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的算計

大學畢業，父母準備在我公司附近給我買套房。
嫂子得知後。
挺著六個月的孕肚回家要挾。
放話。
只要敢給我買房，她就打掉肚子裡的孩子。
可我爸媽根本不吃一套，怒道：
「你要打隨便打。」
「孫子孫女有的是，可女兒我們就只有一個！」

1
接到嫂子出事消息。
我急忙趕往醫院。
急救室外。
爸媽，哥哥，還有嫂子的母親，在外焦急等待著。
我剛走近，還沒來得及詢問發生了甚麼。
嫂子母親看見我，就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罵著。
「都怪你！都怪你！」
「不是你，我女兒根本不會受傷。」
我哥反應極快，攔住了她，很是無奈道：
「媽，這怎麼能怪月月呢？」
「小希摔倒，是她自己沒站穩……」
我媽也走了上來，將我護在身後，臉色特別難看。
嫂子母親還不依不饒，聲音尖銳：
「要不是她要買房子，我女兒能氣成那樣？」
「還摔倒？」
我一頭霧水。我買房跟嫂子生氣摔倒有甚麼直接聯繫嗎？
我扯了扯身前母親衣角，無聲詢問。
母親沒有回應，只是看著兒子和親家。
哥哥見此，連忙哄著丈母娘回去坐著。
我爸在一旁，黑著臉沒有說話。
很快，急救室門開。
嫂子被推了出來。
醫生說，孕婦摔得不重，雖然有些流血，但好在胎兒和母體都沒甚麼大事兒。
但安全起見。
還是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聽到沒事，大家松了口氣。
我隨著爸媽進去看嫂子。
她躺在牀上，清秀的臉上滿是蒼白，眼睛紅腫像是哭過。
看見我進來，她扭過頭。
不待見意味明顯。
我越發困惑。
醫院裡，用不到這麼多人陪護。
嫂子母親留下照顧。
我哥要給嫂子拿換洗衣物跟我們一同回家。
哥嫂住的，是爸媽單獨給她們買的新房，就在隔壁小區。
沉默了一路的父親，發話，讓哥哥跟我們先回去。
一到家。
父親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滿身怒火指著哥哥：
「給月月買房，用的是我和你媽的錢。」
「你們憑甚麼不讓！」
「甚麼時候，當父母得給自己女兒買房，還需要徵得兒子兒媳的同意。」
「竟然還敢回來鬧！」
「我們教養了你 20 多年，你的廉恥和孝道都喂到狗肚子去了？」
我哥一臉難堪，弱弱開口。
「爸，不是我，是小希……」
老爸打斷他。
「小希！你還好意思說，明明知道她心思不正，不勸著也就算了，還敢跟著她回來鬧。」
「都怪之前，我跟你媽就不該縱容你們，搶走你妹妹的房子。」
「把你們胃口養得越來越大！」
「到現在得寸進尺！」
聽了父親和哥哥的對話，我這才弄清事件的來龍去脈。
我今年剛大學畢業，就職公司在城南，而我家住在城北。
每天上下班通勤時間，要花上兩個多小時。
我爸媽心疼我，就想在公司附近給我買套房子。
上周，房子訂金都交了。
嫂子得知這個消息，不樂意了。
今天特地攛掇了哥哥一起回來鬧。
不讓爸媽給我買。
說甚麼這筆買房錢是他們的，我爸媽為甚麼要拿「他們的錢」給我買房子？
爭執中，她不小心摔倒，進了醫院。
聽了事件原委，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2
我家，高知家庭。
爸媽退休前都是高級工程師，並不是思想守舊的人。
在他們眼裡，兒女都是一樣。
打小，我哥有的，我也會有。
房子也不例外。
哥嫂現在住得這套房子，本來爸媽買給我的。
早些年。
爸媽就問過我們兄妹，說是要給我倆購房。
哥哥年長我 6 歲，考慮得比較長遠。
他覺得自己多半不會在家鄉發展，就讓爸媽先別買他的。
等以後成家。
再在定居城市購房！
而我。
打小就比較黏父母，又戀家，就連大學也是在本市上的。
在徵求我意見後。
爸媽就把房子給我買在了隔壁小區。
可兜兜轉轉，我哥結婚了，還是個本地女孩兒。
異市定居計劃被打消，在本市安定下來。
