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言情

女明星和娱记

我拿奖回国那天,一个记者来势汹汹。
「请问你想对你的丈夫说什么?」
现场一片哗然,有保安开始驱逐他。
「季小姐未婚,这点准备工作都做不好,别做记者了。」
我越过保安接过他的话筒。
「我想跟他讲,谢谢你帮家里收拾卫生,让我可以毫无忧虑地在外面拼搏。
「现在的话,要不要抱一下?」
在直播镜头下,我眨了眨眼,刚刚那个嘴毒记者撇嘴,和我来了个拥抱。
众人:小丑竟是我自己。
1
这次在海外提名,和我一起角逐奖项的是女星周绒。
来之前国内都猜测,这个最佳女主角的奖项一定会是周绒的。
她的作品由国际大导执导,她的优良作品也多过我。
而我爆冷得奖。
我们坐同一班飞机,还没起飞的时候,周绒刷手机,嘴角带着冷笑。
「季弦,你小心咯,小道消息,看娱派出的记者是原以津。」
原以津?
不是别人。
正是我的隐婚对象。
我是黑料缠身的流量小花,他是最会蹲明星黑料的娱乐记者。
我们的关系。
水!火!不!容!
有的人虽然明面上不对付,私底下气氛到了也是偶尔会嘴几个。
这次五天不见。
怪想他的。
看到我嘴角泛起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周绒有点莫名其妙:「你知道原以津吧?
「那个敢追问京圈大佬知不知道自己私生子存在的,魔鬼记者。」
「哦。」我瞥了她一眼,打开一本杂志,「那你小心。」
周绒:「……」
2
下飞机后,记者已经在机场里候着。
我和周绒刚走出来,长枪短炮已经越过护栏伸向我们。
零碎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给我们。
还没正式到采访的时间,我噙着笑不说话,往记者堆望了一眼。
原以津今天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头顶一个鸭舌帽,显得年龄贼小。
其他记者注意到他今天不同于他平时的采访风格,有些奇怪。
「原记,今天心情很好,是想了什么好问题了?」
原以津笑着没说话。
如我所料,这次来的记者大多都更把话题度引导在「周绒痛失影后」上。
所以即使我们是一同站定的,记者们的话筒也更偏向周绒。
周绒颇带挑衅地扫了我一眼,捋了捋发丝。
「这个结果我也没想到,但是得了奖都是为国争光了,我也很看好季弦的发展。」
嗯,简单的一句话,立了爱国人设,内涵了拿奖有黑幕,还踩了一脚我是她的后辈。
我的笑僵在脸上。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资历深的艺人。
脸皮就是厚。
其他记者问了几个问题,半八卦半奉承,哄得周绒的笑在脸上炸开。
原以津举着话筒,在人群中朗声道:「看娱提问!」
其他记者自觉让原以津走到最前面。
不愧有着魔鬼娱记的称号,看到原以津走到最前面时,周绒脸上得意的笑容都收敛了几分。
「你好。」
听到周绒的打招呼,原以津简单地勾唇以示回应。
下一秒,他的问题如连珠炮似的攻来。
「请问你刚刚的发言是内涵海外评委的不公正吗?
「在海外走红毯时,网友都说你的脸有点僵,是不是为了电影节又去打针了?
「网络上流传着一段视频,你听到季弦拿奖后脸有些挂不住,请问是真情流露吗?」
记者们瞬间都倒吸了口气。
一个人提问,所有媒体的 KPI 都到了,其他人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我抿着唇在旁边偷笑。
这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周绒干笑了几声,推着我的肩膀到前面。
「你们就爱制造一些新闻,今天的主角是季弦,别光顾着问我了。」
我和原以津突然光明正大地对视。
原以津的火力像被摁了开关一般消失。
记者堆里议论纷纷。
「原以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认识季弦啊?
「她上次在真人秀上好像还和一个男明星暧昧。」
呸,天地良心,那是节目恶剪。
「还有上部电视剧烂到出来道歉……」
原以津冷冷地看了给我编绯闻的人一眼。
再次看向我时,眼神坚定了几分。
他把话筒举向我,声音融着暖意:「请问海外晚上冷不冷?」
3
我用眼神询问他。
这不是私底下,这是我们工作现场。
「在海外最难度过的是什么?
