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

结婚两周年，答应出席我舞台剧的沈川失约了。
当晚我跌下高台送医手术却打不通他电话。
回头我在朋友圈看到当晚他在给秘书庆生。
后来他得知我受伤红着眼赶到医院：「你怎么不通知我？」
我看着他，伪装失忆：「你是谁？为什么要通知你？」
1
舞台剧的吊篮出了故障，致我从高空摔了下来。
躺在救护车上，我看着闺蜜焦急地替我给沈川打电话。
但电话一遍遍拨打过去，却无人接听。
就在我眼神绝望地闭上眼时。
手机铃声响起来，月月接起后那边率先传来沈川的说话声。
和以往一样有些清冷平淡。
他说：「姣姣，我今晚有事，不能去看舞台剧了。你演出完就和朋友去庆祝吧！」
所有的疼痛和难受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挂了。
月月很生气，要回拨过去骂他，但那边电话却关机了。
心上月，最是无情冷似天上月。
2
我和沈川从小认识，两家是世家。
而我喜欢他，从青葱岁月到如今，也有十二年了。
我们家庭条件相似，喜好和三观都一致。
从初中开始，我们一个学校一个班级，考得分数都是在全校一二名里。
他性格高冷不太爱说话，但我们每天却还是能聊无数个不同的话题。
我以为我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他也是如我那般喜欢他一样，喜欢我的。
只是，这梦在我们结婚后不到两年，就要梦碎了。
他频繁不回家，借口出差。
可我知道，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
而今天，他忘掉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推掉了我的舞台剧。
是去见那女孩。
3
脚骨折了。
后脑勺被吊篮刮了下，拉了一条口子。
医生给我处理后，让我住院观察。
月月家里还有事，她又给沈川打了几个电话希望他来陪护我。
可电话依旧是忙音。
我让月月回去，有事我会叫护士。
人一旦安静下来，所有难受和痛感就会加倍侵袭而来。
缝线时的麻药早就散尽，只剩下伤口刺辣辣的疼，疼得我毫无睡意。
我打开了手机翻看了下朋友圈。
发现沈川新招来的那个女秘书今天在过生日。
配图加文：【老板不仅陪我过生日，还给我送包，绝世好老板！】
图里那笑得一脸温柔的男人，正是我的枕边人沈川。
在我受伤住院打不通他电话时，他陪着那个女孩在庆生啊！
看来，沈川真的有点喜欢她。
所以把人藏得离自己那么近。
4
打开家里的监控云端。
盯着它看到凌晨两点半，大门终于打开了。
沈川脱掉了外套，走进了房间。
他甚至不在意我为什么没在家里，躺下就休息了。
第二日他起来，看到餐桌上没早餐，只是愣了下，就出门去公司了。
和他结婚两年，我习惯了每日早起给他做早餐。
沈川比较挑食，我变着花样给他做不同的东西。
他的朋友都说他娶了个好老婆。
就光是因这些早餐，都不舍得离开我。
沈川笑了笑，却转头对我说：「你不必那么辛苦，找个阿姨来做就可以了。」
「不一样，这可是我给你做的爱心早餐。」
可现在我想，他只是爱吃那份早餐，至于做早餐的人，是不是我，无关紧要。
外边的早餐店千千万，并不是非谁不可。
5
月月一大早就来了。
见沈川没来，一边骂一边要联系他。
「老婆出事故了，他倒好，一整天都不见踪影。事情再大，有老婆大吗？」
「不要联系他。」
我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
6
我还没等到他想起我这个人，就先在医院里看到他了。
沈川，我的丈夫，正在医院里扶着他的秘书在排队取药。
那秘书现实中看起来并没照片上好看，但却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阳光，朝气，会撒娇。
「谢谢沈总送我来医院。」
「没事。」沈川递了一杯牛奶和一份饺子给她：「低血糖还不吃早餐，你真不懂事。」
小秘书还想说些什么，目光忽然看到了等在电梯旁边的我。
她一下子如同惊慌的小兔，但眨眼就换上一脸震惊的表情，担忧地看着我：「太太？」