對此，爸媽也是高興的，出資讓小兩口自己選房子。
可嫂子看房，不是地段不夠好就是小區環境太差，要不然呢就是嫌棄交房時間晚，不能立即入住。
二手房呢，又不願意。
選來選去，她盯上了我的房子。
地處二環，生活配套齊全，經過幾年發展，旁邊醫院學校一應俱全。
最重要是裡面已經裝修好了。
拎包入住即可。
發現了這現成的便宜。
她又哭又鬧地讓我哥把房子要過來。
我哥心疼她原生家庭不幸，從戀愛起，對她基本是有求必應。
拉下臉來找家裡商量。
我呢，見不得爸媽為難。
便忍痛將房子讓給了他們。
原本的購房款他們原路退回。
說好了，等我畢業，爸媽就用這錢重新給我買一套。
可現在倒好。
她直接翻臉不認人，非說甚麼，買房錢是她的。
我心裡窩著火，朝自家哥哥說道：
「哥，當初都當著你跟嫂子面說好了，房子過戶給你，爸媽重新給我買一套。」
「怎麼才過一年半你們就不認賬呢？」
他面色漲紅，躲避著我的視線。
「月月，是哥對不住你。」
「可你嫂子懷孕了，情緒不易波動太大，我也不好跟她反著來……」
這套理論簡直搞笑。
「她懷孕情緒波動？就要我們所有人事事順著她？」
「就能顛倒是非，阻攔爸媽給我買房？」
「還理直氣壯地說那筆買房錢是她的？」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因著怒火，我音調不自覺拔高。
眼看著我倆就要吵起來，母親及時制止，
拍了ẗůₚ拍我的後背，以示安撫。
轉頭對哥哥說道：
「秦陽，我們家從來就沒有那套男人繼承香火，女子冠作他姓的說法。」
「我跟你爸養你們兄妹長大，不指望你們暮年孝順膝下。」
「只求你們健康平安，明是非，知進退。」
「你今年都 28 了，能明白甚麼該做甚麼不該做！」
「今天這事兒，你真是讓我跟你爸失望……」
被一直愛重的父母訓斥，哥哥也很是羞愧，表示自己知錯了。
看他這樣，母親嘆了口氣，聲音柔和了幾分。
「你先去給小希送衣服吧！」
「我晚些時候，熬點雞湯送來。」
哥點頭，臨走前又跟我道了歉。
他說回去會跟嫂子好好聊聊，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類事發生了。
聽了這話，爸媽臉色緩和許多。
我也以為，這場鬧劇就此結束了。
可誰曾想後面發生的事情，簡直震碎我的三觀。

3
哥哥出差，不放心嫂子一人在家。
便將人送了回來，拜托爸媽照顧。
剛回。
嫂子就挑剔住的房間。
說甚麼採光不好，灰塵氣太重，怕影嚮肚中寶寶發育，怎麼也不肯住，非要住我的房間。
見沒人同意。
她便抹著淚說是要回自己的房子住。
擔心她一個人出事。
爸媽左右為難，承諾給我買一套新的畫具後。
我勉強同意，讓她住一月。
提著行李進去。
在看到我房間布置，大小遠甚於哥哥房間時。
她眼底閃過一絲嫉恨。

4
沒過兩天。
嫂子母親張春梅來了。
見是我開門，她三白眼一翻，嘴裡不幹不淨的。
「小賠錢貨，開門這麼慢，是要死啊～」
「手腳這麼懶，以後嫁出去，不得被婆家打死？」
上次醫院差點被打，我心裡還不痛快呢，今天一見面又被罵，我面無表情回懟。
「用不著您操心！」
許是我語氣太沖，張春梅又要動手。
「誒，你個賠錢貨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下一刻。
見我爸媽出現，她又將話咽了回去，換了副嘴臉，滿面堆笑。
「喲，親家，親家母～」
說著猛地一下擠開我，大搖大擺朝屋裡走。
一雙眼滴溜溜地四處打量。
本來以為，她來是接嫂子回去的。
可誰知她竟直接住了下來，說是要等我哥回來再走。
無奈，家裡收拾房間給她住。

5
張春梅住下後，一有機會就拉著我爸媽話「家常。」
彎彎繞繞一大圈，又提起了那筆買房款。
嫂子安靜坐在對面，由著自己母親發揮，眼角餘光卻不忘觀察爸媽的反應。
「親家啊，不是我多話。」
「這秦月遲早是要嫁出去的，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給她買房幹甚麼呢？不是便宜了別人嗎？」
