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校七天,我們所有人都收到一條短信:
【請遵守這 25 條規則,等七天后學校解封方可離開,提前離校的同學……】
1
高數課上得好好的,我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1.不要回答老師的任何問題。】
【2.老師如果拖課,請無視,下課後不允許在教室逗留。】
【3.不允許蹺課,在教室裡保持安靜。】
【4.圖書館是絕對安全的,一次最多只能待兩個小時。在圖書館必須保持安靜,不然會被管理員懲罰。】
【5.宿舍是絕對安全的,但只在晚上八點到第二天早上八點是絕對安全的。】
【6.自習室是安全的,一次最多只能待一個小時。同學之間可以交流,但自習室裡的同學不一定是正常的。】
【7.如果裡面的人不主動開門,外面就沒有誰能進宿舍。】
【8.晚上十一點以後查寢,不要給查寢的人開門。】
【9.晚上睡覺別主動關燈,燈會自己關掉。】
【10.在宿舍走廊上看見戴紅色高帽的人,馬上向宿管求救,在此期間不要回頭。】
【11.在宿舍內,有問題找宿管;在宿舍外,有問題找輔導員。】
【12.別去校長辦公室。】
【13.別吃食堂的肉包子。】
【14.遠離校園裡的貓,千萬不要喂貓,因為你無法選擇拿自己的什麼喂貓。】
【15.學校裡沒有狗,遠離看見狗的人。】
【16.警惕學生會,學生會裡沒有人。】
【17.晚上十二點後不要出宿舍,要等到天亮才行。】
【18.在被殲滅的宿舍中,不要吃裡面的東西,也不要跟裡面的人說話。】
【19.別跟學校洗手間隔間裡的人說話。】
【20.睡覺前確保你的舍友都是正常人,如發現異常,說一句「狗在外面」,把出去的人關在門外。】
【21.儘量保證你舍友的安全,單槍匹馬不太容易活下去。】
【22.無論何時,別吃太多,別太貪婪。】
【23.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24.堅持七天,七天后學校解封,坐上十七路公車,離開這裡。】
【25.在學校解封前,千萬不能離開學校!!!】
我看完這短信,抬頭環顧四周。
教室裡的同學們面面相覷,想必都收到了這個短信。
我剛想跟我的舍友陶然說話。
【在教室裡保持安靜。】
我閉上了嘴,打開微信在宿舍群發資訊。
我問:你們收到短信沒?
陶然:嗯哪,惡作劇呢,我才不信。
周毅強:惡作劇不至於全班都發吧?然哥,你不信?那你站起來吼一聲,看看會不會死。
陶然:滾。
孫華文:雖然說很不科學,但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無法用科學解釋,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隨後蕭澤跟著發了一個狗頭表情包。
黃龐:臣附議。
教室裡暫時沒有人發出聲音。
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哈。」
笑聲從我前面傳出來,我抬頭一看,好傢伙,那哥們刷抖音刷得忘我呢,估計都沒看見短信。
那笑聲在教室裡顯得尤其突兀。
老師停止了講課,機械般冷笑幾聲:「呵呵。」
老師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害怕。
教室裡沒人敢發聲。
「不尊重老師就要付出代價。」
高數老師說完,那個刷抖音的男生就不動了,他目光呆滯,緩緩抬頭,身體逐漸向上升起,最後被吊在了教室半空!
「滴答。」
男生的身上緩緩滴下來紅色的不明液體。
我嚇得倒吸一口氣。
「啊——」有些膽小的女生叫了出來,結局自然也是一樣的。
教室裡重新回歸死寂。
老師繼續講課。
我們宿舍群中炸開了鍋。
陶然:??什麼情況?短信是真的?!
周毅強:我決定了,下課我就去圖書館!沒想到我這輩子第一次去圖書館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孫華文:那我去自習室看看情況,說不定能搞到新消息。
我:孫老大,你真是英雄啊,我們宿舍裡的幾條狗命都要靠你吊著了!
孫華文:不要隨便說「狗」這個字。
蕭澤:顧堂,你不會能看見狗吧……
我:去你的,嚇我一身雞皮疙瘩,我一直在陶哥旁邊,你不要污蔑我!
黃龐:我作證。
……
「叮鈴鈴——」下課鈴響起。
高數老師仿佛沒聽見鈴聲,甚至還喊同學回答問題。
【不要回答老師的任何問題。】
【老師如果拖課,請無視,下課後不允許在教室逗留。】
我們宿舍六人拿起東西就往外跑。
2
從現在開始,今天算是第一天。
周毅強、黃龐去了圖書館。
原本打算一起蹺課的蕭澤和陶然硬著頭皮接著去上課。
而我決定和孫華文去自習室打聽消息。
【自習室裡的同學不一定是正常的。】
在進入自習室之前,孫華文提醒了我一句。
自習室熱鬧得很,大家嘰嘰喳喳的,甚至有人帶了瓜子花生,跟開茶話會一樣。
這裡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七天而言,只要遵守規定,就不會出什麼事了。」一位戴著厚厚框架眼鏡的男生開口說。
「沒那麼簡單。」一位紮著高馬尾,看上去英語就很好的女生開口道。
孫華文也加入討論:「現在我們已知的威脅有三個:老師、查寢的和學生會的。」
「顯而易見,還有未知的威脅。」一位穿戴著藍色棒球帽的男生說,「我叫唐振。」
我們互相介紹了一下自己。
戴眼鏡的男生叫李運,女生叫高甜恬。
「現在的問題是,圖書館、自習室和宿舍是安全的,我們為什麼要逃到圖書館、自習室和宿舍?我們在躲避什麼?」孫華文不愧是孫華文,一針見血。
李運倒吸一口氣:「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來什麼了?」我問。
「死去的同學。我剛剛在路上,看見了我的同學,可他明明Ŧûₙ已經死在了課堂上。」
孫華文馬上追問:「那他有對別人進行攻擊嗎?」
李運搖搖頭。
我們陷入沉默。
死去的人再次完好無損的出現,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時,自習室走進來一位新同學,當我看見他的臉後,我嚇得體溫驟然下降。
是上節課在我前面刷抖音的男生!
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看見他坐到了第一排的空位上,像一個沒事人一樣,跟那邊的同學有說有笑。
我看向孫華文,孫華文皺起眉頭,明顯也注意到了那個人。
【自習室裡的同學不一定是正常的。】
我腦海裡再次響起這句話。
我在心裡隱隱約約產生一個結論:死人不會對活人產生威脅?
但它們的存在也絕非沒有意義。
那它們出現在我們身邊的目的是什麼?
「我有個不成熟的結論,」唐振說,「死人不會直接殺人,那麼它們就很有可能通過某種手段,間接殺人。」
「我同意唐振。」孫華文點點頭。
聽到唐振的話,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死人喜歡間接殺人。】
「現在是第一天,自習室內正常人還是占絕大多數的,越到後面,自習室交流的意義就越小,到最後,我想自習室內大多數人的話都不能相信。」高甜恬建議道,「不如我們出幾個我們自己的問題,下次見面時互相問一遍,如果有誰說不出來,誰就是內鬼,那就終止交流,如何?」
「你能保證人死了,記憶就沒了?」我反問。
「你去打探打探那個傢伙。」孫華文朝我使了一個眼色。
很明顯,那個傢伙指的就是上節課在我前面刷抖音的。
讓我去打探死人?我才不要!
「我怕。」
「沒事的,這裡是自習室。」
也對。
【自習室是安全的。】
我壯著膽,走到那個男生面前。
「兄……兄弟,問你個事成不?」
「啥事?你問唄。」那傢伙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
我放心不少,接著問:「你上節課上的是什麼課?」
「大學物理啊。」
「好的,謝謝。」
「不客氣,下次再來啊。」
得了吧,我才不要再看見你。
我回到座位,將情況告訴了孫華文他們。
現在大概可以確定,死人的記憶是混亂的。
於是,高甜恬給我們出了三個題。
一:學校三號食堂的關東煮不錯啊,你們都喜歡吃什麼?