沈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我，愣了下：
「姣姣？」
叮。
电梯到了。
月月本来想要冲过去理论，但我小声制止了。
我让她赶紧把我推进电梯里。
电梯门合上的那瞬间，我吊起来的那颗心才松了下来。
月月不解：「沈川背着你陪其他小贱人来医院，你怎么忍得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在人来人往的地方里大闹一场，我从小的教养不允许我。
我说服了自己很多个日日夜夜，只要他一日没提那句话，我就假装糊涂不知。
可就在刚刚看到他用着我从感受过的和煦温柔，对他秘书说「你真不懂事」时。
我知道，我们完了。
他真的背叛了我。
辜负了我十多年的念想。
可我不好过，那他也不能好过。
7
沈川给我打电话，我没接。
他给月月打电话。
月月把我的病房告诉了他。
作为一个丈夫，他对我只剩下责任感所赋予的枷锁，迫使他小跑着来到我的病房。
站门前他喘着粗气，似是非常着急和担忧地看着我。
「姣姣……」
他在内疚他昨晚没能在我出事后来第一时间来医院。
当然，更是内疚他在我遭受磨难生命有虞之际，陪着另一个女人在庆生。
他走到我床边坐下：「姣姣，你出事了为什么不通知我啊？」
那无数个拨出去而未被接听的电话，如同我沉下去的心。
我不想听到他任何借口。
先他一步开口：「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通知你？」
沈川错愕。
月月也愣住了，但作为我的好朋友，她从来都比作为我丈夫的沈川了解我。
懂我。
沈川看着我，见我不像开玩笑，脸色竟有一瞬恐慌，他站起来说要去找医生。
他走后，月月问我，为什么要装失忆。
我沉默了下，轻声说：
「我要恶心他。」
「还要报复他。」
8
来了几个医生给我做了基础检查，指标都不错。
除了我不记得沈川。
医生出病房前，拍了拍他肩膀：「沈先生，还是得对自己妻子好点。」
我看到他脸色变了变，很难看。
他坐在病床边，我坐在病床上，我们隔着很近的距离，在遥遥相望。
我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试图证明自己真的是我老公。
他说婚后用我名义买了一套庄园装成了我最爱的模样。
还说我们结婚已经两周年，昨天就是结婚纪念日。
以及我从年少就很爱他。
看吧，他明知道昨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却还是去见了另一个女孩子。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在乎。
我笑着开口，将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沈先生，你说你是我老公，为什么在纪念日这天，我摔倒出事，你却不在？」
沈川脸色变了变：「我……」
我看着他笑得很是温柔：「你在陪着另一个女人来医院。」
他一下子就慌了，伸手握住我手：「姣姣，你别胡说，我妻子只有你一人。」
「方圆只是我的秘书。」
「真是秘书吗？我倒觉得那女人看起来，比我更像是你妻子呢！」
我躺回床上，侧着身子将后背对上他。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沈川说：「姣姣，我以后会和她保持距离。」
我没回他。
其实他明白，保持距离的最好办法，是辞退她。
但他没有。
一个好的伴侣，应该对任何异性都持有边界感。
做不到，何以又在我面前装作一往情深。
9
出院后，我被沈川接了回家。
他晚出早归。
每日他会早起给我做早餐等我起来一起吃。
我啊，和他认识十多年，在一起生活两年，从不知他会做饭。
从前我早起变着花样给他做早餐，是因为我爱他，觉得这样做是幸福的。
不知现在他主动给我做早餐，是因为忽然爱我了，还是心有内疚？
男人就是这样，他们明明会很多事，却仗着你爱他，就装作不会看着你受苦受累。
他们以爱人为自己付出的多少，来作为判断爱意的深浅。
爱得斤斤计较，真累。
吃完早餐，我把碗筷拿去厨房。
以为沈川和往常一样应该是走了。
可出来后却发现他在客厅里等着我：「姣姣。」
