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主言情

太子妃她略通拳腳

世人皆知太子最是厭惡庶出,就連東宮門口的狗,都得是嫡子。
可庶妹不信邪,竟然勾引太子。
彼時,我躲在床底下,眼見太子大發雷霆。
要把庶妹大卸八塊。
她嚇得魂飛魄散,迅速揭發我這個太子妃也是庶出的事實。
於是,太子哭了三天三夜。
翻開我家族譜,把我改成祖宗。

01
我是個寒門出身的太子妃。
在京城,假如潘金蓮住在這街道上,隨便扔下一根竹竿,能打翻一片比爹還大的官。
所以,這個太子妃之位本來輪不上我。
奈何皇帝賞識,非要我當太子妃。
在御前,太子也只能在他身後乾瞪眼。
宮人們都說,雖然他是被迫娶的我,但平日裡對我不錯。
比如,我說想吃冬桃。
他就找遍民間高手,終於研究出讓桃子冬日結果的方法。
但事實是,他當時提來一麻袋黃梨。
倒在桌上,告訴我這些其實是冬桃。
可惜因為早了季節,所以水土不服變異了。
他是真拿我當傻子。
可礙於面子,我不能打他,還得嘗一個然後誇他。
我拿起梨子,嚼嚼嚼,堆起笑容正要說話。
沒承想,太子以為我抬手的動作是要揍他,條件反射護住頭部。
「來人,護駕!」
大片侍衛闖進來,幾十雙不明所以的眼睛觀看我吃梨子。
太子放下緊繃的手臂,臉色漲得通紅。
他輕輕咳嗽兩聲,神情有些不自然。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今晚同房的時候,能不能留下幾個陪著孤?」
我口中的梨子差點噴出來。

02
我很憤怒,感覺自己遭受了侮辱。
怪不得這麼好的婚事能落在我頭上。
原來是太子有病。
但一怒之下,也只能怒了一下。
畢竟我沒有強大的娘家,當然不敢在東宮鬧事。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句我們這場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究竟是怎樣促成的。
一年前,皇帝覺得太子行事過於張狂,作為中宮嫡出,每日橫行霸道。
欺負庶出的弟弟妹妹還不算什麼,關鍵是他上懟君王,下懟臣民。
橫批:不治不行。
「哼,朕必須找一位能幹的太子妃壓壓他的氣焰。」
皇帝思來想去,挑中了我。
不得不說,他眼光還是毒辣的。
我雖不才,卻是本朝開國以來,第一位女兒身的武狀元。
不論身份,單說實力,我讓太子一隻手他也打不過我。
於是,成親當晚。
太子為了樹立威信,跟只鵪鶉似的站在我旁邊。
他給我立了一堆規矩,邊說邊偷偷打量我的神色。
我的眉頭只要稍微皺一下,他就會說:「哈哈,這條孤是跟你開玩笑的。」
但由於太子大婚規矩多,我累得很,緊皺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於是,那天我們的新婚之夜,他就站在我床邊開了一晚上的玩笑。
第二日,來到皇宮覲見帝后。
皇后一臉慈愛,看著我與太子良久,大聲在皇帝耳邊蛐蛐我倆。
「陛下,瞧瞧咱兒子這烏眼青,看來小倆口昨夜玩得精疲力竭啊!」
皇帝撫了撫鬍鬚,面露得意。
「可不是,朕就說武狀元身體好,一夜七次不成問題。」
話音落下,滿殿宮人捂嘴輕笑。
可我就尷尬壞了。
這是可以當我面說的嗎?
不過,礙于新婦的身份,我不能插嘴。
只好遞了個眼色給太子,示意他上前阻止一下父皇母后的議論。
豈料到我眼珠子都快轉瞎了,他卻一副看不懂的模樣。
還走到我跟前,閃著天真的眼眸。
「嗯?太子妃,你眼睛怎麼抽筋了?」
我服了,只能停下小動作。
帝后見太子關心我,神色更是滿意。
從那以後,我與太子如膠似漆,夜夜翻雲覆雨的佳話就這麼傳遍了京城。