我的回答應該是:白蘿蔔。
孫華文的回答應該是:可樂。
高甜恬的回答應該是:玫瑰花。
唐振的回答應該是:籃球。
李運的回答應該是:三號食堂並沒有關東煮。
二:你們最近都看了什麼電影呀?
我的回答應該是:你有帶餐巾紙嗎?
孫華文的回答應該是:學校裡沒有烏鴉。
高甜恬的回答應該是:《哈姆雷特》。
唐振的回答應該是:我挺喜歡吃西蘭花的。
李運的回答應該是:得了吧,裝什麼高雅。
三:你們晚上大概幾點睡覺?
我的回答應該是:朕夜不能寐。
孫華文的回答應該是:關燈就睡。
高甜恬的回答應該是:我最近養生。
唐振的回答應該是:人還要睡覺的?
李運的回答應該是:晚上十一點半。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到一個小時了,自習室裡的人也已經陸陸續續先後離開。
「此地不宜久留,諸位保重。」
我跟孫華文離開了自習室。
3
今天是第一天,我跟孫華文走在校園裡,感覺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
絕大多數同學還正常。
現在才晚上六點多十五分。
還不能回宿舍。
難得,明明還沒到期末,圖書館人數卻已經爆滿。
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很久。
當不正常的人佔領絕大多數時,圖書館就會減輕壓力。
圖書館隱藏功能——衡量死人與活人的比例。
圖書館爆滿:恭喜你,你周圍的環境還算正常,你只要遵守規則,就能活下去。
圖書館出現空位:僅僅只會遵守規則的人被淘汰了。
圖書館的空位占百分之五十:平均你每遇見兩個人,有一個人就有問題。
圖書館空位占百分之五十以上:你已經被包圍了……
如果生存足夠殘酷,能活下來的人大多有點東西。
我能活下來嗎?
我問我自己。
「我覺得,我們想活下去,僅僅遵守規則是不夠的。遵守規則這件事,是機器最擅長的。我想等到最後,在不破壞規則的前提下,我們還必須要靈活、要會變動。」走著走著,孫華文突然給我來了這麼一句話。
「我們該怎麼靈活?怎麼變動?」
「還不太清楚,但生存絕非易事,我們必須拼了命,才有機會活下去。我有預感,在不破壞規則的同時,我們還要自己搞出一點新東西。」
接下來,我把孫華文的話概括了一下。
【在不破壞規則的前提下,建立能讓你活下去的新規則。】
我真是上輩子積德,讓我碰見孫華Ŧù₃文這麼一個朋友。
跟高智商的人在一起,感覺我的智商都被昇華了。
「孫華文,我決定了,」我一臉嚴肅看向孫華文說,「我死了都要跟你埋一塊,等幾千年考古後,跟你放在一個玻璃罩裡面展覽。」
「別,我這人對自己要求比較嚴格,我只允許女人跟我埋一塊。」
見色忘友的傢伙。
我都沒嫌棄你,你倒嫌棄我了。
不知不覺跟孫華文走到了食堂。
吃完飯應該就能回宿舍了。
食堂裡亮如白晝,與往常不同的是,每個餐口都提供肉包子。
【別吃食堂的肉包子。】
短信上不讓我們吃肉包子,但肉包子還是這樣明目張膽的提供。
到底是誰需要肉包子?
會買肉包子的都是誰?
「注意點買肉包子的傢伙。」孫華文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孫老大!顧哥!」
陶然和蕭澤端著餐盤坐到了我們對面。
「我和蕭澤今天上課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簡直三生不幸,嚇壞了我水靈靈的大眼睛。」陶然一落座就急忙開口。
這時周毅強和黃龐不知道從哪裡走過來的,周毅強把可樂往桌上一拍,坐下,雙手交叉放在下巴下,對陶然字正腔圓地說:「請開始你的故事。」
一下子我們宿舍的人算是都來齊了。
「我們在課上看見學生會的了,」蕭澤吃了一口番茄炒蛋說,「接下來讓陶哥講吧,我看他挺積極的。」
「在那個陰雨綿綿的下午,我跟蕭澤提心吊膽走進了教室,老師站在講臺上,如雕塑般一動不動,朝台下的學生露出比蒙娜麗莎還要神秘的微笑。我當時的心情,如同被送上斷頭臺的路易十六。」
周毅強沒耐心了,對陶然不耐煩道:「你別說了,磨磨唧唧的,蕭澤你來講。」
「別介,我現在好好講!」陶然當然不願意將機會拱手讓給蕭澤,「上課的時候有個學生手機鈴聲響了,那個人就接電話,老師說要懲罰他,他就把老師殺了。」
陶然跳躍太快,讓我沒反應過來。
我問:「沒了?」
「嗯哪。」
「你能不能說詳細一點?說那麼快,趕著去投胎呢?」周毅強再次發表自己的不滿。
「我詳細講,你說我磨嘰。你真是善變的男人。」
陶然最終又補了幾句。
據陶然描述,那個學生行為十分囂張,態度無敵狂妄。
當然十有八九是陶然添油加醋。
畢竟囂張狂妄的人都不會讓人從心底害怕,所以還是蕭澤的話比較可信。
蕭澤的描述中,那個學生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如生銹的機械般緩緩站起身,那個學生如氣體般穿過課桌和其他學生,飄到老師的面前,拿出了一個正方形的盒子。
盒子不大,每個面大概只有兩個手機那麼大。
那個學生竟然拎起老師,把老師硬生生塞進了盒子裡,全部塞了進去。
台下的學生就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被擠壓地變形、扭曲。
流了一地的紅色液體。
那個學生面無表情做完了這一切,然後同手同腳走出了教室。
陶然和蕭澤嚇得互相抱團,瑟瑟發抖。
因為還沒到下課時間,所以坐在教室裡的人只能承受恐懼。
「你怎麼知道那人是學生會的?」我問蕭澤。
「盒子上每個面都寫著『學生會』三個字。」
孫華文接著問:「但學生會的人跟正常人和死人都有點不一樣吧?走在路上能看出來嗎?」
「能。」蕭澤點點頭。
孫華文得出結論。
【學生會或許不擅長偽裝,但它們極度危險。】
我想起短信上的信息。
【學生會裡沒有人。】
4
「學生會的人會攻擊我們嗎?你們只看見它攻擊老師吧?它坐在那麼多學生中間,不也沒有攻擊學生嗎?」周毅強問了一個白癡的問題。
「呃,既然你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我待會回宿舍幫你收拾收拾,你去學生會睡吧,等你去世了我再接你回來。」陶然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終於找到機會,懟了周毅強一句。
孫華文想了想,說:「學生會既然存在,它是不可能不動手的,我覺得有兩種情況。第一,學生會攻擊需要條件,比如得罪學生會,就是給了學生會攻擊的條件;第二,還沒到時間。」
「什麼是沒到時間?」周毅強問。
這次我聽明白了孫華文的意思,便向周毅強解釋道:「就是前幾天不動手,等最後出手,把咱們一網打盡。」
「完了。」
我拍拍周毅強的肩膀安慰道:「別這麼消極嘛,也就七天,忍一忍就過去了。」
「要說消極,最消極的還是黃龐,他最近都開始看棺材要翻蓋還是滑蓋的了。」
陶然插了一嘴:「有沒有觸屏的,推薦一下。」
聽到這話,孫華文忍不住笑了出來。
【儘量保證你舍友的安全,單槍匹馬不太容易活下去。】
我突然間意思到這句話的作用。
如果沒有孫華文他們,我可能連一天都撐不下去。
我們一定都要好好的,活著離開這裡。
吃完晚飯,已經八點,我們朝宿舍走去。
我頭一回感覺天黑得那麼嚇人。
「有人看見狗啦!快跑!」
前方人群中,不知道哪個女生喊了一聲,隨後,人群向四周飛速散開。
我們也往回跑,但我發現孫華文沒有動。
「孫華文,你瘋啦?還不快跑?!」我朝孫華文大吼。
「你們先走,我在遠處看看……富貴險中求,我必須儘快掌握最多的資訊……如果我出事了,你們別手軟。」
「放屁!這麼久了你還不瞭解我們?你死了,就憑我們這幾個的腦子,一天也活不下去!我也留下來,要死一起死!」
聽完我的話,我們宿舍所有人都決定留下來,這是我意想不到的,還怪感動的。
這次周毅強提供了一個關鍵資訊。
剛剛買可樂的時候,周毅強看見了這個人,這個人買了肉包子。
「當時我一臉懵逼地看完了她買肉包子的全部過程,我還想這姑娘個子小小的,想不到挺猛的啊。」
聽完周毅強的話,孫華文突然說:「快跑!」
我也不知道為啥,總之跑就是了。
一路五十米衝刺的配速跑回到宿舍,才算松了一口氣。
我們問孫華文為什麼突然要跑。
「看見狗的人能招來學生會。」