他柔声道：「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没真的失忆，搜寻记忆良久，始终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
他叹了口气，朝我走来，俯下身将脸朝我伸过来：「姣姣，早安吻你还未给我。」
我愣了下，后退。
沈川有些无奈，凑上前来，低着头，亲了下我额头：「还是要早点记起来。」
他唇角扬起笑意：「我去上班了，姣姣。」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以为我真的不记得，对我说谎了。
没早安吻。
从来没有。
刚结婚不久，我有过这个提议，他拒绝了，说真爱不应拘泥于小节。
如此这般变化，我想他大概是想要亡羊补牢。
大约是心虚作祟。
10
晚餐他早早回来给我做。
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他回过头来对我说：「姣姣，周日商会有个晚宴，如果你身体恢复得还不错，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
我转台的动作的停滞了下，看向他：「晚宴规定要带家属吗？」
他摇头：「倒没有。」
我换了一个台，看着他：「你一个人去行吗？」
他听明白了，我不想去。
「那我自己去去就回。」他点点头，「我会早点回来陪你。」
他强调自己去。
可今天月月约我出去逛街，我分明看到了他那小秘书去礼服店里试衣。
那女孩子看到了我和月月，故意张扬地说是去陪老板出席宴会，必然要美艳出场。
一个打工女孩，要没收到通知，断然不会大张旗鼓花大价钱置办这礼服。
沈川是通知过她了，要她陪同去晚宴。
她从沈川对我的态度和安排上判断我的重要性。
Ṱŭ̀ₗ我大概在她心里威胁性很低。
她才敢在我面前有恃无恐。
沈川问我要不要去，大概是认为就算我后面发现他和小秘书出席晚宴，他也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我说是我说不去，他才迫不得已找了小秘书一起去。
我顿时觉得电视剧索然无味了，起身回自己房间。
11
我还是去了晚宴。
月月头一次代表她家公司出席，硬要把我捎带上了。
其实我也想看看，沈川是不是和那女孩同来。
酒会商界名流很多，大家觥筹交错，有些人认出来我来，和我打招呼寒暄。
月月替我搜寻沈川ťűₓ的身影。
其实不用特意去找，刚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哪儿。
他穿着得体的黑西装，翩翩公子如鹤立。
只是他挽着一穿着深 V 金色人鱼长裙的女人，格外刺眼。
是那叫方圆的小秘书。
月月比我先抓狂，拉着我过去。
原本我不想让彼此尴尬，但在这一刻，我不能落了面子，也丢了体面。
我和月月走到了他们跟前。
月月出声喊他：「沈先生好福气，美艳女秘书陪你参加宴会啊！」
沈川扭头看过来，在见到我那瞬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很难看。
他挣脱方圆挽着他的手，要过来拉我。
我没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笑：「月月怯场，要我陪着。」
状作不在意，轻轻地拂开他手：「你的秘书脸色不太好看，你不瞧瞧？」
四周看热闹和看情况的人都面面相觑。
沈川脸色很难看。
那小秘书脸色更难看。
我不去看他们，挽起月月的手，离开了会场。
刚离开人群，我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攥着的拳头，指甲插进手心肉，带来了一阵刺疼感，才叫我堪堪稳住了身形。
「姣姣，哪儿不舒服，我送你回家？」
月月今晚是要代表她主家出席这活动，刚到就离开，回去会Ţū́⁺让她爸责备的。
我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便拦了一辆车回去。
沈川很快也赶了回来，他进门就直奔我房间，可我把门上锁了。
「姣姣。」
