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晚

我弟早戀後。
老師來家訪，爸媽嫌丟人，只能我來應付。
敲門聲嚮了，我打開門，是我早戀的狗前任。
下一秒，弟弟滿臉堆笑。
「顧老師，我和我媽等您很久了。」
「……」
滾！
1
我弟早戀了。
心理學專家說人有戀愛行為，就說明心智發育成熟，有這方面需求了。
如果一直管控著孩子，極有可能將來會一直找不到另一半。
所以為了弟弟的終生幸福，我豪氣地塞給他五十塊錢，讓他請女朋友喝奶茶。
結果這小子轉頭就被班主任抓住還把我出賣了。
於是老師說放學之後要來家訪。
爸媽得知了這件事，嫌丟人，死活不願意回家。
於是我作為罪魁禍首只能出面了。
為了和老師少打交道，我掐準了時間。
老師六點來家訪，我提前準備了一桌黑暗料理，堅決不給老師留下吃晚飯的機會。
我弟連連豎大拇指。
六點鐘一到，門鈴準時嚮起，我弟膽戰心驚過去開門。
「顧老師，我和我媽等你很久了。」
「……」
淦！我有這麼顯老？
我努力擠出笑容，從廚房裡出來，正好和門口的男人對上視線。
「這是你媽？」
「這是你老師？」
我感覺兩眼一抹黑。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淹自家人。
當年和我早戀的對象顧亭之現在竟然成為了我弟的班主任，來抓他早戀了。
顧亭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神情似笑非笑。
「原來你們家早戀是一脈相傳啊。」
我和我弟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是一樣的恐懼。
顧亭之大搖大擺地走進我家在沙發上坐下，我弟拉了拉我的衣袖。
「姐，你說話啊。」
謝謝，你看我敢嗎？
對於顧亭之，我的畏懼可謂是刻在了骨子裡。
當年上高中的時候他就是大學霸，老師搞了一個幫扶計劃，於是我這個學渣居然有一天和學霸成為了同桌。
每天看著一個超級大帥哥ťųₛ坐在自己面前，我不出所料地春心萌動了。
在顧亭之寫給我的筆記裡，我加上了幾句真情告白。
為了表示我豐富的內涵，我還是用英語寫的。
沒想到顧亭之看了我的告白只是冷笑。
「三句話，五處錯誤，英語老師看了都能氣吐血。」
當年的顧亭之對我何其的冷漠。
但是偏偏我就喜歡他這種拽得二五八萬的氣質，天天倒追他，送早餐買牛奶幫接水，立志要做一個溫柔白月光。
結果這一招還真有效，顧亭之真在畢業之後被我拿下了。
就連填報志願都是顧亭之思考了許久之後確定的。
我們填在了一個城市，學校就隔著一條街，轟轟烈烈開始我們的大學戀愛時光。
現在想想都覺得可怕啊。
早知道現在顧亭之成為了我弟的班主任，我今天說甚麼也不回家。
2
「程陽說他早戀這件事情你是支持的。」
顧亭之就坐在我對面，身上帶著一種氣場，讓我不自覺就在他面前矮了一截。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支持呢？學生嘛，肯定是要以學習為主的。」
說著我還掐了我弟一把，我弟立馬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對不起顧老師我錯了，我以後一定不早戀了。」
對於程陽的話，顧亭之沒有反應，視線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不支持？」
我忍不住捂淚痛哭。
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我要是不支持，當年也不會有倒追這檔子事了。
可惜我弟不懂我的沉默，他只是顧亭之盲目的追隨者。
「對對對老師，我姐其實不支持我的，當初她讀書的時候別人追她，她都不同意！」
求求，別說了！
「真的嗎？還有這回事？」
顧亭之看著我笑得陰惻惻的，我弟還在旁邊大放厥詞。
「當年還有一個超級大學霸追我姐，我姐壓根就不答應。老師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向我姐學習，堅決不早戀！」
我咬緊牙關，終於沒忍住伸手掐了我弟一把，疼得他從沙發上蹦起來。
顧亭之輕笑一聲緩緩開口：
「看來你們真是兩姐弟。」
我尷尬地笑了笑。
好在顧亭之之後沒再聊早戀的話題，只是說起了我弟在學校的學習情況，然後又問了兩句在家的情況，做好記錄之後就準備離開了。
「老師你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
我驚恐地想捂住我弟的嘴，顧亭之的視線落在那桌黑暗料理上，嘴角微微抽搐。
「這是？」
「這我姐做的，雖然賣相不太好，但是勉強能吃，老師要不留下來吧？」
這是我們當時商量好的戰略，以退為進。
只是現在才知道後退就是萬丈深淵。