03
然而。
一段傳世的佳話總會引起有心人的嫉妒。
我們成親不過半年,淑妃就說她有個親外甥女兒。
天生麗質,聰慧過人。
她在皇帝跟前吹了好幾晚枕頭風,非要把人塞進太子府。
正堂內。
我看著這位面黃肌瘦,仿佛剛從泥裡刨出來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首先,淑妃挺會誇大其詞的。
其次,這不是我那位嬌柔的庶妹文翠果嗎?
原來她還有個進宮當娘娘的姨母,真是深藏不露。
我一如往昔,笑著揮手和她打招呼。
她還是跟從前一樣,裝作沒有看見似的,恨不得離我三丈遠。
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尷尬地指著遠處的景色,隨便扯了個話題。
「哈哈,翠果你看,三棵樹又長高了。」
翠果眼裡滿是羞惱:「都說了,在外人面前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我微微一笑:「好的,翠果。」
她更生氣了,如月般的柳眉倒豎。
在嬤嬤的多次催促下,才不情不願地向我行了禮:「翠果拜見太子妃。」
我還沒來得及說平身,她就好像渾身被電一樣。
左腳踩右腳,歪歪扭扭地起身跑開。
不就一個名字而已。
有這麼尷尬嗎?
我有些不以為然,結果太子過來了。
眨巴著星星眼,頭一句就是喚我的名字:「翠花,今天吃什麼?」
我淩亂了半晌。
看著四周捂嘴笑的婢女們,終於體會到一把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我咬牙切齒:「殿下,不要再叫臣妾的名字,就叫臣妾——太子妃。」
他乖乖點頭:「好的,翠花,所以我們今天吃什麼呀?」
我氣急敗壞,迅速轉移話題。
「先別管這個,殿下,淑妃的侄女來了,該怎麼安排?」
一提到文翠果,太子身邊的太監忽然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他身上的某個穴道好像忽然被點開,面露厭惡之色,口中不住地念叨。
「什麼?她是庶女?
「該死,孤對庶出過敏,能不能把她扔到西邊的雞棚裡住?
「哦,天呐,如果她不小心碰到孤的衣袖,孤會立馬跳段鐳射雨你信不信!」
我愣了,周圍的婢女沉默了。
就連那棵被秋風刮到沙沙作響的大樹,也不敢響了。
想必它也知道自己和「庶」字沾邊,害怕逃不掉被砍掉的命運。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滿臉陰鷙的他。
內心倏地冒出一個想法。
太子又開始犯病了,不會是我克的吧?

04
說實話,我的確是個命硬的女人。
沒成婚前,我爹給我相看的對象要麼就突然不舉了,要麼就摔斷了腿。
當然,不是普通的那兩條。
所以在我成為太子妃之前,欽天監算過我和太子的八字,拍著胸脯和帝后保證沒問題,皇帝才拍板的。
這麼一想,就算太子不好了,我讓欽天監背鍋也合情合理。
思緒回轉,我平復下心情,試圖與他溝通:「殿下,庶女也是人,她並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太子轉身,眼神倨傲。
「呵呵,她這種庶庶女,孤看一眼就覺得渾身難受。」
我神情茫然:「什麼是庶庶女?」
太子眉眼柔和下來,耐心地向我解釋。
「這很好理解,她母親也是庶女,所以她是庶庶女。」
我迷惑地問:「可是殿下,那她們不就庶庶得正了嗎?」
太子蹙眉,大聲反駁:「什麼庶庶得正,分明是庶得發光!」
我:「……」
行吧。
看來太子久居宮中,本就討厭自己一大堆庶弟庶妹。
連帶著也討厭我的庶妹。
我還沒多說什麼,太子已經下令把文翠果扔進雞棚了。
我有點不贊成他這個舉動,想著把人好吃好喝招待幾日,送回去就行。
畢竟人家有個好姨母,面上總得做做表面功夫。
哪知道他忽然捂住腦袋說頭疼。
嘴裡絮絮叨叨。
「不好,都怪這死庶出,定是她衝撞了孤!」
見狀,我只好先穩住他。
再把太醫喚來,看看太子需不需要整治,啊不,醫治。
我指著他的腦門,想要轉移話題。
「殿下,你看,你兩個耳朵裡夾著什麼?」
太子望著我,眨了眨那雙卡姿蘭大眼睛,羞澀地說。
「嘿嘿,是孤的腦袋,小小的腦子裡裝滿了多多的你。
「翠花,你的指甲長長了耶,孤幫你修修好不好?」
我的笑容裂開了。