他低沉而痛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说不去，我才叫方圆一起去。她能说会道，能替我挡很多没必要的交际。」
黑暗的环境里，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柔声说：「你说过，会和她保持距离。」
得到了回应，他迫不及待地表忠诚：「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再有下次呢？」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坚定：「随你处理。」
我说：「好的。」
12
小秘书约了我。
我如约而至，她却迟了十多分钟才姗姗来迟。
刚到就得意洋洋地说：「抱歉，沈总忽然有事找我，我去处理了下。」
青春的面容，精致的妆容，像个小辣椒一样热烈。
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绝不聪明。
起码，她不应该张牙舞爪地舞到我面前。
我抿了一口加糖的咖啡，甜腻的感觉让我抬头看向她：「找我，有事？」
「沈太太的口味和沈总还是有些不同啊！」方圆抬手叫来服务员，「要一杯美式不加冰。」
回头看着我，笑得一脸挑衅：「我和沈总的口味就很像，同样喜欢喝美式。」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对我说，你想小三上位？」
许是我话太直接，眼神太过坦荡，她慌了几分：「我……」
一声尖叫声在咖啡厅响起来。
我把我未喝完的加糖咖啡从她头上倒下去：「你是生活有多苦，才会想要当小三来取乐子？哦，不对，你连小三都不是，就迫不及待地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她眼里愤怒且不甘，像个小野猫还想反扑：「宋姣姣，他已经对你不感兴趣……」
听到我的名字从她口中出来，叫我更是生气。
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如果让沈川知道你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他会立刻把你扫地出门。」
「对吗？」
被我戳中了弱点，她脸色变得煞白。
要是她能搞定沈川，她也不用来找我。
她在赌，堵我的脆弱和敏感，希望我主动去沈川面前闹，就如之前在医院里，她看到我时，眼里透露出的精光，所以故意叫我，让沈川知道我发现了他陪着另一个女孩。
她那时候就在赌，我看到沈川陪她去医院，会不会回家闹。
只要我闹，就是给她乘虚而入的机会。
「你只是一个舞台剧演员，同样是女人，我长得不比你差，凭什么你能在家里养尊处优，心安理得地花着沈总的钱，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四周喝咖啡的人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我笑了起来：「凭什么？」
「凭着我家是他公司的最大股东。」
「凭着他公司是我一杯杯酒求回来的资金。」
「凭着他落魄时我拉了他一把。」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凭着出生就是终点，我就是你这种投机取巧的人一辈子跨不过去的阶层。」
我从沈川少年时就陪着他长大，不管是校园还是名利场，从来都是我陪着他披荆斩棘。
就连他家公司风雨欲倒时，亦是我一句句哀求，求着我爸，我哥，求着其他叔伯给他家注资，才有今天这宽茂之势。
没我，他也许能成长，但绝不可能如此安顺和迅速。
我正要离开咖啡馆，方圆叫住了我。
她没觉得自己输，起码她认为她还能抓住跨越阶层的浮萍沈川。
「宋姣姣，我们要不要赌一把。」
「在沈川的心里，你并没那么重要。」
我不恼，静静地看着她：「好啊！」
13
沈川最近对我真的很好。
每日都抽时间陪我散步，陪我去剧院。
还用尽心思给我作一些好吃的玩意。
晚上我想要回自己的房间，他也会趁机挤进来，赶不走。
我背对着他，被他环着腰抱在怀里。
