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劫難逃
我直播算命時,連線上了京圈太子爺:
「此人今年會有一個大劫。」
話還沒說完,他就大笑說,這八字是他死了五年的爺爺。
「你爺墳讓人刨了你還在這笑!笑你媽笑!」
下一秒,他爸突然出現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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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典型的梟印奪食命格,想要孩子,恐怕很難啊……」
晚上八點的直播間熱鬧非凡,我叫陸靈珠,是一個道士,同時也是一個網紅。每周末晚上,我都會隨機連線三個人,免費給他們算八字看面相。
這次連線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姑娘。聽到我的話,她柳眉微皺,臉色也立刻沉了下來:
「我朋友一直說你有多厲害多準,沒想到是個神棍!」
「還大師呢,連我懷孕三個月都算不出來,就別在網上招搖撞騙了吧!」
我嘆了口氣,有點不忍心反駁她,她的八字,時柱一柱梟印,梟神坐祿,又有官殺生助之,力量太過強大。食神作為子嗣,不但被克得奄奄一息,還坐了絕位。
這八字,就算是懷上了,恐怕,孩子也難平安落地。我不太想告訴她實話,很多時候,我倒寧願是自己算錯了……
直播間的彈幕快速閃過,有個叫「我是你大爺」的網友說話戾氣特別重,我忍不住多看了一會:
【老子最煩這些裝神弄鬼的臭騙子!】
【現在的人賺錢越來越沒下限了,找個女網ťù⁹紅假扮道士就算了,還找個毛都沒長氣的小丫頭!】
【主播快給那姑娘道歉,甚麼玩意兒,咒人家生不出孩子啊?】
顯然對面的女孩也註意到了這個網友,她感激地笑了笑,看向鏡頭的神色越發得意起來:
「人家商店都是假一賠十,主播你算錯了是不是也得賠錢?」
「一般算命的行情都是兩三百,按照假一賠十,你得賠我三千塊錢!」
這時我的粉絲們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始下場罵她:
【要點臉吧,人靈珠大師是免費給你算命,你還要賠償!】
【就是就是,再說了,你才這剛懷上,咋就知道靈珠大師沒算準,孩子不還沒生下來嗎?】
看到這話,那女人頓時激動了,她一拍桌子站起身,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敢咒我!老娘找人弄死你信不Ṫū́ⁿ信?」
「這是甚麼直播間啊,算不準就詛咒人,怕不是邪教組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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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叉著腰罵了會人以後,神情便開始不對起來,只見她皺著眉,臉色發白,嘴唇微張,過一會捂著肚子蹲下身去,消失在了鏡頭前。
等她再次扶著牆起身時,眼尖的網友已經發現,牆上她觸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又一個血手印。
「幫,幫我叫救護車,我的孩子……」
話還沒說完,她就兩眼一翻,暈倒在了地上。直播間立馬炸開了鍋,反應最大的就是那個「我是你大爺」:
【我吐了,這演技,浮誇得不能再浮誇了,現在的網紅搞劇本都不帶腦子嗎?】
【說保不住,立刻就流產了,找托也麻煩別找這麼誇張的好嗎?當網友全都是傻子?】
【主播,敢不敢和我連個線?今天我就來打假,錘死你們這些下三濫的騙子!】
我托朋友報了警,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嘆息,有人不想要孩子卻意外懷孕,有人拼命想生孩子卻生不出來,命運,就是這麼讓人無可奈何啊!
網友「我是你大爺」一直試圖和我連線,我點了接受,不一會,屏幕裡跳出來一張極為燿眼的臉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氣質不俗。
直播間的觀看人數頃刻間開始高漲,網友們一個比一個激動,對面的男人,好像很有名氣?
【臥槽!這不是太子爺孟遠嗎?】
【太子爺現身打假,66666,大家快來看啊!】
【媽耶我居然看到活的太子爺了,天哪,爸爸你好,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
我的直播間變成了大型認親現場,我這才知道,原來視頻對面的男人叫孟遠,是大名鼎鼎的京圈太子爺。孟遠顯然已經習慣了網友們的熱情,他不屑地掃了我一眼以後,皺著眉頭敲了敲桌子:
「八字已經私信給你了,來,看吧。」
這種打假的戲碼,幾乎每周都在我直播間上演。一個又一個趾高氣揚的博主盛氣淩人地對著我一通羞辱,沒幾天以後,又哭喊著抱著我的大腿求我幫忙。
沒事情就打人臉的戲,我真的已經有些厭倦了。哎,當網紅的日子,就是這麼無聊且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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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八字,格局不一般啊……」
話還沒說完,孟遠就冷哼一聲:
「我認識的人,能一般?說點有用的好嗎?」
這次直播間的圍觀群眾沒站我,因為我的粉絲早就被聞訊趕來的路人軍團給包圍了。大家議論紛紛,卻大多是支持孟遠的:
【開甚麼玩笑?孟遠家可是京圈首富,他拿出的八字能一般嗎?主播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就是就是,估計等會就要說甚麼大富大貴之類的了,沒意思。】
我皺眉看著桌上的八字,越看越覺得奇怪:
「這人,今年會有一個大劫難,流月沖大運,這劫難,就應在這個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哎喲,樂死我了!」
孟遠一聽,立馬拍桌子開始大笑,露出雪白的八顆牙齒:
「這八字,這八字是我爺爺的,他走了五年了,你說他有大劫難!」
「啊哈哈哈哈,人都死了,還有甚麼劫難?哈哈哈哈哈!」
孟遠揉著肚子,笑得樂不可支,見牙不見眼的,網友們也紛紛出言,開始冷嘲熱諷:
【離譜,我還真以為是個有本事的道士呢,沒想到又是一個騙子。】
【就是,連人死了都看不出來,還劫難呢!】
【主播臉色都變了,我猜她肯定在想要怎麼往下編吧,哈哈哈哈,死人還有劫難!】