「是不是很忙,没时间给在乎的人发消息?」
我的表情一顿。
他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得奖后高兴了一天,我记错了起飞时间,所以行李收拾得很仓促。
也没心情去回复别人的消息。
看到我的表情微微一变,原以津抿着唇,似笑非笑。
其他记者有点奇怪。
「原记者,不想问可以不问的。」
「还不如我上呢,我想了一个有爆点的。」
「问她干嘛呀,也没多少人在乎她拿奖吧。」
爆点?
原以津听到这个词后,眉头微微一动。
「不好意思,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其他人脸色不悦,但还是耐心地等他问完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你想对你的丈夫说什么?」
全场静默了一刻,瞬间炸开了锅。
有同行开始呵斥他:「喂喂喂,认错人了吧,原记你今天怎么特别不专业?」
「算了算了,我来问吧。」
我和周绒身边一直有公司派来的保镖。
这一刻,保镖以为他是来捣乱的,已经气呼呼冲上去帮我出气了。
「去去去,季小姐未婚,这点功课都做不好,别做记者了。」
周绒笑得直不起腰,她装好人似的走上前。
「哎呀,我们季弦还要上综艺,还有一些 CP 粉,你别害她了。」
她本意是想表现她的高情商,但全场对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她也只能悻悻收起笑容。
原以津在混乱中对我眨了眨眼。
我们以前从未讨论过公开的事。
但是在这一刻,我们达成了共识。
我再也抑制不住喜悦地凑到他的话筒前:「我想对他说,谢谢他鼓励我,原本我真的没想到我能拿奖。
「还有谢谢他帮忙收拾家里的卫生,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有了你,我才能在外面拼搏。」
还没等我说完,现场的议论声音更大。
中心思想就是「季弦老公是谁」。
这下他们的长枪短炮再也没有吝惜地对我举起来。
看着原以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那么现在,要不要抱一下?」
我张开双手,对他眨了眨眼。
原以津把话筒随意丢到了身边的人手里:「帮我拿一下。」
在全体的闪光灯下,我和原以津结结实实来了一个拥抱。
「这下他们有爆点了。」原以津在我耳边说道。
4
原以津的嘴毒,我早期也是亲自见识过的。
我和他是在一个我和男星传绯闻的综艺认识的。
就是刚刚记者提的那个。
那个综艺是讲田园生活的,略带一点恋综的氛围。
我拿到的剧本是主动和流量小生安执暧昧。
我身为娱乐圈二线,哪有什么话语权,只能照着剧本演。
所以没两期,我就被安执的粉丝骂到臭头。
节目的拍摄地在远郊区的山里。
开车一小时才能到镇上。
节目组包了一整块地。
所以那里除了我们所住的别墅有光源外,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我有天被网上骂得心情尤其不好。
于是跟节目组争取到了出去溜达的机会。
我一边拿着手电筒,一边 emo。
走了很久,走到了被高高的护栏围起来的地方,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最边上。
是时候回去了。
但是空气中突然出现了风吹草动的声音。
我后知后觉为自己感受到担心。
这附近应该没野兽吧?
节目组管得这么严,应该没有外面的人进来吧?
在我害怕的时候,我的手电筒已经不由自主地照了过去。
远处,一个人影捂着腿,不停地倒吸冷气。
有气的?
那就是人了。
而且此刻我和他隔着护栏。
我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我走到护栏边。
手电筒照在他脸上,他原本白净的脸更显帅气。
我张了张嘴,认出他来:「你是那个很有名的狗仔原以津是吧?」
他在疼痛中还不忘抬头看我一眼:「你是那个很有名的花瓶季弦。」
5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
我的手电筒往下一滑,看到他的裤子上已洇出暗红色。
「你出血了。」
原以津敛眉,捂着伤口强撑着要站起来。
但只是微微屈膝,他就又一次被疼痛牵制。
我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
在他的不远处是一条细长的河流。
更远一点的地方都是树林。
护栏外只有一小块地方是土地。
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他这么拼命过来。
「你等等,我回去给你拿药。」
我刚转身,原以津这个时候出声了。
「不用了。」
我难以置信地回头。
「大哥,你都站不起来了,再怎么样喷点云南白药止血吧?」
我有些好笑。
来到这个拍摄地的时候,我一路看风景。
除了场地外的大马路,另一条马路偏僻到了三五公里外。
也就是说这哥停完车后,还跑了好几公里。
就他现在这个状况,他能跨过这条河?