孫華文話音落下,溫度都仿佛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但在食堂的時候,為什麼……」周毅強問。
「我還不清楚。」
現在只能得到兩個不完整的資訊。
【看見狗的人會吃肉包子。】
【看見狗的人能招來學生會。】
也許,看見狗的人,也是學生會的攻擊條件。
「不管了,其他事情明天再說!不到明天早上八點,我死都不會出宿舍!不光如此,你們也不准出去,誰要出去就是跟我強哥過不去!」周毅強鎖門,背貼著門,宣佈道。
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誇張,我們也沒有人想出去。
宿舍裡有獨立衛浴,我們沒必要出去。
安安穩穩待到了十點多。
【晚上十一點以後查寢,不要給查寢的人開門。】
快到十一點了。
我多少有些忐忑不安,再看看舍友們,不過強顏歡笑罷了。
「陶哥,你能不能別打遊戲了,快要十一點了,要查寢了!」
5
「噠、噠、噠……」
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
「咚咚咚」三聲,靠近樓梯口的宿舍門被敲響。
「開門,查寢。有人在嗎?」這是一道帶著回音的女聲。
沒有人回答。
門再次被敲響。
一次又一次,敲門聲越來越大,最後達到震耳欲聾的程度。
這哪裡是查寢,這是討命啊。
「轟、轟、轟……」
不知道的還以為外面在搞爆破。
過了十分鐘左右,聲音停止了。
一瞬間,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清清楚楚聽見。
「噠、噠、噠……」
腳步聲朝下一個寢室移去……
「救命,人家好怕怕。」陶然咽了咽口水。
「我看我們宿舍的門年紀比我還大,一把老骨頭能扛得住折騰嗎?」周毅強拍了拍門。
「沒輕沒重的,走開走開,傷著門你承擔責任?」陶然推開周毅強。
我們六個人圍坐在桌旁,目不轉睛看著門,同時聽著門外腳步聲。
來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
腳步聲停在了我們宿舍門口。
「開門,查寢。有人在嗎?」還是那道女聲。
「咚、咚、咚。」還算禮貌的敲了三下。
我們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接著果然,敲門聲越來越大,敲門的動靜也越來越大。
肉眼可見,宿舍的門被敲響時,狠狠朝內凹陷了。
每一次敲門,都讓我想起隕石撞擊月球表面。
神奇的是,宿舍門向內凹陷後,隨後又立馬回復了原狀,像有彈性一般。
我們六個松了一口氣。
除了耳朵受一點折磨之外,好像也沒什麼。
看來查寢也沒有那麼恐怖嘛。
只要不開門就行。
哪裡會有傻子開門呢?
十分鐘左右,查寢走了。
暫時安全了。
「哦!讓我們用掌聲感謝門大哥!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們就死翹翹了!門啊,門啊,沒有你我們可怎麼活啊?愛你,麼麼!以後有機會,我每天早中晚三炷香孝順您!」
周毅強抱住門,狠狠在門上親了幾口。
門:有你是我的晦氣。
就在我們宿舍高興的時候,突然隔壁傳來一陣門鎖彈開的聲音。
不會吧……
還真有傻子開門?!
緊接著傳來一幫男人的尖叫聲。
大概持續了五秒左右,這層樓又重新恢復了死寂。
出什麼事了?
除了那個宿舍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腳步聲繼續移向下一個寢室。
「噠、噠、噠……」
「咋回事哇?」周毅強額頭冒出來冷汗,「門大哥,你究竟靠不靠譜啊?」
【如果裡面的人不主動開門,外面就沒有誰能進宿舍。】
但如果裡面的人主動開門了呢?
為什麼要開門?是誰開了門?
氣氛再次沉重起來。
「孫老大,你給我分析分析,安慰我幼小的心靈一下啊!」周毅強將目光投向孫華文。
「我問你們,那些死人晚上會不會回宿舍?」
孫華文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你的舍友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出了事,埋伏在你的身邊,在查寢時找准機會,打開地獄的大門。
「不是說宿舍裡絕對安全嗎?」黃龐連都嚇白了。
【宿舍裡絕對安全。】
這話沒問題,又好像有點問題。
既然如此,提供的資訊一定正確嗎,規則一定要遵守嗎?
出了事的舍友該怎麼處理?
還有看見狗的人……為什麼能看見狗?他們還活著嗎?
今夜註定夜不能寐。
6
睜開眼,今天是第二天。
現在是早晨七點,天已經亮了。
舍友們陸陸續續也都醒了。
我有早八,動作要快一點。
周毅強和黃龐還是老樣子,沒有課就往圖書館竄。
也許他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如此熱愛學習。
今天孫華文也打算去圖書館看看。
而跟我同樣苦逼要去上早八的還有蕭澤和陶然兩人,但他們跟我不順路。
看來這節課我註定只能一個人了。
「大家時刻保持聯繫,注意安全。還有,八點後就別回宿舍了。」孫華文如同老母一般再而三囑咐我們。
收拾好東西,我孤身一人,邁向未知的道路,刹那間是淒涼可憐又惆悵。
我打開宿舍門,看見昨天晚上在查寢時開門的宿舍門已經變成了白色。
蒼白如牆紙一樣的門,讓我感覺陰森森的。
從白門中陸陸續續走出幾個有說有笑的學生,他們看上去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但他們絕對已經不正常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被殲滅的宿舍」?
白色宿舍裡其中一個人跟我打了招呼,我皮笑肉不笑敷衍了一句。
跟這麼一個宿舍靠那麼近,簡直是讓我毛骨悚然。
我明明已經提前十分鐘到教室裡了,但沒想到同學們這麼卷。
教室裡坐滿了人,僅僅還剩一個座位。
你們來這麼早?不違反規則?
好像規則裡也沒說不可以?
可惡,一個個都死精明死精明的。
我只好坐到唯一的空位上。
坐下後我才發現,我旁邊的人居然是昨天高數課上刷抖音的那哥們。
現在我感覺自己留下來也不是,走也不是。
算了,反正在教室裡也不能說話,他總不能來煩我吧,大不了下課我就走,離他遠一點。
我萬萬沒想到他準備還挺充分,給我傳來小紙條。
紙上寫著:我記得你,你上次問了我問題,作為回報,你下課跟我去吃飯,你不會拒絕我吧?
我難道不應該拒絕你嗎?
我都不知道你叫啥好吧!
剛剛想要拒絕,他又給我遞來一張紙條。
紙上寫著:拒絕我的人都死了。我不是在威脅你。
你這還不算威脅我?
我不知道這些傢伙都有什麼手段,眼下只能先答應他。
我點點頭。
這節課我是一點也聽不下去,雖然說平時的課我也聽不下去。
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擺脫這個傢伙。
現在我知道了,不要隨便請不正常的人幫忙,問話也不行,因為它們會翻倍向你索要回報。
如果你拒絕,想必死路一條。
【別欠不正常的學生人情,一點也不要。】
一陣抓耳撓腮後,我腦子裡靈光一閃。
【在宿舍外,有問題找輔導員。】
我現在應該算遇上大問題了。
下課後,我走出教室,對那傢伙說:「你等我一下,我上樓拿一個東西。」
他對我奇怪地笑了笑,說:「不要逃跑哦,你跑到哪裡我都能找到,而且你會受到懲罰。」
「不跑不跑,你等我半小時就行。」
「行。」
我快步朝四樓輔導員辦公室跑去。
就在剛剛,我讓那傢伙等我,就是又欠了那傢伙人情。
如果輔導員救不了我,我就要讓黃龐幫我看棺材了。
走到輔導員辦公室門口,我敲了敲門。
「請進。」
進門後,我把情況告訴了輔導員。
輔導員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給了我一張紙,然後招招手讓我離開。
站在輔導員辦公室門口,我打開紙條,紙上寫著三行字。
【1.校長辦公室可以去,但不允許說校長辦公室可以去。】
【2.讓不正常的學生去校長辦公室是正確的。】
【3.不正常的學生記憶是混亂的,他們早已經忘記了規則。】
這張紙在我看完後,迅速化為了粉末。
我的生路只有一條:讓那傢伙去校長辦公室。
但我怎麼樣才能讓他去校長辦公室?
