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內耗愛情

過年同學聚會上，我抽中了真心話。
同學問我還喜歡宋亦晨嗎？
我笑著搖頭：「早就不喜歡了，我現在有男朋友。」
沒人相信曾瘋狂喜歡宋亦晨的我，會這麼快放棄。
大家都以為我在逞強，連宋亦晨也不屑地笑了。
後來，男友將我抵在車上熱吻：「想哄我？那汐汐得賣點力氣，現在還不夠。」
我被吻得嘴唇拉絲，全身發軟。
而此時的宋亦晨正站在車窗外。

1
「顏汐，你現在還喜歡我們晨哥嗎？」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安靜了，目光在我和宋亦晨間流轉，都想知道我的答案。
因為我和宋亦晨是青梅竹馬，也曾在高中時瘋狂喜歡過他。
而現在，我只是淡笑搖頭，沒有絲毫猶豫：「早就不喜歡了，我現在有男朋友了。」
「是誰？」
同學追問。
我提醒：「真心話只能問一個問題哦。」
大家的臉立刻垮了下來，有人忍不住質疑。
「不會是假的吧？明明沒有，還要故意在那裝。」
宋亦晨全程專注玩手機，在聽到別人質疑我時，似乎也跟著嘲諷笑了聲。
我沒有爭辯，將牌放到桌子上：「你們先玩，我去一趟洗手間。」
我不知道大家為什麼不信。
難道人這輩子只能喜歡一個人嗎？
誰都有瞎眼的時候吧。

2
從洗手間出來，我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宋亦晨。
他外形條件很好，站在那一眼就能看到。
就這點時間，已經有好幾個女生上前跟他搭訕要微信了。
男人笑著掃了微信，任由女生的手在他胸膛遊移。
和她們道別後，宋亦晨拿出煙盒，Ṱû₌正好與我四目相對。
我皺了皺眉，突然覺得他也沒那麼帥了。
準備離開，卻在經過時被他抓住手腕。
「為什麼要騙大家說你有男朋友？
「怎麼？想氣我？看我聽到這個消息後傷心後悔的樣子？顏汐，沒事少看點偶像劇。」
抬頭對上宋亦晨略帶挑釁的目光。
他總那麼自信。
正如我高中時和他告白一樣。
我和宋亦晨從小一起長大。
他一直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卻會在別人欺負我時，和對方互毆到鼻青臉腫。
也會在我被爸媽訓哭時，不顧危險翻牆到我房間，只為給我送最愛的糖果。
我們曾無話不談，約定要一輩子在一起。
長大後，周圍朋友總調侃我是宋亦晨的「小媳婦」。
他從未否認，每天照常幫我背書包，打飯。
如果有男生打聽我的消息，隔天就會被他拉到小巷子威脅。
我曾以為，宋亦晨也是喜歡我的。
所以，在確定高考分數能和他上同一個大學後，我鼓足勇氣向他告白了。
宋亦晨像是早就猜到般，很快答應。
可幸福的喜悅並沒有維持太久，告白成功的第二天，我收到了校花沈薇薇發來的照片。
照片裡她和宋亦晨舉止親密，兩人的身體幾乎要貼到一起。
等我趕到包廂門口時，看到的便是宋亦晨摟著沈薇薇熱吻的畫面。
其熟練程度，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