孟遠笑得開心,直播間彈幕刷得飛起,我靜靜地看著他們,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孟遠鏡頭裡突然出現了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笑你媽笑!你爺爺墳都讓人給刨了,你還有臉擱著笑呢?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中年人氣宇軒昂,動起手來也是雷厲風行。孟遠的笑還掛在臉上呢,腦袋上已經挨了重重的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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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氣爸,疼疼疼,我直播呢,你打我幹啥?」
孟遠爸爸看了一眼行動電話鏡頭,鼻子都氣歪了,揮出的拳頭都快掄成了風火輪:
「你爺爺墳都被人刨了!你還有臉在這看女主播呢!我打死你個龜孫子!」
直播間一片寂靜,幾十萬網友在線,竟是沒一個人說話。孟遠的行動電話被他爸給砸了,對面的屏幕晃動幾下,變成了黑色。
我還在想剛才的那個八字,見直播間沒人反應,問了兩句便匆忙下播了。
「哎呀我就上了個廁所,沒想到錯過了這麼精彩的事情!」宋菲菲捏著個行動電話,咧著嘴朝我沖了過來:「哎媽呀,你看到孟遠的表情了嗎? 啊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小子也有今天!」
我皺著眉掐了下手盤:
「別笑了,咱們得去京城一趟,那八字有問題,墳被刨只是第一步,後面的事情才麻煩呢。」
宋菲菲一愣,神情也跟著嚴肅起來:
「要修墳啥的嗎?可我記得你在風水這塊上,不太擅長啊!」
我點點頭:
「風水這塊我只是略通,但是有只狗很厲害,咱們得找她來幫忙。」
宋菲菲人都驚了:
「狗?甚麼狗?還會看風水?哮天犬?」
我掏出行動電話邊走邊打電話:
「這只狗是唯一的地師傳人。」
「喂,喬墨雨嗎?京城出事了,你得跟我走一趟!」
「錢?甚麼錢?我們降妖除魔守護人間,你居然和我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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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頭等艙內,喬墨雨一臉豔羨地看著我:
「狗日的,還是你會收徒弟,一收就收了個首富女兒。」
我將椅子放平,愜意地眯著眼晃著腿:
「甚麼首富不首富的?我啊,主要是看她心誠。你看看你,還是道門中人,一天到晚錢錢錢的,像個甚麼樣子!」
喬墨雨翻了個白眼,搓了搓手指:
「行了,我還是個大學生呢,特意請假出來的,事成之後,孟遠給的錢我要分一半。」
「不行,我八你二!」
「甚麼?你個黑心肝的!五五開,不然我就罷工!」
「我七你三!」
一個小時以後:
「我 5.62,你 4.38!」
「你懂甚麼叫五五嗎?少一分一厘,都不是我要的五五!」
宋菲菲坐直身體嘆了口氣:
「行了,都到京城了,要不你們等下飛機了再吵?」
事情緊急,我們是連夜趕到的京城,孟遠聽說我們到了,有些吃驚,不過還是很快就安排了司機過來接我們。墓地離機場不是太遠,還沒到墓園,喬墨雨已經開始流口水了:
「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靈齊備,北有連綿群山,南有流水環抱,砂水秀美,穴位得氣,好好好!」
「好羨慕啊,我死了也想埋這兒!」
我轉過頭,有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臉嚴肅地對著宋菲菲揚了揚下巴:
「聽見了嗎?這墓地也給我整一塊。」
宋菲菲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是孟家的私人墓地,孟家祖輩都葬在這兒,你要想葬這裡,只能嫁個孟家人。」
嫁人是不能嫁人的,這輩子都不會嫁人。聽她這麼說,我和喬墨雨同時發出了遺憾的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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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墓園,才發現這墓園比我們想象中要大得多。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儼然就像是一個風景秀麗的私家園林,夢遠爺爺的墓地,就在這墓園的東側。
大晚上的墓地燈火通明,裂開的大理石墓碑前烏泱泱地圍滿了人,站在最中間的那人穿著一身灰色唐裝,氣場驚人。
向來眼睛長在頭頂的宋菲菲一反常態,低眉順眼地走上前主動和那中年人打了個招呼:
「孟伯伯好。」
「嗯?菲菲,你怎麼來了?」
中年人看到宋菲菲有些詫異,不過態度還算溫和,站在一邊的孟遠耷拉著臉主動走上前解釋了一下,當聽說我是宋菲菲師傅,還算到老爺子這個月命中有個大劫難時,中年人的神情有些驚訝。
我帶著喬墨雨簡單和孟父打了個招呼,他抿著唇看了我們三人一眼,眉眼間不由得露出些探究來:
「現在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靈珠大師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前途無量啊!」
「家父的墓碑無緣無故裂開,墓頂破了個大洞,這事,靈珠大師怎麼看?」
孟父揮了揮手,圍在墓地周邊的人群頓時散了一些。我和喬墨雨對望一眼,走近墓地細細查看。
這墓碑是整塊大理石做的,墓頂更是用了極為厚重的石板,一般人想砸開估計都辦不到。
我站起身摸上墓碑,發現墓碑裂開的地方隱約有黑印,湊近了聞,還能嗅到一些雷火之氣。
「五雷大破陣!」
我忍不住低喝一聲,蹲在一旁的喬墨雨聞言立刻抬起了頭:
「五雷大破陣?真是五雷大破陣?」
在孟父面前,孟遠乖巧異常,他主動湊上前來,一改之前的倨傲糢樣:
「這個五雷大破陣,是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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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大破陣,是以前的邪術師最愛用的盜墓陣法。在東西南北中五行方位放置好陣物,便可引來天雷擊打陣眼。以前的古墓墓頂多用巨石板建造,靠著人力很難破開。而天雷之力,雷霆萬鈞,可破一切障礙。
只是五雷大破陣從宋朝以後就失傳了,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在了京城!