直接說試試?
回到那傢伙旁邊,我開口第一句:「校長讓你去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可以去?」他反問我。
那一刻我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會已經發現我在給他下套吧?
【不正常的學生記憶是混亂的,他們早已經忘記了規則。】
也就是說,他忘記了校長辦公室不可以去那條規則。
我剛剛想回答「可以去」時,我一頓。
【不允許說校長辦公室可以去。】
於是我改口道:「你快去啊,校長找你呢,動作快點,不是要吃飯嗎?我都餓了。我等你半小時,你不回來我就走了啊。」
「行吧。」
看著那傢伙離開,我依舊死死繃著一根神經。
如果他完好無損回來了呢?
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他千萬別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萬幸,半小時過去了,他沒回來。
通過此事我得到一條資訊。
【校長辦公室是處理不正常學生的正確地方。】
我將剛剛的事情在宿舍群中整理一下後發了出去。
7
離吃午飯還有一段時間,我打算去圖書館坐坐,但圖書館又是爆滿。
好得很,我犧牲一下去自習室躲躲也行。
我還願意再犧牲六天,如果接下來六天圖書館也天天爆滿就好了。
最起碼可以保證周圍大多數都是正常人。
走進自習室,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我不打算跟別人攀談,只是坐在位置上聽著。
自習室跟昨天不一樣了。
昨天的自習室中,大家是把自己知道的與別人無條件分享。
而今天,你想得到資訊,就必須拿資訊交換,白嫖資訊的人會被孤立,甚至會被提供錯誤資訊。
自習室裡的人交換資訊是,用的是手機短信。
可惜了,不然憑藉我的順風耳,多少撈得點。
「我有關於狗的內部消息,要不?」
狗?
狗自然是指看見狗的人。
我看向說這句話的人。
「要,我拿消息跟你換。」
「我要處理不正常的人的方法。」
「這個……」
「沒有就走吧,我不換,這個消息可是我拼了老命搞來的。要不是宿舍裡有個人有問題,這個消息我爛在肚子裡也不會告訴別人。」
處理不正常的人的辦法?
巧了,我有啊。
我走過去對那個人說:「老兄,你消息可靠不?」
「肯定比你可靠。」他朝我翻了一個白眼。
「我有你要的消息。」
「真的假的,我問了一圈了也沒人知道,你別騙我,不然我……」他朝我揮了揮拳頭。
就這樣我得到了關於狗的消息。
不得不說這老兄還蠻實在的。
給我提供了那麼多條。
【不要跟貓對視,對視後必須喂貓,拒絕喂貓的人會看見狗。】
【看見狗的人是學生會的走狗。】
【看見狗的人是活人。】
【看見狗的人協助學生會處理掉 25 個人可以回歸正常。】
【看見狗的人能在天黑後招來學生會的人。】
【看見狗的人一天只用吃一次肉包子。】
「這資訊不容易搞到吧?你怎麼做到的?」我吃驚地看著他。
「等我測試完你的資訊是否可靠後,我就告訴你。」
還搞神秘?
我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把短信內容複製到宿舍群中。
看見關於狗的消息後,宿舍群裡一下子熱鬧了。
陶然:顧哥你今天一下子搞那麼多資訊啊,牛。
蕭澤:資訊可靠不?畢竟孫老大都沒摸明白狗是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但總比沒有好吧。
孫華文:我再分析分析這些資訊。
周毅強:中午還是老地方吃飯。
我看了一眼時間,的確要到吃飯時間了。
我走到食堂時,陶然和蕭澤已經到了。
「今天你們有沒有在課上看到什麼?」我問陶然和蕭澤。
陶然搖搖頭說:「那種事天天讓我看不是要我小命嗎?」
等我端著餐盤落座時,周毅強、黃龐和孫華文才姍姍來遲。
「有什麼收穫嗎?」我問孫華文。
周毅強插嘴道:「確保自身安全就是最大的收穫,我正常你正常,大家才能都正常。」
嘶……好像有道理。
飯吃到一半,我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一看,是今天跟我交換資訊的人給我發的。
資訊只有短短五個字:我曾經是狗。
他曾經是看見狗的人?!
也就是說,他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由看見狗的人恢復了正常?
他協助學生會處理了 25 個人……
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內。
那傢伙,是個狠人。
為了活下去,很拼命啊。
我將手機拿給我的舍友們看,大家沉默了。
現在可以確定,資訊是正確的。
「天黑後很危險,天黑後儘量不要在外面逗留。」孫華文說。
【天黑後,外面很危險。】
吃完飯後,我去教室裡上下午的課。
但這節課,沒有之前的課那麼容易上。
我發現,課堂上總有幾個人無端騷擾他人,引誘他人發出聲音。
【在教室裡保持安靜。】
那幾個人想要讓別人違法規則。
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第二天相比第一天,生存難度在加大。
8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急匆匆就往洗手間跑去。
下次還是少喝一點水吧。
解決後,就在我洗手時,從隔間內穿出來一個聲音:「同學,你有帶多餘的紙嗎?」
【別跟學校洗手間隔間裡的人說話。】
我沒理會,打算離開。
這時那聲音再次傳來:「有必要遵守規則嗎?也許想讓你死的,就是規則制定者。一味順從規則制定者,結局註定是死路一條。遵守規則的會死,不遵守規則的也會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我又駐足了一會兒,卻沒有聽見那聲音再次響起。
遵守規則……也會死嗎……
突然間,我腦海裡閃現一個規則。
【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這裡的別人,指的是誰?
若除我之外皆是「別人」,那麼,規則制定者也是別人。
一條條規則,是指路的明燈,但這條路通往天堂還是地獄就不知道了。
但洗手間隔間裡的傢伙說的就是真話嗎?
一瞬間,我仿佛置身迷霧中。
跟洗手間隔間的人說話會怎麼樣?
我很好奇,又害怕好奇嚇死貓。
今天時間來不及了,明天我去自習室問問說不定有人能知道。
渾渾噩噩吃完了晚飯,然後回宿舍。
在路上,我看見有人在喂貓。
為了不變成看見狗的人,選擇喂貓。
我沒敢仔細看,只是粗粗掃視一眼,就離開了。
那只白貓發出「喈喈」的怪聲,然後吃掉了那個人的雙腿。
那個人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何處而來的禿鷲,盤旋在上空,準備等那個人咽氣後,飽餐一頓。
走進宿舍樓的大門後,我剛剛爬上五樓,走上走廊,就看見一個穿黑色長風衣的男子背影。
那個男主個子高得嚇人,步伐詭異,最關鍵是,他戴著紅色高帽!!!
靠,我今天這麼背啊!
果然好運氣都在上午用光了。
【在宿舍走廊上看見戴紅色高帽的人,馬上向宿管求救,在此期間不要回頭。】
我連滾帶爬沖到樓下,敲響宿管的窗戶。
「救命!宿管阿姨救命啊!我看見戴紅色高帽的人了!」
說這句話時,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舌頭在打結。
我有一種感覺,戴紅色高帽的人很恐怖。
我甚至覺得,它比學生會還要可怕。
我怕它纏上我。
「今晚你別回宿舍,在我值班室裡睡覺。」
「一……一個人?」
「不然再找幾個鬼陪你?」
「不用了!」我急忙拒絕。
「值班室不在查寢範圍內,但你沒事也別開門,因為你不能保證,戴紅色高帽的人,是不是站在門口,等著你開門。晚上睡覺時,記住,值班室絕對安全,千萬不要離開值班室,如果看見了它們,告訴自己都是幻覺。」
宿管口中的「它們」是指什麼?