05
有時候,智力解決不了的問題,還是得靠武力。
在他專心致志地看著我的指甲時。
我另一隻手繞到他脖頸後,把他打暈了。
遺憾的是,太子被我扛回正殿後Ŧųₖ,東宮的婢女們看到我都變得戰戰兢兢。
她們的眼神似乎在說,太子妃裝了這麼久淑女,果然已經裝不下去了。
咳咳,太子的身體為重。
我沒有和旁人解釋,只吩咐她們把太醫叫過來。
正殿裡,太子忽然大叫。
「孤沒病!」
「放肆,孤可是嫡太子,你們這群庶太醫,不許靠近孤。」
太子站在桌子上,面色極為驚恐。
仿佛面前站著的太醫,不是來救他的,而是來殺他的。
他指著其中一個俊俏的太醫,語氣嫌棄。
「尤其是你,你個庶庶子,敢再碰孤一下,信不信孤當場去世。」
那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為難地不停作揖。
「殿下切莫如此,臣等惶恐。」
我站在門口,看見裡頭的雞飛狗跳,感到十分頭疼。
太子真是,對庶出一視同仁。
見他病得不輕,我轉頭吩咐宮人拿了些吃食過來,打算進去陪伴病弱的他。
床榻上,太子環抱自己,一襲青衣,可憐兮兮地看著眾人。
「嗚嗚,太子妃在哪兒?孤要和太子妃告你們的狀。」
我走近,輕拍他的後背。
語氣柔和:「殿下,臣妾來了。」
然而,一見到我,他雙眼放光,張開雙臂,嘴裡吐出的話頗為狂野。
「太子妃,親親。」
我面色抽搐,趕緊拿芙蓉糕堵住他的嘴:「臣妾看您真是病得不輕。」