「你看小希，她肚子懷的才是你們秦家的孫子，這才是自家後代，你們可不要糊塗了……」
張春梅唾沫橫飛。
企圖靠養兒防老，養女如養賊那一套來勸說爸媽，打消給我買房的心思。
人家話都說到這兒。
嫂子這次回來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估摸著上次回家，發覺哭鬧耍賴無效。這回另辟蹊徑叫來她媽游說。
可惜了，還是沒用。
爸媽有心給我撐腰，意味深長看嫂子一眼，回道：
「兒子女兒都是後代！尤其在我們家，女兒比兒子嬌貴。」
「別說月月現在還沒嫁人，就算她以後嫁人了，那也是我和老秦的心頭肉。」
「別說房子了，只要她想要，以後這家裡的所有財產，我們都留給她！」
「秦陽不會跟他妹妹爭的。」
幾句話表明了態度，提醒著這對母女手不要伸太長。
看著爸媽對我的維護，嫂子不甘極了，怨懟之色浮在臉上，指甲摳爛了掌心。
見爸媽油鹽不進。
張春梅咬牙道：
「你們這麼偏心『外人』，怕不怕以後兒子兒媳不認你們，不給你們養老！」
「等以後老了癱在牀上，屎尿糊一身都沒人管！」
語帶詛咒，夾雜著目的未達成的惱恨。
爸媽被氣笑了。
也懶得再跟她們掰扯，直接喊住我。
說是等有空，就去把房子買了。
話一出，嫂子跟張春梅慪得臉色鐵青。
眼看著氣氛僵持。
嫂子借口孕期疲累，讓她媽扶她回房休息。
門一關，兩人嘀嘀咕咕到晚上才出來。
不知道又在打甚麼算盤。

6
周六。
見爸媽真要帶我出門。
還以為買房是氣話的母女倆，急了！
張春梅死死拽住我裝著購房證件的包包，不讓走。
面對詢問，支支吾吾地又說不出個正當理由。
慌亂中，她朝嫂子使了個眼神。
嫂子立馬會意，倒在地上哭喊著肚子痛。
不敢耽誤，我們趕緊將她送到醫院。
檢查後又沒甚麼問題。
可一出院，她又鬧著不舒服。
反複幾次，醫生都惱了。
怒斥。
「身體沒毛病就不要占用醫療資源！」
母女倆心虛坐那兒，不敢吭聲。
看破她們心思，一向好脾氣的母親也發了火，扯著我就朝售樓部去。
父親目光冷厲瞥嫂子一眼，抬腳跟上。
張春梅連忙扶著嫂子追上來。
一路上，道歉認錯。
爸媽充耳不聞。
車子很快開到了售樓部。
事先聯繫好的銷售，熱情迎了上來。
遞上事先準備好的購房合同。
在我簽字剎那。
嫂子尖叫一聲，沖上來撕碎了合同。
聽到我媽冷靜吩咐，讓銷售再打印一份時。
她情緒失控，轉頭朝爸媽威脅道：
「你們要真給秦月買房子，我就打掉肚子裡的孩子！」
爸媽震驚片刻，再開口話裡沒了一點溫度。
「你的孩子，你想打就打……」
「不用拿來當籌碼要挾我們，不管用！」
眼見女兒沒占著便宜，張春梅一拍大腿，坐在大門口鬧了起來，喊叫著：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母啊，拿兒子兒媳的錢給女兒買房子啊……」
「一個賠錢貨，值得他們那麼花心思？」
「真是沒天理啊……」
吵鬧聲引起在場看房人們的註意，紛紛投來目光。
其中，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拿著行動電話在拍。
見有人在拍，嫂子扶著腰，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活似受了甚麼天大的委屈。
一個淚水漣漣的孕婦，一個愁苦控訴的娘家母親，很快讓現場議論聲陣陣。
爸媽在眾人審視目光下，身體僵硬帶著慍怒。
而我看著大庭廣眾之下，撒潑哭鬧的母女，只覺得三觀跌破。
終於明白。
為何當初哥嫂結婚，爸媽極力反對。
門當戶對，有時指的不僅僅是經濟狀況，還有家庭教育和三觀是否一致。
早在兩家第一次見面，張春梅腆著臉索要 50 萬彩禮，看我家給得爽快，事後又臨時加價。
說是要用於兒子娶媳婦，嫂子還表示贊同。
爸媽應該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於是極力阻止。
怕就怕再有今天這種事情的發生。
試問，這樣不辨是非貪得無厭的親家與兒媳，有哪戶人家願意接納？
自己還曾幫嫂子說話，現在想來真是好笑。
