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闺蜜一起穿进仙侠文。
我穿成了将被杀妻证道的那个妻。
她穿成了将被挖灵丹抽仙骨的炉鼎。
两个男人都很宠我们,但不久的将来,我跟她都得死在男人手里,我们魂飞魄散,男人度过情劫,得道成仙。
我和闺蜜直接掀桌:
「凭什么死的是我们,得道的却是他们!」
「但我原身是上神,只要我提前死了,立刻就能飞升!」
闺蜜打定主意:
「这样,我先死,你后死,我上去之后捞你一把,一起当神仙!」
于是闺蜜在仙尊最爱她的那一刻跳下忘情崖,就地回归上神之位。
我在太子渡劫时先他一步为国自刎,上神闺蜜捞了我一把,我直接得道成仙。
后来,困于凡尘的仙尊跪在闺蜜仙庙前三百年只为求见她一面。
我正要出手赶他,大魔头从天而降。
原来当年自刎后,太子道心全碎,为我堕了魔。
1
大婚之夜,仙尊还未掀开红盖头,就有人匆忙禀报:「仙尊!有魔物袭击结界,小师妹受伤了!」
「本座去看看。」
盖头下的新娘抓住仙尊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你是凡人,打起来顾不上你。」
仙尊说完,拂袖掐诀而去,新娘连他ţŭₘ一片衣袖都抓不到。
刚才来报信的弟子在门外嘲讽:「你一个凡人就别添乱了,师尊不带你,当然因为你是个累赘!能跟仙尊并肩作战的,只有我们的妙妙师妹!」
那弟子扬长而去后,新娘敲了敲床底。
我从床底下钻了出来,骂骂咧咧:「他拽什么啊!」
白锦书一把掀起红盖头,露出一张明艳大气的脸庞,我忍不住凑上前:「你这口红什么色号,有链接吗?」
「朱红色,不是,修仙世界哪来的链接?说正事呢!」
锦书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一年前,我跟她一起穿书进修仙界。
锦书穿成了怀渊仙尊的凡人炉鼎,她阴差阳错救了下山的仙尊一命,仙尊对她一见钟情,将她带回仙门成亲。锦书虽然毫无法力,但天生身怀仙骨仙丹,与她双修能增进修为。
修仙界以强者为尊,无法正常修炼的锦书被整个仙门视为累赘,被小师妹为首的仙门弟子霸凌许久。
「魔物袭击结界,今晚那个小师妹就会身受重伤,然后全仙门的人都会逼我挖仙丹、抽仙髓来救他们的小师妹ṭū₃,仙尊更会亲自抽走我全身的精血来为他的女弟子炼续命丹。
「等我被榨干了,就会魂飞魄散。那个仙尊在我死后才会醒悟他多爱我,然后他将勘破情劫,飞升成神。」
我听得拳头梆硬,一拳砸烂床上花生:「凭什么!牺牲的是你,成仙的却是他们?」
「所以我今晚就得死,你放心,我原身是上神,只要我不按剧情死,就能回归上神之位。
「等我上去了,我捞你一把。」
她摸了摸我的骨骼,震惊:「不是姐妹,你怎么是纯凡人啊?」
我比锦书更惨一些,我穿成了丞相嫡女,虽然身份高贵,但毫无仙骨。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进东宫联姻,跟太子先婚后爱,然后被一心修仙的太子杀妻证道,助他飞升。
锦书的手忽然发起了光,她从自己心口抽出一截光芒万丈的仙髓,她让我别动,然后将仙髓融进了我的心口。
仙髓入体的瞬间,我只觉浑身都轻盈了。
锦书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在仙尊的书架里找出一大摞修仙秘籍:
「我死后,你一定跟着这些书修炼,等到了关键时候,我才好点你飞升。
「扶云,记住,这个世界的规则由天道制定,你若要成仙,必得死得重如泰山,才能积下功德,我才好捞你。」
我什么都听不进,只看着她骤然苍白的嘴唇问:「你疼不疼?」
「不疼,反正这副凡人躯体的仙骨仙髓我也带不走,与其便宜那个霸凌我的小师妹,不如都给你。」
她随手抓起喜被上的桂圆红枣,塞给我一把:
「跳崖你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吧?一会儿给你来个真人刺激现场版!」
2
忘情崖边。
锦书一袭红衣出现在结界完整处,有结界守护,魔物暂时攻击不到她。
这时,被师兄弟们护在身后的小师妹苏妙妙注意到了她。
大家都在御敌,苏妙妙趁无人留意,掐诀解了锦书面前的结界,魔物在一瞬间全往结界破口冲去。
这时苏妙妙忽然飞身上前,挡在锦书面前,也不施法防御,硬替锦书挡下了数十道攻击。
「小师妹!」
众人惊喊,仙尊也飞身过来。
苏妙妙夸张地呕出一摊血,却低声挑衅锦书:
「你看到了吧,仙尊最紧张的人是我!
