他的名字,他臉紅了下,又感覺不對勁:「不對,你在學校不是從來不對人笑的嗎?」
「就對你笑。」我拉拉他衛衣繩子,「跟上。」
「哦。不是,去哪兒?」
走到一處別墅區,江勁才疑惑地停下來,他拽了拽衛衣繩,示意我放開:「這是哪兒?看起來沒有派出所。要不去你報警去我常蹲的派出所……」
「我家。」
江勁:「?」

3
「不是,」江勁頓住腳步,往那幢別墅看了一眼轉回頭兇狠瞪我,「你是不是有毛病,不報警就算了,還把混混往家裡帶?!年級第一就是這種安全觀?!」
哦,他在擔心我。
但嘴硬得要死。
我揚眉打開別墅大門:「那你還進不進去?」
自動大門即將合上時,江勁閃身進了我家。
他站在玄關處,低頭看著我換鞋,昂起下巴,硬邦邦說:「這麼晚去警局登記會影響你學習。給你揍一次,揍完你就當什麼也沒發生,行不?」
我們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呢。
我轉身猛地抓住他衣領,把他往牆上推,扣著他的下巴壓著他吻了上去。
青年時期的江勁每次吻我都吻得很兇狠強勢,少年時期的他只會呆呆地被我親,伸舌頭都不會。
手忙腳亂地撲騰,卻不敢抓我的衣服。
我親得狠,將他一頭黃毛抓得淩亂。
現在看上去倒是發生了什麼。
但想兩清?想得美。
被我放開後,江勁才摸了下嘴巴,愣愣地問:「你、你對我幹什麼?!」
「接吻啊。你跟蹤我,不就是想跟我親嘴?」
「才不是!」
「那你一個混混,為什麼跟著我回家?難不成,還搞暗戀那一套,護送我回家?」
江勁摸摸鼻子:「……不是。」
撒謊都不會,太容易被看穿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跟你親嘴,你就跟他親?!」江勁後知後覺,瞬間拔高了音量。
「就跟你親。」
江勁張大了嘴,發出不敢相信的聲音:「為什麼?」
「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對我?不可能……」
他好像 CPU 燒了。
我湊近又親了他一下,忍不住逗:「你一個混混,初吻還在,好純。」
「你 tm 放屁!」
江勁惱羞成怒。
我卻覺得很新鮮。
從十五歲,他就開始偷窺我,但我竟然錯過了江勁的所有青春期。
原來他被暗戀的人親了反應這麼可愛。
原來只要我稍微注意,多看他幾眼,就能發現他很容易在我面前臉紅,他的喜歡藏都藏不住。
我抬手輕拍他臉:「膽小鬼,你敢親回來嗎?」
校霸江勁紅溫了,臉皺起來幾次變換臉色,感覺會罵得很髒,卻屁都憋不出來一個。
最後只是豎起中指,哼了一聲,放狠話:「我這次先放過你!」
他幾乎倉皇逃跑。
我伸手拽住他衛衣兜帽,再次將人抓回來。
「急什麼,衣服還沒脫呢。」
我用目光逡巡他的身體,雙手抱臂說:「脫掉吧。」
江勁立刻拽住褲子:「?」
「你再說一遍,脫什麼?!」

4
「我說的是脫上衣,」我好笑地伸出手指勾了下他的皮帶邊緣,「你拽褲子幹什麼?怕我脫你褲子啊?」
要不是青年江勁跟我在一起之後每晚都很起勁,我差點就要相信他是貞節烈夫了。
好吧,循序漸進。
我今晚本來就沒想把他怎麼樣。
我一開始對江勁是生理性喜歡,他哪兒哪兒長得都是我的菜,我可不能保證他全脫完我不會撲上去。
江勁卻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
「我怕個屁!」
懂了,十八歲的江勁還很幼稚,吃激將法這一招。
脫完,他眼珠子滴溜溜轉,紅溫從臉一路延伸到人魚線。
看我在客廳打開櫃子,取出醫藥箱走近他,摁著他上藥,他怔怔地問:「你知道你自己在對一個混混做什麼嗎?」
我老實按住他後退的腿,棉簽蘸了碘伏用力往他傷口按。
「你好意思問我?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我看著他疼得齜牙咧嘴,「你非要做混混嗎?」
就不能不做混混嗎?
