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念

我觉醒的时机有些晚了，剧情已经走过高潮。
重生女主一箭双雕，把我和反派算计到了一张床上。
书上写我此后余生，都被迫和反派绑在一起相互折磨，活在悔恨里看着男女主地久天长。
可……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隐忍破碎，捧回来我随口一说的所有东西。
却一言不发只想靠近我擦干我的眼泪。
明明近在咫尺最终还是颤着收回了手。
或许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糟？
1
在又一次发脾气把陆泽川赶出房间之后，我的脑海里多了一本书。
原来我是重生甜宠文学里人设扁平、面容模糊的恶毒女配。
我的一生只做两件事。
爱男主爱得癫狂，恨女主恨之欲死。
前世作为男主的同桌，仗着近水楼台，纠缠在他身边，提防所有靠近他的女人。
尤其对女主严防死守。
言语挑拨，行为离间，贯穿他们生命十数年。
是他们两情相悦的最大阻碍。
最后行事极端，让女主含恨而终。
女主重生归来抢占先机，刻意引导再加上利用反派，终于在剧情高潮之时炮灰了我。
男主看清了我恶毒的真面目，解开了和女主之间的重重误会。
也终于意识他到深埋在心底对女主的盛大爱意。
而我被所有人唾弃，还让人堵在了反派陆泽川的床上，不得不和他结婚。
我却放不下男主，心生怨怼。
作茧自缚，逼死了自己。
……
窗外电闪雷鸣，院子里的大树摇摇欲坠。
我觉醒的时机有点晚，和陆泽川的婚礼已经结束。
一个小时前，我在新婚夜吵着闹着要去找男主谢辰宇，还砸伤了陆泽川的脑袋。
2
我走出卧室的时候，陆泽川正好推开大门。
风一下灌了进来，我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面前男人锐利的眉眼被雨水打湿，风尘仆仆。
这位在原文中恶名昭著的大反派是男主构建商业帝国最大的绊脚石。
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他数次设下圈套让男主的公司陷入危机。
像个疯狗一样紧咬着男女主不放。
那时被剧情控制的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凭什么总和谢辰宇针锋相对。
因为深爱谢辰宇，我也将仇视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出言讥讽也是常事。
而今天，我抬眸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
我的心尖倏然传来迟来的、绵延不断的刺痛。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挣脱枷锁，让我骤然红了眼眶。
原来他是为了我。
原来我们ŧů₈曾经，不是这样的啊。
3
我和陆泽川原本是最亲近的青梅竹马。
他比我大两岁。
小小一个趴在床边看着刚出生的我，绷着一张肉肉的小脸严肃地跟父母说，「我喜欢她，想把她带回家。」
我适时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长辈笑说这是难得的缘分，不定个娃娃亲可惜了。
小时候，我学着电视里的爱情故事，奶声奶气地叫他，「老公！」
长辈们哄堂大笑。
他红了脸颊，却没有反驳。
我们牵着彼此的手，从日出奔向黄昏。
情窦初开的年纪，清冷俊逸的少年最看不得我身边出现别的男生。
他按着我的腰，灼热的气息压在我的唇角，一遍遍地逼问我最喜欢谁。
想和谁一辈子在一起。
我也总是赖在他怀里，看着他那双如玉指节捧着黄杨木，为我雕刻出最可爱的礼物。
我们彼此嵌合，却被剧情生生剥离。
谢辰宇登场的那一刻，背负恶毒女配命运的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那些和陆泽川的曾经就像被橡皮狠狠擦过一样，模糊不清。
在那之后，于我而言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居。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却被我遗忘了。
那股痛密密麻麻地包裹住心脏。
剧情里女主费尽心机把他和我绑了在一起，企图让我们互相折磨。
用我的歇斯底里、蠢笨心计拖住他进攻的脚步。
她确实成功了。
我看不到他隐忍破碎的神情。
感受不到他密不透风保护和爱。
言语化作最锋利的刃往他心口上扎。
一心一意吸他的血供养谢辰宇。
4
陆泽川关上门，把外面的风雨阻隔在外。
他一丝不苟的西装全然湿透，脸色有些苍白，怀里的东西却护得好好的放到了桌上。
他掀起眼皮，不带任何温度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看着这样的他，我鼻腔一酸，泪珠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声音未出口先哽咽，「陆泽川……」
他睫毛颤了两下，下意识伸出修长的手指靠近我。
却在与我视线碰撞之时僵直了身子。
指节一寸寸曲回掌心，紧握成拳，垂坠在身侧。
我的胸口好像被人拧了一下，涩然酸胀。
从前他最看不得我哭。
可现在他连给我擦眼泪都不被允许。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窗棂，像一场渺远的交响乐。
指尖突然传来了一阵暖意。
是他把碗推近到了我身旁。
婚礼上，我不顾他的颜面，全程冷着一张脸借酒浇愁。
回来后，我推开了陆泽川递过来的醒酒汤，把碗砸在了他的额角上。
坐在床上借酒意发疯，拽着他的衣襟哭着求他把我送回到谢辰宇的身边。
我扔了他准备的所有晚餐，直言一切山珍海味都比不过和谢辰宇吃过的一碗馄饨。
怒意上头时的随口一言，他却信以为真，被倾盆大雨淋得透彻。
见我没动，陆泽川扯出一抹讽笑，像是自嘲，「谢辰宇在我们婚礼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落地沪城。」
「你的胃不能饿着，明天我带你去找他。」
想起刚才的威胁，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就已经脱口而出，「陆泽川，我…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也不想让他接着伤心误会，在背地里辗转反侧。