「我为了保护你受了重伤,你猜,仙尊和整个师门会怎么对你?」
锦书一笑:「你要死就给我死远点,别挡老娘成仙的路!」
说罢,她一脚踹开重伤的苏妙妙。
这一脚,正好被仙尊看在眼里。
苏妙妙撞在石头上,柔弱地喊:「锦书姐姐,我救你一命,你为何伤我?」
「仙尊,我的灵丹碎了!妙妙不活了!」
仙尊的剑直指锦书命门:「白锦书,妙妙为了救你才受了重伤,你若有良知,就该献出你的仙骨为她疗伤。」
天边魔物已经往人间袭去,仙尊却只顾着给苏妙妙主持公道。
「怀渊,我当日救你一命,便是换来你对我以剑相指吗?」
锦书忽然全身光芒万丈:「仙骨、仙髓、仙丹,我都有,为了你们的小师妹来夺啊!」
仙门弟子竟真的御剑朝她袭去,但仙剑一近锦书的身就化为粉末。
苏妙妙无比渴望夺去锦书的仙骨仙丹,她意识到锦书要做什么后,贪婪之相毕露,她忽然起身要施法阻止,却被罡气击倒在地。
在苏妙妙的惨叫中,白锦书如入无人之境,她红衣飘飘,以仙髓为弓,仙骨为箭,仙丹为力,破苍穹邪祟,一箭射杀魔物头领!
如山一般大的魔物大吼一声,顷刻间化为一滩死物碎石。
袭向人间的妖魔在这一瞬间化为齑粉。
人间重回安宁。
白锦书献祭了一切,身体犹如落叶般往忘情崖底飘零。
她陨落之前,朝藏在山顶的我一笑,无声地提点我:这便是为苍生而死的得道之法。
她单薄的身躯被仙尊飞身接住,仙尊紧紧抱住了她。
男人开始痛哭、懊悔、嘶吼。
可我只觉得吵闹。
我忽然福至心灵,抬头望去,只见一颗紫气萦绕的星辰光芒大盛。
星辰闪烁数下,那是我跟锦书约定好的暗号。
她顺利回归上神之位,在跟我 wink。
3
锦书殉道后,成了仙门的英雄。
怀渊仙尊固执地在墓碑上刻上了【爱妻锦书】四个字。
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仙门弟子,如今个个都喊她锦书师娘,仿佛锦书在世时,他们对她有多敬重爱戴般。
苏妙妙那日暴露了真面目,怀渊认定全是苏妙妙害死了锦书,因此废她修为,逐她出师门。
我原本是借着祈福的名义来找锦书的,现在锦书成神,我便坐马车回相府。
话说回来,我姐妹现在是上神,我还来云阶仙门祈什么福啊?
直接梦里跟她许愿,她对我都是有求必应的。
来接我的马车无比豪华,侍女说:「太子殿下知道姑娘今日下山,特意派车驾来接。」
我心里暗骂晦气,面上还是得体地上了马车。
「姑娘,有个女子在看我们。」
我掀开马车帘子,看到一身狼狈的苏妙妙正羡慕地盯着我的马车。
她被逐出仙门,便只能入俗世人间谋出路。
按照书里的剧情,苏妙妙下一个目标,就是太子了。
我很顺利地嫁进了东宫。
我这个原身家世很好,得体知礼,对太子顾泊安而言,我是个很拿得出手的太子妃。
顾泊安深受百姓爱戴,国师说他就是北越国最有希望成仙的储君。
他年轻时,为了平息两国战乱,曾自请入敌国为质,守住了无数臣民的平安。
他会在皇亲贵族欺压百姓时亲手大义灭亲,只为还百姓一个公道。
他会亲自为灾民施粥赠药,修桥搭路。
顾泊安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储君,但锦书在梦里提醒我:
「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积攒功德而已,虽说圣人论迹不论心,但你可别昏了头。
「不久的将来他会亲手杀了你这个妻子,用你来向天证道,你记住,修炼自身要紧!」
于是我也抓紧时机修炼仙籍。
有了锦书相赠的仙髓,我的修为略有小成,偶尔也能和顾泊安论上几句道,他看我的眼神越发欣赏。
就在我与太子情愫渐生时,苏妙妙打着神女的名号,出现在顾泊安面前。
苏妙妙到底曾是云阶仙门的得意门生,就算被废了修为,也比寻常凡人强上许多。
她用仙符仙咒,轻易唬住了满朝文武,也得到了顾泊安的欣赏。
顾泊安开始带着苏妙妙进东宫,他手把手教苏妙妙练剑,苏妙妙就手把手教他画符。
四下无人时,苏妙妙肆无忌惮地挑衅我:
「即使入了这凡尘,我也会成为凡人里最尊贵的女子,太子妃之位,迟早是我的!」
她很快对我出招。
皇城瘟疫,一日死千人。
苏妙妙以神女的身份说我身负邪祟,顾泊安不信。
苏妙妙又说,我叶家会趁乱造反,顾泊安还是不信。
直到苏妙妙策划了一场绑架。
我和她一起被叛贼绑在城楼上,让顾泊安二选一。
苏妙妙恶人先告状:「这一切都是叶扶云自导自演!她叶家就是要造反!」
太子信了她的话,在叛贼步步紧逼下,他做了选择:「放了妙妙,扶云,你闹够了没有?」
我知道绑架这一出是苏妙妙为了坐实我是造反的妖女所设的局。
按照原书剧情,顾泊安选了苏妙妙后,我也顺利地活了下来,之后,一切证据都会指向这场绑架是我叶家所为。
顾泊安会因此认定我叶家功高震主,认定是我给人间带来瘟疫。
他会在他功德即将圆满的那一刻,杀妻证道,踩着我这个发妻的血勘破无情道,最终得道成仙。
而我将魂飞魄散,倒也能活。
只是活在顾泊安心里,成为这个仙人逍遥自在的仙途中偶尔拿出来怀念的早死白月光。
去他大爷的。
老娘要自己成仙!