「不用了，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了。」
臨走前顧亭之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以前我記得你說你廚藝很好來著，現在看來……」
顧亭之輕笑一聲關上門，留下我一人僵硬在原地。
我弟更是站在不遠處驚訝地看著我。
「姐，你和顧老師認識啊？」
我點點頭，癱在沙發上認命地點外賣。
我弟突然湊過來：「你們是朋友嗎？Ŧũ₋聽起來好像關系很不錯的樣子啊，以後看在你的面子上，顧老師能不能對我寬容點？」
呵呵，男人，你在玩火。
我弟的眼神裡透露著清澈的愚蠢。
基於他今天的表現，我決定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希望他提前認識一下社會的險惡。
「事實上，我和你們顧老師確實關系不錯，算得上朋友。」
我弟激動地點頭。
「但是前面還要加上幾個字，他是我的……前任男朋友。」
那一瞬間，我弟眼裡光消失了。
「哦，對了，當年的分手還是我提的。」
當晚，我弟的哀嚎嚮徹了整個居民樓。
3
因為這事，接連三天，我弟都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為此我媽也有些疑惑。
「你們姐弟倆不是一直都關系很好嗎？怎麼現在話也不說一句？」
話音剛落，我弟狠狠瞪我一眼。
我表示很無辜，畢竟我怎麼知道顧亭之現在是我弟的班主任？
但是總僵住也不是個事，畢竟姐弟哪有隔夜仇。
趁著吃完飯的工夫，我敲嚮我弟的房門，裡面明明傳來說話的聲音，但是就是聽不見叫進來的聲音。
我耐著性子又敲了幾遍，裡面還是沒人回答。
臭小子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不想我進來可以直說，敲門還帶不回答的！
我生氣地打開門，我弟正背對著我坐在牀上，戴著耳機深情地叫著對面「寶寶」。
救命，我的耳朵！
可能是習慣了他平時的公鴨嗓和在我面前耍賤的樣子，導致他開始裝起了男神氣泡音，我完全無法接受。
我弟被我的突然襲擊嚇得從牀上彈起來，立刻掛掉了電話：「你幹嘛不敲門？」
「我敲了啊，你沒聽到而已。」
我瞟了一眼行動電話上的界面，通話記錄不短，並且兩人還是情侶頭像。
「女朋友？」
我弟紅著臉點點頭，我看了眼回房間的父母，隨後反手關上門走過去興師問罪。
「你不是說了早戀是錯的嗎？你在你們老師面前說得信誓旦旦的，現在怎麼還沒分手啊？」
這要是被顧亭之知道了，不得認為是我教唆的嗎？
「那你和顧老師以前不也談戀愛嗎？」
「可是我們後來分手了啊。」
我弟難得露出苦兮兮的表情求饒：「姐，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歡她，你就沒遇到那個讓你看一眼都會心動的人嗎？」
怎麼沒有。
當年的顧亭之可謂是驚豔了我整個青春，我就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哪怕是那身醜到掉渣的藍白校服穿在顧亭之身上都有另一番氣質。
但是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就算當初我死纏著顧亭之不放，也不耽誤我現在攔著我弟早戀。
可是沒想到我弟不僅不知悔改，甚至還變本加厲，直接在校外牽起了女朋友的手。
更沒想到的是直接被女孩子的母親抓個正著，現在鬧到了學校裡，說甚麼也要讓家長來一趟。
也不知道我媽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兩天和我爸去旅游了。
於是我這個怨種姐姐又上場了。
還沒踏進辦公室，我就聽到了裡面的謾罵聲。
「你是一個女孩子啊，你怎麼能讓男人隨便占便宜？我養你這麼大容易嗎？你現在最關鍵的事情就是學習。」
我聽著裡面一個女人尖銳的嗓音，還有女孩子微弱的哭泣聲，心頭一緊。
「柳鈺敏媽媽，請你稍微冷靜一點，現在情緒太激動，不適合和孩子溝通。」
終於，裡面的謾罵聲小了不少，我深吸一口氣擠出微笑走進辦公室。
「你好，我是程陽的姐姐。」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就扇過來，我還沒反應過左臉一陣刺痛，甚至嚮起了耳鳴聲。

「就是你弟弟勾搭我女兒是吧？真是不要臉，今天我就好好教訓你們。」
「你憑甚麼打我姐！」
原本站在牆角的我弟一下沖過來擋在我身前。
「幹甚麼，你們姐弟倆還想動手啊？」
4
我揉了揉酸痛的臉，推開我弟。
「這位女士，不談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就你剛才給我的一巴掌，我完全可以告你毆打他人。」