眼看著張春梅越喊越來勁兒……
賣房銷售們出場了。
銷售本就「見多識廣」，個個都是人精兒，怎麼會讓這即將到賬的業績，給人攪黃呢！
三三兩兩地圍上來，有疏散人群的，有攔人的，有重新去打合同的。
最終。
我還是買下了這房子。
也許是被這母女氣狠了
爸媽特地加了錢，給我換了個更大的戶型。
希望徹底落空。
張春梅不住咒罵，跑到角落打電話去了。
嫂子渾身顫抖，目光像淬了毒，死死盯著我。
突然。
她表情痛苦，彎腰捧著肚子呼痛。
有血緩緩從她腿間流下……
這次不是裝病，是真出事了。

7
醫生診斷先兆流產，讓嫂子立刻住院保胎。
哥哥連夜趕了回來。
一見到他，嫂子撲到他懷裡大哭。
哥哥心疼極了，又在電話裡聽了張春梅添油加醋的描述。
竟將所有過錯都安在我的身上。
紅著眼朝我大吼。
「那房子你非買不可嗎？」
「就一定要去膈應你嫂子，害得她流產你才甘心是嗎？」
「現在你滿意了！」
面對這無厘頭的指責，我有些發蒙。
爸媽去給嫂子繳住院費還沒回來。
看著眼前暴怒的秦陽，和一旁等著看好戲的張春梅。
我快速反應過來想要解釋。
可秦陽根本聽不進，一味地責怪我不懂事。
見此，我也不再費口舌替自己辯解，冷冷出聲。
「不是我害她早產，是她自己貪心不足遭報應。」
「那筆房款本來就是爸媽給我的，就算不該買，也不是你跟王小希說了算！」
「你再說一句！」
「我再說幾句，她早產也不管我的事！」
「你……」
繳費回來的爸媽阻止了我們的爭吵。
對爸媽，秦陽開口也是責怪，言語過激。
瞧著哥哥與家裡大鬧，嫂子和張春梅對視一眼，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快意。
我眼神冰冷，暗暗握緊了行動電話。
8
嫂子出院後不久，是母親的生日。
雖然與家裡鬧了矛盾。
這種重要節日，秦陽不會缺席，帶著一臉不情願的嫂子如期到場。
生日宴上。
與我一同前來的男友，跟爸媽提起了家中長輩催結婚的事兒……
我跟男友是大學校友，交往快三年。
家境相當又是同市，雙方家長早就見過，都十分滿意。
畢業後，我們就在家中長輩的見證下，訂了婚。
本來也沒急著這麼早結婚。
但事情總有例外嘛……
爸媽雖然覺得此事有些突然，卻也抵不住我撒嬌，松了口。
讓男友回家告知父母，約個時間兩家談談，看個吉利婚期。
一聽說我要結婚。
嫂子臉色大變，顯得焦躁不安。
中間還裝作關心勸我再想想，畢竟結婚這事兒不能太急。
我笑笑沒有說話。
果不其然。
沒過幾天，哥嫂和張春梅就上門了。
我和爸媽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心思各異的三人。
在嫂子的催促下，哥哥硬著頭皮開口。
「爸媽，秦月我想跟你們商量個事兒。」
父親聲音不鹹不淡。
「你說。」
「爸媽，月月那房子確定是真買了吧？」秦陽問。
父親冷著臉。
「你甚麼意思？」
我也看向他。
許是我目光太盛，他半天沒能說下文。
嫂子用力在他腰間掐了一下。
嘶~
他有些生氣，轉頭看她，瞧見嫂子楚楚可憐的樣，眉眼間的慍色又消了下去，變成疼惜。
預感到秦陽接下來的話，我的心越來越涼。
「我和小希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現在那兩室一廳有些小了，岳母也住在這邊照顧，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獨立的兒童房……」
「然後呢？」
我看了眼身旁，低氣壓越來越重的爸媽，默默為他祈禱。
秦陽，你完了。

9
「能不能把月月那房子過戶給我。」秦陽終於說出兩人早就商量好的打算。
張春梅在一旁暗喜著，點了點頭。
好像覺得家裡只要兒子開口了，當父母的肯定就會同意。
將她的暗自得意看在眼裡，我冷笑。
始終不長記性啊，還以為誰家都跟他家一樣，將兒子看作天。
秦陽話一出屋裡陷入沉默，氣氛低到零點。
我冷笑追問：「那我呢？房子過戶給你，我怎麼辦？」
秦陽沒說話，一旁的嫂子倒是先開口了，有了丈夫支持她格外有底氣，直接略過我對著爸媽說道：