06
太子經過治療,變得神神叨叨。
成日裡念著嫡庶尊卑。
至於庶妹,我怕太子遭受刺激,便不想讓兩人見面。
德高望重的庶太醫都搞得太子跟個貞潔烈夫似的。
帶著兩個庶字的文翠果,萬一碰到了他,不得讓太子當場炸成英雄碎片。
為了我平靜的後半生,我只好先讓婢女將庶妹牢牢看住。
過幾日找個機會把她送出去。
可人若倒楣起來,喝口涼水也燙嘴。
我的庶妹不知怎麼回事,竟在她住的雞棚角邊挖了個大洞,鑽了出來。
望著站在我面前的灰頭土臉少女。
我一時竟分不清,究竟我文弱的庶妹是武狀元。
還是我這個成日只知吃吃喝喝的太子妃是武狀元。
「翠果,你要做甚?」
她眼中似有雄心壯志,說出的話嚇我一跳。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女窮。
「留得青山在,拿你當柴燒。」
我茫然地看著她,不懂她到底想表達什麼。
但是,她好像在挑釁我。
我抬起手松了松拳頭,淡定地看她:「你再說一遍。」
一息不到,她退了十步。
指著我的手,連連說不。
我很滿意她的反應,即便她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著洪水猛獸。
出嫁前,我在家中成日舞槍弄棒,甚至打敗眾多對手,考上了武狀元。
為的不就是裝逼嗎?
能時刻在別人面前凸顯自己的武力值和優越感,不知有多快樂。
「哼,庶出就是庶出,不自量力。」
剛說完這句,我連忙捂著嘴,大驚失色。
糟糕!
太糟糕了。
我被太子潛移默化,竟然把他那些尊嫡反庶的名句給學了過來。
這時,庶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反問:「那你不也是庶出嗎?」
對哦!
我倏地反應過來。
我也是庶出啊,我娘因為生不出兒子,被祖母逼著我爹貶妻為妾。
她不堪受辱,第二日便上吊自殺了。
所以,我其實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庶女。
只是由於往日在家太過倡狂。
經常一言不合就拉著祖母和父親練拳,府裡沒人拿我當庶女看待罷了。
文翠果不說這話,我都忘了。
正琢磨這事,她卻以為我被反駁得不敢說話了,得意洋洋地向前一步。
「好姐姐,你嫁入東宮後,人都胖了一圈,殿下肯定喜歡更瘦的我。
「再說,我有淑妃姨母做靠山,就算太子一時沒看上我,日後總要拉攏我姨母。
「到時候,我看你拿什麼跟我鬥。」
聞言,我摸了摸肚子上的肉。
沒胖啊?
不過,她說得也不無道理。
但這並不耽誤我揍她。
我提起這小豆芽菜,朝著她屁股啪啪兩巴掌,打得她哇哇大叫。
「啊啊啊,你敢打我!
「等著吧,我一定會搶走太子的。
「到時候日日叫你給我提鞋。」
我不屑地看她一眼,轉頭就走。
留著她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07
回到青鸞殿。
我對著桌上的銅鏡發起了呆。
文翠果的話,已經讓我心生焦躁。
仔細想來。
我除了力氣大點,比較能吃,竟再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優點。
最重要的是,如今我也是庶出,是太子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意識到自己太子妃的地位岌岌可危。
我想來想去,決定探探東宮男主人的口風。
當晚。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太子正在宮中辦事,趁他還沒回來,我先悄悄在正殿窗戶那戳了個洞。
這種事情,我可是輕車熟路。
畢竟我在家時,也曾這樣偷聽我爹說話。
那會,姨娘建議我爹,毒死我這個不聽管教的女兒。
可惜,背後蛐蛐我,全被我聽見了。
當爹端著那碗藥過來,笑容親切地說:「大丫,喝藥了。」
我看著一旁幸災樂禍的姨娘,拿起藥碗,「不小心」全懟進了她的嘴裡。
所以,文翠果怨恨我,也是應該Ťûₐ的。
沒過多久,太子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來。
我把耳朵湊了上去,結果啥也沒有聽見。
太子的房間太大了。
我瞬間意識到假如他進入寢殿,這個洞實際上毫無作用。
沒辦法,我只好叫來太子身邊的一等宮女和大太監,語氣「溫柔」。
「聽著,等他進來,你們問他對文翠果的看法,本宮就趴床下聽著。」
他倆面色猶豫,可看見我亮出的沙包大拳頭後,立馬答應了。

08
我順利鑽入太子床下,
片刻後,房間內傳來一陣動靜。
我看見太子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
渾身戾氣暴漲。
「帶進來!」
小李子將綁成麻花的文翠果提進來。
此刻,她一襲白衣,髮絲淩亂,面無血色,歪歪扭扭跪在地上。
我心下好奇,扶著脖子看著這兩人。
太子眼神譏諷,語氣冷冽。
「小小庶女,還敢裝鬼嚇孤。
「淑妃的侄女又如何?
「來人,把她給孤切成八塊。」
文翠果渾身一顫。
眼眸中閃著不可置信的光。
楚楚可ŧū́⁼憐道:「殿下,民女沒有,民女只是想跳舞給殿下看。」
我心想。
就你這白衣長髮,大晚上的冒出來跳舞,別說殿下,我看了都背後發毛。
太子神情不耐,遞個眼神給身邊太監。
「孤管ṭŭ̀⁺你想幹什麼?你們這些庶出之人皆別有用心。
「你定是來破壞孤和太子妃感情的。
「小李子,還不讓她趕緊滾。」
他身旁的太監扭扭身子,捏著蘭花指。
「好嘞~」
聽見太子提起我,文翠果神情不服。
她一邊掙扎,一邊不管不顧地大叫。
「殿下既厭惡庶出,那文翠花她娘被貶妻為妾後,她也變成庶出了啊!」
她梗著脖子,滿臉委屈。
「同是庶出,您怎麼能如此偏心?」
話音落下,太子神情驚愕萬分。
他捂住耳朵,嘴唇發顫:「不可能,你一定是在污蔑她。」
文翠果破罐子破摔,憤憤不平:「殿下,是與不是,您問民女的爹就能證明!」