女人見我態度如此強硬，瞬間蔫了不少，一把扯過了旁邊的女孩。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喜歡的男朋友啊。現在他姐姐想要告你媽我啊，你喜歡這麼一個男人做甚麼！」
辦公室裡還站著一個抽泣的女孩，眼睛哭得紅腫，目光一直打量著我和程陽。
「姐姐，對不起，我媽媽不是有意的。」
「你還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說話是吧！」
女孩被一把推倒在地，這場面連我都束手無策。
我弟趕緊上前把小女友扶起來，旁邊的女人像瘋了一樣跳腳。
「好了！」
終於，顧亭之出手叫停。
他打量著我的臉許久，手攥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我猛然想起以前我路過籃球場被球砸到腦袋，顧亭之也是這個表情，之後就沖進籃球場，非要把那個球甩脫手的人抓過來給我道歉。
但是現在他是老師，應該站在中立場才對。
我朝顧亭之搖搖頭，顧亭之沉默了一瞬，對上旁邊女人的視線。
「這位家長，如果你無法冷靜下來，我們今天的談話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女人冷哼了一聲，還是看在老師的面子上沒說話。
我弟站在我身後，眼睛死死盯著我的臉，自打上初中之後我弟再沒在我面前流過一滴淚，更沒露出過後悔的表情，他一直都是勇往直前的少年。
趁著眾人沒註意，我拍拍他的肩膀。
「沒事，你姐臉皮厚。」
好不容易眾人都落座了，顧亭之才說起兩個孩子Ṭũ̂₃早戀的事情。
柳鈺敏擦擦眼淚，委屈地盯著自己母親，女人卻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我們家是女孩啊，這件事情怎麼都是我們吃虧，馬上就要高考了，怎麼能做出這種事？真是敗壞門風。」
說著，女人又扭頭瞪了女孩一眼。
「早戀確實不對，畢竟這件事情影嚮學習，但是我看了兩個孩子最近的月考成績，都有明顯上升的趨勢，這也是一個還不錯的現象。」
顧亭之拿出了兩人的月考試卷，我剛要開口打打圓場，女人接過試卷立馬跳起來。
「你這個作文甚麼情況啊？怎麼還被扣了五分！你知不知道五分可以拉開多少的差距啊！」
女人指著卷子上的幾處錯誤怒罵，柳鈺敏壓根不敢抬起頭說話，委屈的樣子我看了都心疼。
「家長，我還是要說一下，語文作文不扣分的情況少之又少，畢竟文學向來都是千人千想，每個人的角度都是不一樣的。」
「老師啊，可是我們家敏敏以前小學作文還得過一等獎，現在高中怎麼這麼差勁啊。」
說著，女人怨恨的視線狠狠朝我和我弟射過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有人拉著我女兒談戀愛，耽誤了學習？」
女人的咒罵越來越大聲，直到身後一直默不作聲的柳鈺敏突然踹掉了椅子。
「夠了，你總是在罵別人，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原因！」
5
「你從來不在乎我心裡面在想甚麼，你希望我成績好，但是我進步了從來不誇我，只會埋怨我不是第一名。我生病的時候你說我是因為玩的。我好不容易寫完作業，想聽聽歌你都不願意。我真的快崩潰了，你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
女人獃愣地坐在原地半晌，隨後也站起來破口大罵。
「你現在真是翻天了，談了戀愛就連你媽都敢頂撞了是吧？是不是你男朋友教你的？將來你被搞大肚子就回來哭吧！」
淦！
人在旁邊坐，鍋從天上來！
「你這麼在乎，不就是因為當年你早戀所以才生下我嗎？」
一記嚮亮的耳光突然打在女孩臉上，聲音嚮亮在辦公室，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柳鈺敏捂著臉，女人眼睛通紅。
「你居然敢這麼和你媽說話！」
「反正你也沒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
說著，柳鈺敏直接沖出了辦公室。
今天的談話以失敗告終，顧亭之說要第二天請女人過來單獨談話，女人離開時還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弟一臉歉意地看著我，我笑了笑，扯到嘴角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強忍著先讓我弟回教室。
等人離開後，辦公室終於清靜了不少。我正打算離開，顧亭之突然攔住我，從抽屜裡拿出碘伏和棉簽。
「過來擦點藥。」
雖然看不到臉上的傷，但是打在我臉上，憑借痛感和顧亭之還有我弟緊皺的眉頭，我懷疑應該傷得不輕。
淦！
要是破相了必須找那個老太婆要個說法！