3
我只感覺身體如墜冰窖，大腦瞬間變得空白。
耳邊是宋亦晨兄弟的起哄聲。
有人忍不住問：「晨哥，你這樣就不怕顏汐生氣嗎？人家可是昨天才跟你告白。」
宋亦晨擦了擦嘴唇的水漬，輕嗤一聲：「跟在我屁股後面那麼多年，你覺得她捨得嗎？」
「也是，顏汐看著就挺不值錢的，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別說劈腿了，恐怕讓她當小三小四她都願意。」
以前，如果有人敢這樣談論我，宋亦晨肯定第一個動手，把人揍得說不出話。
可這次他只是不在意笑ṭŭₖ了笑：「誰說答應她告白就只能和她一個人在一起了？
「其實顏汐也挺好，就是太乖了，沒什麼意思，不像薇薇性感有女人味，大學這麼美好，我還沒嘗過就收心，也太虧了。
「不過，結婚我還是會選顏汐的，畢竟老婆和床伴不一樣，還是要找個聽話賢慧的。」
說著，宋亦晨摟過沈薇薇的腰，往她耳朵裡吹了口氣。
裡面的哄笑聲更大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只知道，一直藏在心裡的完美少年，在這一刻徹底碎了。
那晚，我的枕邊全是濕的。
卻也在心裡告訴自己，只准難過這一天。
不要為了別人的錯誤折磨自己。
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
明天太陽照常升起，沒有誰離不開誰。
第二天，我頂著腫成核桃的眼睛改了高考志願。
把和宋亦晨約定好的北城改成了京都。
原本我一開始想報的就是京都的學校，因為那裡的繪畫專業更好。
為了宋亦晨，才選了北城。
但宋亦晨在聽到我填的是繪畫專業時，還是不屑地笑了。
覺得繪畫是最沒前景的工作，讓大學同學知道他女朋友是學繪畫的，他也會跟著被嘲笑。
現在好了，京都和北城相隔那麼遠，他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嘲笑了。

4
和宋亦晨分手那天，他一臉不耐煩。
「顏汐，你在鬧什麼？不就是親幾下，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和我分手，你能找到條件比我更好的人嗎？
「信不信，我轉眼就能找個比你更漂亮、更聽話的女朋友？」
我沒有說話，只是將這些年宋亦晨送我的禮物全部還給了他。
宋亦晨咬牙切齒：「行，你以後在北城被欺負，不要哭著來找我。」
那個暑假，我拿著打算和宋亦晨旅遊的錢報了我最薄弱的油畫班。
每天早出晚歸，把難過的心情轉化為奮鬥的動力。
宋亦晨似乎也過得很好，朋友圈都是去各地旅遊的照片。
每一張都有沈薇薇，聽說他們在一起了，後面又分手了。
再次見到宋亦晨，是在一個月後。
他變黑了，也做了頭髮，早已褪去高中生的青澀。
而我依舊紮著高馬尾，穿著背帶褲，臉色還帶著Ṱū²上完課留下的顏料。
看到我，宋亦晨嘴角微彎：「不都讓你買幾件成熟的衣服嗎？怎麼還是這副樣子？到時候一起去學校，別人還以為我帶個妹妹來上學。」
我明白，這是宋亦晨示好的方式。
以前每次吵架，他都是這樣，而我也會高興地跑回他身邊。
但這次我沒理會，直接略過了他。
貶低聽多了，也會傷心的。
直到坐上飛機那一刻，我都沒告訴宋亦晨我改了志願。
飛機上，我看到宋亦晨發來的最後一條資訊。
【顏汐，你他媽居然敢背著我修改高考志願。】
我沒有回復，將他從好友列表刪除拉黑。
以前宋亦晨總告訴我，外面壞人很多，讓我乖乖跟著他，不要輕易接觸陌生人。
離開他後我才發現，外面每個人都很好，傷我最深的，只有他。
而現在，面對宋亦晨的質問，我已經能平靜地和他對視。
「宋亦晨，我沒你想的那麼幼稚。」
宋亦晨嗤笑：「行，你就繼續逞強，我看你能撐多久。」
說完，他先我一步離開。
後面我們沒再說一句話。