當聽說這是盜墓陣法以後,孟家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孟遠更是直腰站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是個騙子,之前都是純屬僥幸被你猜中的!」
「還盜墓呢!我爺爺一生勤儉,死前再三叮囑不能有任何陪葬品,因此他棺材裡就放了幾本書,甚麼值錢東西都沒有!」
孟父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轉身對宋菲菲和顏悅色道:
「菲菲啊,難得來京城,明天讓阿遠帶你們好好玩幾天,今天太晚了,你們幾個小姑娘不好熬夜的,我讓人帶你們回家休息吧。」
看看人家有錢人,將不信任說得如此清新脫俗。宋菲菲有些不高興,還想再說些甚麼時,孟父已經招手讓孟遠上前了:
「帶菲菲她們去城西的別墅住幾天,招待不好,唯你是問!」
孟遠和宋菲菲兩人是舊識,關系一直不太好,屬於誰也看不上誰那種。我直播時,孟遠並不知道我和宋菲菲的關系,當下飛機他知道我和宋菲菲是師徒後,再看宋菲菲時,已經油然而生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行了,宋菲菲,別磨嘰了,你說你好歹也上過九年制義務教育,居然還相信這些鬼故事,哎,你啊你!」
孟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嘴ṭṻ₇角卻是忍不住咧到了耳後根。顯然宋菲菲吃癟,讓他心情非常愉悅。喬墨雨默不作聲地走上前,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手臂,我們兩人的眼神快速在空中交流:
【你看出來沒?】
【看出來了,咱們先撤!】
我拉住宋菲菲示意她離去,她有些不服氣,卻還是向孟父彎了彎腰:
「那這幾天就叨擾孟伯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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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遠叉著手哼著歌,遠遠地綴在我們身ŧų⁷後,樂得跟個二百五似的。
「靈珠,你和喬墨雨剛剛眉目傳情甚麼呢?咱們為甚麼要走啊?你看那孟遠,眼睛都要笑沒了!」
宋菲菲扯著我的衣袖,眼睛瞪得滾圓,像一只炸毛的貓。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狡黠一笑:
「你知道為啥那幫盜墓賊甚麼東西都沒拿嗎?」
「因為他們盜的不是墓,是屍骨。」
喬墨雨也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
「嘿嘿,那棺材裡的骷髏看見了嗎?那骷髏啊,是個女屍。」
宋菲菲大驚失色:
「什,甚麼意思?有人貍貓換太子,用一具不知名的女屍,換走了孟遠爺爺的屍骨?」
上趕著不是買賣,孟家人看我們年紀輕,又是女孩子,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卻將不信任和抗拒寫在了臉上,而且看孟家的樣子,是很著急想將墓地連夜複原的。
畢竟做子女的,哪忍心看著自己祖宗遺骸暴露呢……
「那他們盜屍骨幹甚麼呢?拿去做法?孟爺爺都走了五年了,還能做法?」
宋菲菲提出的問題,把我和喬墨雨給問住了。三人都沒說話,我撓了撓頭,心頭也是疑雲密閉。
五年的白骨,實在是很難做法了,而且不知道孟爺爺投胎了沒有,如果已經投胎,魂魄轉世,那盜墓賊偷了他的屍骨也沒甚麼用啊。
「哎呀宋菲菲,你臉色咋那麼難看?嘖嘖嘖,女人就是小氣。」
「來,給爺笑一個,爺帶你們吃夜宵去。」
「陸靈珠啊,不是我說你,還有那啥喬墨雨,你們倆這長相去當個網紅就行了。在直播間嘴巴甜一點多喊喊大哥,那收入也不少,可何苦出來騙人呢!」
「要騙也騙得像一點嘛,動不動甚麼茅山第幾代弟子,喬墨雨你就更誇張了,還地師唯一的傳人,這說出去,人家又不傻是不是?」
孟遠小跑兩步跟上來,對著我們三人那叫一個語重心長苦口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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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墨雨本來想暴起罵娘,但是聽到「夜宵」兩字,硬生生地把脾氣給忍了下去:
「吃甚麼?」
孟遠這人嘴巴很欠,但是出手闊綽,為人大方。他帶著我們來到一家老字型大小的火鍋店,銅鍋加涮羊肉吃得我們幾人心滿意足。
「宋菲菲,不對啊,你以前不是叫宋三口嗎?再好吃的食物,你也最多就吃三口,現在怎麼吃飯和餓死鬼投胎一樣?」
孟遠話音剛落,我和宋菲菲就愣了一下,她唇邊還沾著兩滴麻醬。我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筷子,想起剛認識宋菲菲的時候,她不但挑食,吃飯屁事還特別多,吃個螃蟹,得用十八套工具。
後來,她跟著我聞雞練武,上山下鄉,之前在一個布滿結界的邨裡待著時,她恨不得跑地裡生啃番薯吃。好好的一個千金小姐,現在吃飯樣子比狗好看不到哪去。
宋菲菲一抹嘴巴:
「你知道個屁啊?老娘忙著斬妖除魔,驅邪抓鬼,哪有工夫裝糢作樣地吃飯!」
喬墨雨一邊拼命撈著肉,一邊不住點頭。酒足飯飽,我們三人摸著肚子靠在椅子上,覺得沖這頓火鍋,這次京城就沒有白來。
一般人點菜都是一份一份點,孟遠點菜是一頁一頁點。我滿意地擦了擦嘴,看這小子不由得順眼起來:
「你小子不錯,你要是再請我吃頓烤鴨,我就告訴你,你爺棺材裡那女人是甚麼來路。」
「女人,甚麼女人?」
孟遠大吃一驚,神情立時嚴肅了起來。
「你爺爺的屍骨被人掉包了,現在那棺材裡躺的,是具女屍。」
孟遠自然是一千個不相信,他看看宋菲菲又看看喬墨雨:
「啥意思,你們不會是在說真的吧?我請你們吃飯,你們拿我爺開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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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驕傲的人越是固執,孟遠就屬於這種人,對於自己認定的事情,打死誰他都不信。我無所謂地聳聳肩,放棄了說服他的想法:
「行吧,我也是看在你招待我們的份上才好心提醒我的,你不信也沒事,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那盜墓賊花那麼大心力布置了五雷大破陣,勢必有著不小的目的。五雷大破陣之所以失傳,就是因為布置陣法的材料極其難尋。
五雷大破陣,又叫五行大破陣。布置陣法時,需要在陣法的五個位置都放置特殊的東西。
東為木,東邊,需要放置一段雷擊木。南為火,南邊需要放置雷朱砂。西為金,北為水,土居中央。每個位置放置的東西,都需要尋被雷電擊中過之物。
雷擊木,雷擊石,雷擊貝殼,雷擊朱砂礦。其中,雷擊木和雷擊石還稍微好找一點,那屬水的貝殼和屬火的朱砂礦,只能說幾十上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次。
孟遠心情有些不好,不過看在宋菲菲的面子上,到底沒說甚麼。他氣哼哼地把我們送回別墅,自己又返身折回墓地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夢中就被「砰砰砰」的敲門聲驚醒了:
「靈珠大師,大師開門啊!」
我睡眼蒙矓地剛打開門,孟遠就撲了進來,臉上還頂著兩個通紅的巴掌印:
「靈珠大師,果然被你說中了!這下該咋辦?我爹吩咐我來請你們過去一趟!」
我揉了揉眼:
「你臉咋了?」
孟遠捂住了臉,向來飛揚的眉眼此刻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
「我,我奶打的,她說她夢見我爺了,我爺說我們讓一個陌生女人睡了他的牀,他清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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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爺爺昨晚給孟奶奶,孟遠,孟父三人分別都托了夢。
和孟奶奶說,他的屍骨被人換了,現在有個陌生女人躺在他棺材裡,他不喜歡。
和孟遠說,讓他以後要多聽爸爸的話,別老去玩一些飆車跳傘甚麼的,不安全。
和孟父,額,則是上來就是抽了孟父一頓嘴巴子,抽完才說,他被人綁架了,對方提出要他做兩件事,不然就把他的魂魄用油炸了,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抬眸看了眼臉色發青的孟父,一晚沒見,他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胡渣也長出來不少,整個人萎靡又頹喪,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我爹娘吃了好多苦才把我養大,是我沒本事,老人家生前沒享多大福,人走了,魂魄都不得安寧……」
孟父哽咽著說了幾句話,眼淚就吧嗒吧嗒地下來了。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把那可惡的盜墓賊找出來弄死他!」
孟遠見他爸哭了,頓時陷入了慌亂當中。他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過一會又掏出行動電話:
「我好哥們是警察,我和他打個招呼。」
話還沒說完,宋菲菲就劈手奪過了他的行動電話:
「你還要報警啊?報警說甚麼?說你爺爺被人綁架了?」
屋內頓時一靜,孟遠眨巴了一下他的卡姿蘭大眼睛,有片刻的茫然:
「不能報警嗎?那,那怎麼找那盜墓賊?」
我嘆了口氣,沒看出來,孟遠這小子,法律意識還挺強。
「先說說那兩個要求吧,都是甚麼要求?」
孟父用力抹了一把臉坐直身體:
「第一個要求是三千萬贖金,第二個要求,是幫他們去墓地裡取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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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甚麼墓?」
孟父揉了揉眉心,陷入回憶當中:
「那幾個字有點拗口,我想想,叫甚麼,琅琊郡,盧生墓?」
我和喬墨雨豁然站起身:
「誰!盧生?」
宋菲菲三人坐在沙發上小學生似的看著我們:
「盧生,盧生是誰?」
喬墨雨對著孟父拱了拱手:
「我突然想起來明天學校裡要考試,我是好學生,不能掛科,我得先回去了,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動作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我苦笑著看了看孟父,也很想跟著喬墨雨一樣拔腿就走:
「盧生和徐福齊名,是秦始皇身邊最厲害的方士,而且,盧生還是一名邪術師,精通陣法和巫蠱、養鬼之術。」
「他為了防止自己墓地被盜,在墓地裡布置了一個八方養陰陣,豢養了千萬名惡鬼。」
「別說進墓裡找東西了,就是去墓邊走一圈,估計都要去掉半條命。」
「孟伯伯,不是我們不幫忙,實在是……」
「靈珠大師,你們是道門中人,我這裡有幾件東西,麻煩你掌掌眼。」
孟父朝孟遠使了個眼色,孟遠從地上搬起一個箱子放到了桌子上,箱子被打開以後,我感覺有甚麼東西閃瞎了我的眼睛:
「雷擊木,不對,這是千年雷擊桃木!」
「五帝錢,這,這是大五帝錢!」
五帝錢有大五帝錢與小五帝錢之分,大五帝錢指的是秦半兩、漢五銖、唐朝的開元通寶、宋朝的宋元通寶和明朝的永樂通寶。
而現在的五帝錢一般是指「清代五帝錢」,是清朝最興盛的五位帝王(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和嘉慶)在位期間所鑄造的古錢,分別是順治通寶、康熙通寶、雍正通寶、乾隆通寶和嘉慶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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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帝錢易得,大五帝錢難尋。我師兄尋了一輩子,也湊不齊一副大五帝錢。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箱子裡躺著一段小手臂粗細的桃木,一盒子五帝錢。旁邊,還放著兩串造型古樸的佛珠,上面隱有黃光閃動。
我腿一軟倒在宋菲菲身上:
「舍,舍利子佛珠?」
「甚麼?舍利子佛珠?真的假的!我看看!」
喬墨雨「嗖」地一聲從門口躥進來,兩眼放光,臉色潮紅。當看到那佛珠時,她吞了吞口水,眼神都直了:
「舍利子佛珠,竟然真的是舍利子佛珠!」