顧亭之在棉簽上沾了藥在我臉上上藥，我極力克制住疼痛感，努力擠出笑容。
「你說她媽怎麼反應這麼大啊，這年頭還有人不早戀嗎？」
話說完，顧亭之就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
畢竟當年也是我帶著他早戀的。
今天還只是牽手被逮到而已，以前我和顧亭之在小巷子裡接吻都幹過。
「那當年阿姨要是知道我們的事情會是甚麼反應？」
「切，我媽早就知道了。」
我無所謂地擺擺手，畢竟那年我那點成績，全靠著顧亭之生拉硬拽輔導上來的。
看到我的成績單，我媽別說棒打鴛鴦了，恨不得給顧亭之燒高香供起來。
擦完藥後我看著整理碘伏棉簽的顧亭之突然心生好奇。
「那你媽媽當年知道我們戀愛是甚麼反應？」
畢竟我們有次周末去電影院正好被抓個正著，事後我才知道當時坐在我斜前方的夫妻是顧亭之爸媽。
最關鍵那對夫妻沒反應，顧亭之更是氣定神閑，坐在我身邊還和我討論劇情。
以至於顧亭之告訴我真相後，我思考了一整晚我有沒有在電影院說甚麼虎狼之詞。
顧亭之猶豫了一下，似乎在回憶。
「一開始有點不高興，但是我從小就自己做主，而且我告訴他們其實我以前喜歡男人，他們聽了這話馬上就默許了。」
顧亭之臉上閃過一絲壞笑，似乎還在對當時的機智得意。
我忍不住豎大拇指。
果然，狠人還得是你。
6
再提起當年的事情，好像現在全是笑料。
以至於我忘記了疼痛，回到家我才發現我臉傷得有多嚴重。
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讓著那個老太婆，就應該一巴掌扇回去。
我看著鏡子裡高高腫起的半邊臉欲哭無淚。
躺在沙發上冰敷的時候，我收到了顧亭之的簡訊，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呢，一般吧。
當初全靠顧亭之，考上了一個還不錯的學校，後來顧亭之成績優異保研了。
我考研無望，又想去國外看看，再加上後來因為一些爭吵，幹脆分手去了國外。
在國外的時候一直一個人生活著，沒有小說裡的日思夜想，魂不守舍，我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
只是有時候看到一些關於他的東西，想起這個人會發獃很久。
就連當初分手也分得莫名其妙。
沒有家長甩支票幹預的情節，沒有小三綠茶來搗亂。
好像只是因為兩個不成熟的人因為一些小小的原因吵架，到後來憋在心裡導致縫隙越來越大。
「還行吧。」
我打出三個字，簡單總結了這幾年的生活。
一直都是平淡如水，直到見面的那一刻，心裡突然掀起驚天巨浪。他只是站在那裡，就與眾不同。
那頭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很久以後我才收到消息。
「當年分手這事，我挺後悔的。」
我嚇得一個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來回確認了好幾遍才確定這消息來自顧亭之。
多稀奇啊，當年說一句愛我都會紅著臉憋很久的人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
欣喜之餘，心中多了一份得意。
小樣，後悔了吧？早點低頭不就完事了嘛。
越想越激動，我一個晚上輾轉反側。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同事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身旁的同事忍不住湊過來。
「程晚月，你結婚了嗎？」
我搖搖頭疑惑地看著她。
「那你有對象嗎？」
我再次搖頭。
這人該不會想給我介紹對象吧？
同事凝視我許久才移開視線，搞得我一頭霧水。
下班的時候，我在馬路邊等車，身後突然有人叫住我。
「最近遇到甚麼事情了嗎？」
說話的人是我主管，我剛要搖頭，主管看著我的臉欲言又止。
我嚇得馬上拿行動電話照鏡子，明明出門前做了遮瑕，結果擠地鐵的時候居然蹭花了。
這是甚麼魔鬼定妝！
怪不得今天人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我，合著我就頂著紅腫的臉在眾人面前晃了一圈。
「如果有甚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說著主管突然伸手想摸我的臉，被我立刻躲開。
從我進公司開始，這位主管就對我表現出異常的關心，只可惜他中央空調的屬性人盡皆知，大家早早就對我敲嚮了警鐘。
還好我打的網約車已經到了，我趕緊和主管道別上了車。
車子啓動時，我看到路邊停著一輛白色的車，車上還有個熟悉的人影。
直到車都行駛在半路上，我才猛然想起來。
剛才那好像是顧亭之！
7
當年上學的時候，顧亭之就說過很喜歡那款車，說將來有錢了一定會訂一輛。