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疤,我很生氣,窩了一肚子無名火。
但更多的是心疼。
看到江勁別開臉,一臉不想跟我多談這個話題的樣子,我歎了口氣,說:「我剛剛未經你允許親了你,所以在給你做補償。
「親一次,補償一次。」
江勁懵然抬眼:「還算次數?」
他緩緩瞪大眼睛:「這麼說,還有下一次——」
他的尾音被嚇得吞下。
因為我親了他帶著掐痕的喉結。
江勁喉嚨本能吞咽了一下。
好大。
又被我親了一口。
「兩次了。」我憋著笑看著眼前仿佛被天降大餅砸暈的少年江勁,晃晃兩根手指,「你下次可以主動來找我了。
「我等你。」

5
自從那晚江勁踉踉蹌蹌像做夢一樣逃跑後,我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江勁找上門。
他在跟我玩欲擒故縱?
我承認我沒有江勁能憋。
他個鱉孫。
找到他時,他正在學校附近的網吧包廂裡吞雲吐霧,和一群狐朋狗友抽煙。
他臉上添了新的淤青。
不知道又跟誰打了架。
我端起酒潑掉他手指間夾著的煙。
「操!」他站起來。
看清我的臉。
「操?」
他敦地坐回去。
江勁搓了搓臉,罕見地縮了縮肩膀,裝鵪鶉不說話了。
呵,還真是膽小鬼。
但我膽子大。
他看起來咋咋呼呼,兇神惡煞,實際暗戀我多年,一封情書都不敢寄出來。
我看著文靜冷淡,但看中的人從來不會讓他跑掉。
我和他之間的第一次,就是我在一次酒局上喝了酒瞧順眼他了,故意勾引的。
後來我才後知後覺,要是不喜歡他,我才懶得這麼多年也關注他,跟他鬥來鬥去當死對頭。
我伸手瞧瞧桌子,居高臨下問他:「怎麼不來找我?」
他底氣不太足地瞅我一眼,盯著自己牛仔褲的破洞,拽毛邊。
「你就是在耍我玩。你們好學生,可能學變態了,想耍我解悶。不然我想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和我說話,還、還那個我。」
包廂瞬間安靜了,一群紅綠黃毛,眼神在我和江勁身上來回晃動。
我氣笑了。
他腦回路真扭曲,九曲十八彎就是不願意往正確答案上想。
我深吸一口氣,拽起他衣領,彎腰湊近去用力在他嘴上親了一口,最後重重咬了口洩憤。
「我告訴你,江勁,我看上你了。我要是想耍你,就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你。」
宕機好幾分鐘後,江勁拉著我出包廂,來到一條街邊小巷。
他壓低聲音說:「你瘋了?
「你是好學生,要是被老師知道你跟我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你讓他們怎麼看你?!」
「什麼叫混在一起?我剛告白,你還沒跟我混在一起呢。難道你願意跟我談戀愛了?」
我心跳怦怦然,兩輩子終於能談一次戀愛了。
見我油鹽不進,江勁別開臉冷聲說:「我不喜歡你。」
我戳了下他的耳朵:「你撒謊,我不信。」
通紅的耳尖早已暴露出他的喜歡。
他知不知道,他現在就像一隻欲擒故縱的傻狗,表面裝不喜歡,實際尾巴已經轉上天了。
江勁紅著臉著急地圍著我團團轉,嘰裡呱啦念叨一大堆:「我是個混混,沒有前途,抽煙喝酒打架鬥毆無惡不作,你喜歡我只會讓你跟著我墮落。周尋,周尋,你聽到了沒?」
我什麼都沒聽見。
「江勁,我想親嘴。」
江勁捂住臉,氣急敗壞:「你——!我真是服了你了!」
還囉裡吧嗦的。
我都噘嘴了,他還不親?