他动作一顿，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好。」
眼里的坚冰却没有融化的迹象。
我痴迷谢辰宇的形象深入人心。
不光是他，我现在出去说我不会再爱谢辰宇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踌躇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出口的关心也显得笨拙，「要不你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他盯着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移开了目光，语气和缓了几分，不复刚才的冷淡。
「家里不太暖和，你脱了礼服换上睡衣，我洗完之后穿别的。」
哪还有什么别的。
我们的婚期排的太紧，这套临时的婚房只来得及准备和婚宴相关的东西。
我又对这场婚姻不上心，日常生活用品还在家里没送过来。
能穿的睡衣只有那套红色的夫妻同款。
而他清楚地知道我厌恶和他有关的一切。
5
我徘徊在浴室门前，还是敲响了门。
吱呀一声，他颀长的身影半掩在门扉之后。
温热的水珠顺着额前碎发滴到了我手腕上。
带着潮热的木质沉香扑面而来，密不透风地罩着我。
我把睡衣递了过去，不自觉屏住呼吸，「换上吧，别冻着了。」
他明显愣了一下，那双眸子里似乎是掠过一丝光亮。
却不敌更深的痛色，再看向我时还是那片死寂。
「放心，我就算在外面冻一晚上，明天也会送你去找他。」
「不是这个意思。」我没忍住哭腔，「陆泽川，我不要你再难受了。」
觉醒之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想靠近我，却被之前我一字一句扎进去的尖刺折磨得痛不欲生。
心疼混着愧疚让我喘不上气。
衣服被扯了过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语气艰涩，「别哭，我穿。」
我抹干了眼泪，还抽噎着，「我在外面等你。」
5
不知过了多久，他坐了下来。
在离我很远的另一边。
我心里闷闷地痛，主动凑近他。
看着他那道被水泡得肿胀发白的伤口轻声说，「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会发炎。」
或许是怕我再哭，他乖乖低头任我摆弄。
没有医药箱，我只翻到了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创可贴。
我们凑得很近，头挨着头。
就像曾经的每一天。
我有些恍惚，指尖摩挲着他伤口的边缘。
却被他握住掌心推回到腿上。
「阿姨今天不在，床我已经铺好了，你先去睡。」
「那你去哪？」
「我去书房处理工作。」
我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动，语气里是十分的委屈。
「可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语气沉沉。
我得寸进尺，试着去握住他的手腕。
「陆泽川，我们是夫妻啊。」
他垂眸，盯得我掌心像是火烧般的灼热。
「我来真的，你不后悔吗？」
那双隐在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黑如深潭，「宋鸢、鸢鸢，我不给你白玩。」
6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我被推到墙上。
沉重炙热的躯体挤着我、压着我。
所有的呼吸都被攫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天旋地转间，我被扔上了床。
他像野兽一样把我圈在怀里，毫不掩饰对我的占有欲和渴望。
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骨子里。
喘息声从纠缠的唇齿间溢出。
最意乱情迷、难舍难分之际，他埋首在我颈间。
突然抱我抱得很紧，低低出声，「够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撑起身子，拿被子把我牢牢裹住。
「嗯？」我迷迷糊糊地勾着他的脖子，轻轻蹭着他的侧脸。
他的声音浮在耳边，还没弄懂到底怎么了。
甚至想吻上他的唇。
却被他用指节压住嘴角。
冰凉凉的触感让我渐渐清醒。
没有错过他半垂下来的眸子，那一闪而过的脆弱。
我挂着红晕的脸颊慢慢苍白，「怎么了？」
他的指尖流连在我的眉心，声音带着颤意。
「鸢鸢，够了。」
我的心发沉发慌。
明明已经能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
为什么宁可痛着也要和我拉开好不容易亲近起来的距离。
「我会把项目给他。」
「什么？」话题跨度之大，我都来不及反应。
他语气里的嘲意怎么都遮掩不住，「我知道，这是你这次选择我的原因。」
看着他隐痛的眸子，我呼吸急促。
时间倒转。
仿佛回到了那个炙热的夏天。
7
男主谢辰宇平步青云的开端是他拿到了几大高校联合举办的计算机竞赛的冠军。
他不光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还由此结识了许多在业内名声斐然的大佬。
可剧情里只写了结果，并没有提起当时的他离冠军还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陆泽川的身影牢牢挡在他的前面。
他的创意还有别的东西处处都比不上陆泽川。
他为此焦头烂额，眼底青黑。
而我最看不得他挫败失意。
所以我利用了陆泽川。
我开始对他和颜悦色、温声软语，还主动关心他。
他受宠若惊的表情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本以为我要拿出十万分的演技应付他。
没想到只对他笑笑他便缴械投降。
他似乎知道我虚情假意。
但他的防备不堪一击，根本无法抵抗我的靠近。
众目睽睽之下，在他和谢辰宇之间，我坚定地奔向了他。
是谢辰宇出现在我世界以后的第一次。
我没有注意他的眼眶发红，只觉得时机到了。
看着他温柔注视我的眉眼，我甚至连掩饰都不愿意。
「你是我男朋友吗？」
「你承认我就是。」
「那你听我的话吗？」
「听。」
「好，你退出这次竞赛，把冠军让给谢辰宇。」
他手里还拿着要送给我的礼物，这一刻颓然垂下。
那个我很喜欢但花光了所有的钱都没有抓到的娃娃，滚落在地，沾满了泥土。