「爸媽，妹妹現在也不急著搬出去，我和秦陽還指著那房子住呢！」
「要不，先讓秦月過戶給我們，等房子裝修好，我們搬過去了，再把現在這房子過戶給她，您們看可以嗎？」
He！
這算盤珠子，都快打到我臉上了。
這要真按她說得辦了，到時新房到手，舊房給不給我還說不定呢！
如此蠢笨的算計，也就是只有這對母女想得出來，
真當所有人都跟我哥一樣好糊弄呢！
爸媽看向秦陽。
「你呢？也這樣想的？」
看爸媽沒有像往常一樣發怒，認為是丈夫說話起了效果，嫂子面露興奮。
張春梅更是急不可耐，連聲催促著。
「女婿……你說句話啊！」
嫂子也輕扯他衣服，暗示般摸了摸孕肚。
秦陽閉了閉眼，像是難以啓齒般，低低應聲。
「是。」
接著又對我說道：
「月月，你就讓讓哥哥，你男友那邊肯定會給你們準備另外的婚房，你要那麼大的房子也沒用……」
「啪！」一記嚮亮的耳光，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只見父親不知甚麼時候起身，氣得胸膛起伏。
我與母親俱望著他，失望至極。
「你個混賬！」
「跟自私的人待一起久了，你也變得自私了嗎？」
「本來月月把你們的對話視頻給我們看時，我跟你媽還不信。」
「結果你還真照著這個女人安排的，走下去了。」
父親恨鐵不成鋼，怒斥秦陽。
他被打蒙了，偏著頭獃獃問著。
「甚麼……甚麼視頻？」
我掏出行動電話，調出那天在醫院拍到的嫂子和她母親的對話，舉在秦陽眼前。
那天他還趕來的路上。
爸媽忙著給嫂子辦理住院，卻忘拿證件讓我回去取。
我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張春梅對我和爸媽的辱罵。
「那個小賤人真不要臉！一個遲早要嫁人的還花家裡的錢？」
「那兩老不死的也是！真是昏了頭給一個賠錢貨買房子，也不怕人笑話！」
「現在好了，你弟弟的房子沒著落了，可怎麼娶媳婦啊……」
「你個死丫頭快想想辦法啊！」
嫂子躺在病牀上，剛接受完治療還有些虛弱，被親媽怪罪，有些不高興。
「媽，我也是嫁出去的，我也是賠錢貨？」
一看話鋒不對，張春梅連忙賠笑。
「哎喲那個賤丫頭當然比不上你，你哪裡是賠錢貨，你是媽的寶。」
兩句話哄得王小希滿意，嘴角翹得老高。
她安慰張春梅。
「媽你別急，我剛剛已經給陽哥打過電話了，等他回來，我自然會想辦法把房子弄過來給弟弟的。」
看張春梅不相信。
她炫燿起之前的「偉績。」
「你忘了一年前，我是怎麼把秦月的房子弄過來的？哭一哭騙騙我老公就好，他只要心疼，我就不信這第二套房我搶不過。那兩老不死再寵秦月總不能壓過兒子吧，何況我這肚子還有一個……」
「今天我說打孩子，老不死還嘴硬。現下真發現肚中孩子有事兒，還不是巴巴地著急跑前跑後。」
「不要孫子？哼，兩老東西也就嘴上說說。」
「現在，你再給秦陽打一次電話，按我教你的去給他講……」
句句摻雜算計的話，讓站在門外的我氣得身體直抖。
才明白這兩人處心積慮算計房款，是想給那個會吃喝嫖賭的兒子王強。
你問之前我家給嫂子的彩禮？
當然是早被王強給嫖光了，賭光了。
我將視頻錄下，本想在哥哥回來時給他看。
卻沒承想在混亂中，視頻並沒有機會拿出。
回去後我將此事告訴父母，他們又氣又急。
尤其父親當即就要發作，想要打電話將哥嫂叫回家對峙。
還是母親比較冷靜。
讓我們等一等，因為她不相信自己教養了 20 多年的兒子，會在短短一年半就失去辨別對錯的能力，變得如此自私不堪。
為了驗證秦陽的態度。
我讓男友配合演了一場戲給他們看。
畢竟我要是嫁人，那她們想要拿到我的房子可就更難了。
果然，王小希急了，而哥哥竟然再一次被說服，回來索要房子。
讓所有人失望。

10
事情敗露。
張春梅滿眼驚慌，沖上來便要搶我的行動電話，嘶喊著：
「小賤人你甚麼時候偷拍的，都是假的！假的！」
「女婿，親家，你們別信啊！」
「是這個賠錢貨捏造的，我和我女兒沒說過這些話……」
事到如今還在狡辯。
我被爸媽護在身後，擋住她抓來的尖利指甲。
看著視頻裡妻子與岳母猙獰的嘴臉。