他温声道：「姣姣，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些冷淡。」
「是因为你还没记起来吗？」
我低声「嗯」了声。
房间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傻呀，如果我忘了一切，
忘了你在我摔下舞台时去见小秘书，我也许会和以前一样，满心满肺都是你。
就连你说小秘书仅仅是秘书，我也会信以为真的。
可正因为我从未失忆，我记得一切，才不知该如何对你。
「姣姣，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既是重要，又何以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给我痛击。
又会将那小秘书留在身边。
「你以前一直说想去泰山，后天我们一起爬泰山？」
我听说过有情人同爬泰山，诚心祈愿到白首，就能不相离。Ṫũ₃
结婚两年，我多次提议过要一同前去。
沈川却一直忙于事业，腾不出时间和我一起去，我便没那么想去了。
如今他重新把这事提起来，我兴致缺缺，可也不想扫兴。
恰好，我也看看，泰山奶奶判姻缘准不准。
便应了。
14
要去泰山前两天，沈川几乎没去公司，就留在家里陪我。
他忙着订机票，忙着做攻略，我要用的护肤品和衣物他都一一记好，都给带上。
全程都无需我操心置办，他就做得很好。
出发那天天气很好，沈川像个头一次出去旅游的毛头小子，催着我起床。
我看着他为我备好的大包小包，笑了起来。
「我们就去一周，只要有钱，那边什么都能买。」
他摇头，说是怕临时买新的我会用不习惯，而且行李里都是给我的营养品养身体用。
明明是很简单的关怀，可我却觉得真好。
以后要是还能那么好，那我便继续装糊涂，装不知一切。
可开车去机场路上，小秘书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哭得让人肝肠寸断，很是委屈。
「沈总，我听你安排去见江总谈合同，可他却故意Ţù⁾灌我酒，要把我带到酒店去。我好害怕，我现在躲在饭店的卫生间根本不敢出去，我也没其他朋友能来帮我……」
「你能来带我出去吗？」
「我在这个城市，只有你对我好了。」
沈川脸色突变，沉下声说：「我叫陈经理过去，你在那里等着，先不要出来……」
「沈总，人言可畏。你如果叫陈经理过来，公司必定会传我和江总的事。你知道的，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一个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沈川脸色很难看。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开口了：「姣姣，方圆出了点事，我先赶过去处理一下。」
「我们就改时间，改成晚上的机票可以吗？」
我看着他，说：「你说过，会和她保持距离。」
ŧû⁹「她的事，公司几百号人，随便叫一个过去，总能帮忙，再不济，报警也行。」
沈川咬着唇，没说话。
脸色变回了从前我熟悉的冷漠。
车子又开了一段距离，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路上了，车开得飞快，完全没把在车上的我的命当一回事，拉着张脸疾驰，像是我做了错事。
可我仅仅只是不想自己的丈夫去找其他女人而已啊！
我叹了口气：「你去吧！」
话刚落下，他急刹车。
我没停留，直接下了车，把我的行李从后备箱搬了下来。
他脸有愧色看着我：「姣姣，你叫个车去机场，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说：「好，一路顺风。」
停在郊外的半道，一路车来车往，吹着凛冽的寒风，我眼眶有些发涩难受。
泰山奶奶真灵。
听说有缘有红线的人去泰山祈愿，就能相伴一生。
相反，如果有缘无份，很快就会分离。
我这还没去到，就知有缘无份了。
是沈川自己主动砍断了我最后给他的机会。
打电话叫月月来接我回家，听到我被抛到郊外，月月气得又要去骂沈川。
我没拦她。
回到家把属于我的东西打包起来。
将婚纱照属于我的模样给剪开，扔到了垃圾桶里，清空了属于我的一切后，离开。