毒辣的日光从叶片的缝隙毫不留情地刺入，他一动不动。
那张清隽的脸异常苍白，声音低不可闻，「鸢鸢，这就是你选择我的原因吗？」
8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脸上冰凉一片，「陆泽川，对不起……」
于他而言，我的每一次接触都别有用心，每一次示好都不怀好意，每一次他的真心都被践踏成泥。
「不必道歉，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他的指尖近在咫尺又收了回去，转而递来了纸。
我哆嗦着想扑进他的怀里，却被他推拒住肩膀。
缄默片刻，那双手还是擦过了我湿润的脸颊。
「已经很晚了，休息吧。」他直起身子想把卧室让给我。
我拽住他的手，鼻音很重，「你别走。」
灯光压在他的头顶，留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我一个人害怕……」
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最终顺着我的力道坐了回来。
「睡吧。」
9
第二天一早，手机在枕边嗡嗡震动，我揉了揉眼睛摸索着接听。
「小鸢，听说你到处找我？」
听到这个声音，我猛然清醒。
仅仅过了几天，他已经让我觉得陌生无比，心里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仿佛曾经那些求不得都只是一场幻梦。
「谢辰宇……」
如果不是剧情，我怎么会和他纠缠至死。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声音还带着笑意，「小鸢，新婚不愉快吗，要是非要见我就来吧，我在……」
突然，外面传来轻响，一抬眸就看见陆泽川端着早餐，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前。
谢辰宇还在说着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直接挂断。
「打完了？」陆泽川走进来，平静道。
我呼吸一窒，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打完了…不对，是我给他挂了，一句话都没多说。」
我坐起身来，揪着被子。
仔细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
「吃饭。」
简单的两个字扔出来，也看不出来他信还是不信。
……
饭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犹豫地看着他，最后拿起了车钥匙，「走吗？」
「走吧。」我和他的声音交叠重合了。
他面无表情，显得冷漠而不近人情。
我愣了一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来到了车前。
看着拉车门他的动作，我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我来开吧，你手臂上还有伤。」
我后来才知道他的手臂也被我割伤了，他拿领带草草包裹住也没有接着处理。
「不好再耽搁了。」
一路上，我偷偷看他几次，他都偏头盯着后视镜。
没有任何察觉。
车速慢慢变缓，刹车声响起。
他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我在外面等你。」
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抓着他的胳膊冲进诊室。
「又不是我受伤，你不去怎么给你开药。」
他动作一顿，倏然抬眸，看着面前的建筑，神情是难得的错愕。
被我搂住的那条胳膊越来越僵，连步子都变得缓慢。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小声抱怨，「在渗血都不告诉我，你是铁打的不会疼吗？」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怕来看医生。」
「咱们快点，我在网上挂的号快到时间了。」
我把他摁坐在椅子上，微喘着气找来医生。
「他伤口严重吗，在额头和右臂上，是不是得缝两针？」
「割得不深，用不着缝针，你们拿了药就可以回家。」
我皱眉，「是昨晚受的伤，当时没有消毒，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看看我们，笑了，无奈开口。
「家属实在不放心，可以留下来输个消炎的液。」
我毫不犹豫，「输！」
他就像个木偶人一样任我摆弄。
直到针扎进血管，他才如梦初醒，「鸢鸢，你是想带我来医院……」
我有点委屈，「那不然呢？」
「一大早就那么冷淡。」
「在车上也不搭理我，弄得我都不敢和你说话。」
他嗓音幽沉，「我以为你迫不及待想见谢辰宇。」
我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小声嚷嚷，「说了多少遍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微哑，「鸢鸢，对不起。」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我吸了吸鼻子，垂下头。
气氛微凝。
陆泽川的呼吸声乱了。
他斜过身子想靠近我，那只扎针的手微微发抖。
连带着输液管都在晃动。
感受到了他的态度在一寸寸松动。
我见好就收，握住他的手，「还输液呢，别乱动。」
10
我借着让他养伤的名义，把他留在家里软磨硬泡。
虽然现在他对我的一举一动还是风声鹤唳。
总觉得我随时都会抽离，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注视着我远去的背影。
但比以前还是好了不少，起码他愿意主动跟我分享他的生活。
就像今天晚上他说会晚点回来，有应酬。
我看着信息上的这两个字，晃了神。
自从结婚之后，不必要活动能推的他都推了。
这次跟剧情有关吗？
我打电话给他的秘书，确定了这次晚宴是为他之前提过的那个项目招标预热。
这些日子在家我有时间就在他耳边唠叨。
新婚夜那晚我主动亲他不是因为要从他手里拿资源壮大谢辰宇的公司。
我想融掉这层隔阂，不让谢辰宇渔翁得利。
一开始他严阵以待。
后来说得多了，我刚开口，他就能接下去直接回答，语气无奈。
「好，我知道了，不给。」