我有預感,今晚註定很難熬。
等熄燈後,我就要一個人呆在這狹小、黑漆漆的值班室,門外說不定還站著戴紅色高帽的人……
想到這裡,我嚇得雙腿發軟。
9
我將情況在宿舍群說了。
我:今天你們就別等我了,因為我看見紅色高帽的人,所以今晚要在值班室避難。
陶然:看看ŧṻ₋值班室有什麼紀念品,給我帶一個。
我:宿管阿姨說有鬼,你想要幾個?
陶Ṭú₄然:……呃?保重,再見。
我進入值班室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十五分。
宿管阿姨幫我關上門,然後離開。
我一個人處在這個正正方方的狹小空間,仿佛被關進了盒子。
等等……盒子?
我想到了學生會的盒子。
腦子裡那個念頭一閃而過。
不,不可能……
就在這時,孫華文發起了群通話。
值班室裡居然還有信號!
這是我沒想到的。
我接通後,第一個說話的是周毅強:「顧哥,感覺咋樣呀?值班室如果有漂亮女鬼,記得拍下來給我看看。」
孫華文:「說說值班室裡的規則,我給你分析一下。」
我沒理周毅強,將宿管阿姨之前跟我說的話給孫華文重複了一遍。
「畫重點——值班室裡絕對安全。但是,值班室裡肯定會有東西讓你懷疑值班室不安全,引誘你出去。你只要做到死也不開門就行。聽上去挺簡單的吧。」
「我知道了。」
值班室裡只有一盞燈發出昏暗的黃色光芒。
我對著燈發呆,害怕魔鬼突然出現,將我的慰籍吹滅。
就在我發呆時,門口突然傳來聲音。
咋了?
我扭頭一看。
我不看不要緊,看了一眼後,差點把我頭嚇掉。
進來的人我認識,是陶然和蕭澤的老師!
那個被學生會裝進盒子的老師!!!
「臥槽!臥槽!臥槽!」
除了這兩個字,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詞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咋了咋了?」聽周毅強的聲音,他還挺興奮。
「我看見那個被學生會塞進盒子的老師了。」
「假的,別理。」孫華文提醒我。
「我知道是假的啊,但他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實在是瘮得慌啊!你們知道不,他臉都變形了!!!」
這時電話裡傳來一陣笑聲。
「噗——」
「哪個挨千刀的笑?老子都這麼慘了,還笑?」
與此同時,門外還傳來敲門聲。
我的精神在崩潰的邊緣試探。
時間到了九點半,那傢伙還在看著我。
我求求你了,你歇歇去吧,別看著我了!保護一下視力行不行?
行,你看我是吧,你樂意看就看吧!
長得帥,沒辦法。
我不看你就行。
我扭頭,看向窗外。
然後我就看見一張臉。
那張臉沒有嘴巴和鼻子,只有兩個瞪得很大的眼睛,正死死貼著窗戶盯著我。
那張臉的上面,還有一個紅色高帽。
戴紅色高帽的人!
「臥槽!臥槽!臥槽!」
我立馬又將頭扭回去,這回我看那個老師,順心多了,甚至還能感覺一絲絲的親切。
「噗哈哈哈哈,顧哥的 show time!」
這下我知道之前笑的人是誰了,是周毅強。
周毅強這個人啊,就是欠揍。
10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
值班室裡面奇奇怪怪的東西越來越多。
我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我感覺自己仿佛一個高人,被妖魔鬼怪包圍,卻不為所動。
「顧堂你在裡面嗎?我進來啦!」門口傳來一陣聲音。
我睜開眼睛,看見張三走了進來。
張三就是被殲滅宿舍裡的那個跟我打招呼的人!
喂誰允許你進來的啊就自作主張?!
張三進來就算了,他還不關門。
我清清楚楚看見門外站著戴紅色高帽的人。
隨手關門懂不懂啊喂!有沒有禮貌啊你這個人!
【值班室裡絕對安全。】
【如果看見它們,告訴自己都是幻覺。】
「顧堂,保持清醒,絕對不要踏出值班室一步。」孫華文的聲音傳來。
跟我自來熟的張三走到我身邊,拉著我說:「一個人在這裡多悶啊,跟我出去走走吧。」
走你大爺啊!
沒看見外面那個傢伙就等我出去,然後要我的命嗎?
「我走不了。」我冷漠道。
「為啥。」
「為了世界和平,為了閃爍的群星,為了波濤洶湧的海洋,為了食堂一塊五一個的雞蛋。」
張三:???
但張三還是想要把我拖出門外。
我懷疑這個張三不是幻覺。
他是真真實實想要把我拉出去,然後置我於死地。
「我警告你,你再這樣我就要用法律來制裁你了!」
法外狂徒張三不為所動。
局面十分混亂,張三抓住我的腿,想要把我拖出去,而我抓住對面老師的椅子,誓死不屈。
謝謝老師,當初是我不識好歹,還嫌棄你嚇人,現在我才知道,你一直在慣著我,是你在默默守護我。
「孫老大,我咋辦啊!」我向孫華文求救。
要是那個老師站起身,我就完了。
我正在擔心,那個老師還真的站起來了。
我真的栓 Q。
「查寢的來了!」電話裡的孫華文大喊一聲。
張三一聽,馬上松了手,急忙往門外跑去,還順手幫我把門關上了。
危機解除。
「孫老大不愧是孫老大,絕啊!」
「我也就是試一試,沒想到真起作用了。」孫華文松了一口氣。
【別跟別殲滅的宿舍的人說話,他們跟戴紅色高帽的人是一夥的。】
想到這裡我冷汗直冒。
我提醒舍友遠離被殲滅宿舍的人。
張三會不會再來啊?
應該不會吧……
時間到了十一點。
開始查寢了。
只要宿舍裡沒有內鬼,查寢就沒什麼可怕的。
查寢期間,我跟舍友在爆破聲裡聊天。
聽上去還有點浪漫?
今晚查寢,有三個宿舍出了事情。
「怎麼今晚那麼多宿舍出事?」我問。
「不知道……圖書館明明爆滿,怎麼還會有那麼多內鬼?」蕭澤問。
「等等!」孫華文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我們學校有多少學生?」
「小幾萬吧。」周毅強說。
「那圖書館有多少座位?」
孫華文這問題一拋出,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
對啊,圖書館能有多少座位啊!
用圖書館來衡量活人和死人的比例是錯誤資訊!!!
當圖書館剛剛開始出現空位時,就已經是很恐怖的情況了!
也許,現在已經很不安全了。
查寢結束後,不久又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放我進去啊,求求你們救救我,我不會招來學生會的!求求你們讓我進去,不然我會被它殺死的!求求你們了!」外面傳來一個人絕望的聲音。
「你是看見狗的人,我們不會讓你進來的,別想了。」
回應他的是冷漠的聲音。
我們都在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看見狗的人,口中的它是指什麼?
看見狗的人,為什麼之前不給查寢的人開門呢?