夜色下,他的眼皮轻轻地一掀,眼神凉薄如水。
这次他的语气带了点警告:「我说了,不用。」
我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去给你拿回来,你要是不在这里了,再说不用吧。」
「你做这些,我也不会拍你。」
我很奇怪:「难道你觉得我很期待被你拍吗?」
骂得可真难听啊他。
出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宗旨。
我还是回去火速收拾了云南白药和绷带。
再到河边时,原以津果然还在原地。
但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精神把自己的屁股硬是挪了个面。
我看着他的背影,憋住笑意。
「东西我给你放这儿了,你爱用不用。」
说着,我的手伸出护栏,把药品放在了他的身边。
正准备走的时候,身后依然悄无声息。
我愕然地张大嘴巴。
不是吧?
真的不说谢谢啊。
真符合我对狗仔的刻板印象啊。
6
第二天,我从屋内出来。
最早在厨房的是拿过影后的姐姐,叫林双。
她正在泡咖啡,见我出来,也给我倒了一杯。
我闻着醇醇的咖啡香,感觉困意在渐渐消退。
「弦弦,你昨晚怎么这么晚回房间啊?」
被她一问,我的睡意彻底消退了。
我和她住一个房间,昨天回去的时候看她已经睡着了,就以为她没在意这个。
「嗯……我出去走了走。」
林双关切地看着我,眼里有些心疼。
她把咖啡放在一边,握住了我的手。
「弦弦,我知道网上有些人说话不太好听,你心情不好,但是晚上还是别出门了,感觉挺可怕的。」
我的脸僵了僵。
这个节目的客厅区域是 24 小时直播,所以这些话肯定悉数被网友听去了。
我肯定会被当成在卖惨。
难以想象我会被网友骂得有多惨。
我强撑着对林双笑了笑:「好。」
下午我们一起在果园摘果子的时候,林双才回过神。
「不好意思啊弦弦,我忘了客厅是直播的。」
这是我们白天少数可以做自己的时刻。
我摆了摆手,她抿唇:「弦弦,你看开一点,节目组为了噱头会做尽任何事。
「比如,节目组明天还要请我前夫过来膈应我呢。」
林双以前的丈夫比她大了二十岁。
是圈内著名的编剧。
两个人离婚的时候闹得很难看。
「你同意吗?」
林双苦涩地摇了摇头:「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我又没有厉害到节目组都看我面子的情况,我只能记住我不能违约就是了。」
唉,要是林双和他前夫见面,那肯定会被媒体大做文章。
我都能想到世纪大和解的标题了。
突然,我茅塞顿开。
我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原以津埋伏在外面了。
7
夜里,我又借着散心的名义走到了老地方。
原本想着原以津能够把药品放在原地都算他有良心了。
想不到他居然候在原地。
见我来了,他眼里的神采像是闪烁的萤火虫。
他的手一伸,把东西从护栏间给我递出来:「谢谢。」
这两个字仿佛是要了他的命。
说完,我见他要走,急忙叫住了他。
「哎,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好像触碰到了雷区。
原以津眉宇之间原本存在的一点别扭荡然无存。
他又进入了提防的状态。
「不告诉你。」
我抱着胳膊:「但我知道你想拍什么。」
他抬了抬眉,好像突然有了点好奇。
「拍什么?」
「你想拍林双和前夫世纪和解。」
见他的表情一顿,我就知道猜对了。
节目组要做一件事,绝对不会瞒得密不透风。
这些记者肯定都想提前拍到这一刻。
那么,现在就是拼速度的时候了。
「你知道了,然后呢?」
我抿着唇,视线往他身后偏了偏。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在这里搭了一个帐篷。
「ţùₔ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
原以津低头:「不告诉你。」
又是这四个字。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可能是觉得反正不管谁都会拍到这个场面,不如看在他努力的份上帮他一把吧。
「明天下午一点之后,最晚两点,他们会见面。」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时间段可以特别注意。
说完我转身。
「我不会拍你的。」
我懒得回头:「谁稀罕你拍。」
8
后来原以津果然拍到了这个新闻。