秦陽僵硬著轉頭，看向臉色蒼白的妻子，不可置信地問道：
「為了給你弟弟買房，你跟你媽一起算計我？」
「還罵我爸媽是老不死的？」
嫂子拉著我哥的手，還想繼續用哭的那一套，讓我哥心軟
「不是的，老公你聽我說……」
被欺騙的痛，讓秦陽甚麼也聽不進去，用力甩開她的手。
雙眼發紅大喊著讓她滾。
嫂子倒在沙發上，捂臉哭泣。
張春梅趕緊裝糢作樣地去扶。
在幾人還在糾纏時，我爸下了逐客令。
「你們要鬧出去鬧！」
「秦陽，我告訴你，你妹妹的房子你們想都不要想。」
「如果你Ţűₐ還是繼續拎不清是非，以後這個家你也不用回了。」
父親說話太過決絕。
秦陽愣在原地。
也明白今天這場談話，是父母給自己的考驗，而自己最終遞上了一份很不堪的答卷。
一時間羞愧懊悔各種情緒交織在臉上，最終凝聚成更多更大的憤怒。
他將這股憤怒發洩到始作俑者身上。
「王小希，你這就是這樣玩弄我感情的嗎！為了你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你們竟然合起夥來算計我！」
「還說甚麼，為了我們未出世的孩子。」
「你把我當甚麼，當甚麼！」
震耳欲聾的嘶吼嚮在耳邊，哥哥抓著嫂子肩膀質問著。
嫂子邊哭邊打量著我們全家的反應。
發現丈夫此刻動作粗魯，我們一家也沒有制止的意思。
她開始捂著孕肚又裝起了肚子痛。
一邊哭一邊喊著：
「老公，好痛啊，我們的寶寶…」
秦陽下意識地動作輕了幾分……
張春梅也只顧著拍腿號著，可若真心疼女兒不應該第一時間將兩人拉開嗎？
「這是你們秦家的子孫啊，你們秦家的香火啊ṱü₃……趕緊送醫院。」
可狼來了的故事，只適用於信任還建立的情況。
我和爸媽無動於衷看著她們表演。
我眼露嘲諷看著某人。
王小希註意到了。
事情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她幹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推開秦陽，朝我們瘋狂大喊。
「憑甚麼！」
「憑甚麼！」
「她不過是個女兒，秦陽才是兒子，他才是可以幫你們秦家延續香火給你們養老的人。」
「家裡的財產難道不應該都歸我和秦陽，還有我肚子的孩子嗎？」
「你們為甚麼要偏心一個女兒？偏心一個遲早要嫁人的賠錢貨？為甚麼？」
看著已經有些癲狂的嫂子，我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有時候，故意為難和中傷女性的從來都不是男性。
而是同為禁錮思想犧牲品下的女人。
她們痛恨和不甘，掙紮在失衡的天平。
同時又嫉恨著，那些沒有與她們一同墜入深淵的人。
僅僅因為。
見不得他人，能輕而易舉就從這份不平等中擺脫出來。
「我女兒是賠錢貨？那你又是甚麼呢？」我媽平靜開口，看著嫂子。
第一次見母親對嫂子說這麼重的話。
我有些驚訝，看向她。
母親朝我溫和一笑，繼續說道：
「我知道，在你的生長環境裡，你周圍所有人包括你父母，都給你灌輸的是兒子繼承姓氏與家業，女兒則是要嫁人為他人延續香火的存在。」
「但王小希，那只是你家。」
「我和秦陽他ŧų¹父親並不是這樣認為的，我的女兒是獨立自由的存在，和秦陽一樣，不管她成家與否，這個家都會有她一份。」
「你不用將你身上遭受到的一切不公待遇，強行加註到我女兒身上。」
說到這裡，母親嘆了一聲。
「從你嫁進來，我和你爸知道你以前過得辛苦，對你一直很寬容。」
「可這段時間，你對身為長輩的我們肆意喊罵，夥同娘家來算計本不屬於你們的東西，人前一面人後一面。」
「換作任何一對父母，都無法忍受。」
「我不管今天，你和秦陽回去之後怎麼處理你們的婚姻，結果如何？」
「我希望以後你都不要再來我家了。」
嫂子一臉不可置信，看著面色冷淡的爸媽，問：
「你們不要孫子了？」
指著我。
「為了她？」
我媽：「倒也談不上甚麼不要，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做爺爺奶奶該給的見面禮，不會少，但更多的你就別奢望了。」