09
半個時辰後,我爹來了。
眼見這個真相終被揭開,我心中酸澀,一首涼涼還沒開始唱。
太子倒先哭起來了。
「嗚嗚嗚,孤不要太子妃是庶女啊!
「你們給孤滾!
「都給孤滾出去!」
話音落下,爹和文翠果連滾帶爬地跑了。
我也默默地從床下爬出來,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提起裙子往門口跑。
「站住!」
太子的眼睛都哭腫了。
原本身強體壯的他,此刻搖搖欲墜,像只被主人拋下的頹廢小狗。
咬著唇角,跟看負心漢似的看著我。
仿佛我一走,他就要碎了。
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留下來,陪著無比脆弱的他。
我哄了太子三天三夜,可他好像水鬼投胎一樣,那眼淚就壓根沒有斷過。
這就算了。
關鍵是宮女好心送飯過來,他竟然哭著說:「孤不吃,不許再送!」
這下完了。
太子不吃飯,我這個太子妃能吃飯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我可以陪他繼續哭下去。
但是我真的不能再陪他繼續餓下去了!!!
「殿下。」
我神情痛苦地跪在他面前。
「此事非臣妾所願,您若無法接受,就請廢了臣妾吧。」
太子啊。
我真的要餓死了。
再待在這裡,我都想咬您了,您就大發慈悲放我走吧。
太子聽我說完,俊美的臉瞬間變得扭曲。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了怎麼樣的心理鬥爭,但他很快把我扶了起來。
一雙紅通通的眼眸盯著我:「要孤廢了你,除非孤死。」
成婚大半年。
這是他頭一次在我面前這麼硬氣。
不僅如此,他還抽出了那把早已束之高閣的寶劍,拉著我出去。
看著他如今這副模樣。
恍惚間,我想起很久以前,太子給眾人的印象就是橫行霸道,無法無天。
只是,我沒有見證他那些囂張的歲月。
君衍很尊重我。
我嫁給他不久後,便循規蹈矩,不曾犯事。
我知道,他不是真怕我,他只是收斂了。
可是,我這會真的好餓啊。
我欲哭無淚:「殿下,我們去哪啊?」
他說:「先用膳。」
三個字,仿佛天籟之音。
徹底將我治癒。
好不容易,喝了些粥。
我正想眯著眼,想好好睡一會兒。
坐我旁邊的太子就開始擦他的寶劍。
我兩隻眼睛立刻站起崗來,縮了縮脖子,膽戰心驚地問:「殿下,你想幹啥?」
太子眼裡閃過一絲溫柔:「你受委屈了,翠花。」
「孤今日定要去文家,替你討個公道。」
聞言,我心中感動不已。
我以為,他想逼我爹把我娘的名分改回來。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
他竟跑到我家,一劍把文家祠堂劈裂了。

10
看著粉碎的列祖列宗。
祖母趴在地上嚶嚶地哭泣。
「你這攀了高枝的女人!在家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嫁出去了更是禍害。
「跟你那不知尊卑的娘一模一樣,肚裡沒貨,還敢頂撞長輩。」
我不懂,為什麼生不出兒子,所有人要怪在我Ţű̂₁娘身上。
我也不懂,為什麼太子劈開祠堂,她要在我面前撒潑打滾。
好像在這個世間。
弱勢的一方,就是有罪。
但是祖母啊,我不是軟柿子。
我吃了那麼多苦,求了那麼多人。
日曬雨淋,練就一身武藝。
為的就是不再被ţűₜ你們這些顛倒是非黑白的人肆意踐踏!
我皮笑肉不笑:「祖母啊,您這話對著我說不大合適吧!
「若您非要說,那我們就和之前在家一樣,先切磋切磋,怎麼樣?」
看著我逐漸靠近的步伐,祖母嚇得臉色蒼白,想趕緊爬起來。
一個不慎,「哢嚓」一聲,腰給折了。
她痛得淚眼朦朧,被下人七手八腳扶到一旁坐著,還不忘提醒她那好兒子,我的好爹文純竹。
「哎喲,痛死我了。
「瞧你生的好女兒,扔到莊子裡幾年,回來就跟個土匪似的了,真是造孽啊。」
祖母語氣既哀怨又怒其不爭。
「純竹,還不趕緊叫她去勸太子。
「你這做爹的,難道還管教不好一個小丫頭片子嗎?」
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被訓,我爹的老臉țũ̂ₖ上掛不住了。
他面色難看地訓我:「大丫,你怎麼能縱容夫君給娘家人難堪呢?禮儀孝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我冷笑一聲,剛想罵回去。
卻看見太子從東邊笑容滿面地跑過來。
我不好在他面前說髒話,只能先裝作無事發生。
太子像個打贏了勝仗的大將軍。
語氣興奮:「翠花,你猜孤找著什麼了?」
我搖搖頭,表示猜不到。
他嘻嘻一笑:「是族譜,你們文家的族譜,孤把其餘人全劃掉了,現在你一個人在上頭,就再也不是什麼庶女了。」
我愕然:「那我是?」
太子語氣好似在向我邀功:「文家祖宗。」
祖母:「???」
我爹:「???」
祖母的臉氣紅了,我爹的臉氣綠了。
兩人紅配綠,別有一番風味。