我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我依旧在这个节目做证明安执魅力的工具人。
最后一期,我拿到的剧本是听到告别后,对着安执泪眼盈盈。
节目组导演特别提醒我,一定要饱含热泪看安执好一会儿,再转身独自流泪。
要衬托一种我即使被粉丝这么骂,但依然一意孤行深爱安执的感觉。
我这么做了。
好歹是演员出身,哭戏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
但是哭到后面,我突然想到我只能在综艺节目里演这种过时的戏码。
我悲从中来,真真切切哭了起来。
这时,我都没注意节目组的摄像头早已关机。
安执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嘴巴几乎是擦到了我的耳边。
「哎呀,没事的,节目结束我们偶尔还能约一下吗?」
我擦了擦眼泪,有点迷糊地看向他。
思考两秒后,我顿悟了他的意思。
「你有病吧。」
我推开他,退了一步。
安执自信地低头一笑:「季弦,直面自己内心一点,喜欢我并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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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要环住我。
我连忙退后:「可以了可以了。」
看着他的脸,我强忍住作呕的心情,尽可能平静道:「剧本停留在节目就好。」
安执邪魅一笑,离开了。
这期播出的时候,我已经在自己家。
网上的ṭųₖ评论,一水儿地骂我觊觎安执,戏多。
在骂声最高点的时候。
看娱发布了拿长焦镜头拍摄的照片。
照片中的我在安执面前面露厌恶,接连后退。
虽然不至于让我和安执的风评彻底扭转,也算让我不会被骂得这么难听。
我想了想,看娱,不就是原以津工作的地方吗?
不是说了不拍我吗?
口是心非。
9
再次和原以津见面。
是在某个娱乐盛典散场后。
知名点的艺人出门,都会被记者问几个问题。
我这个时候借着综艺的光,有点热度。
所以我一出门,记者抛开了周绒,直接追问我:「请问你恨不恨粉丝拆散你和安执?」
这个问题简直把我送上死路。
我只能尬笑。
总不能说我不喜欢安执吧。
天哪。
周绒记恨着自己的星光被我抢走,在这个时候佯装善心地出来。
「你们别这么说,难道季弦还能回答恨吗?」
现场的记者笑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周绒,她挑衅地挑了挑眉。
这次我和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粉丝本来就被围在不远处的场外。
记者那个问题就让他们注意力集中到这里,而周绒的这句话让他们恨透了我。
我提着沉重的裙边,低着头往前走去。
到了地下停车场,我一时之间没找到经纪公司派来的车。
手机在这个时候也没电了。
于是我只能慢慢在停车场里找。
正巧这时,停车场的入口处有脚步声传来。
「季弦是不是下来了?」
「我看到她下来了,喵的,我们今天一定要在她面前让她离安执哥哥远一点。」
「真不要脸啊,这么不红,还蹭。」
我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
这个裙摆过于招摇,我躲哪Ṭũ̂₃儿都不合适。
正当这时,我听到有人叩了叩车窗。
我循着声音望去,原以津坐在一辆吉普车的驾驶座上。
不同于那日的落魄,今天的他视线略带侵略性。
他的手朝我往他的方向摆了摆。
意思就是:「上车。」
10
等到粉丝的脚步声在车前越过后,我才缓缓从副驾驶座上抬起头。
「谢谢。」
原以津不自然地撇过头:「不客气,就当你给我拿药的回报了。」
我不假思索道:「可是这件事你不是已经回报了吗?」
在一堆媒体里,只有看娱愿意在安执和我的绯闻风波里站在另一边。
我了解这些媒体。
他们也很精明,和圈内人也有人情往来。
帮助安执说话比帮我说话容易多了。
原以津扭头看我,耳根有些泛红。
「你别误会,我只是为了工作办事罢了。」
看他的样子,我故意追问:「可我都没说是哪件事啊。」
原以津沉默着看我,眼神逐渐有些幽深。
停车场突然传出一个刺耳的声音,还ťú⁻夹带着一个人的痛呼声。
我望向不远处,一个记者模样的人摔倒在地上,照相机都被摔烂了。
「好惨。」
说着,我从手包里拿出了备用的小瓶喷雾。
「帮我个忙,递给他一下可以吗?」
原以津没接:「你不认识他吗?