「我們每天還要操心自己的孩子，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吧！」
這番話可謂是絕情得很。
嫂子不甘心極了，看著我眼裡都是恨，咬牙切齒道：
「不！我不相信你們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你們的孫子。」
「反正你們今天把房子過戶給我和秦陽。」她指著我。
「要不然，我就馬上去醫院安排引產手術，打掉肚子裡的孩子！」
熟悉的威脅。
見她這時候了，還念叨著房子。
秦陽閉眼別過頭。
父親發話，帶著失望透頂後的決心。
「還是那句話，你的孩子你要打隨便打。」
「孫子孫女有的是，可女兒我們就只有一個！」
最後的籌碼失去作用，嫂子癱坐在地。

11
這場鬧劇最後是怎麼結束的。
我已經忘了。
只記得哥哥離去，嫂子拖著沉重身體追出的身影。
張春梅還想在我爸媽這邊垂死掙紮一番，最後被我爸媽趕了出去。
我原以為此事鬧成這樣，秦陽應該不會再跟她生活下去。
可過了一段時間。
他還是與那個女人和好了。
打電話來解釋，說嫂子那樣做是被她母親逼的，不是故意的。
張春梅已經被送回了鄉下，以後不會來了。
嫂子也快生了。
希望我和爸媽能原諒自己和妻子。
眼看他執迷不悟。
父親氣得立即掛斷電話。
母親則搖頭嘆氣。
我，莫名有些難過。
血緣牽扯 20 多年，以前那個疼愛自己的哥哥在短暫時間內變得陌生，漠視掉家人所受的傷害。
去維護一個對他滿腹算計的妻子。
後來，他回來過幾次。
爸媽將他關在外面不讓進家門，打來的電話也統統拒接。
秦陽有家裡鑰匙，卻不敢用。
每次都在門外站許久才離開。
爸媽雖面上不顯，但我知道他們還是想他的，堅持著不見一方面是為我，一方面是身為父母對他太失望了。
眼看他們每天悶悶不樂。
我出錢給他們訂了出國游，讓兩人出去散散心。

12
爸媽出游的第四天，嫂子打來了電話。
說是要給我道歉，親自做飯給她吃飯。
感嘆她的厚臉皮。
我將行動電話扔在一旁，不打算理會。
她鍥而不舍地電話轟炸，讓我改了主意。
倒不是蠢到相信她會誠心悔過。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又想出甚麼餿主意，作妖。
下班。
我直奔哥嫂家。
開門的竟然是「早就回鄉」的嫂子母親，看見我來，張春梅臉都快笑爛了。
我皺眉。
「你不是回家了嗎？」
嫂子連忙上前打圓場。
「我最近身子越來越重，所以就又把我媽叫來了。」
「月月你不會介意吧！」
「怎麼會？」
我禮貌微笑，進屋。
不動聲色掃視一圈。
說是請我吃飯，可廚房裡連點煙火氣都沒有。
剛坐在沙發上，張春梅就殷勤遞來一杯果汁。
「月月渴了吧？先喝點果汁。」
我沒動，看著一旁緊張的兩人，眼珠都快粘在這杯果汁上了。
果然有問題。
見我沒動，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張春梅尷尬搓搓手，又催我。
「月月喝啊！」
「聽女婿說，你喜歡喝鮮榨的橙汁，我剛特地弄的，你嘗嘗。」
我點點頭。
找了個借口支開兩人，將果汁倒進了室內的綠植裡。
給爸媽，秦陽發了個消息，
怕他們來不及，我又撥通了報警電話。
兩人回來後，看見空掉的杯子。
欣喜交換了個眼神。
我默默打開行動電話的錄音功能，拖延了一會兒時間，就假裝「暈」了過去。
確認我徹底暈了後，兩人把我抬進了臥室，又將我的外衣脫下。
我聽見嫂子害怕詢問：
「媽，這樣真的行嗎？」
「秦陽發現，會恨死我的。」
張春梅尖厲的聲音嚮起：
「少廢話，你忍心看那套房子落入外人手裡？」
「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自家人，等這ƭųⁱ賤丫頭和你弟弟事成了。」
「到時房子也到手了媳婦也有了，不兩全其美。」
嫂子躊躇。
「這會不會出事……」
張春梅冷哼。
「出事？出甚麼事？」
「他們這種有文化的家庭，最愛臉面，要是知道自己女兒被 QJ，他們能有臉？」