4
「妙妙,没事吧?」
苏妙妙已经被顾泊安搂在怀里安慰,她柔弱地看向我:
「扶云姐姐,你自己下来吧。
「你来这一出,不就是想验证太子殿下爱的是你还是我吗?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太子殿下的,我是神女,我心中只有天下苍生,不屑跟你争小情小爱。」
顾泊安也说:「扶云,你得活着赎罪。」
「赎罪?」我笑了,「赎什么罪?」
他义正词严:
「你是不祥的妖女,是你给人间带来了瘟疫!你叶家还在这种时候企图造反,你说你有什么罪!
「我已经给你脸面了,你自己走下城楼,给妙妙道歉,给天下苍生道歉,这样我还能留你一命。」
「谁要你留命?」
我凭空化出一把长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顾泊安瞳孔剧缩:「叶扶云,你做什么!」
「我不是妖女,绑架不是我叶家策划,是苏妙妙的手笔。
「干旱是天灾,但瘟疫是人祸,一天死那么多人,是苏妙妙画了邪符瘟阵诅咒整个北越苍生!」
「你胡说什么!妙妙是神女,怎么可能做这等荒谬之事!」
「荒谬?的确,顾泊安,你比苏妙妙更荒谬!
「但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望向城楼下被疫病折磨的百姓,望向远处因为久未降雨而干涸的旱地。
我攥紧了长剑,在顾泊安意识到什么冲上来想阻止我时,我毫不犹豫地挥动剑刃,引颈自刎!
我修炼两年,早将那截仙髓融入自身精血。
身躯向后倒去,却被风温柔托起,一身白衣猎猎,鲜血化为红雨,滋润人间万物。
疫病在雨中被化解。
垂死的人们重获生机。
旱地顷刻间拔出嫩苗。
百花怒放而起。
我手中的剑飞向望星阁,一剑劈了苏妙妙布下的瘟阵——她原是要自己破此阵法,好让天下百姓都认她为救世神女。
天边霞光万丈,我的魂魄脱离肉身。
我看到我的身体如飘落的雪花一样从城楼坠落,跑过来接住我的却不是红眼发疯的顾泊安,而是我所救下的苍生。
百姓温柔地托举着我的身体,这一瞬间,苏妙妙的神女身份不攻自破。
顾泊安跌跌撞撞地跑下城楼,他拨开人群,将我寂灭的躯体紧紧抱入怀中。
然后开始男人丧妻老一套。
痛哭,懊悔,嘶吼。
「真吵。」
锦书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她现身时光芒万丈,轻轻一点,我的魂魄周身轻盈,紫光萦绕。
哈哈哈哈,我姐妹来捞我了!
有仙髓助力,苍生功德在身,我立地飞升,得道成仙。
道爷我成了!!!
5
锦书把我拉到一团七彩祥云上。
「哇!这就是天界!」
我惊叹地环顾整个仙境,仙宫高耸,金光四溢。
仙女的披帛从我面前飞过,带来一阵馨香,洒脱的仙君乘鹿而过,仙酿洒向人间化为甘霖。
「身处此地,能忘记红尘一切贪嗔痴、爱恨欲,情爱男人更是身外之物。」
「什么男人?我连下面那个抱着我的尸体发疯的太子叫什么都忘了。」
锦书大笑,她拉着我随性地坐在七彩祥云之上,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脖颈,上面自刎的剑痕还在。
她心疼道:
「你如今只是小仙,只有成了上神,脖子上这道疤才会消去。
「顾泊安真该死,竟让你死后还留了疤。」
她愤愤不平,带我去了观界池,池水清澈如镜,此处能观凡界百态。
锦书抬手一抹,池里就映出了顾泊安和苏妙妙的身影。
锦书说:「给你看狗咬狗ŧûₗ,解解气。」
城楼下,顾泊安正抱着我的尸体痛哭嘶吼。
锦书死时,虽然也自爆仙丹仙骨,但怀渊毕竟是仙尊,顷刻间为她的肉身止了血。
相比之下,我这个纯凡人身躯,死得实在惨烈。
为了那场救苍生的红雨,身体的血几乎流干了,脖颈上的鲜血蔓延全身,将我一身白衣尽数染红。
顾泊安抱着我,心痛得浑身颤抖,他紧紧贴着我已经冰冷苍白的额头,眼泪不断砸落。
Ṭū́ₙ事情出乎苏妙妙的意料。
她情急之下撕开自己手臂上的衣服,露出胳膊上一道故意弄出来的伤。
她捂着流血的伤口走到顾泊安面前:
「殿下,我也受伤了,我……」