我拿掉他臉上的手,直接過去摁著他親,摩挲他唇瓣,垂眼泄出笑音。
口是心非的笨江勁。

6
我又將江勁領回家了。
我找到了拿捏他的辦法。
「江勁,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明天就當著老師的面給你念情書。我會背一千三百封情書,網上找不到的那種。
「江勁,你要是不脫衣服,我就在教室跟你告白。
「江勁,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身上有傷卻不來找我,我就當著別人的面給你遞情書!
「江勁,情書。
「情書。」
後來我只要一說情書,再不聽話的江勁也變老實了。
又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撿到受傷的江勁,我看了他一眼,他就乖乖跑過來給我拿書包,走在我身邊。
等我開門,他就像一隻大狗狗,蹭蹭鞋底的泥,躥進我家。
他先鑽進浴室將自己洗乾淨,才盤腿坐到我沙發邊的地毯上,仰頭等我給他擦藥。
其實他來見我之前,都有洗澡的。
可能是狗狗江勁一定要確保自己在我面前是香香的。
我不嫌棄他身上有汗味,我更希望他不要受傷,不要當混混,不要喝醉酒誤殺了他爸,背上案底,未來走得很艱難。
我拿碘伏擦拭他肩膀上的新傷。
誰這麼狠,打我家校霸?
我俯身親了親他的傷痕。
滾燙的淚讓江勁不知所措。
「我做錯什麼了嗎?你別哭,你別哭啊,對不起,我錯了。」
他轉身,笨拙地給我擦眼淚。
我揉搓他腦袋:「坐好,聽話。」
「好,我聽話。」
江勁仰頭看我,黃毛乖順。
「你要好好學習。」
江勁臉上戴起痛苦面具,但還是老實承諾:「我試試。」
「不可以打架。」
江勁舉手發誓: 「我不打架。」
「不可以主動動手。」
「我不動手。」
「不要受傷。」
江勁的手垂了下去。
江勁又變成了抗拒溝通的狗,垂頭喪氣。
到底是誰讓江勁受傷?
我開始注意江勁的身邊。

7
江勁在學校開始學乖了。
上課的時候,他不再趴著睡覺,真的翻開了書本,抓耳撓腮地學習。
我是想幫他的,但他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讓我靠近。
不過他晚上會在放學的路上等我,等到路上徹底沒人,我轉頭:「嘬嘬嘬。」
江勁跑到我身邊接過我的書包背在肩頭,晃來晃去。
反應過來後他皺眉,不滿地瞅我:「你喊狗呢。」
我扔掉他的衛衣抽繩,伸出手朝他晃晃:「你要是不喜歡,就牽我咯。」
江勁板著臉把我的手抓在手心。
嘴死硬:「這不是牽手,我也不是喜歡你。我就是單純不爽你把我當狗看,你懂不懂?」
我假裝沒看到他紅透的耳朵,手指插進他指尖:「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雖然拉了手,親了嘴,但沒有在談戀愛。」
江勁反而偷偷不高興地噘起了嘴。
我也不知道他在彆扭個什麼勁兒,明明這一世我是個直球。
到底是什麼阻攔在我們面前?
江勁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直到我跟蹤江勁回家的那一天,我才知道,江勁在害怕的是什麼。
江勁院門縫隙裡,我看到江勁的爸拎著酒瓶,在對江勁拳打腳踢。
江勁的爸我認識,他是我爸爸公司下某個廠的一線工人,每次見我都樂呵呵的,還會送我糖果零食。
是有點諂媚的老實人。
然而我記憶裡和藹可親的中年男人,此刻卻像個無能狂怒的動物,在對自己的幼崽釋放最原始的暴戾。
「我讓你不回家,連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跟你媽一起看不起我,你逃啊,你逃去找你媽啊,我就打死你們!」
男人醉醺醺地走了。
江勁躺在地上,還ṭü₆在痛苦地喘息。
我推開院門,沖進去查看江勁的狀態,慌亂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就要報警。
江勁卻一把扔掉了我的手機。
手機碎了個徹底,他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的事,不要你管!