以至於這款車的外形糢樣深深刻在我心底。
透過擋風玻璃透出的人影，我幾乎可以肯定是顧亭之。
只是這個時候他不在學校，出現在我們公司門口做甚麼？
我心裡有些疑惑。晚上我弟下晚自習回來耷拉著臉。
「怎麼了，明天不是周末嗎？不高興嗎？你有半天時間和你的小女朋友約會哦。」
以前我和顧亭之都是抓緊這半天的時間跑去約會看電影。
我弟坐在我身邊沉默地看了我許久。
「今天敏敏沒來上學。」
我有些驚訝，畢竟她那個媽媽看起來很在乎成績的樣子，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女兒在高三這麼重要的時刻請假？
「顧老師去了她家家訪，我聽說她和家裡人吵架了，甚至都鬧到了絕食的地步。」
從我弟的嘴裡我大概知道柳鈺敏的基ṱû⁶本情況。
單親，成績優異，性格內向，家裡有個控制狂母親，每天像個監控一樣死死盯著自己女兒，尤其擅長打擊式教育。
難怪上次看到那個小姑娘就感覺她是一根被時時緊繃的弦一樣。
我弟長嘆了一口氣，準備回房間，我猛然想起來。
「你們顧老師今天下午沒在學校嗎？」
「沒有啊，他沒有去找你嗎？他還問了你們公司的地址誒。」
果然是他！
他不會看我和主管站在一起誤會了甚麼吧？
我想起我們上大學的時候，總會因為這種小事吵架，可能因為我們不在一個學校裡，平時也有自己的課程要忙。
有時候跑去他的學校找他，難免會遇到他和幾個女孩子說話。
年輕的心裡總是帶著很多幼稚的猜想，但是又不好意思問出口，導致我們漸行漸遠。
現在想想，就是因為當初長了個嘴巴不知道說話，但凡當時解釋清楚，也許也不會分開。
我站在窗前躊躇了許久，準備給顧亭之發個消息。
一點開聊天界面我麻了。
昨晚顧亭之發了一句挺後悔分手的事情，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著，但是也激動得忘記回覆了。
我斟酌再三，決定先解釋一下昨天沒回消息的事情。
「我昨晚不小心睡著了，忘記回消息了。」
很好，我自己也尷尬得摳出了兩室一廳。
正準備找個更加合理的理由時，顧亭之的消息也來了。
「嗯，我知道了，今天我本來打算去你公司找你，看到了你和男人站在一起，你們是甚麼關系？」
「就同事，我主管，平時都不怎麼說話的。」
「那就好，我見你上車了，以為你有別的事情在忙就沒叫你，那個主管真的和你沒有關系？」
顧亭之一反常態地刨根問底，恨不得要把主管祖上三代都給查清楚一樣。
「真的就是很普通的上下級關系，他是個中央空調，我根本看不上他。」
這一次，顧亭之隔了很久才回覆。
「那你看得上我嗎？」
8
完了完了，這個世道真的變了，當年的高嶺之花現在突然長了嘴。
正思考得入神時，顧亭之電話打過來，一開口就是清潤儒雅的男聲。
「程晚月，我不希望我們再錯過彼此了。」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一瞬，我感覺周遭都安靜下來，只能聽到我逐漸加快的心跳。
「當年我們都不夠成熟，但是分開之後我後悔了很久，因為一些小事導致我們的分手，我覺得不值得。」
顧亭之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透過聽筒傳來，在寂靜的深夜格外撓人。
「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應該就這麼算了。」
我沉默了許久，那頭的顧亭之一言不發，耐心等著我的答案。
「我想……你說得對。」
我們之間不應該就這麼算了。
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否則未來遇到所有人都會覺得不過爾爾。
電話那頭的顧亭之長舒一口氣，我們正打算好好膩歪一下，說說離開對方後的感想，我弟一聲悽慘的哀嚎打破了平靜。
「你怎麼了？」
我掛斷電話去我弟房間查看情況，我弟抱著行動電話一臉著急。
「我給敏敏打電話，但是她沒接。」
「兄弟，你們還是高中生，總有被父母沒收行動電話的時候吧？」
當年我也因為通宵打游戲被沒收過好幾次。
「可是這個行動電話敏敏說她藏得很好的，不可能會被發現的。」
我弟將頭埋在枕頭裡喃喃自語，一副傷心失意純情少男的糢樣，我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可是第二天我弟回來告訴我，柳鈺敏依舊沒去上學。
我剛想安慰他可能人家看只有半天了，就幹脆沒來。
但是下一刻大門被砸得咣咣作嚮。
柳鈺敏的媽媽就站在門口，從我開門的那一刻就開始破口大罵。
「你們一家人還真是不要臉，現在還想怎麼樣啊？之前拉著我女兒早戀就算了，現在還慫恿我女兒離家出走，你們可真是不要臉。」
女人的口水不斷往我臉上噴，我卻註意到一個關鍵詞。
「你說柳鈺敏離家出走了？」
「甚麼，敏敏不見了？」