顾泊安将我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抱起,贴在他温热的怀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苏妙妙。
他就这样抱着我,一步一步往宫殿里走去。
苏妙妙难堪地站在原地,周遭的百姓用一种悲伤愤恨的目光盯着苏妙妙看。
顾泊安固执地要守着我的肉身,他求遍能人异士,用尽灵丹将我的肉身保持不腐。
然后日夜守着我,喃喃着说很多话,开始忆往昔深情。
观界池旁,锦书冷眼看着这一幕:
「男人永远在失去之后才能幡然悔悟,仿佛唤起他们的良心,必要牺牲一个女子的性命。」
苏妙妙不甘心,她趁顾泊安疲倦松ŧŭ̀⁻懈时,一把火烧了我的肉体。
顾泊安赶到时,火势已经很大。
苏妙妙正义凛然地说:
「扶云姐姐她真傻啊,殿下如此珍爱她,她竟然自己想不开。畏罪自杀就算了,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自尽,是想陷殿下、陷整个皇家于不义吗?」
顾泊安冷静得可怕,他黢黑的双眸中,倒映出那团烧毁我肉身的烈火。
他没有冲上去阻止,也没有命人灭火。
苏妙妙暗暗松一口气,说:
「人死不能复生,她就不要拖累活着的人了,烧个灰飞烟灭才干净。殿下该惜取眼前人!」
「妙妙。」
顾泊安忽然转身,目光诡异地盯着苏妙妙。
「太子妃死了,你愿意做我的第二任发妻吗?」
6
苏妙妙受宠若惊——她当然愿意!
她一直有野心做最尊贵的女人。
在仙门时,她的目标是做仙尊的发妻,受众弟子膜拜。
入了红尘,她想当太子妃,想当未来的国母。
苏妙妙兴奋地抱住了顾泊安,喜极而泣:「殿下,你终于明白妙妙的心意了!」
大婚定在三日后。
苏妙妙一袭嫁衣如火,头顶凤冠,盖头下,她与顾泊安三拜天地。
前两拜都没事。
到第三拜时,苏妙妙刚一弯腰,一把剑就直直贯穿了她的腹部。
嫁衣染血,盖头脱落,顾泊安红着一双眼睛,冷漠地将那把剑捅得更深。
在场观礼的帝后和百官都吓了一跳。
苏妙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为什么?」
「扶云是你害死的。」
苏妙妙张了张嘴,想辩解,涌出口的只有浓稠的血。
顾泊安冷声说:
「知道我修的什么道吗?
「无情道。
「此道若要成,必得杀妻证道。」
顾泊安钳住苏妙妙的喉咙,癫狂如魔:
「你害死了我的发妻,今日我就杀你来证道!
「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嫁给我!!」
他怒吼一声,一掌拍碎苏妙妙的面门!
这一掌击碎了全身骨头,苏妙妙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她整个身体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地,很快身下就流出一大摊血。
顾泊安拿着那把染血的剑指着天:「我的道已经成了!老天,为何还不迎我成仙!!」
7
天边电闪雷鸣,属于顾泊安的天劫却没有来。
他忽然跪地,掩面痛哭,我以为他在哭不能成仙,却听他哽咽着呢喃:
「我成不了仙,如何再见扶云我妻?」
他想见我?
可我不想见他!
哭哭哭,福气都被他哭没了。
我懒得再看他那副死老婆相!
这时观界池也重归混沌,我再看不到凡界的因果。
锦书说:
「一旦成仙,便要与脱离红尘,不能再干预人间事。
「观界池只能观你成仙十天内的因果波动,若你想见你在凡尘的亲人,至少要等他们轮回三世,也就是三百年后,否则便会引来天谴。
「神祇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之事,神如果凡心未泯,插手红尘至亲之事,便会破坏平衡。曾经有仙君飞升后暗中帮着凡间的亲人占去他人气运,最后引来天谴,他的至亲也永世不得轮回。」
我原本还想看看叶家如何,担心顾泊安发疯牵连我叶家。毕竟那是我穿书后唯一的家,叶丞相待我很好的。
如今看来,我不看,反而是对他们的保护。
锦书看出我的忧心之处,手搭上我的肩膀说:「叶丞相忠君爱国,行善积德,叶家是有福之家,你不必担心,他们会得圆满的。」
我这才放心,又想起锦书飞升后不止一次入我的梦,指点我修仙,这也算干预我的因果。