舍利子佛珠,是高僧圓寂之後,用他們的舍利子彫刻而成的佛珠,向來都是佛門至寶。箱子裡的這些東西,全都是無價之寶,放出一樣都要讓道門中人搶破頭。
喬墨雨是地師傳人,她們門派中的天劫令,就是用一段历經天劫的千年桃木做的,巴掌大小一塊,風門視若珍寶。眼前的千年雷擊桃木雖然比不上天劫令,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而且,這尺寸大小,都夠做三把桃木劍了。
「那墓穴危機四伏,九死一生,孟某願意拿出這些東西作為獎勵,如果有人願意替孟某取出墓中東西,我就把這箱東西送給他。」
「靈珠大師,喬大師,你們認識的能人異士多,能否幫我問問,有誰願意替孟家走這一趟?」
「啊哈哈哈哈哈,哎呀,孟伯伯你怎麼那麼見外?討厭討厭!」
喬墨雨捶了兩下孟父的肩膀,笑得一臉癡漢:
「咱們關系都這麼好了,還要去找外人幹啥?你瞅你,見外了不是?」
呵呵,這個見錢眼開的傻逼,我對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向孟父拱了拱手:
「孟伯伯客氣了,驅妖除邪守護人間是我道門宗旨,甚麼獎勵不獎勵的,我主要是沖著您這份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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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遠帶我們找了一個手藝高超的木匠,當天就把那截雷擊木做成了三把桃木劍,多餘的木頭則是被我和喬墨雨兩人平分了,就連木屑都用盒子裝了,一人一半。
琅琊郡地處山東,離這不是太遠。孟遠堅持要跟我們三個一起去,臨走之前,孟奶奶一定要請我們吃頓飯,飯桌上她老淚縱橫,說孟爺爺遲遲不肯去投胎,就是在等她。
老人家用一頓飯的時間回憶了夫妻兩人是如何攜手一生,不離不棄的。聽得我們三人眼淚汪汪的,哭掉了一整包抽紙。
吃完飯,孟奶奶還拿出了兩張支票,我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隨即就被那一串零給晃花了眼:
「窮家富路,這錢,拿著路上買點零食吃。」
收完支票的喬墨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故事聽了,錢拿了,東西收了,哎,不賣命是說不過去了!」
收東西的時候有多爽快,去的路上就有多忐忑。宋菲菲聽我們說了一路盧生墓的傳說,臉越聽越白:
「雖然我喜歡追求刺激,但是追求刺激和找死,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孟遠斜睨了她一眼,語氣中三分不屑七分譏笑:
「宋大小姐這是怕了?」
「呵呵,你不會以為這麼淺薄的激將法對我有用吧?」宋菲菲冷冷一笑,「誰不去誰是孫子!」
那夥盜墓賊顯然是有備而來,三千萬被打進了一個海外賬戶,孟遠說這賬戶他找人查了,專門洗錢用的,這錢進去很快就會被分成幾筆轉往各個國家,根本就追不回來。
我也設定了祭壇招魂,但是引魂煙剛燃上,那煙繞著香爐轉了三圈,竟然滅了。很顯然,孟爺爺的魂魄被人困住了,去盧生墓,成為了我們眼下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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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司機開著車,喬墨雨托腮坐在位置上,一臉沉思。過一會,她轉頭看向我:
「靈珠,你說,綁架鬼,算綁架罪嗎?」
我被她問得一愣,這個問題,有點意思……
「應該,不算吧?」
「我有一條賺錢的路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孟遠抬了抬屁股,不著痕跡地坐得離我們遠了一些。琅琊郡離京城不遠,下午三點多我們就到了地方。孟遠一臉焦急地催促我們快點動手,我卻吩咐他手下人搭好帳篷,準備休息。
「都休息一路了,咋還休息呢?」
「我爺還在那吃苦受罪呢!網上都說了,魂體受到的痛苦比肉體強多了,你們倒是快點動手啊!」
喬墨雨伸了個懶腰:
「你懂個錘子!那盧生是秦朝人,秦朝,兩千多年,你知道地勢變化有多大嗎?」
「要想尋到他的墓,不能看路,得看那兒。」
她伸手指了指天上,一臉的得意洋洋。
孟遠不太理解:
「看啥,看天氣?」
我一眼豔羨地看著喬墨雨:
「傻逼,那叫觀星。」
是的,喬墨雨會觀星,地師一脈傳承自古代欽天監,只有學會觀星書術,才能成為地師。
俗語有雲,一等地師觀星鬥,二等風水師尋水口,三等先生滿地走。現在行走世間的,大多都是普通的風水先生。
雖然喬墨雨小氣勢利,貪生怕死,陰險狡詐,厚顏無恥,長得沒我好看,個子沒我高力氣沒我大,道法沒我強武功沒我高,但是她會觀星術。
想到這我心裡一酸,看喬墨雨更不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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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的司機不但車開得好,燒烤技術更是厲害。我們幾人吃飽喝足,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很快,寂靜的夜空中掛滿了點點繁星。
喬墨雨掏出羅盤清了清嗓子:
「咳咳,陸靈珠,你轉過去,別偷師啊!」
和喬墨雨在一起的真的很費眼睛,因為一天要翻八百次白眼,我罵罵咧咧地站起身:
「偷你個錘子!趕緊的,別墨跡了!」
喬墨雨仰頭伸手對著星空一陣比畫,嘴裡不停念叨著一些晦澀難懂的話,過了半晌才將雙手背在身後,長籲一口氣:
「行了,找到了,跟我走吧。」
夜晚的山路非常難走,這片山林十分茂密,人跡罕至,甚至都沒有修路,我們幾人手腳並用爬得呼哧帶喘,沒爬多久,宋菲菲主動湊了過來:
「你聽見了嗎?」
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別打草驚蛇,就讓他們跟著吧。」
進山沒一會,我就發現後頭有人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聽動靜,最少有兩個人,看樣子,他們應該就是綁架孟爺爺的兇手了。
翻了一座山以後,我們看見了一塊石碑,碑上用小篆刻著一個「盧」字。
「哎呀我去,終於快到了!」