「他是刚刚问你问题的那个人。」
看着原以津的神情有些森寒,我犹豫了一刻,还是把药往他的方向递得更近。
「那又怎么样。」
原以津的视线挪到我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点生气。
「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
「你怎么对什么记者都这样。」
哪有「都」。
只是碰巧你和这个记者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而已。
我有些不解,见他不愿意便准备自己下车。
想不到原以津锁上了车门:「走了。」
11
原以津突然朝外面驶去。
「去哪儿啊?」
我直觉原以津的性格也不会害我。
于是我侧头,耐心等待着他的回复。
「等等记者都要下来了,你想被拍到吗?」
原以津带着我驶过一个个红绿灯。
沉默的氛围有点怪异。
「那你要送我回家吗?」
他没说话。
原以津真的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我看向窗外,这是我最熟悉的深夜城市景象。
为了这次盛典,我甚至都没吃饱饭。
突然,原以津停下了车。
他停在了一个便利店面前,我错愕地看向他。
刚刚我的肚子好像是叫了一声,但是声音应该没那么大。
他自顾自地下车。
我扫了扫他的车,正好有根数据线,我把手机充上电。
在车上抱着胳膊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原以津提着东西出来了。
他回到车上。
「这是热可可,这是三明治。」
我没有立刻接过。
「会胖。」
原以津站定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好像在等待什么。
寂静是车里,我的肚子又一次突兀地叫了起来。
原以津的眼角染上了笑意。
「笑个屁。」
我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把热可可捧在手心。
偶尔放纵一次,应该也没事吧。
他给自己买了美式。
我们就这么一人捧着一杯饮品静静坐着。
细数起来,其实这就是我们见的第三面,很难想象我们的状态会如此松弛。
原以津手上拿着手机,浅浅划了几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有些凝滞。
「看微博。」
我指了指正在充电的手机。
原以津顿了顿:「你又上热搜了。」
12
听到这句话,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我看看。」
原以津好像愣了一下。
他动作已经很快地切了出去。
所以我看到的是他后台的情况。
一连串的,都是骂声。
我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触目惊心。
这时我才想起我拿记者手机这个事情有点没礼貌。
我讪讪地把手机还给他。
「说我什么了?」
原以津收起手机,不着痕迹地把手机扣在一边。
「就是今天你出来的时候记者问你的那些东西啊。
「还有一些额外的,比如周绒帮你解围……」
听到这里,我把最后一口热可可倒进嘴里。
面色无异。
原以津适时地住嘴。
「你猜到了吧?」
我没有半刻犹豫,沉默点了点头。
这让原以津有些不解。
「真不明白你们,又吃不饱,又会陷入无休止的舆论斗争,有什么意思。」
我看着原以津的侧脸。
「我也不懂你们。」
他愕然地看向我。
我接着说道:「又要潜伏在没人的野外,又要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有什么意思。」
似乎是被我堵得语塞。
他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带着歉疚的笑意。
「抱歉,我不是看不起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满不在意道:「我知道。」
反正这么想不止他一个。
原以津看到我的反应,有些着急地向我倾过身子。
「我真的不是不好的意思。」
正当这时,我的视线瞥到扛着镜头的记者。
我吓了一跳,要是他足够敏锐完全能看到坐在原以津车里的我。
这要是被拍到,我真的无法解释了!