我相信陆泽川，但剧情不可控，就怕最后殊途同归。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换了衣服，开车就走。
11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往里走的时候，手臂突然从后面被人拽住。
我下意识回头，入目是一张笑意温柔的脸。
看着让人如沐春风。
曾经的我迷恋不已。
「小鸢，你果然来了，那天怎么挂了我的电话？」
谢辰宇上前两步，想离我更近。
被他抓住的地方不适感一阵阵上涌。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接连后退，「挂你的电话还要理由？」
「小鸢，你在生我的气。」他语气笃定，叹了一句。
「可感情不能勉强，我和佳佳两情相悦，你也别耿耿于怀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许多人明里暗里地递来目光，窃窃私语。
「那是谁啊？」
「陆总的太太吧。」
「啊？她对面那男的呢，看着可不像陆总。」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那是人家的真爱，般配的不得了……」
「还牵着手呢，陆总也够能忍的。」
他们的眼神都往一个方向望。
我背后一凉。
回头看去，陆泽川身姿挺拔，站在人群深处神色淡漠。
他的秘书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而后他放下酒杯，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往下，落在谢辰宇抓着的手腕上。
我心里发慌，怕他又误会了。
用力踩了谢辰宇几脚。
他痛得嘶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踩我？发什么癫？」
「没事多照照镜子，别太看得起自己。」
我冷笑一声，趁机挣脱束缚，奔向陆泽川。
他正跟秘书交代完最后一句话。
听到我的声音，曲起长臂揽住我的腰，往他身旁带过去。
我撞在他的胸膛上。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眉心是蹙起来的。
我攥着包的手指更紧了些。
「陆泽川，我……」
「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他摩挲着我的手腕，语气平淡。
怕他不让我来……
来了势必会碰上谢辰宇。
我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许多，我怕一着不慎又回到曾经，在路上都想好了，整场宴会都追在他的身边，不看别人一眼。
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刚进门就被谢辰宇缠上了。
可剧情影响深远，我必须ŧū₅紧盯着宴会结束。
「我是想找你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把话说进他的心里。
「不知道他是从哪钻出来的，你别生气。」
「我知道，也没有生气。」
他垂下眼睑，眸底无波无澜。
没有拒我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也没有痛意嘲弄。
好像真的不在意。
可他越是八风不动，我越是惴惴不安。
我拽着他的衣服，一鼓作气，话出口就像倒豆子一样干脆利落。
「陆泽川，这些日子我跟你说过的所有都是真的，我绝不会再和谢辰宇有任何牵扯。」
我缓了口气，抬起眸子，想仔细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偏过头看向门口。
似乎没听见我说话。
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意顺着皮肤钻到心里。
声音梗在喉间，我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是不想搭理我的意思吗？
我的手失了力气，从他的衣摆滑了下来。
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
手指颤了两下，想收回去。
却被他攥进了温热的掌心。
「这么凉。」他眉心皱得更紧。
我一愣。
「陆总，酒店里只找到了这个，不知道太太喜欢吗？」一道声音顺着急切的脚步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循声看去，是他的秘书快步回来躬身捧给他一个袋子。
里面似乎是……一件披肩。
他拿出来给我披上，细心整理好我的长发。
暖融融的热意从肩膀蔓延至全身。
灯火辉煌，他的眉眼间也染上了温柔。
分毫不差地倒映在我的瞳孔中央。
我的心脏漏了一拍，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因为来得急，我随手捞了一件礼服，没有带外套。
露出了肩颈线和一片锁骨。
这家酒店没有地下停车场。
我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门前车水马龙，根本找不到空车位。
只好把车放到了另一条街，绕道走回来。
寒风肃肃，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微微泛红。
他把我牢牢裹住，眉心打得结终于松开。
「下次来提前告诉我，我出去接你。」
「你体质不好，太容易感冒。」
酸涩从心尖泵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我伸手拢住披肩。
微微垂着头，没敢看他的眼睛。
怕忍不住当众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12
我刚挽起陆泽川的手臂，不远处就传来一句嗔怪。
「鸢鸢和泽川的感情看着不是挺好的，你还瞎操心什么啊。」
我眉梢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抬起眸子，看到眼前的这两个人越凑越近。
是谢辰宇和女主李佳佳。
谢辰宇的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Ţû⁴，那刻意伪装出的温和笑意又勾了起来。
「小鸢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在心里憋着。」