5
聚會結束，大部分同學都喝多了。
我和宋亦晨住得最近，有人提議讓宋亦晨送我回家。
宋亦晨看了我一眼，還沒開口，我立刻拒絕。
「不用了，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說完，不顧其他人驚訝的目光，我拿著東西離開了。
在約定地點看到周讓。
男人身著黑色襯衫，身姿挺拔，銀邊眼鏡下眉骨優越。
看得我不由甜蜜一笑。
而此時，周讓的臉卻有些黑。
在看到我後，還是第一時間上前牽住我的手。
「顏汐，我很上不得檯面嗎？來接你還要躲到這麼遠的地方？」
我自知理虧，忙揉了揉他的胳膊。
「沒辦法，誰讓你太有名了，一出現第二天肯定全高中同學都知道我們在談戀愛。
「不是說好先低調談三個月嗎？試用期過了再公開？」
周讓和我也是同個高中的。
但他太優秀了，全校幾乎沒人不知道他，還沒高考就被京都學校提前錄取。
平時更是各大競賽獎項拿個不停，是老師們口中的模範學生。
即使畢業，現在依舊是很多學弟學妹心中的傳說。
要說，我和周讓在一起，也有宋亦晨一份功勞。
他在知道我和周讓上同一個大學後，就拜託他照顧我。
或許在他看來，周讓一貫高冷疏離，肯定不會對我這種無趣的乖乖女感興趣。
可就是這樣的人，早早給我挖好坑，等著我往裡面跳。
上車後，周讓的臉色依舊不好。
我討好地親了親男人的臉頰：「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想哄我？」男人轉頭，目光幽深地看著我。
我用力點頭。
「那你得賣點力氣，現在還不夠。」

6
說完，周讓抬手摘掉眼鏡，將我抱到腿上，傾身吻住了我的唇。
我下意識驚呼，男人抓準時機，長驅直入，肆意糾纏。
後頸被滾燙的手掌緊緊握著，周讓不讓我後退，吻得更深。
深到我害怕他會在車上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感受到身下男人不斷傳遞過來的熱度，讓我雙腿止不住發軟。
再也顧不得其他，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我被吻得舌尖發麻，周讓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中間帶著銀白色的絲線。
對上我有些失焦的眼神，男人勾唇一笑，指腹蹭過我微腫的紅唇。
我才發現，周讓的襯衫不知什麼時候被我扯開了，目光下移，便可看到精壯的胸膛和塊壘分明的腹肌。
耳邊是周讓滾燙的氣息：「滿意你看到的嗎？」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男人笑意更深，正準備繼續，突然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我抬眼，看到了不遠處的宋亦晨正朝我們這邊走來。

7
我下意識躲到周讓的腰腹間。
此時我衣衫淩亂，嘴唇紅腫，被看到就直接社死了。
卻忘了，這是一個讓周讓更加噴火的姿勢。
第一次和熱量源頭靠得這麼近，我都能感覺它的熱氣要噴到我臉上。
周讓的呼吸更重了幾分。
頭頂傳來宋亦晨驚喜的聲音：「兄弟，你怎麼在這裡？」
周讓拿起一件衣服蓋住我的頭，聲音喑啞，帶著微微怒氣。
「路過。」
宋亦晨沒察覺異樣，繼續問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顏汐？她說來找男朋友，一轉眼人就不見了。你和她一個學校，知道她男朋友是誰嗎？」
此時周讓的手正摩挲著我的腰，語Ŧű₌氣漫不經心：「沒看見，不知道。」
短短幾個字，卻讓宋亦晨十分滿意：「我就知道她是騙人的，她忘不了我，故意說個人來氣我。」
周讓眉毛微挑，語氣變得微妙：「是嗎？」
說話間，男人的手在我腰上用力揉捏了下。
我忍不住低吟出聲，咬緊嘴唇。
宋亦晨聽到熟悉的聲音，疑惑走近，看到了在周讓身下的半個身影。
「不是哥們，你玩這麼大？」
宋亦晨沒有認出我。
周讓側身，擋住了宋亦晨看我的視線。
眼神冷冷地看著他：「所以你還不走？」
宋亦晨訕訕摸了摸鼻子：「走走走，不打擾你們了。
「有時間記得帶嫂子介紹給我們認識。」
沒走幾步，宋亦晨總覺得剛才那抹身影有些熟悉。
轉頭準備再看幾眼，發現周讓已經開車離開了。
沒想到一向高冷禁欲的周讓也會有這麼急不可耐的時候。
只是宋亦晨的心，卻莫名有些煩躁。