我所處在的值班室,戴紅色高帽的人進不來。
我所處在的值班室,總讓我想起學生會的盒子。
熄燈了,大家都需要休息,我掛斷了語音通話。
躺在值班室的地板上,我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著。
並不是因為害怕周圍的妖魔鬼怪,也不是因為害怕門外戴紅色高帽的人。
我睡不著的原因是,我感覺這些資訊有所聯繫,而且我覺得我能找到這些聯繫。
在漆黑的空間裡,我聽著自己的呼吸聲裡夾雜著門外輕輕的敲門聲。
人生第一次,我如此認真專注思考。
我好像知道了。
【狗不會給查寢的人開門。】
【查寢的人跟戴紅色高帽的人是一夥的。】
【學生會跟戴紅色高帽的人對立。】
所以戴紅色高帽的人進不去盒子,盒子就是值班室。
【被殲滅的宿舍害怕查寢,但他們跟戴紅色高帽的人也是一夥的。】
所以張三會想讓我出值班室。
又記起來了之前的一個消息。
【看見狗的人是學生會的走狗。】
所以看見狗的人害怕被關在門外。
而學生會跟戴紅色高帽的人對立,所以看見狗的人不會給查寢的開門。
看見狗的人口中的它,指的就是戴紅色高帽的人。
11
天亮了。
今天是第三天,我完好無損。
「沒事了,你回去吧。」阿姨給我開了門。
我回到了宿舍,舍友也才剛剛起床。
「怎麼樣?」蕭澤跟我打招呼。
我將昨天晚上想到的資訊跟大家說了。
說完後,我走到周毅強床邊,給了他一拳。
「昨天晚上就你笑得最歡!」
我這人特記仇。
「顧哥,那不也是沒辦法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中午請你吃飯哈。」周毅強對我笑了笑。
這還差不多。
今天我沒有早八,我打算去圖書館。
周毅強也是這樣想的。
黃龐和孫華文今天早上有課,去不了圖書館。
蕭澤和陶然兩人對視一眼,也決定去圖書館躲躲。
【圖書館絕對安全。】
我們都愛學習,我們都愛圖書館。
蕭澤、周毅強、陶然和我,四人結伴,朝圖書館走去。
在路上,聽見路上有人說:「有人受不了了,翻牆準備逃出去呢。」
「不是說,封校期間千萬不能離開學校嗎?」
「誰知道呢,可能瘋了吧,不遵守規則,下場可都擺在那裡呢。」另一個人說。
「看看去?」陶然提議。
想到一塊去了,我們四人不約而同點點頭。
校門敞開,卻沒有人進出。
我看見一個男生帶著一個女生走了出去。
還有幾個男生在翻牆。
最後,翻牆的幾個男生在牆外發出恐懼的呼喊聲,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
走大門的那對男女,他們頭頂出現了紅色高帽,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在學校解封前,千萬不能離開學校!!!】
「走吧,別想了。」
我知道,現在,沒有人能活著出去。
「媽的,剛剛那一嚇,嚇得老子都沒心思學習了。」進圖書館之前,周毅強吐槽了一句。
我翻了一個白眼。
說的好像你原來有心思學習一樣。
圖書館很安靜,一想到圖書館裡都是正常人,我就放心不少。
在圖書館坐了半小時,我突然想去洗手間。
這次,那個跟我借紙的傢伙又出現了。
「同學,你有帶紙嗎?」洗手間隔間裡傳來聲音。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著急走。
「能借給我一張紙嗎?」
不能跟洗手間隔間裡的人說話,但沒說不能借人家紙吧?
而且,圖書館絕對安全。
我走過去,將紙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謝謝。」
又過了一會兒,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制定規則的人是想把你永遠留下的人。千萬不要在學校待滿七天。別坐十七路公車,別步我們後塵。我們恨學生會!我們恨戴紅色高帽的人!」
說完後,那道聲音沒有再次響起。
我之前遞進去的紙出現在了我的腳下。
我撿起來,發現上面有一行字。
【1,2,3,4,6,7。其中有一個數字跑掉了。】
什麼意思?
就在我打算把這張紙收起來,帶給孫華文看時,那張紙在我走出洗手間後,上面的字就消失不見了。
【在圖書館必須保持安靜,不然會被管理員懲罰。】
我暫時沒把剛剛的事情告訴周毅強他們,我怕他們控制不住自己,然後發出聲音。
那個資訊很重要,不能隨便讓別人知道,還是等晚上回宿舍,我再公佈。
在圖書館待滿兩個小時後,周毅強他們三個要去上課。
正好孫華文下課了,於是我跟孫華文約好去自習室。
運氣不錯,在自習室碰見唐振了。
問題拋出,我們都回答正確。
沒有內鬼。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決定用手機交流。
唐振:最近有什麼資訊可以交換?
我:你想知道什麼?
唐振:我想知道關於被殲滅宿舍的資訊。
我:這個我有,我想知道出去的辦法,你有嗎?
唐振:規則裡不是寫了嗎,待滿七天,然後坐十七路公車就能出去。
看來唐振還不知道……
與此同時,孫華文也看了我一眼。
我:那你有學生會的資訊嗎,比如學生會什麼時候會對我們動手?
唐振:有。
於是我們進行了資訊交換。
得到了新資訊。
【學生會在最後幾天會展開無條件攻擊,躲避學生會攻擊的方法未知。】
「規則制定者想把我們永遠留下。」
洗手間的那聲音仿佛再次在我耳畔響起。
唐振:你之前說,你想知道出去的辦法?難道規則裡說的離開方式有問題?
唐振這人反應倒是挺快的。
我:我就隨便問問,如果能快點出去就好了,因為我聽說有人翻牆出去了,以為他們有方法出去。
唐振:別想了,他們都死了。
接下來,我們隨便聊了一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離開自習室後,我正要跟孫華文解釋。
畢竟以孫華文的智商,肯定看出我不正常了。
「噓,等晚上回宿舍再說。我還能不相信你?」孫華文對我笑了笑。
那一刻我感覺心裡暖暖的。
12
下午一轉眼就過去了,我一心想著那張紙上的話。
【1,2,3,4,6,7。有一個數字跑掉了。】
什麼意思啊?
越想我越懷疑自己會不會記錯了。
就如同如果看一個字看久了,自己會對那個字覺得陌生一樣。
我又想起那句話。
【不遵守規則的會死,遵守規則的也會死。】
那如果我既遵守規則又不遵守規則呢?
或許那是一條生路。
不能當待宰羔羊,不能讓自己僅僅貼上「被殺」的標籤。
【要選擇性殺死規則。】
我選擇殺死的規則是:
【堅持七天,七天后學校解封,坐上十七路公車,離開這裡。】
【在學校解封前,千萬不能離開學校!!!】
那我應該什麼時候離開學校?
我思考的同時,教室裡有有人死掉了。
用的是把人塞進盒子的殘忍方式。
動手的是學生會。
有一個靠的近的女生被嚇暈了過去。
希望她能在下課前醒過來,要不然死路一條。
學生會為什麼動手?
臺上的老師依舊用木訥的表情講課。
發出聲音的學生都被掛了起來。
被吊起來的學生中,有一個學生是不正常的。
那個學生在之前已經被殺死了。
但由於發出了聲音,他再次被掛了起來。
他在半空掙扎著,脖子已經被拉長到恐怖的長度。
下課後,他被放了下來,身體恢復了正常,跟沒事人一樣,有說有笑走出了教室。
我離開教室,趕往下一個教室。
湊巧的是,上節課被吊死又被放下來的兄弟,跟我同一節課。
課還沒上幾分鐘,他又開始作妖了。
在第一排給老師來了一段 B-box。
牛哇。
簡直震驚我八輩子。
所以他又被吊起來了。
他不會每節課都這樣吧……
辛苦,辛苦。
就在我在心裡吐槽時,吊著那個人的繩子突然斷了。
不是還沒有下課嗎?怎麼回事?
只見他飄到講臺上,拿出了盒子。
學生會!
【死的次數足夠多,會變成學生會?】
他把老師塞進了盒子,然後站在講臺上面向我們大家。
他想幹啥啊?
我一陣緊張。
不會現在學生會就開始無條件攻擊了吧?