「這地方我讓你來了嗎?我縱容你幾次你就真的蹬鼻子上臉了,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是吧?
「周尋,我後悔了,我就不應該跟你有牽扯!
「我不歡迎你,你滾遠點!」

8
沒什麼能阻止我愛江勁。
上一輩子在不知道他父親家暴隱情的時候,我就愛上背著案底的他。
這一輩子,我心疼他還來不及。
手機摔壞,沒法打急救電話,我就背著江勁去醫院。
他使蠻力不讓我背,我就按著他親。
他掙扎,我不讓。嘴裡彌漫出一點血腥味,他就什麼反抗都不做了。
他捨不得我受傷,哪怕只是一點嘴角。
醫生給江勁做了處理,我要求做傷情鑒定。
他頭上身上流了好多血,結果卻是輕微傷都不算,沒法定案。
但我至少可以讓江勁住我家裡,不再被打。
江勁卻抽開了手,語氣冰冷:「我不跟你走。」
我固執地讓司機打開車門:「我家裡安全。」
江勁用力推開攙扶他的我,靠著牆壁冷眼嗤笑。
「你還真是天真的大少爺。」
我愣了下:「什麼意思?」
他指著自己:「我這種人你也敢碰。」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有一個暴力的爹,我是家暴犯的兒子,我身上流著骯髒犯罪的血,以後我也會成為暴力犯。」
他眼神紅起來,語氣越發兇狠:「你跟我在一起,就會被我打死。我會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我攤開手:「就這樣?」
我說:「我不怕。你不會那樣做的,我敢打賭。」
他除了嘴上偶爾不饒人,從來不會對我動手。甚至生氣了也只是一個人抱著被子睡沙發生悶氣。
「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我配不上你!我 tm 不學無術、打架鬥毆,還有一個人渣的爹!你越好我就越配不上你!」
原來這就是江勁的心結。
原來這就是阻止我們幸福的東西。
我難受,憋屈,憤怒,都比不過對江勁的心疼。
眼眶掉出眼淚,我吸吸鼻子,抬眼問他:「你覺得怎樣才能配得上我?我去抽煙喝酒,打架賭博,輟學爛掉,夠不夠?」
我去搶他兜裡的煙和打火機,點燃了直接往嘴巴裡塞,被劣質煙味嗆得咳出眼淚。
吐出一個煙圈:「爛鍋配爛蓋,也行。」
江勁手抖著扔掉我嘴裡的煙:「你瘋了。」
「瘋子配混混,不是很合適嗎?」
江勁一把將我扯過來,吻得很兇狠。眼淚、血水、灰塵混在一起,卻讓我覺得很甜。
江勁哭著說:「我瘋都瘋不過你。我輸給你了,我的年級第一。」

9
「我要睡地上。」
江勁看到臥室那張大床,眼睛都不敢往上面放,自顧自盤腿坐在我床邊地上,給自己找了個窩。
我氣笑了。
他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不能上床的狗。
我把被子枕頭扔給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幾分鐘,氣得翻下床,連人帶被子壓在他身上。
江勁猛地彈跳開:「你幹嘛!」
傻狗還不知道珍惜機會,我直接鑽進他被窩,摁著他親了一頓。
江勁撲騰得起勁,帶著點兒委屈從被窩裡鑽出來:「周尋,你別勾引我了。」
他煩躁地抓著一頭黃毛:「我、我還沒處理好我爹,我成績也爛,我考不到你要去的學校。你上清大,我頂多去所破大專,連大學都考不上。萬一你上了大學喜歡上別人了,我怎麼辦?