我弟著急地沖上來。一見到我弟，女人就跟瘋了一樣撲上來。
「是不是你帶走我女兒？她去哪兒了？她去哪兒了！」
場面亂作一團。
還好顧亭之及時趕到，他擋在中間，拉住我的手問：「沒事吧？我來晚了。」
「我沒事。」我搖搖頭，大概是掛斷電話的時候，他聽到我弟悽慘的哀嚎聲才這麼擔心的吧。
「我報警了，讓警察過來解決。」
9
還好顧亭之早就打了電話報警，警察趕到的時候，我媽長舒一口氣。
「趕緊去找你女兒吧，孩子高三壓力大，你再耽誤就真出事了。」
原本好好的周末，我弟徹底亂了套，抱著行動電話給柳鈺敏所有認識的人打電話，我媽在旁邊看著默不作聲，等我弟的行動電話沒電後，她拿出了自己的行動電話。
「不管怎麼說，先把人找到吧。」
最後警方四處調監控，終於在醫院裡找到了人。
因為我媽也在那個醫院工作，就幹脆開車帶我們也過去瞧瞧情況。
柳鈺敏手裡拿著一張單子，看到我們還沒說話，她媽沖上前就扇了她一巴掌。
「你是不是被男人搞大肚子了？你怎麼這麼賤啊，我跟你說了幾次了你怎麼就不聽啊？」
我們一家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弟，我弟驚恐地連連搖頭。
「我們就拉過手，我保證沒結婚之前絕對不亂來。」
柳鈺敏輕笑了一聲，直接將單子塞在她手裡。
「你滿意了吧？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吧！」
柳鈺敏媽媽看到那張單子臉色瞬間一變，我有些疑惑單子上寫的甚麼。
正好此時人群裡鑽出一個白大褂醫生，我媽的臉色也同樣一變。
「媽，那個醫生是誰啊？」
我媽挽著我的手微微收緊：「精神科的。」
我心裡瞬間咯噔一聲。
醫生拉著柳鈺敏的手，看向站在對面的女人。
「你就是孩子媽媽吧？孩子被診斷了中度抑鬱了，精神壓力太大了，你作為家長難道一直都沒有發現嗎？現在已經要用藥物幹預了，你跟我到辦公室說說情況吧。」
「我不去！」
柳鈺敏媽媽抬手將診斷的單子撕個粉碎，作勢就要拽著柳鈺敏走。
「我供你吃供你穿，你還有甚麼可抑鬱的？你就是矯情，現在高三了不能耽誤，跟我回家！」
10
一群人圍上去，警察趕緊將柳鈺敏媽媽拽開，解釋讓孩子趕緊接受治療。
柳鈺敏突然大叫一聲，奔潰地捂著頭坐在地上大喊。
「你為甚麼總是在罵我，你從來沒對我說過好話，你在我房間裡裝監控，你不讓我隨便出門，我只要成績下滑一分都會遭受你的毒打，你到底要怎麼樣啊！」
那一刻，柳鈺敏一個人坐在地上大哭，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下一秒，我弟毫不猶豫沖上去緊緊抱著她。
「你還有我，別害怕。」
兩人緊緊擁抱著，這一幕深深刺激了柳鈺敏媽媽，她著急上前卻被警察拉開。
現場的氣氛亂作一團，直到警察把她帶到另一邊去做思想工作。
柳鈺敏緊緊拽著我弟的手，仿佛抓著最後一絲依靠。
最後我媽先離開，我弟在醫院裡暫時陪著柳鈺敏，我負責在旁邊等著。
主要是我怕那個神經病母親再沖上來我弟攔不住。
我看見不遠處正在給柳鈺敏媽媽做思想工作的顧亭之，他緊皺著眉頭努力勸說她帶柳鈺敏去治療。
夜幕逐漸降臨，好不容易母女二人都逐漸穩定下來。
我們提議讓小情侶暫時專心學習，戀愛的事情高考之後再說，柳鈺敏母親帶著柳鈺敏去治療。
最後柳鈺敏堅持休學一年調整心態，而我弟也堅持陪著柳鈺敏一起休學，還說「反正我現在成績也不理想，我再準備一年，說不定能考得更好！」
……
天色越來越晚，今晚的事情依舊不了了之，顧亭之讓柳鈺敏先接受治療，下一步看醫生的安排。
等人終於走後，我才長舒了一口氣。
「好累啊，當家長不容易，當老師也不容易。」
顧亭之輕笑著，伸手牽住我的手：「那你又是家長，又是老師家屬，豈不是雙倍不容易？」
我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
「當時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沖著她扇我一巴掌的事情，我肯定還一巴掌，還不是不想矛盾擴大怕你難做？」
「是是是，謝謝你啊，你受委屈了。」
我們相視一笑，我弟在我身後幽怨地看著我們，吵著要吃飯。
「好吧，那就我請你們姐弟倆吃飯吧。」
顧亭之挽著我的手，我們一起往餐廳走，剛走兩步，我突然在對面的街角看到了柳鈺敏。
而柳鈺敏的媽媽正在用一種幽怨的眼神死死盯著我們。
11
高中生只能放半天假，第二天我弟弟就苦哈哈去上學了。
我照常去上班，直到中午的時候我媽的電話來了。
「你和顧亭之的事情被柳鈺敏她媽媽看到了。」
「然後呢。」
我們正常戀愛破鏡重圓有甚麼問題嗎？
就算有問題，我媽作為家長都沒說甚麼呢。
「然後她拍了你們的照片放在家長群裡面，說顧亭之區別對待學生，導致她女兒患上抑鬱癥，並且已經找教育局舉報了。」
那一刻，我的腦海裡湧出無數的髒話，強忍著罵娘的沖動掛掉電話，將我媽發來的截圖都看了一遍。