「就算真的不好我们也不知道。」
他意有所指。
被我搂住的手臂轻微颤了两颤。
似乎是想抽出去。
我下意识搂得更紧了些，凑在他耳边嘀咕道，「干嘛呀，人家都挑衅到咱们头上来了，还不让他们看看咱俩感情到底有多好？」
陆泽川眉眼怔忪一瞬。
在他和谢辰宇之间，我从没矢志不渝地选择过他。
甚至他和谢辰宇的冲突因为顾及我，也没有占过上风。
还要忍受我在他对立面看过来的冷眼。
这次我想护住他，为他出了这口气。
我把陆泽川挡在身后。
看着谢辰宇装模作样的脸。
刚才就没平息下去的怒火重新涌上心头。
看来教训不够深刻，让他还有自信跑过来大放厥词。
他的话țų⁼似乎是关心我，实际上处处都在挑拨。
「小鸢，你不必强颜欢笑，我这个做哥哥的总能照顾你。」
他总是这样嘴上说着把我当妹妹，一举一动又惹人遐想。
让我误以为他对我有情。
那一点点我幻想出来的微薄爱意。
就换得我为他冲锋陷阵。
虚伪至极。
「也是，跟泽川这种人结婚……」
「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我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冷意。
他脸上笑容僵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叫嚣。
「小鸢，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
他在我这儿讨不找好，调转方向，把矛头指向陆泽川。
「泽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鸢在我身边的时候开朗活泼，怎么和你结婚之后就像吃错药了一样。」
我毫不客气，话往他最在意的地方扎，「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有一点真本事。」
「哪来的资格对我老公出言不逊，要不是他脾气好，你早就被赶出去了。」
我这话不假，剧情里说他以后会在海城只手遮天。
可现在他不过是个开公司的小老板，这样的人在海城不知凡几。
如果不是我，出了校门他都没有接触陆泽川的机会。
更别提冷嘲热讽。
想到这些，我的脾气又上来了。
没有犹豫，手里满满的一杯酒朝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狠泼过去。
浇得他目瞪口呆。
滴滴答答的酒液压塌了他精心打扮的造型。
谢辰宇已经维持不住他那副伪善的面容。
他的眸中阴云密布，尽是屈辱之色。
还没收回去的笑意挂在脸上显得尤为滑稽可笑。
李佳佳瞥了他一眼，着急帮腔。
「宋鸢，话不能这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哪一天你就今天的好日子过了，还得来求我们！」
「哎呦，这怎么还吵上了。」酒店老板紧赶慢赶拉住了李佳佳冲过来的步子。
他擦着冷汗，陪笑着打圆场。
「快给陆太太道歉。」
「喝醉了口不择言，陆太太饶他们这一回。」
我没搭腔，勾了勾陆泽川的小指，靠在他怀里仰头看他。
他嘴角轻勾，递给我一杯水。
「喝点水润润嗓子。」
接着他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țũ̂₃沉冷的语调不紧不慢，却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真话还是假话彼此心里都有一杆秤。」
「只是有一点你们得清楚，她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13
宴会后半场，陆泽川和人应酬谈合作。
我不耐烦听那些你来我往、虚以委蛇的套话。
跑来小花厅躲清闲。
里面暖气开的足，我把披肩叠好放在了桌子上。
坐着托腮多看了几眼那些葳蕤盛放的娇嫩鲜花。
迷醉的花香扑鼻。
可片刻后，身体里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热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双腿渐渐发软。
视线转了转，停在了空调出风口上。
这间厅里的香气不止是花香。
这样不入流的招数除了李佳佳不会有别人了。
或许是这次宴会她觉察出我和陆泽川之间发展的走向不是她的预期。
她故技重施，又填了一把柴。
不知道后面她还安排了什么……
这时候，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侍应生探出了头，轻手轻脚地弯腰蹲身在我面前。
「陆太太，您不舒服吗？」
「我带您去休息室吧。」
我看了她半晌，觉得这张脸十分眼熟。
在她伸出手扶我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月前被算计和陆泽川结婚的那一幕。
李佳佳得是多瞧不起我，连人都不屑于换。
我盯了这个侍应生半天。
把她看得目光闪躲，手指颤抖。
才伸手搭住了她的手臂，笑着说，「走吧。」
我跟着她往前挪了几步。
她去开门，身位在我之前。
我迅速拿出包里的电击棒，照着她的后颈来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咚一声翻着白眼倒地不起。
14
我强撑着找酒店工作人员又开了一间房。
靠着房门，克制住紊乱的呼吸给陆泽川发消息。
还没过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带着他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
「鸢鸢，是我。」
我打开房门，扑进他怀里。
无法控制地蹭着他冰凉的身躯。
他把我禁锢在怀里，摸着我酡红的脸颊。
「鸢鸢忍一忍，我们去医院……」
我盯着他的唇瓣，眼神迷离。
把他未说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陆泽川，我难受……」
「解药不是现成的吗，何必舍近求远。」我辗转在他的唇侧，喃喃道。
他按在我腰侧的手慢慢向上，眼眸一寸寸变沉，语调危险，「真的要？」
我咬唇点头。
对我而言，夫妻之间感情浓烈的证明就是极致的负距离接触。
可他一直都不肯接受。
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他怕我抽身离去时会后悔。
这次我想打破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层隔阂。