小秘书给我发来短信，洋洋得意：【宋小姐，我赢了。】
她觉得沈川过去了，她就能获得他的爱，他的钱，他家的地位和阶级。
可她还是不太聪明。
明明我之前就和她说过，他的一切，都是靠我打下来的。
我能给出去的东西，我就有能力收回来。
我回她：【方小姐，靠男人，会不幸的。】
15
商场如战场。
我家能富四代，绝不是只羊。
沈川爱不爱我没关系了，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既然不爱了，我就要把给他的东西都拿回来。
不能便宜了贱人。
回了家，我和我爸他们说了要离婚，他们尊重我，我哥把二把手的位置交到我手上，他说：「我们都是你的后盾，别委屈了自己。」
成为小宋总那一刻，我便下达了一个通知，取消和沈川家公司的合作。
沈川公司业绩不错，但两年前他爸出轨，和他妈闹离婚。
他妈分走了公司一大半股份，公司短时间内很多股东出走，只剩下个壳子。
是我家和家族的叔伯看在我和他结婚了的份上，出资相助。
两年里，在我家项目的支持下，他家公司死灰复燃回到了往昔的峥嵘。
可和我家比起来，那只是大巫见小巫。
如果说我家一开始和他家是棋逢对手。两年里，沈川在恢复在成长，但我家却是在超越，在膨胀，在扩大，从小鸡变成了雄鹰。
老鹰是要吃小鸡的。
16
隔日，我的离婚协议与取消和他公司的合作传到他的公司。
沈川才慌慌张张打电话过来，但我很忙，懒得去接。
不过一个白天，宋氏取消和沈氏的合作就传开了。
商人都人精，谁风头最盛，就蹭谁光。作为宋氏千金，两年前我带着宋氏大家族的资金入驻沈氏，京市都知道沈氏有我宋氏一族帮衬，绝对崩不了，纷纷跟着入驻投资吃红利。
现如今宋氏主动取消和沈川的合作，就算是傻子都知道。
沈氏要出事了。
聪明的商人都快速撤出，唯恐被波及。
一日之内，沈氏那是焦头烂额。
沈川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一如我之前摔伤给他打电话一样，我始终在忙音。
傍晚回家，看到我爸他们在客厅招待沈川，不过两人都没给他好脸色。
见到我，沈川要过来：「姣姣，那天是我不对，不应该抛下你一个人离开……」
Ṱũ⁺没等他说话，我爸抄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在他脚边。
茶水在瓷片碎开的瞬间四溅，崩到他脚边。
「混账东西，我把我宝贝交给你，你就这样对她！」
客厅很安静，沈川站着没动，脸色铁青，场面一度很难看。
我哥说：「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沈川抬眸看我，眼神晦暗难懂。
见我没反应，他哑着嗓子说：「姣姣，我真的爱你，你也爱我的，你只是因为失忆忘了，我们能不能不走到这一步啊！」
我抬眸看向他，嘴角扯出一抹笑。
「抱歉，我并没失忆。」
「我也记得你以前并没多爱我。」
沈川眼瞳骤缩，脸色变得苍白，却又带着倔强。
本来不想把分开闹得如此不体面，他自己拎不清，几次三番伤害我够让我难受，现在还在我家人面前，伪装纯情小羊，打起他从前最看不起的煽情牌。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沈先生，我们好聚好散。」
沈川红着眼盯着我，确定我真的没回转的余地，看向我爸：「离婚可以，不可以搞沈氏。」
我爸爽快答应，协议不会为难他。
不过就算我家不为难他，没了我家的助力，其他企业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17
我家不搞沈氏，不代表不可支持其他企业。
从沈氏撤出来的资金后，我把资金主动递给了沈川的竞争对手季氏，季风。
同一个行业里，资源就那么多，谁起ẗūₜ就会有谁落。
宋氏支持季氏，瞬间给他们家引流了无数新的资源。
沈川跑到我哥办公室，但却脸色难看地离开。
我也能猜到他来所为何事，但我哥是老狐狸，无非是说不搞你们，不代表不对外投资。
沈川到处卑躬屈膝求资金。
他的小秘书却找到我和月月喝下午茶的地方，见我如见仇人。
「宋姣姣，你这个贱人，不过就仗着自己家有钱，得不到男人的爱就发疯要毁了他！亏沈总那么爱你，你不配他的爱。」