8
後面周讓知道我在同學會沒吃什麼東西，便開車帶我去吃了夜宵。
只是我腦海裡一直想著剛才的事情，全程不敢看他的眼睛。
分開時，周讓突然將我摟進懷裡，在我唇上輕啄了下。
「現在就害羞成這樣，以後怎麼辦？
「顏汐，我們是要在一起一輩子，所以，對我，你可以再大膽點。」
我緊張地看了看周圍，卻沒有推開他。
直到周讓將我放開，我才匆忙跑走。
心裡除了害羞，也帶著絲絲甜蜜和欣喜。
而這些悸動，在看到家門口站著的人時，就全部消失殆盡了。
看到我回來，宋亦晨原本緊繃的神情有了微微鬆動。
「這麼晚回來？我還以為你跟你那男朋友去開房了。
「看來你男朋友也不行啊。」
我神色冷了冷：「沒帶身份證。」
宋亦晨的臉頓時更黑了。
「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宋亦晨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平安符：「這是我媽讓我給Ŧú⁽你的。」
宋母每年都會給我們求平安符，但明天送不是一樣嗎？有必要在我家門口等到這麼晚？
我眉頭皺得更深，但還是伸手接過。
「以後讓阿姨不用幫我求了，我媽也會給我。」
說完，宋亦晨還準備說些什麼，我沒有理會，直接把他關在了門外。

9
幾天後，宋亦晨全家來我家拜年。
我們兩家關係一直很好，爸媽也很高興。
只是我發現，宋亦晨穿的居然是我 18 歲送他的白襯衫。
因為那件白襯衫袖口有我親手繡的小柳丁。
那時我說他穿白襯衫好看。
宋亦晨只是嫌棄地將衣服扔到床上：「誰愛穿這種娘娘腔的衣服。」
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會穿這件衣服，可能早就忘了是我送的吧。
我在廚房裡幫媽媽洗水果，出來時，宋亦晨已經不見了。
爸爸說他去洗手間了。
我沒放在心上，準備回房間，卻在房間裡看到了宋亦晨。
他手裡拿著我和周讓元旦倒計時接吻的照片。
照片只拍到我們兩個的背影。
空氣凝滯。
宋亦晨面色鐵青。
「這男人是誰？」
害怕被爸媽發現，我急忙走進去，一把搶過照片：「我不都說我有男朋友了嗎？
「誰允許你隨便翻我的東西？」
這張照片我夾在畫本裡，輕易不會被發現。
而宋亦晨卻沒有絲毫羞愧，反而質問我：「你們才在一起多久？這麼快就接吻了？
「顏汐，你怎麼這麼隨便？」
我冷笑：「宋亦晨，你Ŧůₚ不覺得自己說這話太可笑了嗎？」
閨蜜秦悅跟我說過，宋亦晨上了大學女朋友就沒斷過，基本一個月換一個。
現在卻來指責我隨便？
宋亦晨一時語噎，臉色稍緩：「我只是擔心你。」
「大可不必，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們的爭吵聲引來了雙方爸媽，媽媽急忙走進來。
「汐汐，怎麼回事？」
我沒回應，只是將他們和宋亦晨一起推出了我房間。
把房間門反鎖了。
連晚飯也沒有出來。
後面幾天，我和宋亦晨再沒見過。
只是聽秦悅說，他在到處打聽我的男朋友是誰。
而我和周讓因為還是地下戀，在家裡這邊也很少約出去。
只是每天都會躲在房間裡煲電話粥。
今天他說要和兄弟聚會，我也被秦悅約出來和幾個高中同學一起唱 K。
誰知道我們約的竟然是同一個地方。
幾個認識的同學把我們湊到一起，宋亦晨和沈薇薇也在其中。