身体力行地告诉他，我不要任何退路，只要他。
陆泽川挑起我的下巴。
呼吸交缠，鼻尖相抵，薄唇近在咫尺。
还没等我有任何回应，唇瓣便是一重。
那股乌木沉香裹挟着淡淡酒气兜头而下
我蜷缩住脚趾，被他掐着后颈。
……
突兀的敲门声就像催命一样，打破了一室旖旎。
15
我平复呼吸，不耐烦地拉开门。
外面居然是一堆狗仔。
拿着长枪大炮对着我们。
闪光灯此起彼伏。
他们七嘴八舌、迫不及待地问。
「陆太太，请问陆先生涉及婚内强奸是否属实，你作为被害人有何感想？」
我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胡说八道什么，我和我老公的夜生活你们也要看？」
正准备关上门，但其中一个记者神情激动，高举着手机屏幕。
里面放着一段视频，他声音带着恶意。
「这不是你？」
「爆料的时候说第一手独家非我们莫属。」
「现在跟老公感情好了，就不顾我们冒风险堵门的死活了？」
我伸手想推走眼前的手机。
可动作猛地顿住了。
因为这个声音确实是我的。
眸光不自觉落在屏幕中央，这里面只露出半截模糊背影的女人也是我。
——这是之前我被逼着和陆泽川结婚，还没觉醒的时候被偷拍到的视频。
我被他们逼得一步步后退。
陆泽川站在我的身后，把我拉进他的怀抱，放下了耳边的手机。
酒店里的保镖冲了进来，把他们架了出去。
16
我靠在陆泽川的胸口，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刚才这些人肯定是男女主找来的。
婚内强奸……
我陡然意识到，他们诬陷陆泽川这个罪名的前提是我的配合。
那他们是不是也在陆泽川面前说了什么……
「那个视频谢辰宇也给你看过了对不对？」我声音发抖。
视频里的我也穿了白色的衣服，同样披着微卷长发，在今天这个酒店给谢辰宇过生日。
「是。」他的胸腔随之震颤。
而我当时说了什么？
还被剧情控制的我为了讨好谢辰宇不要脸面，没有底线。
我急着向谢辰宇表忠心，说这次会换一种方法。
先让陆泽川态度软化，和他日渐亲密。
最后再给他重重一击，让他背上婚内强奸的罪名，这辈子都洗刷不掉。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铺垫，他们在这儿等着我。
「你为什么还要来……」我仰头看Ṭùₛ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忍也忍不住。
万一我还是那么恶毒愚蠢，万一我就是在请君入瓮。
那他的一辈子就都毁了。
他不知道我从前被剧情控制，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我骤然转变，有所图才更合乎常理。
谢辰宇和李佳佳阴险毒辣，把我觉醒后对他的好都变成了我算计他的证据。
紧紧扼住了我和陆泽川的咽喉。
「这些年来，我跟在你身后，你第一次回眸，给我回应。」
「所以你让我相信你，我就信。」
「信你不会再和别人有任何联系，也信你不会再伤害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有流光浮动。
视频是真的，我当时的情绪也是真的，没有刀架在我脖子上，语气极尽侮辱贬低。
得多么难才能让自己相信我口是心非。
我的心脏被人狠狠揉捏，眼前好像淌过刺激性气体，连带着鼻腔一起泛酸
泪水无声无息地滚下。
上次在医院那么说，只是想一点一点重新建立起他对我的信任。
从没奢望过他会如小时候那样对我坦诚相待。
十年、二十年，我总能融化他心里竖起的坚冰。
我趴在他的胸口，咚咚咚的声音与我同频共振。
曾经我把他的一颗心伤得千疮百孔。
如今，只是因为这一个月点点滴滴的甜蜜。
他就脱掉了层层盔甲，放出了这颗真心。
亲手奉上一把利刃。
静待我的审判。
哪怕我给予他的可能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纵使这份羞辱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不会发生。
他也走向了那万分之一。
我哭得喘不上气。
「陆泽川，那是我也不是我……」
我抓住他的衬衫，语无伦次想告诉他，我们生活在一本书里，我们都是配角，我曾经被剧情控制。
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去。
他捧着我的脸，吻住我潮湿的眼睛。
「没关系，我们抛却过往，重新开始。」
17
激荡的情绪抚平，生理上的难忍又涌了上来。
我没忍住哼了一声，「陆泽川……」
「想喝水。」
窸窸窣窣的声音远了又近，我缩在沙发上不自觉微微张口。
抵上来的却是温热的唇。
喉结滚动间，渡进来冰凉的水。
我控制不了自己抱住他，汲取更多。
慢慢的，越贴越近。
布料撕扯的声音像是一声号角。
那股乌木沉香从四面八方侵袭了我所有的感官。
涣散的瞳孔看着扔到地上的裙子缓慢地重新聚焦。
我搂住他的脖子，匀着呼吸问道，「今天，你是不喜欢我穿成这样吗？」
「那我以后不穿了。」
「鸢鸢，我的意见不重要，你自己喜欢就好，而且我今天……」
他闭了闭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只是看见他站在你身边……」
「那些人说你们般配，还说他才是你深爱的人。」
「我嫉妒的要死。」
「不想在你面前失态。」
「只能借题发挥掩饰自己即将控制不住的情绪。」
我的心瞬间塌陷，软成一片。
把他的手按在我的胸膛上。
小鼓轻敲似的心跳每一声都在向他诉说。
「你听，这是爱你的声音。」
他的手指微动，紧握成拳。
肌肤摩擦升温。
眼眸中笼罩了一层暗色。
是我浑然不觉的危险。
他炙热的呼吸撒在我的耳畔，带着点咬牙切齿，「鸢鸢，你是懂怎么找死的……」
我看着他的表情，后知后觉想要逃跑。
可是，已经晚了。
……
后来，我呜呜哭出声，「好累…不要了……」
「我不要了……」
「你不要谁了？」他逼我摸着他偾张的肌肉，「鸢鸢，你觉得我还可能放过你吗？」
这些日子，他端得很稳，几乎让我忘记了掠夺与控制曾写进他的本性。
他一步一步把我带进欲色的漩涡，失去掌握自己的能力。
风不停，夜未央。
18
贴在他的怀里，我也睡得不安稳。
做了一夜的梦。
流转的场面似乎是书里临近结局的剧情。
谢辰宇事业版图扩张的太快，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都得罪了。
那些被逼到绝路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他最近的人。
我和李佳佳被他们绑到悬崖边。