「你現在可能是可憐我,等清醒就不喜歡我了。
「你別再引誘我對你做過火的事情了。」
聽到江勁帶著點懇求的小聲求饒,我揚唇,趴在他肩膀上憋笑。
哦,在我只想著跟他親嘴的時候,他就在考慮我們的未來了。
他都在想自己能考什麼樣的大學了。
再親幾口,估計就會想未來小孩該送去哪所幼稚園。
他擔心我喜歡上別人,卻似乎篤定他自己會一直喜歡我。
「江勁,我愛你。」
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愛,這次,我認真地看著十八歲的江勁,清清楚楚告訴他,我愛他。
前世有好多遺憾,這一世我不會再讓這些事情發生在江勁身上。
江勁頭頂翹起一根呆毛:「你愛我?」
我給他順毛,輕聲說:「我不可憐你,我心疼你。」
江勁眼裡有淚花閃爍,我還沒來得及給他擦,他就將我撲倒,沒有章法地胡亂親。
我說錯了,少年江勁不太能忍,反正比青年的他耐力差很多。
他紅著眼尾拉我手:「幫、幫幫我。」
我惡劣地不動:「這種親密,同學之間做不了。江勁,我要你親口說,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江勁在我肩膀難受得哼哼唧唧:「談戀愛,我們、我們在Ŧṻₓ談戀愛。」
我滿意了。
低聲湊到他耳邊,喊他:「老公。」
我還沒動手,江勁呆了一下,隨後漲紅了臉,埋在被窩裡裝死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我笑得亂顫。
後半夜,江勁很乖,抱著我睡,但他心跳如擂鼓,吵得我也睡不著。
我親親他眉骨的淤青,問出了一天下來的疑問:「為什麼不讓我報警?」
江勁罕見地將自己高大的身子縮成一團,窩在我懷裡。
「總有人要承受傷害。不是我,就會是我媽和我弟弟。他們好不容易才逃走的。」
那他們為什麼不帶你逃?
這個問題我沒問,答案不言而喻。
也許江勁在自欺欺人,小小年紀的他雖然被母親拋棄,卻還是在努力保護母親,獻祭自己來承受酒鬼父親的暴戾發洩。
「沒關係的,不要擔心我。」
江勁說:「等我上大學,我就有能力擺脫我爹,保護好我想保護的人。」
想到前世高考江勁家裡出的事故,我抱住他,沒有回應。
他那時候該有多絕望,在離前途最近的高考Ṫų₅前夜,殺掉了他爸。
不到萬不得已,江勁不會衝動的。
前世,我和江勁向來不問過往。他不過問我,新聞裡恩愛的我爸媽為什麼從來不回家,我也不過問他為什麼失手弑父。
直到一次情到濃時,我親吻他眉骨的疤痕,問他:「那次失手讓你入獄,後悔嗎?」
他臉色平靜,點了一支煙,摟住我說不後悔。
而現在,距離高考,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10
在我查不到頭緒的時候,我爸的工廠關閉了。
我爸是精明的企業家,做生意逐利已成為本能。
國內市場蕭條,再加上勞動力成本年年增加,他決定降本增效,將工廠開到人工更便宜的東南亞。
工廠倒閉,大批工人失業。
江勁的爸爸江國富來學校找過我一次。
他跪在地上求我:「小少爺,我兒子江勁跟你一個班的,看在同學的情分上,能不能幫我問問你爸爸,給我重新安排個工作?」
跟上一世如出一轍的劇情。
江勁假裝瞪我一眼,抽著煙蹲下來嗤笑他爸:「你求他?我跟他早就結了梁子,他連正眼都不會瞧我一個。別在他面前丟人現眼了,滾。」
「你也滾蛋。」他罵我。
在回家的小路,江勁追出來偷偷牽我的手。
我甩開,冷臉睨他:「不是讓我滾?怎麼還眼巴巴湊上來?」
江勁懊喪地抓抓腦袋,狗皮膏藥似的抓我手:「對不起對不起,我是不想你被我爹那種人渣纏上。」
「不過周尋同學,你冷臉真的好性感。」
得,現在都會調戲我了。
他不安分地摁住我親了好久,喘息間彌漫著不安:「看到我爹,你得跑遠點,知不知道?