锦书扯出一截焦了的头发:「我每入你梦一次,都得被天雷劈一回,这头发到现在都还没长好。」
「姐妹,你真的,我哭死。」
我抱住锦书,埋在她香香的怀里感动得像小猫一样乱蹭她。
锦书摸摸我的头,十分满足:「乖~」
8
天界有严格的境界划分。
散仙之上为上仙,上仙历劫后可升半神,半神功德圆满才能成上神。
同样是历劫飞升,我如今只是个小散仙。
锦书却是半神,不仅法力高强,还有自己的仙宫青鸾宫。
「我能直接成半神,是因为原身是凤凰仙族的十二公主,通俗来说,我是个仙族关系户。」
「凤凰族的公主?这么厉害的血脉,为何下凡会成为怀渊的炉鼎?」
锦书恨铁不成钢:
「因为原身恋爱脑,怀渊也是下凡历劫的仙君。原身在仙界对他爱而不得,为了能跟他在凡间做一次夫妻,自愿下凡做他的情劫,为他献祭、成全他的仙途。」
她无比庆幸:
「天道怜悯,我们穿过来时一切还有转圜余地。否则此刻登临仙境的便是那两个男人,你我早就魂飞魄散,轮回都入不了。
「扶云,你要尽快晋神,在这个世界,只有自身清醒强大,才能对抗未知的命运。」
锦书开始督促我修炼,她从太上老君那里搬来一瓶又一瓶仙丹当饭喂给我吃。
又从凤凰仙族里借来一摞又一摞仙籍让我学。
我悟性不低,又有仙丹助力,修为精进得飞快。
锦书怕我学得走火入魔,带我去青丘涂山,招来一群男狐狸,让我劳逸结合。
那群狐狸个个都是八块腹肌的美男子。
有几只格外风骚,看得我跟锦书面红耳赤,我拱她肩膀:「你老公。」
锦书大笑着拱回来:「你老公!」
有只甩着九条尾巴凑到我跟前:「仙子姐姐,摸摸我的尾巴软不软?」
我直接喷鼻血,心道这样我才是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我想偷偷抱一只狐狸带回仙宫,锦书很认真地说:「不行,人家涂山有人罩的,你懂吧?」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仗着法力高,把好几只男狐狸化为动物原形,然后埋进狐狸白乎乎软叽叽的肚皮里吸狐。
我羡慕不已,下定决心,哪怕是为了吸狐,我也要尽快晋神!
两百年后,我下凡历练,渡过了自己的第一个仙劫,由此晋升上仙。
成仙后的日子过得充盈又快活,简直乐不思凡。
三百年后,观界池又能重新看凡间。
我看到叶家人轮回转世,丞相爹爹这一世成了皇子,娘亲成了和亲公主,他们依旧是一对。
叶家其他人也都轮回进富贵之家。
我和锦书在毛茸茸的狐狸堆里打滚时忽然想起凡界似乎还有两个无法得道的男人。
那天一时兴起,我和锦书拂开观界池,看看那两个男人这一世轮回成什么东西了。
观界池观不到顾泊安。
我掐指一算:「观界池只能观凡界,三百年了,顾泊安现在可能在黄泉轮回的路上,所以观不到他。」
这时,观界池缓缓倒映出了一座青月神女庙。
那是锦书在凡界的神女庙,她受凡人香火,圆凡人心愿,在凡界的信徒颇多。
庙里,曾经意气风发、身不染尘的怀渊仙尊如万千凡夫俗子一般,虔诚地跪在青月神女像面前,虔诚祷告。
9
怀渊离成仙只差那么一步。
他早已长生不老,但锦书死后,他生出了满头白发。
庙里的信徒认出他是修仙者,便问他是否能见到神女本尊,怀渊摇头。
那信徒说:「必是仙君你心不诚。」
怀渊望着神女像:「天下神女庙那么多,她不知道她这万千信徒中有一个Ţũⁿ我。」
他固执地说:「她若知道,一定会来见我的。」
我问锦书:
「他在求什么?」
「最开始他求我入梦,后来得知我成神,便在我的神女庙里长跪不起,求我见他一面。」
「他跪了多久?」
锦书漫不经心地说:「三百年。」
「三百年前,我就知道他是我的信徒之一。」
10
怀渊在神女庙里跪了三百年。
这三百年连信徒都换了三代人。
三百年前,锦书不想见她。
三百年后,她依然不想理睬男人的痴情纠缠。
直到凡间有风流书生得知仙尊在神女庙里跪求百年,转过头就写了好几本以此为原型的仙凡虐恋,在凡间传扬开来。
传着传着,青月神女飞升前曾是怀渊仙尊的发妻这件事就被挖了出来。
世人总喜欢渎神。
țųⁿ有人说,神女当初为了成仙,抛夫弃子而去,说她有神性,无人性。
有人说,神女只是个凡人,能飞升是吞了仙尊的仙丹,抢了仙尊成仙的机缘,否则如何解释怀渊迟迟无法得道?