10
「沈薇薇來幹什麼？我記得我們沒有約她啊。」
去包廂的路上，前面兩個同學小聲討論著。
「還能幹什麼，跟晨哥求複合唄，聽說晨哥在這裡，就屁顛顛跑過來了。」
後面他們說什麼我沒聽清，只是有些心虛地看向周讓。
面對我的緊張，周讓倒是很坦然。
一進去就自然而然地坐到我旁邊。
宋亦晨只能腳步一頓，眼神探究地看向周讓，轉身坐到其他地方。
沈薇薇目光在我們之間流轉，忽然笑道：「之前聽說顏汐交男朋友了，不會就是周讓吧？畢竟你們也是一個大學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我和周讓身上。
我的手不由攥緊。
因為我知道，沈薇薇這麼說，不是真的懷疑我和周讓在一起，只是想讓我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
果不其然，宋亦晨嗤笑一聲。
「怎麼可能，她不是周讓喜歡的類型。而且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之前我還見過。」
似乎想到什麼，宋亦晨撲哧一笑：「你們別看顏汐現在一副大人樣子，她心裡可幼稚了。
「現在還喜歡看動漫，還說以後要當漫畫家。也不看看自己幾歲，還在那做白日夢。」
其他人也跟著宋亦晨笑了起來。
熟悉的貶低聲，讓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就算再堅強的人，被否定多了，也會懷疑自己。
忽然，一雙熟悉的大手握住我的手。
周讓的聲音帶著溫柔的堅定：「不會啊，我就覺得顏汐很好。
「宋同學可能是太久沒看到顏汐的畫了，現在的她絕對有實力成為一名漫畫家。」

11
周讓一發話，所有嘲笑聲都安靜了。
連宋亦晨的臉也沉了下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和周讓牽著的手。
原本氣得想站起來理論的秦悅，此時什麼氣也沒有了。
暗暗對我豎起了大拇指，畢竟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和周讓在交往的人。
其實不怪大家有這樣的反應，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不會是周讓喜歡的類型。
去大學的第一天，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周讓。
他提前一個星期來了學校。
在我到時，就看到他站在校門口。
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就跟秦悅打聽了我過來報到的時間，早早在門口等了我好幾個小時。
他想幫我拿行李，被我推脫了幾下。
周讓直接說：「是宋亦晨讓我多照顧你一下。」
見他堅持，我只能把行李箱給他。
只是在幫我把東西都搬到宿舍後。
周讓卻表情受傷地看著我。
「只有搬出宋亦晨，你才願意讓我幫你嗎？」
沒等我反應，周讓已經轉身離開了。
他走得很慢，可我還是沒敢追上去解釋。
怕越解釋越糟，反正學校那麼大，以後應該很少見面了。
沒想到第二天，我就在宿舍樓下見到了周讓。
「你怎麼在這裡？」
「順路。」
我是藝術系，他是醫學系，宿舍隔那麼遠，怎麼可能順路。
我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
出去外面請他吃了頓飯，算是答謝他昨天幫我搬行李的忙。
後面我便總能在各種地方偶遇周讓，和他也漸漸熟絡起來。
他似乎總能把握和我相處時最舒適的距離，讓我對他的靠近不反感。
但我們之間還是存在著一些客套和疏離。
直到一次人體素描課上，周讓作為志願者模特和其他人一起走進我們教室。
其他同學看到周讓時眼睛都亮了。
仿佛對他志在必得。
而周讓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我。
仿佛如果我不選他，他就會被人玷污了。
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選了他，也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但彼時我的素描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把作品給周讓看時，我已經做好了被他嫌棄的準備了。
「原來我的素描是這樣的，畫得真好。」
周讓的聲音帶著驚喜。