誰知道他又來了一段 B-box。
「鼓掌,不鼓掌的就要進盒子。」他說。
台下響起如雷貫耳的掌聲。
真是服了你個老六。
13
鼓掌一直到下課,手都快拍脫臼了。
吃完晚飯,我迫不及待回了宿舍。
等宿舍人都到齊後,我把今天在洗手間得到的資訊跟大家說了。
「洗手間裡的話可信嗎?」蕭澤問。
「剛剛顧哥不說了嗎,自習室有人說,學生會最後幾天會無條件攻擊。」黃龐說。
「自習室裡的人,說的就一定是真話?規則裡說了,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蕭澤,你的意思是?」
「我完全遵守規則。我不相信洗手間裡的話。」
宿舍裡突然陷入沉默。
孫華文開口:「尊重每一個人,但我站在顧堂那裡。」
於是宿舍裡分為兩派,一派是完全遵守規則的規則派,另一派是不完全遵守規則的中立派。
「完全不遵守規則的叫啥派?」周毅強突然問了一句。
「去死。這種屁話以後少說。」陶然懟了周毅強一句。
中立派:我、孫華文、周毅強。
規則派:蕭澤、陶然和黃龐。
接下來,中立派坐在一起,規則派就自己玩自己的,互不干擾。
我將信息說了一遍。
【1,2,3,4,6,7。有一個數字跑掉了。】
「如果沒錯的話,跑掉的數字是 5。」孫華文說。
「5 跑掉了又怎麼樣?」周毅強問。
「加上 5,一共有七個數字。規則上說,我們要在學校待滿七天,而洗手間裡的資訊是千萬不能在學校待滿七天,那就是說,在七天之前,我們要找一個時間跑掉。」
我恍然大悟:「跑掉的數字是 5。」
「然後呢?」周毅強還沒連上網。
「今天是第三天……那我們第五天的什麼時間跑呢?」
這時候陶然走到我們旁邊說:「我跟你們一起唄?」
「你不是規則派的嗎?」周毅強問。
「我現在想要跳槽。」
「你是二五仔嗎?」
就這樣陶然叛變了規則派,加入了中立派。
「臥槽!臥槽!臥槽!」周毅強突然發出一道聲音。
此刻我最能理解周毅強的心情,因為這兩個字我昨天也說了好多遍。
「怎麼了?」黃龐問。
「門關不上了。」
「什麼?!」我們驚呼一聲。
「不是我弄壞的,我走過去就這樣了!」周毅強急忙解釋。
「我去找宿管。」說完,孫華文出了門。
【在宿舍內,有問題找宿管。】
過了一會兒,孫華文回來了。
「宿管說,如果門壞了,就去白色宿舍借住一晚。明天會有人來修門。」
白色宿舍指的一定是被殲滅的宿舍。
我想到了張三……
好在被殲滅的宿舍還挺多的,我們沒選張三的宿舍。
張三,就讓我們的孽緣到此為止吧!
「別忘了被殲滅宿舍裡的規矩。」孫華文提醒我們。
【在被殲滅的宿舍中,不要吃裡面的東西,也不要跟裡面的人說話。】
做了幾分鐘心理建設,我們敲響白色宿舍的門。
「歡迎歡迎!」
裡面的六個人都不問我們為什麼來,直接就熱烈歡迎了。
我們沒有人說話走了進去。
「渴了吧,喝口水。」有一個人遞給我一杯紅色不明液體。
這一看就不能喝吧?
我搖搖頭。
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周毅強,他那個人話多,還不太聰明……
千萬別出事啊。
直到我看了一眼周毅強,我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毅強已經用透明膠帶把自己的嘴死死封住了。
不光不能吃東西,連話都說不了。
我只想說:牛逼。
沒想到這裡最聰明的是周毅強。
14
到了查寢時間,我們所在的白色宿舍門並沒有被敲響。
【查寢的不檢查白色宿舍。】
隱隱約約,聽見又有宿舍出了內鬼,開了門。
在白色宿舍帶了一晚上,其實還好,不說話不吃東西就行。
夜裡隱隱約約,我聽見有人在跟我說話。
「你睡著了嗎?」
我迷迷糊糊剛剛想回答,突然一驚。
不能跟白色宿舍裡的人說話!
黑暗中我隱約看見另一個人蹲在陶然身邊,在問陶然有沒有睡著。
陶然那個傻子肯定會回話的!
於是我在陶然沒來得及回答前,朝陶然重新發問:「陶然你是不是暗戀我三年了?」
「嗯。」陶然回答。
這下子,陶然就是在跟我說話。
蹲在陶然身邊的人在黑暗中瞪了我一眼。
後半夜我沒敢睡,一直熬到天亮。
今天是第四天。
我們中立派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就是搞清楚,第五天應該在什麼時候逃離學校。
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不能抓緊這最後一天,我們中立派就等於是全軍覆沒。
我去洗手間尋找資訊,孫華文去自習室。
我之前在洗手間找到過資訊,比較熟悉。
孫華文腦子聰明,去自習室不容易被騙。
「我們呢我們呢?」周毅強和陶然眨著眼睛看著孫華文。
「你們去圖書館躲著,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
「怎麼?不給我安排任務,是不是瞧不起我?!」周毅強指著孫華文的鼻子說,「我告訴你,我就喜歡你瞧不起我!」
就這樣,我們各忙各的。
自從宿舍分為兩派後,我們兩派的溝通就明顯少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
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感覺黃龐也有點想加入我們中立派,但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說不出口,從來沒跟我們提過。
其實,他應該勇敢一點的,有時候,錯過就是錯過了。
但我也不會主動邀請他加入,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在走的路是不是正確的路。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如果我錯了,我不後悔。
我也希望他不後悔。
一到圖書館我就往洗手間走。
在洗手間待了半小時,也沒人跟我搭話。
人呢?說話啊?業務這麼繁忙嗎?
我換了一層的洗手間,又待了半小時,還是沒人跟我說話。
我失落地回到周毅強和陶然的對面坐著。
只見周毅強對我狡黠一笑。
周毅強甚至還在座位上扭了起來。
吃了啥這麼高興啊?
我坐下後,周毅強給我發了消息:我搞到信息了。
我:可以啊你!
怪不得那麼高興呢,原來是立了功,在邀功呢。
孫華文拉我進了一個新群,群名是:中立派。
我在群裡問周毅強怎麼搞到資訊的。
周毅強:有人跟我借紙,我就把一包紙全部塞給他了,然後他又還給我了,我打開一看,每張紙上都有字。
我:你全過程沒說話?
周毅強:別人跟我借紙而已,我要說什麼話?說不借嗎?我有那麼小氣?
孫華文:資訊是什麼?
【可以去看看淩晨四點的月亮,運氣好,狼群會放鬆警惕。】
【從前有三兄弟站一排,中間的兄弟死掉了,旁邊的兄弟笑哈哈。中間的兄弟不高興,又撞死了一個兄弟,還有一個兄弟跑掉了。】
【狼群對你吃的食物的味道很敏感,也許你有辦法……】
陶然:有什麼辦法?
周毅強:不知道,紙上沒寫。
我:你一包紙裡面就三張?你遇到什麼奸商了?
周毅強:你說有沒有可能被我用了?
孫華文:今天你們吃早飯了嗎?
周毅強:問這個幹什麼?
孫華文:今天所有人,不允許再進食。
周毅強第一個不幹:為啥?不吃飯我會死的。
孫華文:狼群一定是特指某種危險,而狼群對我們吃的食物的味道很敏感。既然我們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應對,那就不吃食物。
我:妙啊。
孫老大不愧是孫老大。
接下來的破解就交給孫老大了。
15
下午的時候,我們宿舍的人都去了圖書館。
還好來的早,搶到了座位。
蕭澤和黃龐跟我們坐的挺近的。
孫華文在群裡發了一條消息:我們群裡的資訊不要跟其他任何人分享,包括蕭澤和黃龐。
道理我都懂。
現在我們中立派的利益已經跟規則派不統一了,雖然沒有發生利益衝突,但人嘛……
就像即使我原來跟蕭澤關係那麼好,現在不也還是堅定地站在自己的隊伍上嗎。
現在就等孫華文把時間分析出來了。
孫華文又發來一條消息:第五天,淩晨四點出發。
接下來,孫華文開始給我們解釋為什麼要淩晨四點出發:
狼群指的是某種危險,究竟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資訊上說,淩晨四點可以去看月亮,運氣好,狼群會放鬆警惕。
什麼叫運氣好?
運氣的好與壞是有概率的。
按規則上說,我們在學校要待上七天。
在七天裡,如果有狼群放鬆警惕的日子,那概率就產生了,也就是運氣好。
關鍵是,哪一天狼群會放鬆警惕?
還記得逃跑的數字是幾嗎?