有人说,神女跟仙尊夜夜在梦里幽会,天生一对。
原本神女庙求财最灵,因这等流言,无数痴男怨女来神女庙开始求姻缘。
白锦书最烦世人在她耳边念叨情情爱爱,更无法容忍得道成仙后,还要被凡尘非议跟怀渊是一对仙凡夫妻。
她这三百年勤心修炼,对信徒也无有不应,功德早该圆满,却总差那么一点点无法晋升上神,如今又陷入这等风月流言。
锦书在外面端的是风轻云淡的神女之姿,在我面前却猴哥甩头:「烦死了!」
我掌心化出一道雷电:「姐妹,你专心修行,我下凡帮你劈了那个狗男人!」
我前脚刚下凡,锦书也跟着从神女像中现身。
「扶云,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解决。」
我便在神女庙设下结界,不让其他人看到神女下凡见怀渊。
不然锦书就算晋升真神,在凡间也得跟一个道心不纯的男人绑在一起。
设下结界后,我正要去人间看看,忽然察觉身后有魔气萦绕。
我蓄起掌心雷电,转身劈去。
那魔头倒也不躲,硬生生挨了我一劈。
他嘴角溢出一线血,下一瞬,他却出现在我近身,轻易攥住了我的手腕。
男人深邃的眉眼透着一股刚毅的邪气,举手投足间依稀能窥见三百年前身为皇族的矜贵。
他看我的目光里翻滚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痴狂:
「消气了吗,太、子、妃?!」
难怪观界池看不到顾泊安。
原来这个天赋异禀的储君,三百年前证道失败,竟——
堕魔了。
11
神女庙中。
怀渊仰望着仙辉笼罩下的白锦书:「当年忘情崖边那一跳,你便是冲着渡劫成仙去的吧。」
这三百年,怀渊再遇不到成仙的机缘,他顿悟过来,白锦书才是他得道的关键。
他从怀中掏出一盏仙灵灯。
仙灵灯是修道者以自身仙丹为灯芯,为亡者幽魂续命的禁术。
灯内跳跃着一抹魂识,白锦书感应得到,那是她飞升时丢在凡尘的魂魄。
这缕魂魄虽不影响她神识完整,却能在她飞升的关键时刻绊住她,这也是她这三百年来迟迟不能晋上神的原因。
当年她自爆仙丹仙髓,殒身之际,怀渊用尽毕生修为,从天道手中强留下白锦书的一抹魂识。
他用仙丹精血供养了这抹魂魄百年,他要让她死而复生。
他是仙门至尊,悟性极高,很快就意识到,白锦书未入黄泉轮回,她不在凡尘,也不在妖魔界,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殉道之日已飞升仙界。
「哪怕知道你成了仙,我还是愿意用我的毕生修为供养这抹魂识。或许有朝一日,我的锦书能回来,在某个早晨出现在我面前,缠着我带她去采荷。」
怀渊声声控诉着神女:「三百年了,锦书,你就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我折磨我自己!你可曾有一丝不忍?」
白锦书不为所动,只问他:「怀渊,你供养我的魂识,是真的出于爱我,还是对忘情崖那一日,我殉道飞升耿耿于怀呢?」
怀渊顿在原地,脸上的深情也结冰了一般。
「你为我遍寻起死回生之法,不过是因为在求仙之路上醒悟过来,我是你此生唯一动过真心的女人,我也是你成仙道路上无可替代的情劫。
「我应该为你而死,我的死应该让你勘破情关,助你悟道成仙。」
白锦书反讽说:
「可惜我死得太自私,那一日,我为苍生而死,为仙门而死,唯独不是为了你而死。
「我的飞升占去了你的仙缘,三百年来你耿耿于怀。
「真正让你无法释怀的不是丧妻之痛,而是你知道,你再不可能杀妻悟道了!」
怀渊怔在原地,他自诩半仙之质,受凡人敬仰,师门崇拜。
他从来是高洁无私,厚德大量的仙尊。
从没有哪个人会如此血淋淋地揭开他的伪装,当面告诉他——
你的一切深情自苦,都只是为了自己,无关他人!
怀渊苦守的道心,在这一刻岌岌可危。
12
白锦书转手将他的仙灵灯夺回掌心:「当初你娶我入门前,你师祖曾问你为何选我这样的凡人女子,你记得你答了什么吗?」
那日,锦书在云阶仙门后山撞见怀渊和师祖谈话。
师祖问他,就算娶仙侣,那么多仙门名姝可选,为何要定白锦书这个凡人女子。
怀渊答:
「白锦书天生仙骨仙髓,却无法化为己用。她毫无修仙之质,将永远柔弱,只能依附于我。
「再者,与她双修结为夫妻,他日无情道若成,不得已要杀妻时,锦书她——不会反抗,也无力反抗。
「她一介凡女,俗世里无家世可靠,仙门中无门派可依。她是弟子千挑万选后,最合适的——无情道祭品。」
他眼里注定弱小任人利用的白锦书,如今站在神台上,心安理得地受他虔诚跪拜三百年。
「怀渊,你可曾想过,你眼里的祭品,有朝一日能飞升成神,将你踩在凡界三百年?」
白锦书一笑,掌中光芒万丈,她徒手捏碎了那盏仙灵灯,同时捏碎的,还有怀渊的仙丹!
「不!不!!」
怀渊大喊着阻止,但仙丹破碎的瞬间,他毕生修为一同散尽,他开始急速衰老虚弱。
被困在仙灵灯里的那抹魂识跳跃出来,自觉钻进了白锦书的眉心。
至此,白锦书的三魂七魄全部完整,天边降下数道紫雷,灌入万千青月神女像中。
白锦书周身光芒万丈,眉间神印浮现,金光四溢。
她——飞升上神了。
被神辉压得匍匐在地的怀渊如蝼蚁一般仰望着她这抹天光。
白锦书大笑:
「怀渊,夫、君,如今你才是我成神之路的祭品!