12
我猛地抬起頭：「你不覺得我把你畫醜了嗎？很多地方都沒有畫好。」
周讓仔細端詳了起來，煞有介事道：「確實，我本人要更帥一點。」
又忍不住笑了一聲：「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能被你的畫治癒，而且你畫畫的時候眼睛在發光，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畫得更好。」
初聽到這句話的我，還沒意識到周讓說的「總」是什麼意思，明明這是我第一次給他畫畫。
但Ṭű₇還是感覺鼻子一酸，像是一直被貶低的小孩，突然得到鼓勵般。
忍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周讓開始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
從那天起，我和周讓的關係才真正變得親密。
周讓也從之前的偶遇，變成了每天給我帶早餐，約我看電影。
室友都說他在追求我。
我不是傻子，也能察覺到周讓對我的好，早就超出了正常的好朋友關係。
在他又一次約我去爬山，還貼心幫我準備登山工具時，我終於忍不住問。
「周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問完，我的臉立刻變得滾燙，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擔心是自作多情。
而周讓卻十分自然道：「傻瓜，難道你看不出我在追你嗎？」
我從未被表白過，以為要立刻給出答案，正著急思考自己對周讓是什麼感覺時。
他卻溫柔地揉了揉我的腦袋：「不用著急回答我，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以好好想想，多久我都願意等。」
一句話，安撫了我慌亂的內心。
而讓我真正決定和周讓在一起的，卻是一件在他看來非常平常的小事。

13
那時候周讓在教學樓走廊等我下課。
我出去時，正好看到幾個女生跑過去找他要微信。
我下意識停下腳步，不敢上前。
因為宋亦晨曾說過，女孩子鼓起勇氣來加微信，如果拒絕就太過分了，會讓女生難堪。
即使我心裡不舒服，也不能阻止。
要不然那些女生會連我一起討厭。
我不知道在周讓心裡，是否也是這樣想的。
卻已經習慣性想要逃離。
忽然，我看到周讓朝我走來，直接牽起我的手：「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女生了，為了不讓她誤會，不能加你們微信。」
幾個女生瞬間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一副嗑到 CP 的模樣。
原來，拒絕其他女生加微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而女生之間除了雌競，也有彼此祝福和欣賞。
這些，都是周讓讓我感受到的。
當晚，我便給周讓發了短信：【周讓，我們試試吧。】

14
和周讓在一起後，他從不吝嗇對我的誇獎。
讓我變得越來越自信。
每次在我陷入自我懷疑，想要退縮時，他就會將我拉到角落瘋狂吻我的唇。
告訴我，他這輩子認定我了，如果我敢當逃兵，他就把我綁起來，讓我永遠待在他身邊。
聽起來很嚇人，卻對我意外管用。
周讓給的愛一直很堅定，就像現在，我們還沒公開，他依舊可以在眾人面前毫無顧忌地維護我。
其他人都以為周讓這麼說是為了給我留面子，可只有宋亦晨知道，周讓從不是會給別人留面子的人。
不知不覺，我已經在包廂喝了幾杯酒，覺得有些悶。
想去外面透口氣，順便上個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周讓。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我直接上前抱住了他，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周讓劍眉微挑，摟住我的腰：「這算是我剛才幫你說話的獎勵嗎？」
我點點頭。
周讓轉身將我抵在牆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那我以後要多說點汐汐的好話才行。」
說完，男人低頭重重吻上我的唇。
我試探著回應他，雙手攬上他的脖子。
「你們在做什麼？」

15
剛聽到聲音，宋亦晨的拳就重重砸在了周讓臉上。
「周讓，老子他媽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搶我女人。
「所以上次我在車上看到的也是你們？
「我一開始就覺得你們有問題，如果不是我跟出來，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
我想去攔，被宋亦晨用力甩開，差點撞到牆上。
周讓眼神微眯，在宋亦晨走近時，直接還了他一拳。
「瞞你？你覺得你配嗎？」
話音未落，周讓又往他肚子踹了一腳，宋亦晨直接撞到身後牆壁，發出巨大的碰撞聲，痛苦地趴在地上起不來，額頭上滿是冷汗。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狠厲的周讓，渾身充滿暴戾的氣息。
他一把揪起宋亦晨的領子，聲音陰沉到極致：「宋亦晨，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你做的那些爛事，還需要我一件件說出來嗎？
「我警告你，汐汐現在是我的女朋友。離她遠點，要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放你媽的……」
宋亦晨還沒罵完，又被周讓狠狠踢了幾腳。
「嘴巴放乾淨點。」
隨即過來拉起我的手離開。
身後的宋亦晨強撐坐起來：「周讓，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沒有我，你連認識顏汐的機會都沒有。」
周讓轉身：「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為了她，才跟你做朋友的？」