「你還停下來聽他說完話,你也太乖了。」
因為那人是他爸。
前世我雖然被江勁罵了,但回家還是跟我爸打了電話,問能不能給江國富重新安排一個崗位。
我爸拒絕了,他給很多工人調崗重新就業,但直接辭退江國富是有原因的。
江國富酗酒成癮,工作時間不僅偷喝酒差點造成同事捲進精密儀器的事故,還酒精中毒了,手抖得完全沒法工作。
我爸說,這種人就是社會渣滓,不要管。
哦,我還記得我爸警誡我說。
「聽說他那兒子在你班上,不學無術的混混一個,不值得你打這個跨國電話為他父親求情。
「酒鬼人渣的兒子,也會是敗類。你自己掂量清楚。」
不是的,江勁不是敗類。
他那麼弱小,卻有勇氣保護母親和弟弟。
他還很強大,強大到每次被毆打完會重新拼好自己,跟沒事人一樣,笑著來見我。
就像現在,江勁又笑著說:「今晚我得回家了,他被我罵了肯定心裡不爽,要找人發洩。
「萬一他耍酒瘋來找你怎麼辦?我會瘋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個荒誕但放在江勁身上又莫名合理的猜想冒了出來。
我喃喃出聲:「如果他真的來找我發酒瘋,你會怎麼做?」
江勁靠牆,認真想了下。
「我會阻止他,然後殺了他。」

11
我已經拼湊出一個前世江勁死守的真相。
我記得前世,後來江國富還來找過我幾次,但我都沒再搭理他。
最後一次他當面來找我的時Ťū⁼候,貌似喝了酒,盯著我的眼神讓我有一瞬間的毛骨悚然。
然後,在高考前夜,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問我能不能去他家一趟,他說他不求我給他安排工作了,只求我能輔導輔導他不求上進的兒子。
如果江勁真的不求上進,我理都不會理這通電話。
但最後三個月高考衝刺的時候,我在班上發現了江勁偷偷學習。
支起的漫畫書後面,別人以為是遊戲機,默認他沒救了。
但我意外發現,他在偷偷刷題。
他在自救。
那時我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答應江國富的請求,承諾會把我的衝刺筆記送到他家。
也就是在那晚,我在去江勁家的半路上,看到了警車裡被拘押的、滿手是血的江勁。
現在想來,江國富那種人,怎麼可能會操心江勁的高考。
他大概是想把我叫過去,打我洩憤。
甚至,打死我。
江勁知道了江國富的意圖,他不想我死,也不想我在高考前夜受傷,錯失去理想大學的機會。
這是一個窮途末路的少年人,用獻祭自己的方式,給心上人的護佑。
這一次,我不會讓江勁雙手沾上鮮血了。
我十八歲的身體裡,有著三十七歲的靈魂。接受了精英教育,在商業領域摸爬滾打很多年。
對付一個酒鬼,我綽綽有餘。
所以,聽到這一世的江勁說會殺了江國富的話,我心驚肉跳。
「不行!」我火冒三丈,抓起他衛衣繩子,牢牢將這個叛逆孤勇的傢伙綁在兜帽裡,牽在掌心裡,「你進去了,我怎麼辦?」
江勁蒙了蒙。
我放狠話:「你要是背案底,我就跟你分手。反正大學裡清清白白的男人多的是。」
江勁急了,繞著我團團轉:「別,別丟下我。
「我聽話,不動手。」
但江勁眉頭依舊蹙著一絲愁緒。
江國富是個麻煩,如果不處理,就會影響到江勁的高考。
我掏出一張黑卡,在江勁眼前晃晃,冷靜說:「錢能解決很多事。」
「你男朋友我,多的是錢。」
我緊緊牽住江勁的手,用力抱住他。
「江勁,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這次?還有哪次?」江勁不解。
我不語,ťű̂ₗ抓著他去高檔煙酒店裡買了很多的酒:「帶我去你家。」
江勁如臨大敵:「都說了我家裡很危險!」
我薅他腦袋,半開玩笑半真心逗他。
「相信我,我會把你全須全尾從家裡帶出來,你爹還會笑著把你送給我當老公。」
江勁又被老公兩個字哄得暈暈乎乎,乖乖地被我牽著走了。

12
「叔叔,這裡是五十萬現金,很抱歉我父親沒辦法給您重新安排工作,但他願意給您多一點的補償。煙酒是給您的賠禮。」
江國富看到桌上的一遝紅色鈔票和好幾箱的高檔酒,眼睛都盯直了。
「有這些錢,我ẗü⁰還工作什麼。工作不就是用來賺錢買酒的嗎?」
我又拿出五十萬。
江勁一個勁兒地拉扯我衣服,咬耳朵說:「他不值得那麼多。」
江國富不值得,江勁值得。
我沒管不高興的江勁,對眼冒精光的江國富說:「叔叔,這五十萬是江勁的工資,他前些天罵了我,我買他一年,羞辱回來,您答應嗎?