「纵然你是仙君下凡,此世你渡劫失败,将永生永世受轮回之苦!
「本上神,不陪你玩儿了!」
那一日,神女庙紫光四溢,人人都道是神女显灵,怕是来跟仙尊私会的。
可进了神女庙,却见跪求三百年的白衣仙尊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佝偻身躯的老者不甘心地望着天际。
他神情扭曲,眼神悲切又绝望,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仙界的方向。
神女不曾怜悯他分毫。
神女像庄严圣洁,依旧受世人香火。
只是大家都摸清了神女的脾气,再也不敢跟她求姻缘了,都只淳朴地求发财。
青月神女,保你发财!
13
天边紫光乍现时,我被顾泊安拽到了北越皇城里一处说书的茶馆。
「话说三百年前,北越皇室出了一位修仙天资绝佳的太子,那位殿下神姿高彻,有架海擎天之能。可惜最终因情所困,为了太子妃叶氏道心全碎,斩杀妖女后堕入魔道。」
说书先生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浑然不觉他口中那位堕魔的太子此刻就坐在他眼前,正悠然为我沏茶。
「天之骄子为你堕魔,上仙难道没有一丝惋惜与怜悯吗?」
我嗤笑:「你堕魔是你道心不纯,与我何干?」
顾泊安眼尾发红,攥住我的手腕:「我的道心因你而碎,太子妃,你该为此负责!」
顾泊安这三百年练成了大魔,在魔族玄灵渊称王,他把他那份修仙的天资全用来修魔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可惜,但这是他选的路,来怪我?
我已是上仙境,自然不会怕一个大魔。
但此刻茶馆周围全是手无寸铁的凡人,打起来必伤无辜。
他便是料定我不敢动手,竟得寸进尺地吻了吻我的手背:「你再嫁我一次,做我的玄灵王妃。」
我冷笑一声,就势扇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得偏了偏头,眸中红光大盛,嘴角却妖冶地勾起。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如今是在跟我吵架吗?」
「呵。」
我反手又抽了他一巴掌。
这回他竟直接笑了出来,凑到我跟前,如信徒一般虔诚地祈求:
「好爽,再来!」
14
你大爷的,神经病啊?
我掌中蓄起雷电,正要一掌送他去见佛祖。
那说书先生注意到我这里的动静:
「两位别打架,至少别在我这茶楼砸场子!」
话音刚落,原本兴致勃勃的顾泊安脸色一沉,忽然隔空扼住说书先生的命门。
我目光一凛:「顾泊安!放了他!」
顾泊安执拗地说:「你再嫁我一次,我就放了这群人。」
那说书先生听了名讳大惊:「你、你是那位太子殿下?」
茶馆里其他茶客又惊又怕,各自抱团缩在角落里。
我大怒:「他们是北越人,是你曾经守护的子民,你用他们的命来威胁我?」
「太子早就死了,魔头做事,讲什么情分恩义?」
他当即就要掐断那说书先生的脖颈。
「好!我答应你!」
我话音一落,顾泊安立刻松手,那说书人虽保住一命,脖子上却留下一个可怖的红手印。
他吓得满地乱爬,其他茶馆客人也跟着满地乱爬,爬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阵风拂去我脖颈上的鲛绡,露出我脖颈上那道昔日自刎的疤痕。
顾泊安双眸一颤,抬手抚上我的脖颈,似乎是想补偿我:
「扶云,我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我弯眼一笑:「我也会给你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
15
「我现在就帮你去灭了玄灵渊!」
回到天界的锦书听说顾泊安威胁我,当即就要替我解决了他。
我劝住了她。
「锦书,你迟迟无法晋上神是因为魂魄被拘了一缕在怀渊手里。
「曾经我们是两个男人成仙的劫数,如今,有没有可能已经倒反天罡,他们成了我们成仙的劫数?」
「你的意思是?」
「顾泊安堕魔是我改变命运而种下的因,这个因便是天道给我的劫,我要亲自掌控这轮因果,否则后患无穷。」
正如我不会干涉锦书和怀渊的因果,锦书这次也没有插手。
婚礼当天,顾泊安声势浩大地来迎我去魔界玄灵渊。
他召集了玄灵众魔来观礼。
他执意牵着我的手拜天地,在我与他掌心相贴的瞬间,一道魔咒忽然浮现在我的双手手腕处。
「怕你不听话,给你下了禁制,暂时封了你的法术。
「身上藏了不少克制我这个大魔头的仙器吧?」
我中气十足:「没有。」
「是吗?」
他从我袖中搜出两把仙刃,腰间搜出两颗紫雷。
藏在凤冠里的三只金钗实则是三把神箭。
每一样都是杀魔的利器。
我:……
大意了,顾泊安你大爷的还是个人型安检机啊你?!