孟遠大喝一聲,忍不住加快腳步率先沖了上去。黎明的曙光就在前方,所有人加快速度繼續前進,差不多走了半個小時,我抬頭一看,熟悉的大樹,熟悉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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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樹糢樣古怪得很,粗壯的樹幹上凸起了幾塊結節,看起來就像是一張人臉,這樣的樹,滿山都找不出第二棵了。
「靠,為甚麼又繞回來了?喬墨雨你帶錯路了?」我坐在石頭上揉了揉酸痛的腿:「雲遮月,鬼打牆,這是碰上鬼打牆了,滅了那鬼,自然就能出去了。」
孟遠瞬間躲到了宋菲菲身後:
「你們加油,我給你們打氣!」
本來滅一個鬼是沒這麼簡單的,但是我手裡拿著千年雷擊木做的桃木劍,還有五帝錢,簡直就像是滿級玩家來到新手邨。
我剛朝空中拋出五枚五帝錢,還沒開始行動呢,空中的黑霧就淡了一些。等我掏出桃木劍剛擺好姿勢,喬墨雨就樂了:
「別打了,那小鬼跑了!」
我繞到石碑後側,才發現這碑上刻了一個簡易的招魂陣。方圓幾百裡之內的鬼魂都會不由自主被這石碑吸引,主動替石碑攔路。
我和喬墨雨蹲在石碑後頭,喬墨雨更是掏出了行動電話:
「這陣法妙啊,比養狗好用多了!等我回家了也整一個。」
孟遠默默地退了一步,試圖站得ẗũ⁵離我們遠一點。解決了路障,沒過多久,眼前視線豁然開朗,我們竟是來到了一片懸崖峭壁之上。
喬墨雨低頭看了看深不見底的山穀,臉色極為難看:
「那墓穴在穀底。」
孟遠的助理從包裡拿出一個糢樣古怪的機器拋下了山穀,不一會臉色慘白地來到孟遠跟前:
「少爺,這裡到穀底,高度足有八百六十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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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遠掏出幾個包裹,我一看那糢樣,很像宋菲菲經常玩的滑翔傘:
「等一下,下去倒是容易,就是我們要咋上來?」
「我已經給管家發了資訊,明天一早他會安排直升機來接。」
孟遠和他助手秦岳開始整理滑翔傘,喬墨雨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
「半夜玩滑翔傘,你們瘋了吧?你們知道山穀底下有多少樹嗎?還有那懸崖,崖側長滿了松樹,沒看見嗎?」
孟遠定定地看著喬墨雨,然後伸出了手:
「佛珠和桃木劍還有五帝錢還我。」
喬墨雨瞬間住了嘴,我回頭看了眼身後窸窸窣窣的草堆:
「你們還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們可下去了。」
「等,等等!」
喬墨雨和孟遠瞪大眼睛,驚愕地看著樹後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
兩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糢樣,個子高一些的那個長得還挺清秀,不像矮個子那樣又黑又壯。
「兩位怎麼稱呼?」
兩人是兄弟,個子高的那個是弟弟,叫盧俊,矮個子是哥哥,叫盧勇。
「盧生後人?」
「孟家老爺子,是你們綁的吧?」
聽到這話,孟遠咬著牙就要往前沖,被宋菲菲死命拉住了。盧俊笑了笑,對著孟遠拱了拱手:
「聽說孟家財大氣粗,這不,小弟就找你們幫了個忙。」
按照盧俊所說,他們兄弟是盧生後人,這次進盧生墓,是為了取盧生留下的「盧家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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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先祖有令,有能者才配傳承他的衣缽,盧家術法,他只傳了三成,其餘七成都寫在盧家方術那本冊子裡。盧家後人,每一代都以找到那冊子為終身目標。」
鼓勵後代刨自己的墳?這盧生不愧是出名的邪術大師,性格可真夠狂放的。
「你繼承衣缽,你綁架我爺幹啥?」
聽到緣由,孟遠氣壞了。他之前一路都在猜測是不是家裡得罪了人,把所有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猜了一個遍,萬萬沒想到,人家竟然只是因為他們家名氣大。Ţṻₖ
盧俊笑了笑,毫不客氣地拍了拍孟遠的肩膀:
「我看人家都說你是京圈太子爺,說你家黃金鋪地白玉做磚,還說不管是明星還是啥,就沒有你不認識的人。」
宋菲菲不客氣地踢了孟遠一腳:
「叫你高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懂嗎?天天開個小破車炸街,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有錢似的!」
孟遠不說話了,他紅著眼眶張了張嘴,過一會,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宋菲菲見狀,又勾住他肩膀安慰他:
「哎呀你這是幹啥?那你家首富也沒辦法的是不是?剛才是我說得不對,我那純屬受害者有罪論,你別往心裡去啊。你爺的事,真不怪你,真的!」
孟家爺爺還在盧家兄弟手上,我們幾人就是再大的脾氣,也只能乖乖聽話帶著盧俊哥倆下穀。宋菲菲帶著喬墨雨,孟遠和秦岳帶盧家兄弟,而我技術沒他們好,自己一人一傘。
黑色的夜,深不見底的懸崖,還有耳邊呼嘯的風。我的臉被風吹得生疼,頭頂的探照燈照出的光只有細細的一條,仿佛連光線都被這黑夜給吞噬了。
風太大導致我的呼吸有點困難,這讓我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不是在千米高空,而是在萬丈深海中,這可真是,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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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運氣不錯,當然,主要是技術好。幾人都平安落了地,還離得不遠。盧家兄弟趴在地上「哇哇」地吐,吐了有半刻鐘,兩人才勉強緩過神來。
「弟啊,你說咱老祖宗為甚麼要選這麼個地方,也就是現在科技發達,要擱以前,這得咋下來啊?」
盧俊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顯然,兩人對自己的老祖宗怨氣都挺大。我們一行人稍微休息了一會,就在喬墨雨的帶領下繼續前進。崖底的溫度比山頂上高了許多,又悶又熱,我埋著頭趕路,不一會背上就濕透了。