11
當然,這樣做的後果是,我們倆立馬被皇帝叫到了宮裡。
由於告狀的人比較多。
仗著有淑妃撐腰的文翠果都得排我爹和祖母後面。
我爹一把鼻涕一把淚,在御前哭訴。
「列祖列宗都沒了,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太子語氣冷漠:「那你就去死。」
我爹哽住了,繼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於是,便輪到了祖母發揮。
她渾身一抖,看太子的眼神猶如洪水猛獸,嚇得在皇帝面前連連磕頭。
「陛下,您要替草民做主啊!
「天下間,哪有這樣荒唐的事情?」
皇后與皇帝對視一眼,起身走過來,將祖母扶起,聲音溫柔。
「你年紀大了,久跪對身體不好,還是先去本宮殿裡休息吧。」
話音落下,她使了個眼色。
兩位女官微笑上前,把祖母帶走。
祖母不敢反駁皇后,眼神飄到我爹那兒,寄希望於他。
可惜,我爹讓她失望了。
他在太子的威壓及皇帝模棱兩可的態度下很快就敗下陣來。
說到底,我爹只是個六品官。
若不是因為我嫁給太子,恐怕連皇宮的大門都進不來。
「至少,得把臣的名字加回去吧?」
我爹臉漲得通紅,聲音卻沒有底氣。
皇帝咳嗽一聲,安撫道:「這是自然。」
「文愛卿你先回家,朕會處理好此事。」
等我爹走後。
他頭疼地看著淑妃和文翠果。
問太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裡沒有外人,君衍自然暢所欲言。
「兒臣不要那個庶女。
「您說讓她過來小住,陪太子妃解悶,結果她竟對兒臣圖謀不軌,真是不知羞恥。」
文翠果臉色一白,皇帝臉色一黑。
兩人黑白分明得恰到好處。
我知道,這種名義上的小住實際是奔著長住來的。
不過,太子好像不懂。
他說完這話,還笑著對我眨眼,一副表忠心的模樣。
皇帝聽完有些生氣。
「你接受不了庶女,可太子妃也是庶女,你為什麼就能毫無芥蒂?」
太子語氣淡淡:「兒臣起初,不知道太子妃是庶女。」
他看向我,眼神裡帶著希冀:「但是,兒臣和太子妃成親後,滿心滿眼的只有她。
「縱使是嫡庶之別,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皇帝無語了。
看下麵坐著的淑妃面色愈發僵硬,他只好出言勸解。
「你看,不是朕不撮合,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見。
「這樣吧,淑妃,你把她收為女兒,朕改日再給她尋個好人家。」
淑妃搖搖頭,笑容勉強:「謝陛下好意,只是如此做,萱兒肯定會生氣。
「有做太子妃的姐姐,她的前程不會差,臣妾還是自己給她相看婚事吧。」
萱公主是淑妃唯一的女兒,生性嬌蠻。
她這麼一說,皇帝只好作罷。
文翠果什麼都沒撈著,還白白賠進了自己的名聲。
差點咬碎一口銀牙,眼神怨恨地看著我。
我笑著回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大概是想起那些年被我支配的恐懼,她嚇得馬上低頭。