「您不高興的話,就當我沒提過。」
我還沒作勢要走,江國富就將江勁推給我。
他已經打開一瓶酒喝了起來,抱著鈔票,臉上只剩下貪婪。
「小少爺,別提一年,這個賠錢貨賣給你一輩子都行,隨你打罵,死了也無所謂,我也省得給他花錢。」
我恨不得抽死江國富,他竟然把我放在心上的人當賠錢貨。
他竟然咒江勁死。
江勁死的時候,我有多害怕他知道嗎?
但江勁高興地咬住嘴唇,拉我進他房間,合上房門就親我。
「我爹收了錢,你買我一輩子了,你要說話算話。」
我在他嘴上蓋了個戳。
「嗯,耍賴的話,換我給你當一輩子小狗。」
「拉鉤。不對,我是小狗?好吧,我是你一個人的小狗。」
江勁搬走行李的時候,江國富還臥在客廳地板上,一邊吹著酒瓶子,一邊笑盈盈目送我們。
很諷刺。
明明用一點小錢就可以打發掉的人,卻讓江勁兩輩子都擔驚受怕。
江勁卻還是有點擔心,一切處理得太順暢,他不安。
他抓起蛇皮袋要打包自己跑路,嘴裡念念有詞:「他是個貪得無厭的人,用完那些錢,他還會來找你。不行,我得看著他……」
我放下剛拆開的情侶茶杯,陶瓷磕在茶几上發出清脆的一聲,我冷下臉:「你要是敢出這個門,我就——」
江勁耷拉下耳朵,不敢看我,輕聲說:「不要小狗了嗎?不要也好。
「你本來就不應該承受這些,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我拽起江勁往沙發上摁,火冒三丈,「我說的是,你要敢出這個門,我就辦了你!ŧüₕ」
江勁呆愣住了,他壓根沒想到我氣成這樣也不願意說狠話。
我歎了口氣,揉揉一頭黃毛:「未來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你不要擔心那麼多。而且你爹應該沒機會來找我了——我藏了他的體檢報告,他有酒精性肝硬化,不自製只有死路一條。」
我本來不想跟他說這些。
我本性其實並不純良。
江勁會害怕我嗎?
他想離開過我很多次,這是第一次,我沒有底氣攔住他。
抬眼,卻見江勁解脫地舒了一口長氣:「他自作自受。他把我賣了,我管不著了。」
「那你——」要離開我嗎?