我轻笑出声：
「方小姐，莫不是忘了你之前说沈先生对我不感兴趣了。你这还真的是有饭吃就骂娘，没饭吃就喊爹，见风使舵都没你会转。」
「我家是有钱，有本事你也让你祖坟冒烟给你送钱砸人？」
「一边想要靠性获得金钱权力，一边又仇富，方小姐，如果你有精神病可以找医生，而不是我，他们不会嫌弃你道德低下，毫无廉耻之心。」
「给你一个忠告，靠男人不如靠自己，能力才是你跨阶层的踏脚板，上流社会不喜蠢货。」
方圆被我说得脸色铁青，愤怒离去。
但我的话她是听了，就是没全听。
她竟趁沈川狼狈不堪自顾不暇之际，偷盗公司的技术资料，妄图投诚季氏。
季风和沈川是对手，但不是敌人。
他家企业和我家联手，也混得风生水起，没必要做下三滥的事。
更重要的是，季风根本瞧不上沈氏的迭代技术。
沈川报警抓了方圆，涉嫌侵犯商业秘密罪，正被关押待审。
18
与季氏的项目有很多事需要对接，所以我经常和季风一起出入。
媒体报道我和季风郎才女貌，好事将近。
季风截图新闻发给我：【你怎么想？】
我想起追逐在沈川身后的那十多年，如同一只困兽，喜怒哀乐都因另一个人而起。
便对爱情失了向往，觉得没半点意思。
但利益最大化未尝不可。
我给季风回话：【可试试。】
聪明人从来都是一句话就知对方的意思。
我爸生日，邀请了京市很多企业家。
我穿着定制的高定礼服从老劳上下来，挽着同样穿得人模狗样的季风从红毯上走进去。
想要从我家这里蹭上人脉的老总，什么都不知，就直夸我和季风天生一对。
季风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下去。
我倒是无所谓。
进门后，就看到沈川目光钉在我身上。
他憔悴了许多，从前丰神俊朗的颜却失去了光彩，衬得身上那身西装也有些皱巴巴。
他朝着我走了过来，眼神深情又粘腻，喊我：「姣姣。」
我往季风旁边缩了缩，皱起眉头冷冷地看向他。
他就想看不懂别人的嫌弃，朝我又向前，目光锁定我：「姣姣，你和季风一起？」
我看着他的脸，缓缓开口：「关你屁事。」
说完我拉着翘首以盼好看戏的季风转身离开。
趁着我出去喘息的时间，沈川阴魂不散又往前追了过来：「姣姣，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翻了个白眼，男人就是爱犯贱。
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再怀念。
我轻笑：「你觉得现在自己配得上我吗？」
一句话，让沈川僵直了腰杆，脸色煞白：「你是嫌我现在落魄没钱了？」
我没回他，重新回去宴会厅。
只是那颗心，还是被攥得有些疼。
他一直都不懂我为什么离开他。
19
沈川到处求投资。
还把他妈的股份给求了回来，但沈氏已经被掏空，核心员工都往外跑了，就像是四面漏风的房子，就算在里面填补再多的家具，也亮丽不了几天。
更何况沈川的妈不懂管理却非要插手决策，往内塞各种废物亲戚，以至于沈川做事被处处掣肘，填了西坑又来东坑。
他纵然有些能力，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公司企业里，也翻不起水花了。
沈氏股票一跌再跌，垂死挣扎。
我趁机低位大量买入，最后一举收购了沈氏。
成王败寇，沈川收拾东西离开。
但这仅仅是我收回给出去的物资。
还有感情，没回收呢！
20
沈川不是废物，败了他就想办法重来。
他找上了从前喜欢他的女孩，京市商贾的恋爱脑女儿。
一个要钱一个要人，一拍即合。
不过两月，就听说他们要订婚了。
月月她家受邀参加订婚宴。
订婚那日，月月特地去给沈川敬酒，递了一本日记本给他：「姣姣送你的礼物。」
那是我的日记本，从我十二岁起，就载着我的青春。
沈川拿过日记本看起来。
里面写满了我对他的观察，对他的喜欢，对他的敏感和情深似海。
【21 年 2 月 11 日：阿川家出事了，我爸说他家可能要破产。我哭着求我爸他们给他投资，我爸一开始不愿意，是我绝食三天，他没办法才答应。
21 年 2 月 28 日：资金不够，阿川很苦恼。我听说我伯伯他们有发展很好的项目要竞标，我又不要脸地去求了。这次还是用我爸的名誉去求。
我们宋家一族都很团结，伯伯见是我爸的意思，答应了帮助阿川。