「到了。」
只見一處峭壁上有著一堵巨大的石門,門上描繪著讓人眼花繚亂的圖案。門的中間,則是一只糢樣古怪的兇獸。獸頭像牛,額頭長有兩只龍角,嘴巴卻像是鷹喙。
見到這獸頭,盧俊兄弟倆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這是窮奇!家訓當中說的是真的,哥,咱們終於找到了!」
「切,明明是我找到的……」
看著激動得抱頭痛哭的盧家兄弟,喬墨雨極為不屑翻了個白眼。
盧俊說只要盧家子孫將鮮血塗抹在兩只龍角上,墓地大門就能打開。他和他哥兩人開始互相謙讓,十分鐘以後:
「哥,你為這家付出太多了,這血應該你來塗。」
「弟,你比我聰明,你才是咱們家的希望,這血應該你塗。」
「哥,你來!」
「不,弟,你上!」
我站在一邊都快聽得睡著了:
「要不,你們兄弟倆一人一只角?」
盧家兄弟這才停止了謙讓,轉而興沖沖地掏出了匕首。盧勇率先割破手指,將鮮血塗抹到了龍角上。那角上驟然迸發出一陣紅光以後,龍角上的血消失了,好像被這角給吸收了一般。
而原本灰褐色的龍角,也逐漸變成了金黃色,看著很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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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奇異的景象看得我們嘖嘖稱奇,我忍不住開始催促盧俊:
「搞快點,別愣著啦,再慢點你傷口都要愈合了!」
盧俊如夢初醒般伸直胳膊,將鮮血塗滿了整個龍角。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龍角上那團血漬,都已經凝固了。盧家兄弟百思不得其解,盧俊換了根手指割開,十分鐘後,他的十個手指已經傷痕累累,龍角卻依然毫無動靜。
我和喬墨雨也疑惑不已,喬墨雨還上前仔細檢查了一遍那些陣法:
「沒道理啊,這陣法還在運轉,難道是這龍角壞掉了?」
我一臉為難地看著龍角:
「這材質非金非石,只是看起來像石頭而已,畢竟也經历了兩千多年的歲月,要是真壞了,咱們恐怕都沒法修啊!」
孟遠比盧家兄弟還著急,他上前一步拉住盧俊的衣袖:
「要是進不去可不能怪我們啊,墓穴都給你們帶到了,你得把我爺還給我!」
「額,那個,」宋菲菲開口了,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盧俊,「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眾人:「有屁快放!」
宋菲菲張了張嘴,眼神複雜地看了盧俊一眼以後還是閉上了嘴。她站到盧勇身邊用力壓了下盧勇的手指,傷口繃開,宋菲菲按著盧勇的手指將血塗抹到龍角上以後,紅光再次閃現。
門開了,盧俊傻眼了。
我們幾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盧勇茫然地站在那撓頭:
「不可能的,我弟不可能是撿來的,我媽懷著他大肚子時,我還給我媽打過洗腳水呢!」
喬墨雨到底是沒忍住:
「你再仔細看看,你弟弟長的,是不是有點像隔壁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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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家兄弟失魂落魄地跟在我們後面,我抿著唇,極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肅一點。
洞門打開以後,一股陰氣就撲面而來,身上的潮濕悶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沁入毛孔的陰森寒意。
「停下,別走了。」
我拉住著急前行的孟遠,在這陰氣濃重的墓地,我們幾人身上的陽氣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恐怕還沒走幾步,就要被惡鬼們給發現了。
我從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人衣,還有黑貓皮毛做的帽子給眾人,示意他們穿戴上。這兩樣東西都能遮住人的生氣和陽氣,讓我們藏匿身形。
一幫人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在幽深的墓道中,我驅邪抓鬼那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下墓。這墓道做得像迷宮一樣,沒走幾步就是一個岔路口,我總覺得我們一直在原地打圈圈。
喬墨雨拉住我:
「你感覺出來了嗎?這墓穴,像是一個乾坤八卦陣。」
「人門艮、鬼門坤,要進墓穴中央,咱們得從坤門進。」
喬墨雨用尋龍尺開路,引著我們朝墓穴深處走去。走著走著景色驀然一變,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大洞。洞口散發著陣陣黑霧,看起來可怖又瘮人。
「到了,這就是坤門。」
聽到喬墨雨說要跳下去時,眾人臉色都變了。大家的表情都有些猶豫,那洞口看著實在是太嚇人了,仿佛隨時會有怪獸從裡面沖出來。
孟遠做了兩個深呼吸,牙一咬眼一閉,率先跳了下去。孟遠一下去,秦岳也緊隨其後。我掃了一眼盧家兄弟以後也跳了下去,預期中的失重感並沒有到來,我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小鎮中央。
街上人來人往,喧囂而又熱鬧。只是來往的人都穿著古裝,臉也長得形態各異,有長了滿口尖牙的,有半張臉是骷髏的,還有舌頭伸出嘴巴一尺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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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千鬼鎮,那冊子就藏在鎮裡。】
盧俊還沒從不是盧家後人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他掏出行動電話打出一段話遞給我。我們雖然暫時用東西蓋住了陽氣,但是絕對不能張嘴,一張嘴陽氣外洩,周邊的千鬼立時就能將我們撕碎。
看來盧家兄弟還是挺懂行的,畢竟是能用五雷大破陣的人。我環顧了一眼這小鎮,亭臺樓閣,車水馬龍,要找一卷小冊子,談何容易?