我還沒說出口,江勁就拉起我的手往他身上摁,眼睛亮晶晶盯著我,不好意思地紅起臉蹭我,小聲說:「剛剛我踏出門了,你說要辦了我的狠話還作不作數?」
真是記憶力超好的記仇小狗一隻。
我放狠話,他放狠。

13
江勁改頭換面了,煙也不抽了,覺也不睡了,網吧也不泡了。
不過就算犧牲睡眠時間,他的成績還是不夠用。
前三年的荒廢,用最後三個月補起來,簡直癡人說夢。
所以我在學校裡也想管著他,給他開小灶。
江勁見我拿著書本朝他走過來,拼命搖頭眨眼,用口型說:「保持距離。」
我才不管他。
我揪起他耳朵沒好氣罵:「你還有心思想著跟我保持距離,我看你是不想考大學了。」
他趴在桌上,輕輕拉扯我校服外套:「想想想,你別生氣。我聽話,聽話。」
同學老師的反應我不在乎,我本來就不是在乎這些的人。
我坐到江勁旁邊的空位,最後三個月,跟他做了同桌。
我們睜眼是彼此,閉眼是彼此。
高考出分的結果不出我的意料,我考上頂級學府,江勁的分數夠上我給他定的目標,一所同城的二本院校。
我以為他會難過,畢竟我們學校有點差距。但他是個樂觀狗狗,因為這段時間我給他的是鼓勵式教育。
他終於第一次有底氣地說:「這只是起點,我會努力追趕上你。」
「嗯,我相信你。」
因為就算江勁身處地獄,也會爬上來,爬到我的世界。
如此喜慶的出分日,江勁收到了江國富的死訊。
員警推斷他是半夜醉酒,腳絆了一跤,一頭紮在院門口的石階上,流血過多而死。
因為家裡沒人,他爛到發臭才被路人發現。
他死得比我預估的酒精中毒去世還要早。
真是天公作美。
我陪江勁回家,料理後事。
不辦葬禮,不用弔唁,江勁看了一眼爛掉的江國富,讓火葬場的人拉走屍體, 火化成灰。
紅火的熱焰燒盡少年江勁的陰霾。
往後餘生, 我們一路坦蕩,執手前行。

14
在一起三年後,我們二十一歲,我進入自家公司學習管理,江勁則開始創業。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成功,想要一個配得上我的社會身份。
他總是出差辦專案。
我們開始聚少離多。
往往到了早上, 我摸著身邊的余溫,才知道他回來過, 又離開了。
我其實想要他多待一點時間在我身邊,但我又不想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個白雪紛飛的夜晚, 江勁回來了。
我非常主動地坐在他身上。
我討厭雪天, 江勁就死在雪天, 血水染紅了皚皚白雪。
直到筋疲力盡,我才在江勁的懷裡睡著。
夢裡, 我也抱著江勁溫存,親吻他,安慰他:「不醜,我喜歡你帶疤的眉骨, 很性感。」
一陣用力的搖晃將我晃醒,江勁氣紅了眼問我:「眉骨帶疤的男人是誰?!你夢裡該死的男人是誰!你到底在透過我看誰?!」
原來我剛剛半夢半醒,也在親江勁的眉骨。
這一世的江勁, 沒有入獄,出來後沒有去打黑拳,所以眉骨沒有受傷留疤。
我支支吾吾。
我該怎麼說?他嘴裡該死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但我說不出口。
江勁怎麼會該死?
我含糊說:「沒有誰……我做噩夢了。」
江勁不信, 他抱著被子哭濕了三包紙巾, 委屈得要去沙發睡, 但走到門口又哭皺著一張臉回來, 霸道地將我抱在懷裡。
「他一天不見光,我就一天是你老公!
「我才是家!」
危機感讓他寸步不離守在我旁邊,防止我被莫須有的小三給勾搭走。
雖然有點蔫壞, 但我樂在其中。
三個月都沒有看到奇怪的男人在我身邊鬼鬼祟祟,江勁終於肯相信, 沒有其他男人能勾搭上我了。
我好笑地說:「只有你這只被雨淋濕的、傷痕累累的小狗,能勾引到我。」
我歎了一口氣, 那他是不是又要出差拼事業了?
江勁卻在那天早上偷偷給我無名指戴上了一枚戒指,等我懵然醒來看著手指上突然多出來的東西,他扳過我的臉猛親一口。
他紅著耳朵尖撒謊:「你昨晚暈睡前, 答應我的求婚了。
「這個名分, 你要給我的。」
我捂著被子憋笑。
這個大傻子,上一世我求之不得能與他結婚。
我湊近他耳側, 親了下, 低聲哄。
「但我忘記你的求婚了,你能再跟我說一遍嗎?」
江勁鄭重地跪在我面前, 將他無名指的戒指摘了塞我手心, 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周尋, 跟我結婚好不好?
「我不會再離開那麼久,讓你做噩夢了。
「我餘生都想陪著你,我想跟你白頭偕老。
「周尋, 我愛你。」
兩輩子了,我終於從江勁死硬的嘴裡撬出最動聽的情話。
我給他戴上戒指,熱淚盈眶。
「我也愛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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