對,5 逃跑了。
第 5 天就是那七分之一的概率,也就是運氣好,狼群放鬆警惕的時刻。
中間的那個兄弟題,我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
周毅強緊接著回答:沒事,說不定是迷惑選項呢。別管啦,我都迫不及待要逃跑了。
Ţū⁰如果我們沒有得到第五天逃跑的資訊,那周毅強的資訊提供的就沒有意義。
資訊環環相扣,我們實在是很幸運,在資訊提供的偶然性中,搜集到能拼出生路的資訊。
根據孫華文的分析,這次我們要殺死的規則是:
【晚上十二點後不要出宿舍,要等到天亮才行。】
離開圖書館後,蕭澤問我們:「一起吃飯?」
「明天吧,周毅強最近減肥,硬要拉著我們一起陪他。」我回答。
「為什麼突然減肥?」
「怕太胖了,跑不過學生會。」
蕭澤也沒再多問,也許他也知道,就算問了,也只能套出廢話。
沒到晚上八點,還不能回宿舍。
於是我們四人並肩在學校散步。
周圍危機四伏,也不妨礙我們談笑風生。
看見狗的人越來越多了,但他們好像不能隨便讓學生會的攻擊人。
需要條件。
條件是什麼,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也許是只能攻擊自己的熟人?
反正我們不滿足條件。
兜兜轉轉,又回到食堂門口,蕭澤和黃龐正好從裡面出來。
「一起回去?」蕭澤問了一句。
「行啊。」我們沒意見。
我知道這是我們和他們最後一次一起回宿舍了。
我們……
不知不覺,蕭澤和黃龐已經不被包含在「我們」之中了。
他們現在是他們。
16
走進宿舍,入眼是一大片白色的門,看上去顯得很淒涼。
明明耳邊充滿同學們的聲音,但他們大多數不是我曾經的同學,他們只讓我感覺冷漠、恐怖、僵硬。
好在我們的宿舍門還堅強不屈。
門已經被修好了。
進入宿舍後,大家都看著手機,沒有人說話。
一直到查寢。
還好,蕭澤和黃龐沒有開門。
越到後面,我對蕭澤和黃龐越是不信任。
查寢結束後,陶然陶然喊了一聲:「狗在外面!」
我們奇怪地看了陶然一眼。
「開個玩笑啦。」陶然尷尬笑了笑。
我知道,陶然也已經不信任蕭澤和黃龐了。
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逃跑了。
能不能成功?我心裡沒底。
要是洗手間的人騙我們呢?
我越來越忐忑不安。
我想起上次去圖書館時,看見的逃跑的人。
還有第二條三兄弟的資訊,真的如周毅強所說,是迷惑選項嗎?
17
現在是第五天。
淩晨四點。
月亮很亮,非常亮。
我不確定月光是希望的光還是飛蛾撲火的火,等著我們自取滅亡。
不後悔。
我告訴自己。
孫華文等人也醒了。
除了一部手機,我們什麼都沒帶。
「我要開門了,你們抓緊時間做一下心理建設。」我小聲說。
悄悄的,我打開了門。
門外什麼都沒有。
我們出去後,把門重新關上。
就在這一刻,蕭澤和黃龐,徹底跟我們沒有交集了。
我們離開宿舍,校園裡十分安靜。
與前幾天不同,此刻的安靜,不是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是讓我感覺安心的寧靜。
走了。
再也不回來了。
我們朝校門口走去。
大門敞開著。
「誰先走?」周毅強問。
「一起走,宿舍門都關了,也回不去了。」陶然說。
於是我們四人並排站在學校門口。
「我數一二三,一起邁右腳啊!」我說。
「我習慣先邁左腳。」周毅強舉手。
「行,就你事多,那咱們就先邁左腳。」
「三。」
「二。」
「一。」
我們出去了!
不僅僅邁了左腳沒事,邁了右腳也還是沒事!
「走,去車站!」孫華文笑道。
到了車站,我們的心情再次沉重起來。
車站裡有三輛公車。
16、17 和 18 號公車。
「十ṱű̂ₖ七號不能做,」我說,「正確的應該另外兩輛。」
周毅強迫不及待道:「那還等什麼?咱們看哪個順眼就上車吧。」
「等等,」孫華文阻止了周毅強,「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16 和 18 號公車只有一輛公車是正確的,上錯公車也還是會死。」
【從前有三兄弟站一排,中間的兄弟死掉了,旁邊的兄弟笑哈哈。中間的兄弟不高興,又撞死了一個兄弟,還有一個兄弟跑掉了。】
「17 號公車就是中間的那個兄弟?!」我問孫華文。
「應該是這樣。」
「那我們上哪一輛?」
「資訊不夠,我也不知道。」
周毅強後悔道:「早知道我就ṱű̂ₜ多去幾趟洗手間了。」
「沒用的,我一天跑了十八趟都沒人說話。我們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孫華文點點頭:「顧堂說的沒錯,接下來就看命吧。我選 16 號。」
孫華文和陶然選了 16 號公車,我跟周毅強選了 18 號。
我苦笑聲:「也挺好的,咱們中最起碼能有兩個人能活下去。」
「也不一定哦,要是洗手間的人騙我們,我們就全軍覆沒了。」陶然笑著說。
「去去去,晦氣死了,陶然你要是有幸能活下去,一定要管管自己的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不然遲早有人忍不住想扇你。」周毅強開玩笑地踹了陶然一腳。
「行行行,說不定我們都能活下去呢,畢竟你說過,兄弟題是迷惑選項嘛。」
就這樣,我們分別上了公車。
淩晨五點,公車啟動。
孫華文在中立群裡發了一條消息:睡一覺吧,睡著了,不管生死,都輕鬆點。
我:好,保重。
陶然:好,保重。
周毅強:好,保重。
18
我是被壓醒的。
我睜開眼,只見周毅強一句睡倒在我肩膀上了。
我們活下來了!
「周毅強!我們活下來了!」我把周毅強喊醒。
「臥槽!真的!臥槽!臥槽!臥槽!」周毅強大吼好幾聲。
我們此刻正坐在學校公交月臺的座位上,周圍等候公車的人,用看待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們。
我們不在乎。
興奮過後,我想起了孫華文和陶然……
還有蕭澤和黃龐……
「孫老大……」我才說了三個字,就哽咽了。
是孫華文把我們帶出去的,他自己卻沒能逃出來。
周毅強也抹了一把眼淚說:「去學校看看吧,也許他們已經回去了。」
走到我們學校門口,卻是荒蕪一片。
我著急地抓住一個路人問:「這裡的學校呢?!」
路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這裡哪裡來的學校?」
「他媽的,我們是被送到了哪裡?!Ţúₔ」周毅強吼了一聲。
「這裡是 B 市啊,你們還能在哪裡?莫名其妙。」路人罵了我們一句就走了。
B 市?
沒有問題。
這裡一切正常。
除了學校不見了。
手機響了。
是我媽打來的。
「你人死哪去了?電話也不接!你們輔導員給我打電話,說你昨天夜不歸宿,你還上不上學?還有那個叫周毅強的同學,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倆死哪裡浪了?」
「學校?我學校在哪?」
「你喝了多少啊?自己打車回 K 大學!」我媽氣得掛了電話。
K 大?
「咱上的是 K 大嗎?」我問周毅強。
「應該……應該是吧……」
我們打車去了 K 大。
還是熟悉的校園,只是裡面的人,全部是陌生的臉。
我們回到宿舍,宿舍裡有四個舍友。
但不是蕭澤、孫華文、黃龐和陶然。
「孫華文和陶然呢?」周毅強問。
「啊?」其中一個舍友回答,「孫啥?陶然?是什麼?」
另一個舍友走過來問我:「堂哥,你帶著周哥去哪裡浪了?還夜不歸宿,還因為你們失蹤了。」
「就是,真不夠意思,下次記得帶上我。」
周毅強看了我一眼問:「他們好像跟我們很熟?」
「嗯,別問了,也別多說。」我回答。
不想被當成瘋子,就要遵守新規則。
我的腦海響起一句話。
【融入大家,並且不要向任何人說那件事。】
(完)
作者:流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