后来我爸知道后，气得半个月不理我，骂我烂泥扶不上墙。
可阿川才不是烂泥。
「……」
23 年 3 月 8 日，结婚两周年，我从舞台上摔下来，流了好多血。
月月害怕我会死，一直哭着给阿川打电话。
可他没接听。
我以为他很忙，但他却在陪着另一个女孩子过生日。
23 年 3 月 10 日，阿川知道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存在了。
他可能内疚，所以对我更好。
我心想，如果他不再犯，能一直对我那么好，那我就装糊涂好了。
23 年 3 月 25 日，阿川说要带我去泰山拜泰山奶奶。
我也很期待。
因为我听说只要两人有缘分，上去拜泰山奶奶就会得到庇佑，一起到白首。
可半路他在路上接到那个小秘书的电话。
他明明有很多种解决方法，可他却选择了抛下我过去找她。
站在郊外的路边，我心很难受。
如果说从前他对冷冷淡淡，我可以装作糊涂不见。
他带着其他女孩去医院，用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你真不懂事」，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可他又再次抛下我，选择了她，我知道，我们彻底完蛋了。
曾经我说服过自己，给他机会。
机会给过了，阿川没珍惜。
他说过，再说谎就随我处置。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所以从今开始，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成年人，要有这种觉悟。
「……」
23 年 6 月 2 日, 沈川的公司破产了，报应啊！
但我并没多高兴。
是因为, 我心里还有他吗？
23 年 8 月 10 日，听说沈川明日就要订婚了。
他口口声声说爱我，不过半年就要和别人新婚燕尔。
果然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但是, 我还是很难过，我以为随着时间过去，我会忘记沈川，会不再爱他了，但我做不到啊。如果可以, 如果阿川愿意回头, 我想, 我们是不是还有可能重来？】
「……」
沈川看着我的日记本, 眼眶红了起来, 拉着月月的手问她我现在在哪里。
他即将要订婚的女孩听到他的话尖叫了起来：「沈川，你要干什么？！」
沈川似是没听到她话, 看着月月追问。
「你他妈什么意思，在订婚现场你问宋姣姣在哪儿，你是不是想要和她旧情复燃啊！我呸,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也就我看得上你！」
「我家出钱给你重新创业开公司, 你这个人渣, 需要钱的说谎就喊我小宝贝，别以为你就是图我家的钱。我也没和你计较了, 毕竟我也是喜欢你的脸，你别不知好歹！」
那女孩的战斗力很强, 见沈川根本没要理会她的意思，直接上手抽了他两耳光。
场面一度很混乱。
后来月月告诉我, 说当时挨打后, 沈川直接就离开了订婚现场。
那女孩的爸妈当场就说, 以后绝对不会和沈川有任何合作。
就把他刚找到的路, 彻底断了。
21
商圈八卦传得很快。
我和季风爬了六个小时才爬到了泰山庙里。
他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新鲜八卦, 递到我跟前给我看：「对前任还余情未了？」
八卦新闻写得绘声绘色, 写我和沈川的相爱相杀，还在等他。
我嗤笑一声：「那不是你帮我写的吗？」
季风挠了挠头, 记起来了。
「你前夫看起来还对你有感情啊！」
我轻笑道：「我以前对他也有感情, 可他把我丢在郊外自己跑了。」
「他能跑，我不能跑？」
季风挑眉, 没再说这话题了。
日记本只是一个饵料，选择权完全在沈川手里，但他选择了丢弃那女孩。
外人看起来沈川是为我拒婚, 对我感情很深。
可只有我知道, 他不过是觉得我是比那女孩更优的选择，能带他重新回归巅峰。
可惜，我只是给他选择。
并不打算给他结果。
我说过的, 我要恶心他，报复他。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