「到時還不乖乖送上彩禮，房子，求著你弟弟娶她。」
「哼，能嫁到我家，是她上輩子燒了高香！」
說著，她又朝女兒吼著。
「還不快喊你弟弟上來，等這賤丫頭醒了到時就晚了。」
「好。」
安靜良久，我聽見嫂子輕聲答應.……
對這家人的惡毒有了新的認知。
嫂子那個弟弟，自己見過，比我大兩歲，一米六幾的個子，長得肥頭大耳。
高中輟學後，也沒個正經工作。
聽說去年還因為偷盜，進過警局。
還是嫂子求著哥哥，托了關系，才將人保釋出來。
我料到今天她們要搞事，可沒想到她們母女竟膽大到這種地步。
還敢犯罪。
沒多久。
房門開合，一個猥瑣男聲由遠及近傳來。
「嘿嘿，媽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媳婦？」
「對，這就是你姐夫的那個親妹妹，你姐婚禮上你們不是見過, 還是個大學生呢。」țŭ⁶張春梅高興跟自家兒子介紹起我。
接著又叮囑他。
「你等會兒把她衣服脫了，多拍點照片, 要是她醒了敢鬧, 就用照片嚇嚇她……」
「這城裡的女娃臉皮薄……好拿捏。」
「知道了知道了，這事我懂……」
王強不耐煩。
兩人說了幾句。
王強就迫不及待把她攆了出去，將房門反鎖，上前摸了把我的臉，嘿嘿地笑著。
「這臉蛋可真嫩。」
「大學生，滋味肯定不錯, 嘿嘿……」
「哥哥今天好好疼疼你。」
帶著惡臭的呼吸撲灑在臉上。
我忍著惡心，在他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掏出衣服裡藏著的小型電擊棒。
按下開關。
男人瞬間被高壓電流電倒, 倒在地上抽搐，發出慘叫。
門外的兩人被驚動。
拍門大喊。
但很快，他們就叫不出來了。
警察破門而入，隨後秦陽也回來了。

13
看見我衣衫不整, 秦陽倒退兩步如遭雷擊, 狠狠一巴掌甩在王小希臉上。
罪行敗露。
王小希抱著哥哥大腿, 哭著說自己錯了，一定會改。
讓他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 再原諒她一次。
可這一次。
秦陽沒有心軟。
張春梅被抓，還不忘將髒水外潑。
「是這個賤人先勾引我兒子的，不管我兒子的事兒。」
「別抓我兒子啊！」
看著幾人被帶走, 我心中五味雜陳。
爸媽連夜趕了回來。
抱著我直哭，慶幸我沒事。
我爸還將警局裡失魂落魄的秦陽，拖起來狠狠揍了一頓。
看著縮在角落備受打擊的哥ţū⁺哥。
我想這一次。
他該醒了吧。

14
最後。
王強, 張春梅, 還有王小希都被刑拘。
在爸媽的堅持下，將他們起訴。
有我的錄音為證, 三人分別以強姦未遂罪裡, 主犯，從犯量刑入獄。
沒個三五年。
她們出不來。
王小希因為懷孕, 被暫予緩刑。
等生下孩子過了哺乳期，再執行。
判決下來的那天。
秦陽將一紙離婚訴訟送到了她手裡。
他們如今住的房子, 也被定義為婚前贈予，王小希沒分到半點。
秦陽為了彌補自己與前妻的過錯，又將房子還給了我。
兜兜轉轉。
我看著手中熟悉的過戶手續。
啞然失笑。
王小希若是知道，她費盡心思算計來的房子最後又回到我手裡。
該作何想法。

15
一年後。
王小希在哭喊中被警察帶往監獄服刑。
一身憔悴的秦陽也抱著懷裡的姪女，準備離開這座城市。
公司分部有空職, 他主動申請了外派。
離開那天，秦陽再次來到了家門口。
礙著他懷裡的姪女, 爸媽給他開了門。
我沒有見他, 只讓爸媽轉交了一份文件給他。
事後。
爸媽問我，那裡面是甚麼？
我笑：「房子的過戶證明。」
我將秦陽彌補給我的房子, 又給了姪女。
我與她父母之間的恩怨，就這樣了結。
但孩子無辜。
我雖然不想再認這個哥哥，但姪ẗũ̂ₚ女還是要認的。
那套房子就當作。
希望她快樂成長, 永遠不用擔心「女孩長大沒有家」的禮物吧！
窗外。
陽光大好，湛藍天際劃過一架飛機。
有人離去，有人歸來。
但不管去往何方。
都希望所有女孩。
都能有一個永遠不會「過期」的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