果然，昨晚我們的照片被拍下來了。
後面還跟著柳鈺敏媽媽的長篇大論。
「程陽和我家女兒早戀，耽誤我女兒學習，我氣不過找她們家理論。程陽的姐姐程晚月勾引了班主任顧老師，顧老師現在明顯偏心程陽，對於孩子早戀一事視而不見，甚至區別對待，導致我女兒患上抑鬱癥，我要求學校給我們家一個公道。」
高三正是敏感的時候，家長們都是草木皆兵。
顧亭之又是新來的班主任，在家長中還沒有站穩腳跟。
這件事情被柳鈺敏媽媽顛倒黑白之後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晚上我去了我弟的學校，遠遠就看見顧亭之站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
每次他失意難過的時候都喜歡站在樹下裝木頭人，說這樣才可以忘記時間感受大自然。
我不顧一切沖上前緊緊從身後緊緊抱住顧亭之。
顧亭之站在原地輕笑。
「現在只țüₕ有你膽子這麼大敢抱我了。」
「當然了，我高中的時候都敢拉著你早戀。」
顧亭之轉過身擠出一抹微笑，我卻覺得刺眼。
「你要不要靠在我肩頭哭一下？」
他搖搖頭只是伸手抱住我：「就這樣就可以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顧亭之的無助，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在學校裡游刃有餘的學霸了。
「我上一次這樣茫然好像還是你和我分手的時候。」
顧亭之突然開口：「那個時候我也像現在一樣不知所措。」
我感覺心頭一酸，顧亭之人生中唯二讓他手足無措的事情好像都是因為我。
會不會我倆天生八字不合啊？
「學校那邊怎麼說？」
「暫時停職等著派人來檢查。」
顧亭之站起身揉揉我的頭髮：「恐怕我要暫時讓你養著我了！」
「沒問題，我很願意。」
當天顧亭之尤其的沉默。之後好幾天他都待在家中，有時候會來接我上下班。
我媽說群裡沒甚麼動靜，家長們對此都閉口不談，估計是不希望影嚮孩子心情。
直到星期四的時候，我突然收到了一條陌生簡訊。
「姐姐對不起，是我害了顧老師，害了程陽，害了你，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我猜到了聯繫人是誰，但是心裡卻一直惴惴不安。
一個念頭在我腦海裡閃過，我嚇得趕緊給顧亭之打電話，當即請假打車去了țú³學校。
我們趕到的時候教學樓下已經圍滿了人，天臺上坐著一個無助的少女，長裙飄飄，仿佛風一吹就會掉下來。
「敏敏！」
我弟不顧一切沖到了天臺，我和顧亭之緊隨其後。天臺上還有幾個警察，以及柳鈺敏的媽媽，但是他們都站在離她好幾步的位置。只要上前一步，柳鈺敏的鞋就往外挪一點點。
這一刻，柳鈺敏媽媽再也顧不上我們，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12
柳鈺敏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看向我們擠出個笑容。
「顧老師，對不起……」
「你先下來，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顧亭之聲音顫抖，額頭的青筋若隱若現。
「柳鈺敏，你已經做得很好，有甚麼事情我們好好說，不要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可是你是個很好的老師，我喜歡畫畫，你是唯一一個誇過我畫得很好看的人，還讓我畫了黑板報，你不應該遭受別人的辱罵。」
柳鈺敏紅著眼睛又看向我弟。
「程陽，我愛你，是你打破我黑暗的世界，你和你名字很像，永遠像陽光一樣溫暖我，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敏敏。」
我弟紅著眼睛朝她伸出手。
柳鈺敏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訣別，最後她將視線落在她媽媽身上。
「你總讓我按照你規定好的路線走，可是你從來沒問過我想要甚麼，你從來不理解我，我不是你買的娃娃，我有自己的思想，我真的好累啊。」
「對不起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柳鈺敏轉過身，抬頭看了眼頭頂的太陽，腳步一點點往前移。
「再見了……」
我親眼看著她身體放松，身體往前倒去。
「敏敏！」
那一瞬間，我弟沖出去，我的心髒仿佛要跳出來，下意識捂住眼睛。
耳邊都是眾人的驚呼聲，我睜開眼睛，看著我弟趴在天臺圍欄上，手臂肌肉全部顯現。
幾個警察也在第一時間沖上去，最後一刻，我弟拉住了柳鈺敏的衣角，幾個人一起將她拽上來。
我弟緊緊抱著柳鈺敏失聲痛哭。