我多少有些尴尬了。
顾泊安看着这一堆武器,神情玩味:「就这么想杀我,还有吗?」
我受制于人,水灵灵地摇摇头。
没想到动作幅度太大,两只霹雳铁锤直接从裙摆里掉了出来。
砰砰砰落地几声响。
顾泊安闪身一躲,才没被砸到脚。
我:……
早知道穿个瑜伽裤来装了!
16
他在我身上的禁制又加重一成。
魔族的姻缘神高声唱喝:「一拜天地!」
顾泊安不拜天地。
「为何拜天?三百年前我做北越储君时,一生为国为民,行善积德,天道却连成仙的机会都不肯施舍一次,眼睁睁看着我堕入魔道。神仙也不过是冷血无情之辈,受不起我这一拜!」
我稳住心神,禁制只能束缚我的肉身和身外术法,我的识海中依然有灵力尚存。
「二拜高堂!」
他不拜父母。
「扶云,我证道失败后,才明白你那日成了仙。那一世,为了逼你现身,我一个一个凌迟了你的父母、兄妹,所有至亲!可是你竟然不为所动,叶扶云,你从来都是如此狠心!你知不知道,叶家人那一世死得惨烈极了!」
我心胸激荡出愤怒:「你说什么?!」
「我说,我亲手灭了你在红尘里唯一的家!」
一股无法克制的杀意让我的识海激烈动荡,灵力全部汇集到我的仙骨处。
夫妻对拜时,顾泊安终于动了,他告诉我:
「我没有娶苏妙妙,我在第三拜时,一剑杀了她。
「她不是我的妻,我的发妻,只有叶扶云。」
他终于弯下腰行礼。
我也被禁制压着俯身低头,我的额头与顾泊安撞在一起。
「礼成!」
顾泊安为我揭下盖头,深情地凝望着我:「不论上天下地,你都是我的妻子。」
我冷声问:「顾泊安,你曾是无情道修士,你当年娶我为妻,是为了有朝一日杀我吗?」
顾泊安脸上的深情骤然裂为痛苦悔恨:「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是因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你杀不了我!」
我长啸一身,周身灵力大爆,破除禁制,硬抽出自己一截仙骨,仙骨凭空化为弑魔刃,一刀杀进顾泊安的心口!
天边惊雷滚滚,我周身紫气大盛,脖颈上存在三百年的剑伤完全愈合,罡风下我衣袂飘飘,身体缓缓升空:
「你以为我真的受制于你吗?
「不过是等着三拜礼成,好杀夫证道!」
那一日,整个玄灵渊都被扶云上仙踏平。
自此,仙界多了一位上神。
17
顾泊安死在我成神的那一刻。
他一身红衣,倒在血泊里,望着我在神辉中升腾而起的身影,竟露出了一抹我难以理解的释然笑意。
他说:「吾妻之道,成了。」
我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直到我入上神境, 感知到世间万物。
我亲眼看到了叶家人的结局,顾泊安说谎了。
他没有灭叶家满门,而是跪在叶丞相面前,求他允准在我的墓碑上刻上【爱妻扶云】四个字。
唯一一个被他凌迟的人是苏妙妙,因为她烧了我的肉身,所以顾泊安也不会给她全尸。
他查清了那场绑架案的幕后主使, 还了叶家清白,又昭告天下, 解瘟疫的神女是太子妃叶扶云, 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固执地说:「任何人都不能抢走扶云的功劳。」
他遍寻起死回生之法, 甚至求到怀渊面前。怀渊说, 仙灵灯要用仙丹。可顾泊安没有仙丹, 在复活我这件事上, 他走投无路, 道心一日一日被碾碎,最终堕魔。
在堕魔之前,他将皇位让给了他的三皇弟,要他下的唯一一道圣旨,是保住叶家全族, 让叶家昌盛百余年。最后我的父母寿终正寝,兄弟姐妹各自成家,开枝散叶, 代代圆满。
他堕魔之后, 坏事做尽, 唯独善待所有叶家人。
他堕魔,是为了有朝一日, 成为我的劫, 成为我剑下的功德。
玄灵渊大婚那一日,于我而言是渡劫。
于他而言,却是渡他。
他没有杀妻证道,而我却实打实地杀了他这个夫。
我问锦书,我是不是做错了。
锦书说:「你是说如果重来一次, 你要用你的性命去赌一个男人对你的爱?」
我恍然大悟。
任何时候,都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虚无缥缈的所谓情爱。
顾泊安魂飞魄散前,问我如果一切重来, 我会不会相信他一次。
我告诉他,哪怕重来百次,我都只选这条路。
我要成仙。
我要扶摇直上,平步青云!ṭṻₗ
18
我也有了自己的神女庙。
每日与锦书一起为苍生奔波, 守一方安宁,护苍生太平。
怀渊活着, 活在锦书心里。
在锦书的坦荡仙途中,偶尔会提起怀渊这个乐子, 用观界镜看他这一世又轮回成什么,是人还是狗。
顾泊安也活着,活在我的心里。
在我青云直上的仙途中, 偶尔也会怀念起这位痴情的魔君,为他饮酒感慨几句。
后来,魔族伏诛, 人界和平,苍生安宁。
我和锦书,今天也是无忧无虑的快乐小神仙呀!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