16
在車上幫周讓擦藥時，我的眼神總欲言又止地瞥向他。
周讓歎氣一笑：「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你這副樣子，會讓我以為你剛才沒親夠，還想再讓我親幾下。」
我臉一紅：「你胡說什麼？
「我只是在想，你剛才和宋亦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對你一見鍾情，蓄謀已久，比你想的時間還要早很多。」
後面，周讓跟我講了一個男孩把自己媽媽生前唯一一張照片弄丟的故事。
男孩找了很久很久，急得都要哭了。
最後是一個小女孩撿到照片還給了他。
女孩見男孩鼻子、眼睛都紅透了，為了安慰他，就給他畫了一個媽媽的 Q 版畫像哄他開心。
「不要哭了，媽媽在天上看著你呢，知道你難過，一定急得團團轉。
「這張畫就當作是媽媽在哄你開心吧。」
說完，女孩就被爸爸牽走了。
可女孩的笑臉卻在男孩心裡記了很久很久。
女孩就是我，而男孩，自然是周讓。
「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跟你上了同一個高中，卻發現，你早就有了喜歡的人。
「我和宋亦晨做朋友，也是希望能偶爾看到你，我在心裡說服自己，只要你幸福，我可以放手。
「在知道你和宋亦晨都要去北城時，我選擇了京都，只想遠遠祝福你們，可是沒想到你也來了京都，還和宋亦晨分手了，那一刻，我便告訴自己，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周讓捧起我的臉：「汐汐，我知道，在你心裡一直很沒安全感。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喜歡並非一時興起，而是早就情根深種。
「並不因為其他，只因為你本身就很好。能夠被你選擇，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我直接扯下周讓的領子，吻上了他的唇。

17
等周讓反應過來時，我的舌尖已經抵上了他的唇齒。
他立刻扣住我的後腦勺，反客為主。
直把我吻得不能呼吸，全身發軟才肯放開。
這傢伙，總是不知道度在哪裡。
我喘著氣看著面前的男人，笑道：「周讓，如果我現在提前解除三個月的試用期，是不是太沒原則了？」
男人面上被驚喜覆蓋，再次覆上我的唇。
而我的手，也緩緩摸上他結實的腹肌。
男人呼吸一窒，身體變得更加僵硬。
埋在我脖頸輕咬一口，聲音低喘：「汐汐，想要我死直說。」

18
和周讓的官宣朋友圈一發出，微信消息就跟爆炸了一樣。
有高中同學，也有大學同學。
其中祝福聲占了一大半。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陰陽怪氣的，我全部沒有回復，直接刪除拉黑一條龍。
和周讓在一起久了，就有一個好處，不內耗。
那天晚上，宋亦晨用朋友的手機給我打了十幾通電話。
我全部沒有接。
最後直接將那個朋友也拉黑了。
和周讓一起回學校後。
我們沒再刻意保持距離，像普通的情侶一樣。
每天一起吃飯，一起散步，時常接吻。
他忙的時候，我就打好飯去教室陪他一起吃。
我出去采風時，他也會跟在我後面幫我端茶遞水。
只是我們誰也沒想到，宋亦晨會來。
在學校門口見到宋亦晨時，我和周讓都是一愣。
不過我們誰都沒有理他，直接走了。
只留下宋亦晨雙眼通紅地看著我。
第二天，他就出現在了我宿舍樓下。
「我不會打擾你，只是想跟你談談。」宋亦晨攔住我，語氣卑微。
我依舊沒有理會。
以前，說想花天酒地的是他。
現在又來裝什麼深情？
我難道是什麼收破爛的嗎？