他手臂上還有鮮血湧出，應該是在救人的時候手ťű₀碰到了欄桿上的釘子。
一群人趕到醫院，我媽原本打算親自給我弟縫針，但是看到鮮血淋灕的傷口後，還是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同事。
走到醫院我才反應過來，雙腳一軟差點摔倒，還好顧亭之在身後及時扶住我。
縫好針之後我弟就吵著要找柳鈺敏。
病房內還圍著幾個警察，柳鈺敏的母親跪在地上哭泣。
「媽媽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你想做甚麼都可以，好不好？你想學畫畫我們就畫畫，想和誰在一起都可以，媽媽求你了。」
柳鈺敏只是麻木地看著天花板，直到看到我弟之後一滴淚才緩緩湧出。
學校花費了很大的精力來封鎖消息。
柳鈺敏的小姨從外地趕回來，得知了事情將自己親姐罵了一頓。我媽動用了關系，找了最好的主任來治療柳鈺敏的病情。
我弟在家裡跪了許久，最後我爸媽才答應讓我弟陪著柳鈺敏重新複讀一年。
半個月後的晚上，一位家長終於在群裡說話，打破了許久的沉默。
「我覺得顧老師為人很負責，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師，老師的私生活我們無權幹預，我們家孩子也說老師不存在偏心現象。」
13
一石激起千層浪，家長們紛紛在群裡表態，學校立刻取消了顧亭之的停職。
只是顧亭之還是遞出了辭呈，在本學期課程完畢，今年高考結束之後離開學校。
「你為甚麼要辭職啊？」
我有些不解，畢竟當老師一直是顧亭之的理想，他也一直為此努力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挨個去找了家長，幫我說了好話是吧？」
「哪裡是說好話？我是去秀恩愛，說起了我們當年的戀愛史而已！」
說起這事我就尷尬，說第一遍的時候是羞澀，說十遍是激動，說四十多遍我就只剩下麻木了。
更關鍵的是，還有好多家長還會追問，說聽起來像小說。還有家長拉著我的手，說：「顧老師是個好男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好在家長們終於理解在程陽做顧亭之學生之前，顧亭之就曾經是我男朋友，也對我們表示尊重祝福。
顧亭之看了我許久，伸手抱住我。
「不用為我做這麼多，我都知道的，我在哪裡都能做老師，只是想換個環境而已。」
顧亭之如此堅持，我也不再強求。
好在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再一次見到柳鈺敏是在我弟參加高考當天，家裡人讓他試試水，柳鈺敏看著我淺淺一笑。
「姐姐，你能不能勸勸程陽，不用等我，我會向著他努力的。」
「我可勸不住他。」
高考ťŭ₌結束，我弟高興地走進考場，傷心地走出來。
我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副手套：「姐懂你，發現高考很難是吧？沒事，現在工地多，戴個手套搬磚不燙手！」
我弟的成績我清楚，多學一年也有好處。
再加上新的一年，還有顧亭之這個超強輔導一對一專屬服務。
周末的時候我都會帶我弟去顧亭之家補課，有時候柳鈺敏也會一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過年，我媽說讓顧亭之過來吃飯，我弟躊躇許久小心翼翼問能不能把柳鈺敏一起叫過來。
可是當天的氣氛十分詭異。
就算現在顧亭之已經辭職，但是半年前還是我弟和柳鈺敏的老師，這個心理陰影依然存在。
而顧亭之是作為我男朋友第一次來家裡吃飯，面對我媽同樣的拘束。
我媽自認為把家裡兩個混世魔王都托付給了顧亭之，心懷著愧疚，說話相當客氣。
於是當天家裡一片和諧民主的氣息，文明禮貌得恨不得說敬語。
一頓飯結束，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春節過後，寒冷的冬季褪去，又迎來溫暖的春天。
柳鈺敏的病情越來越好，高考當天，兩個人相互鼓勵，一起進了考場。
我站在身後，有種孩子長大的欣慰感。
顧亭之教學嚴厲，在他的鞭策下我弟成績上漲不少，又憑著體育運動員加了分數，最後歡歡喜喜和柳鈺敏這個學霸上了同一所大學。
兩人收到錄取通知書當天，我也收到了一份禮物。
一枚晶瑩剔透的鴿子蛋，戴出去能閃瞎眼的那種。
大學報道當天是一個明媚的豔陽天，小情侶手牽手邁入大學生活。
顧亭之看著兩人的背影感嘆：「他們比我們幸運，在同一所大學。」
「你說這話就像是在嘲笑我當年不懂事一樣。」
「哪有，不懂事的是我。」
我冷哼一聲，晃晃手上的戒指：「不過沒關系，好事多磨，一切都是剛剛好。」
（完）
作者署名：大王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