我被吓得无措,直接抓住原以津胸口的衣服。
登时,我靠在了原以津胸口。
他的心跳声如鼓。
咚,咚,咚——
「他走了。」
我松了口气,和原以津拉开了距离。
原以津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制的僵硬。
「抱歉抱歉,帮个小忙。」
他的眼睛闪烁了下:「没事。」
刚刚扑到他怀里时,不小心把手放在了他的腹肌处。
想不到狗仔还有时间锻炼。
值得表演。
13
原以津把我送回了家。
下车的时候,他突然意味不明地叫住我。
「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吗?」
我当普通地寒暄,便说:「经纪人说在和我谈一个电视剧。」
原以津的手指轻轻扣住方向盘。
不知道在想什么。
「加油。」
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经过了那次盛典后,周绒变得很讨厌我。
原先我们也算点头之交。
但她突然给我发了很多黑通稿。
本来我们在谈的电视剧女主都定好是我了。
但周绒非要抢下来。
后来她好像找了个理由没去。
那段时间的工作也有一些影响。
我憋着一口气,接了个小导演的文艺片。
这次地区更艰难,在某个贫困山区。
为了适应环境,我在开机前一个月就和剧组到了山区。
每天我都挑着水到外面浇地。
山区紫外线强烈,不到一个礼拜,我的脸色都如黄土一般。
经纪人看了我这副样子,气得自己回去了。
导演都有些感动。
「季弦,在你来剧组之前,我一直对你有些误解。
「可惜了,我们的曝光度很低……」
我安慰导演:「没关系,做这些本来就不是为了让别人看的。」
但是只过了一天。
导演就满脸笑容地跑到我面前:「天哪,我们拍摄的事突然被报道了。」
我的心一动:「哪家媒体?」
「看娱。」
听到这两个字时,我的心仿佛尘埃落定,说不出的平静。
竟然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
14
第二天我出去干农活的时候,专门注意了一下四周。
原以津的长焦镜头我早有见识。
果然光凭我的肉眼,我无法分辨出他在哪里。
于是我把手贴在太阳穴上,假装是被晒得有些眩晕。
倒在草地上不到三十秒。
我就听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他走近的时候,我的眼睫毛颤了颤。
他的手指微凉,碰了碰我的脸。
或许是为了方便潜伏在草丛里,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驱蚊水气味。
在这个时候消了我的一些暑气。
「季弦,季弦。」
他叫了几声,我快憋不住笑。
在他把相机放到一边的时候,我突然睁Ṭū́⁴眼,腾地一下坐直。
「好久不见!」
原以津吓了一跳,他依旧老样子,戴了一个鸭舌帽。
脸上被晒得有点红。
看到我是骗他的,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骗人好玩吗?」
我抿唇,对他眨了眨眼:「那你捉迷藏好玩吗?」
原以津无言。
他站起来,被我一把扯住了胳膊。
「哎,你为什么来拍我了?」
原以津好像早有准备,声音官方圆润:「我是记者,工作本来就是拍这些。」
「是这样吗?
「可是只有你拍。
「你自己跑到这种山区来,你老板不会怪你吗?」
我拉着原以津的胳膊站起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其实我……」
正当我快倒地的时候,原以津的话戛然而止,他拉了我一把。
又一次,我撞在了他的胸侧。
「你嘴唇都白了。」
为了这部戏,我一直在吃清粥白菜,就为了看起来干巴一点。
原以津的眼神有些纠结。
好像是那晚在他的车里我们互相攻击的时候。
但是原以津这次聪明了。
他及时地闭嘴,嘴里吐出了人话:「加油。」
15
正式开机后,我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拍摄难度。
我一场戏要拍最少五次导演才会喊过。
这让我突然很自卑。
和经纪人隔三岔五地谈话也无非是说我最近没曝光。
有一次吵得很激烈。
经纪人直说等我回去之后要让我参加饭局。
那种饭局其实就是某种交易。
我感受到了挫败的感觉。
因此那天拍完戏,我一个人坐在村口的土丘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原以津又在这时候出现。
他手上攥着一张纸巾递给我。
我没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把纸折起来,胡乱地给我擦掉眼泪。
「怎么了?」
村口有一盏小小的路灯,不是很稳定,总是闪啊闪的。
但足以让我看清原以津脸上真切的关心。
我ŧü₇苦中作乐,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逗一下他。
「经纪人要我嫁富商。」
真实情况比这惨多了。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更多了。
「你别哭啊……」
原以津慌乱地把纸巾往我的脸上贴。
我的眼神直直地看向他。
「你喜欢我对吧?」
原以津的手一抖,纸巾掉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喜欢我的话。
为什么会这么频繁来找我呢?