那些人逼谢辰宇在我们中间做出选择。
他没有犹豫地带走了李佳佳。
绑匪本来要把我推下去，临了却改了主意。
狞笑着把我高高吊了起来。
找谢辰宇讨要别的好处。
三天三夜。
我盼着谢辰宇回头救我。
条件却一再谈不拢。
绑匪终于没有了耐性。
灌满海洛因的针筒抵着我的脖颈，只差一毫。
从国外匆匆赶回来的陆泽川赎走了我。
在梦里我也终于看到了他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力透纸背的三个字。
让他的核心资产彻底更名易主。
为了救我，他几乎送出去了自己的一切。
所以到结局他才一败涂地。
而在另一个房间。
绑匪骤然换了一张脸，与谢辰宇和李佳佳握手拥抱。
他们激动得捧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看着我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笑得猖狂。
原来这一切都是针对我们的阴谋。
19
我喘着气猛地坐起身来。
身旁的位置冰冷。
陆泽川似乎早就出去了。
我冲下床，迫不及待想要去找他。
身体忍不住地发抖。
门扉开合，我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泽川接住了我。
把我抱到桌子上，双手撑在我身侧，语气轻柔。
「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感受着他的体温。
「你去哪了？」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做噩梦了？」他拭去我额头的冷汗。
「我梦到我差点就要死了。」
他神色一凛，「到底怎么回事？」
我闭了闭眼，「陆泽川，你一定一定要注意谢辰宇还有他身边来往的人。」
「他们不怀好意。」
他轻抚着我的长发，低低应声，「好。」
20
我们准备离开酒店。
我突然想到那些记者和视频……
晃了晃他的胳膊，「闹成那样，没事吧。」
「别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我松了口气，「昨晚谢辰宇他们……」
「他们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我弃你不顾，他们找的那些男人就会闯进你的房间……」陆泽川的眼眸深不见底，墨色翻涌。
「如果我去找你对峙，势必会发生争吵，记者就会冲开房门，你被下了药，正好做实我的『罪名』。」
「他们太过自负，算准了我会对视频深信不疑，没有想过第三种可能性。」
我们够爱、够信任，没有掉入他们离间的陷阱。
快出门的时候，酒店老板追了过来。
「陆总陆太太，不好意思，赵某招待不周，让你们受惊了……」
我回头在看到他的这一刻如坠冰窖。
钻在陆泽川怀里的身子颤动不停。
陆泽川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不动声色地把我护在身后。
迅速和他客套了两句，半搂半抱带我上了车。
我靠着椅背呼吸急促。
「陆泽川，我昨晚梦到的人就是他。」
「他和谢辰宇二人勾结还害了你。」
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楚明了。
为什么酒店的通风口会被人利用。
为什么我新开的房间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让人防不胜防。
他抱着我安抚我，「别怕，我会小心。」
我知道，他不是在敷衍我，他会听进去这些似乎毫无缘由的疯话。
因为他无条件信任我。
21
他发动车子，越走越远。
但我看着外面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陆泽川瞥了一眼我，道：「先带你去医院，药物残留对身体不好。」
我支支吾吾，「不用了，」
他语气重了些，「鸢鸢，你是受害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就吸进去一点点，早就代谢掉了。」
刹车Ṫū₀声过后，他解开安全带，朝我倾身而下。
「所以…昨晚那么热情不是因为别的是在故意勾我……」他的语气危险。
我被他逼到缩在角落里，丝毫不心虚，「也不是，我只是对你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呼吸停了一瞬。
看似没什么反应。
可滚动的喉结，嘴角的弧度都不会说谎
没有抵抗力的不止我一个人。
22
这天过后，说不清到底是我黏他，还是他黏我。
他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早。
我也像肌肤饥渴症一样时时刻刻挂在他身上。
他托住我往里走，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出来。
无奈道：「赵子平的资料不想看吗？」
赵……
提到他，我瞬间清醒了。
想从他身上跳下来，却被他牢牢抱到沙发上。
「赵子平本不姓赵。」
「他是被老赵总收养的。」
「鸢鸢，你还记得我们两家曾经合作过的一个项目吗？」
我点头，似乎有点印象。
「他亲生父亲是项目的其中一个原材料供应商，因为偷工减料，被终止合作。」
「导致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人也自杀了。」
我翻着资料。
看到赵子平在他父亲去世以后，家里剩Ṫű̂ₐ下的那点财产也被瓜分。
他被亲戚踢来踢去。
五年，他辗转三个城市。
最终晕倒在老赵总的车前。
他不幸但也幸运。
因为和老赵总刚刚去世的儿子长得相似。
恍惚中的老赵总决定收养他。
对外宣称是他体弱的小儿子回来了。
「他现在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陆泽川揉着眉心。
现在不好下手，可……
他连同谢辰宇和李佳佳就像定时炸弹一样虎视眈眈地在我们身旁倒数。
不知道什么时候砰的一声就炸了。
「那怎么办？」
「那就化被动为主动。」陆泽川眯了眯眼，一锤定音。
陆泽川的攻击来得迅猛。
他开始肆意打压谢辰宇的公司。
逼着赵子平现身台前。
一开始，他也实在沉得住气。
没想到谢辰宇太不争气，短短一段时间都撑不住，公司差点就垮了。
他倒了三遍手给谢辰宇注资。
被守株待兔的陆泽川抓住了小辫子。
顺理成章地连带着他一起打压。
阴沟里的臭虫一旦见光就没那么好过了。
23
「约你谈判？」