【你家祖宗還說甚麼了?這怎麼找,大海撈針啊!】
【祖宗說,這是對盧家子孫的考驗,盧家術法不傳給無能之人。】
無能的盧家兄弟眨巴著眼睛看著我,顯然是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我嘆了口氣,開始苦思冥想。這鎮裡有江南水鄉的婉約,還有北方古城的氣派。
左邊的人家院裡桃花盛開,而對門的那一戶,卻是白雪紛飛,寒梅送香。這鎮子裡,有四季時光,有千年历史,一切都是幻象。而唯一的真實,恐怕就是那一卷冊子。
想到這,我眼睛一亮。那舍利子佛珠,可破世間一切虛妄,只要將珠子含在嘴巴裡就行。忍痛將佛珠拆成一顆一顆以後,我示意眾人把珠子塞在嘴裡。
珠子一入嘴,世界就變了。亭臺樓閣,花鳥樹木全都消失不見,整個鎮子只剩下空蕩蕩的石板和四處飄蕩的幽魂。而在鎮子最中間的位置,一卷竹簡正散發著幽幽白光。
盧家兄弟大喜,尤其是盧勇,高興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至於盧俊,表情則有些複雜,似喜似悲,又哭又笑的。
小心翼翼地穿過眾鬼來到卷冊前,盧勇伸手觸碰到那竹簡的一瞬間,空氣為之一凝,所有鬼怪的目光全都銳利地掃了過來。
我頭上的帽子無風落地,紙衣服也突然破裂。他大爺的!這竹簡上還有結界!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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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墨雨開路,我斷後。我們倆和宋菲菲手中的符紙不要錢一樣朝外丟去,喬墨雨更是拿出了她祖傳的天劫令。盧勇兄弟拿到竹簡以後,也不再吝惜自己身上的法器。
盧俊甚至還拋出了一把小五帝錢,不愧是盧家後人,還是藏了不少好東西的。眾鬼雖然兇猛,但是我們幾個也不是吃素的。
就這麼且戰且跑,總算是來到了生門。眼看著就要跑出去了,盧俊腳下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而此時,生門也即將關閉。
「阿弟!」
「陸靈珠!快點!生門要關閉了!」
喬墨雨揮著令旗,喊得聲嘶力竭。
此時,盧俊的腳被吊死鬼的舌頭緊緊纏住,他絕望地看向盧勇,露出一個悽苦的笑容來:
「哥,你快走,下輩子,咱們還做兄弟!」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種生離死別的戲碼,看到這我實在忍不住了,一狠心掉頭朝盧俊跑了回去。此時那吊死鬼嘴巴突然變成了水缸那麼大,而盧俊已經被它的舌頭纏著, 半個身子已經進了它嘴裡。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給我退!」
我將嘴裡的舍利子佛珠拿出來用力塞到吊死鬼嘴裡, 奮力一劍砍斷了它的舌頭, 然後抱起盧俊跑得飛起,終於在生門關閉前躥了出去。
我抱著盧俊幾乎是滾出生門的,他被我摔出很遠, 我自己也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看到盧俊出來,盧勇沖過來抱著盧俊大Ṫũ¹哭,哭完他又爬到我跟前, 非要給我磕頭:
「陸靈珠, 俺們兄弟欠你一條命,這事情是我們不對, 孟老爺子我們會馬上送回來,那錢俺們也不要了, 等出去我們就還給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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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遠走上前主動扶起盧家兄弟:
「甚麼錢不錢的, 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我孟遠交了你們這個朋友,那幾千萬,就當見面禮了,別再提甚麼還錢不還錢的話。」
我和宋菲菲不由得對孟遠刮目相看,以前總覺得他就是個浪蕩富二代,沒想到有這種眼光和氣魄。盧家兄弟道法不低, 再加上那一卷盧家方術, 恐怕這兄弟倆以後會是了不得的術法大師。
「行了,咱們還是先出去吧, 這墓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喬墨雨話音剛落, 墓頂就落下了不少塵土,整個墓室都晃動得厲害, 「娘哎, 這墓要塌了,快跑啊!」
等我們一行人灰țů₆頭土臉地跑出墓道,才發現外面天色已經大亮,朝霞將山穀映襯得美輪美奐,風景如畫。而身後的卻消失了, 只剩下一堵石牆,和懸崖融為一體,就好像那墓穴從未出現過一樣。
我驚嘆地走上前摸了摸那石牆,盧生不愧是方術大師,恐怖如斯啊!
「咳咳, 」喬墨雨清了清嗓子走上前來, 神情一如既往的猥瑣,她朝我眨了眨眼,「陸靈珠,我請你去國外旅游啊,包機票和住宿,咱們去喝喝英國紅茶, 住住百年古堡啦!」
我狐疑地看著她:
「你有這麼好心?」
喬墨雨走上前挽住我的胳膊:
「哎呀, 真的是去玩啦,沒有購物,純玩團, 騙你我就是你孫子!」
【下一部靈珠 14,敬請期待】
【英國之行,請看地師少女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