12
我爹的名字回來了。
但是他被寫在我名字底下。
也就是說,從此,我就是他祖宗了。
雖然他不承認,但是衙門和宗族的人承認,他也沒有辦法。
以後他再也不能教訓我了。
除非,他想做出違背祖宗的決定。
祖母得知此事,氣得病倒。
她那會強行忍著腰痛進宮,耽誤救治時間,如今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只能臥在床上。
大夫說她餘生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但,我祖母是癱了,我爹還活得好好的。
我都是我爹祖宗了,我能放過他嗎?
那鐵定是不能。
我叫人替我看著他,命他日日在我娘的牌位面前,跪足五個時辰。
他反正也不需要上朝。
就這麼跪到天荒地老, 也沒有人知道。
聽說我爹很後悔。
後悔生下我,後悔娶了我娘。
還日日咒駡我。
不過沒關係, 他很快就沒有力氣罵了。
我從來不指望負心的人改過自新。
他們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結局。

13
我以為,我的復仇大計會從若干年後,我當上皇后開始。
但,君衍的態度實在令我驚喜。
他忙了一日, 回來就趴伏在我的腿上。
「翠花,孤餓, 今晚吃什麼?」
見他渴望的眼神。
我拿出一個嬰兒手臂大小的銀圈。
「喂你吃這個。」
他嬌羞地親我一口。
我抓住他作亂的手, 好奇地問:「你真的不介意臣妾是庶出?」
君衍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孤介意啊!剛知道的時候感覺天都塌了,可是孤沒辦法,比起失去你,孤寧願選擇接受。
「再說, 孤都把你改成文家祖宗了,你以後便不再是庶出, 你娘的墳也可以遷出文家了。」
我點點頭,沒有作聲。
他忽然又補充道:「沒事, 就算你不改成嫡出也沒關係。孤只是……厭惡慣了宮裡那起子愛背後嚼舌根的小人。」
我明白,就像我不喜歡負心漢。
他不喜歡庶出。
是因為我們都被這類人傷害過。
好在, 雨過天晴。
我們也可以朝前看。
番外:
孤是君衍。
今日進宮又遇見了那個想破壞孤和太子妃感情的壞女人。
她泫然欲泣地看著孤。
控訴翠花在娘家時,經常不幹人事。
上揍八十老奶, 下訓五歲稚童。
孤差點笑掉大牙。
她難道不知道, 孤在宮裡不也是出了名的上懟君王,下罵群臣的那個?
那年,翠花考武狀元的最後一場比試。
孤坐在臺上,親眼看著她,
一次次受傷,一次次站起來。
從那時起,孤就知道, 她與孤是一類人。
逆境中堅韌不拔,方能鑄就一番事業。
只是, 孤沒有想到, 父皇會把她指給孤做太子妃。
她表面尊敬孤, 內心卻不怕孤。
還把孤當做自己人。
孤第一次犯渾的時候,她不說孤。
還想方設法地給孤收拾爛攤子。
孤開始整日整日地觀察她。
她卯時就開始練功了。
喜歡吃桃, 不喜歡吃葡萄。
下雨天,她總會望著窗戶外發呆一陣, 好像是在思念誰。
她真的滿身都是傷痕
這還是在孤看得見的地方。
在孤看不見的地方, 又不知道有多少。
孤害怕給她增添新傷,做事收斂多了。
翠花是一個自信又有魅力的女人。
所以, 孤討厭文翠果。
不只是因為她是庶出。
還有她的出現,讓翠花開始焦慮了。
孤要守護好翠花。
絕對不能再讓她再受傷。
「淑妃不是你的親姨母吧?你應該只是她的一枚棋子。
「被放棄得乾淨利索, 就又把主意打在孤身上了,可惜, 你看錯人了。」
孤瞥了眼小李子。
問道:「這人衝撞了孤, 該當何罪?」
小李子又翹起他的蘭花指。
「哎呀,那可不得了,殿下龍體尊貴,理應將她重打二十大板, 發落進掖庭。」
孤很滿意:「就這樣辦。」
文翠果眼神驚恐地看著孤。
但孤這次已有防範,她還沒掙扎幾下就被人捂住嘴帶下去了。
太好了,孤笑容滿面地趕回東宮。
又解決了一個可能令太子妃受傷的隱患。
孤真是一個完美的護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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