陆泽川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我啃着苹果在他身后晃来晃去。
听到他的声音有些诧异，「他们还能拿得出来有价值的东西？」
「鸢鸢，这些到现在都不重要。」
「我得再去添一把火。」
「烧得旺了，他们才会狗急跳墙。」
陆泽川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戾气。
「会有危险吧。」
我从背后跳到他身上。
蹭着他的脖颈。
语气渐渐低了下去。
「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动作顿住，与我十指相扣。
「你安全，我才能安心。」
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我知道这是他的底线。
当天早上，我坚持送他出门。
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我越发心慌。
窝在沙发里，恍惚间, 又陷入了梦境。
那应该是我们结婚的第五年。
他拿着一张机票逼我远走。
「你不会以为我还爱着你吧。」他讽刺得笑。
五年无微不至的关怀, 纵使被剧情控制我也对他生出了别样的情感。
梦里的我听说谢辰宇要和他谈合作。
想陪他同去。
却被毫不留情地驱离。
我的脸由红转白。
「谁稀罕！」
也是谈判。
可地位倒转。
那时候，穷途末路的是他。
他不敢，也不能留我在他身边。
第无数次目送我离去的背影。
他佝偻着身子压抑地颤抖。
我想扑过去拥抱他。
那滴晶莹的泪珠穿过我的手心，灼烧着我的灵魂。
我的心好像被扯成了无数碎片。
跟着他一起痛苦。
这场谈判他一去不回。
24
指甲掐进肉里。
恐慌瞬间席卷全身。
这或许是上天给我的预示。
我什么都顾不得, 开上车绝尘而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看见陆泽川。
完整的陆泽川。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远。
一声刺耳刹车响过后。
我急转方向盘。
被路障逼着横停在了路中间。
车窗被电棍敲响。
赵子平的脸赫然贴在我的眼前。
他歪斜着脑袋，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是大笑。
我猛然意识到。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陆泽川, 而是我。
我被扯出自己的车子。
推上那辆张着血盆大口的面包车。
我舔了舔嘴唇，逼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要什么？」
「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他突然凑近我，「宋小姐，你在我手里，我就不是要钱那么简单了, 哈哈哈。」
「你说陆泽川这个贱种会拿什么来换你呢？」
「你们害了我爸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阴狠。
我的心一沉再沉。
又换了两辆车, 我被他们带进了一座危楼。
「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谢辰宇和李佳佳走过来。
看着我啧啧两声。
李佳佳那双冰凉的手抬起我的下巴。
「你还是这么愚蠢，要不是一着不慎, 我怎么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谢辰宇拍了拍手, 「好了, 别跟她废话。」
「陆泽川已经在来得路上了，趁着这段时间我们陪她玩点好玩的。」
他像毒蛇吐信子一样在我面前咻咻出声。
「上次在酒店你没享受到的我这回补给你。」
「当了我几年的狗，我这个主人总不能亏待你啊。」
他话音刚落，五个大汉淫笑着从后面走出来。
这三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也跟着大笑起来。
而我无知无觉, 毫无反应。
「现在知道怕了, 你们快看，这个贱人心里不知道怎么瑟瑟发抖呢。」
李佳佳控制不住得意癫狂。
我终于动了, 歪着脑袋，盈盈一笑。
「你们啊，总以为自己绝顶聪明，把别人看到尘埃里。」
「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么危急的时候我怎么敢一个人出来乱逛。」
「你什么意思？」李佳佳控制不住地瞪大眼睛, 连连后撤，被绊倒在地。
而赵子平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贱人！」
咚——
门被踹开。
无数个便衣警察持枪涌入。
赵子平喘着粗气，拿刀想要挟持我做人质。
却被远处的狙击手一枪打在胳膊上。
李佳佳和谢辰宇狼狈地四处窜逃。
都是困兽犹斗, 顷刻间便被镇压。
25
他们被警察带走。
陆泽川沉默地抱住我。
一寸寸打量着我全身上下。
直到上了车他还是一言不发。
绷紧下颌线平时前方，不肯看我。
「还生气呢？」我想去勾他的手指。
昨天晚上，他的计划是徐徐图之, 一步步逼他们狗急跳墙。
可我等不及了, 一意孤行想要诱敌深入。
我当时闷闷地说：「我们已经蹉跎了许多时光。」
「我不想把时间再耽搁在他们身上了。」
我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想安抚他纷杂的心绪。
他突然停了车, 把脸埋进我的颈窝。
「鸢鸢, 如果出了意外，你要留我一个人怎么活？」
冰凉的泪接连烫在我的皮肤上
他哭了。
我的心酸涩难忍。
「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所有阻碍都被铲除, 余生皆是坦途。
26
又一年大雪纷飞。
快到过年的日子, 我拉着陆泽川陪我到灵隐寺上香。
洗去年的晦气, 为来年祈福。
我虔诚地拜了三拜。
又转来姻缘殿上香。
看着高大矗立的姻缘树，提笔在红布上龙飞凤舞。
指挥陆泽川挂得高高的。
「写了什么？」
我摇摇头，扬眉道, 「告诉你就不灵了。」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红布纷飞飘摇。
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愿望。
——岁岁恋你，岁岁念你。
一定会实现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