这部电影的投资只有几十万。
谁会关心这部电影的拍摄情况呢。
原以津的眼神湿漉漉的,他眨了眨眼:「对。」
「那你和我结婚吧,不然我就要嫁富商了。」
本来是我随口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扯的一个屁。
我自认为这个玩笑太完美了。
没想到原以津借坡下驴, 我听到他低低的笑声,然后他说:「好。」
16
证是拍完戏后立刻扯的。
他好像怕我后悔, 在杀青那天就给我准备了防晒面罩。
我戴上去后,站在爸妈面前他们都得思考一下我是谁。
其实我也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我到底喜不喜欢原以津。
并且我不是一个很难拒绝别人的人。
能让我陷入考虑, 并且决定冒险的人。
只能是喜欢了。
婚后,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原以津一个。
他的东西很少。
虽说他搬进来了,但屋内基本还是我的东西。
好在原以津是个爱做卫生的人。
我请保洁的概率大大降低。
安然度过了一段不工作的日子后。
我突然接到了导演的电话。
「季弦!我们的电影进入了海外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这个喜讯几乎是冲昏了我的大脑。
「十五号的飞机,别忘了。」
挂掉电话后,喜悦简直是把我捧到云端。
但是很快, 我就上网搜索了一下。
和我一起入围的还有周绒。
要是我获奖了, 周绒指不定怎么排挤我呢。
要是我没获奖,那我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想在红毯上争奇斗艳。
这个时候,原以津突然从厨房出来。
「刚刚怎么了?」
我把事情告诉了原以津后,他的嘴巴微张,居然比我还喜悦。
「一定要去!」
我苦着脸:「可我要是拿不了奖不是很没意思吗?」
原以津摘下围裙,在沙发上环住我, 声音笃定。
「你一定能拿奖。」
我猝不及防转身, 嘴唇贴上了原以津。
「你很会说话,这是奖励。」
原以津的眼神变得深邃,他一只手扶住我的后脑勺,凑了过来, 来一个加深的吻。
「这才是。」
17
原以津的采访让我和周绒两个人都登上了热搜。
哦,是我们仨。
他也给自己创造了 C 位上热搜的机会。
小别胜新婚,我最近也没工作, 就陪着他在公司。
有些奇怪的是,原以津也很碰巧这段时间都没工作。
我们都在他的办公室里一起玩 Q 版泡泡堂。
这种日子过了几天,有天公司杀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绒直奔办公室。
「你们现在高兴了?」
这几天周绒被网友起底了一些黑历史。
也没办法继续开展工作。
这次她来,脸上的怨毒难掩。
「一个小记者,你以为真的能保住你?
「当时综艺结束后安执的照片也是你拍的吧?
「他已经联系了看ṭū́ₗ娱的老板了,等到他开除你你就老实了。」
听到这里,我有些不高兴。
「周绒, 你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是你老公害得我没了工作。」
原以津拍了拍我的手背, 声音冰冷。
「不是我害你,如果不是你自己想在媒体面前害季弦, 网友也不会扒你的。」
周绒被噎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她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原以津。
「你还回嘴?
「以安执的人脉,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别让老板亲自开除你。」
身边的原以津居然笑出了声。
「不是。
「你吓唬谁呢。
「你们开除的了吗?一群不会用天眼查的家伙。」
什么意思?
我错愕地看向原以津。
从他语气里的自信, 好像他丝毫不畏惧被开除的事。
原以津有所感知地对我投以一个放心的眼神。
「如果你会用天眼查的话。
「你就会发现,看娱的老板是我本人。
「而且, 我一直以为这是热知识。」
原以津显摆完, 装作不解地捏了捏耳垂。
你小子, 居然还有这一手。
18
周绒脸色颓败地离开后。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周绒和安执的负面新闻越来越多。
为什么原以津作为记者,可以随意地在山区陪我这么久。
我看向原以津的眼神有些怪异。
「你……藏得也太深了。」
原以津笑着举手做投降状:「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你是老板还住我的房子里。」
那是我辛苦买的两室一厅。
恐怕还委屈了你吧。
原以津靠着我, 声音急切:「我住老婆的房子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 我们结婚了你也没告诉我你是谁。」
原以津沉默了一秒。
「你也没问啊。」
我面露无语。
「其实我是想说的。
「但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啊。」
我还想再说什么,原以津已经扣住了我的手背。
「你想想,我的公司一半都是你的。
「别生气了。」
我的呼吸一窒。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下次还敢隐瞒试试。」
当天, 我在社交媒体承认了已婚的事实。
只发娱乐新闻的看娱也少见地刊登了一则结婚声明。
让内娱所有明星和粉丝松了一口气的是,声明上写着一句话:老板公开恋情大喜,暂停娱乐新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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