19
電話裡，周讓的聲音帶著怒氣：「這事你不用管，交給我解決。」
擔心倆人又打起來。
我看了看樓下的宋亦晨，歎了口氣。
最終還是答應和他談一談。
我們約在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周讓就坐在不遠處。
宋亦晨習慣性給我點了杯拿鐵。
我直接拒絕：「冰美式就行。」
宋亦晨皺眉：「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喝冰美式嗎？」
「人總是會變的，像你說的，多嘗試，才能知道自己真正喜歡什麼。要不然多虧？」
宋亦晨面色一僵。
我開門見山：「有什麼事就說吧，我男朋友還在等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
宋亦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和。
「顏汐，我知道你和周讓在一起是為了氣我，我現在才發現自己一直喜歡的都是你，以前的事我都不在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不可能。」宋亦晨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
面對我的拒絕，宋亦晨急了：「顏汐，你以為周讓對你就是真心的嗎？
「他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階級的，你的樣貌、身材、能力哪點比得上別人，憑什麼認為周讓會對你死心塌地？我現在是在救你，怕你被他騙了。」
「夠了，宋亦晨。」

20
「如果我在你眼裡真的這麼差，你為什麼還要來挽留我？」
以前的我，聽得最多的就是宋亦晨的貶低。
每次我要反駁，他就會苦口婆心地告訴我，他說這些都是為我好，是為了讓我更好地認清自己。
久而久之，我也漸漸相信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普通而沒有任何閃光的人。
可現在的我不一樣了。
宋亦晨表情無措：「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擔心你被傷害。」
「無論怎樣都不重要了，我知道自己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
「我很好，也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這些都是周讓讓我感受到的。
「跟他在一起，我不需要刻意去證明什麼，而你讓我感受ťṻ⁺的都是負面的，如果你是我，你會選誰？」
宋亦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開口。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 但這些我都會改的。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搖搖頭：「來不及了，宋亦晨，沒有人會一直留在原地等你, 我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了。
「我們之間, 早在提分手時就結束了。」
「如果我不肯放手呢？」宋亦晨語氣哽咽，眼尾泛紅。
我笑了笑：「那是你的問題, 現在是法治社會, 你又能做什麼？」
宋亦晨的肩膀慢慢垮了下來：「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
看著他難過的神情，我的心沒有絲毫波動。
我明白，宋亦晨根本沒有他說的那樣愛我。
他只是不習慣我的離開，如果時光倒回，他依然會背叛我, 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
「宋亦晨，我們好聚好散吧。」
說完最後一句, 我不再看他，起身跑到周讓身邊, 牽起他的手, 與他十指緊扣。
「談完了？」
我點點頭。
周讓輕哼一聲：「說好的, 如果他再敢來騷擾你, 就用我的方式解決。」
「好，都聽你的。」
我們誰也沒有再回頭看那已經哭到肩膀顫抖的男人。
那對我們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眼前的彼此才是最重要的。

21
大學畢業後，我如願成為一名漫畫家, 在網上發佈的漫畫獲得了無數人好評，曾一度躍升閱讀榜第一。
今天是我的第一場漫畫簽售會, 周讓也在百忙中抽空來陪我。
活動結束後，工作人員跑來跟我說, 有人一口氣買了 100 本我的漫畫, 說是我的朋友。
讓她把這張字條交給我。
我打開一看, 上面只寫著：【恭喜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從小一起長大，我自然認得宋亦晨的字跡。
周讓似乎也猜到了，輕嗤一聲, 沒說什麼。
我問他：「你不生氣嗎？」
他不在意道：「有人幫我未婚妻沖銷量,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隨即將我摟進懷裡：「只要人是我的就行, 他只能苦兮兮地抱著一堆漫畫睹物思人了。」
不得不說，當了醫生，周讓的嘴是越來越毒了。
而我手上，戴著他上周才跟我求婚的戒指。
「對了, 策劃師昨天還說你定制的婚紗到了，讓我們下午過去試試。」
周讓適時提醒我。
我點點頭，收拾東西和他一起離開。
進入緊急的婚禮籌備中。
我相信，未來的生活, 和周讓一起，我們一定會永遠幸福下去。
過往如煙，前路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