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言情

予你相望

谢予白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实际上的「童养夫」。
我爸去世后,我妈怕他抛下我们娘俩。
居然给他下药,将他锁进我房间。
结果却意外导致他永远错过了他的真爱白月光。
后来,他把我妈像狗一样锁进了地下室。
逼得我求死不能,夜夜被他凌辱。
「这辈子咱们都不会分开了。
「满意了吗,妹妹?」
一片血泊之中,我再次睁开眼。
回到了他压在我身上的这一刻……
1
「唔!」
滚烫的身体紧压着我,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颈边。
我脚踝上的铁链随着身体的冲击,发出「叮当」的撞击声。
谢予白掐住了我的脖子,笑得阴翳:
「谢瑜,跟我闹绝食自杀是吧?
「你一天不吃饭,我就让人多折磨你妈一天。
「我倒要看看,是你身子硬,还是你妈……」
「哥。」
我木然地动了动眼球,突然开了口。
谢予白的动作猛地一停,声音越发冷了下去:「你叫我什么?!」
不管是之前也好,现在也好。
二十多年来,我从没叫过谢予白「哥」。
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我长大后会嫁给他,又怎么会管他叫哥呢?
但今天……我想叫了。
「哥,」我淡淡勾起唇角,眼神越发空洞,「七年了,还不够吗?」
从谢予白娶了我,彻底接管我爸留下的公司那一天开始。
这场名为「仇恨」的报复,整整持续了七年。
最开始时,我闹过离婚,提过补偿,也试过各种各样的自杀。
可最后却只能被逼着全部放弃。
因为谢予白的手里攥着我妈的命。
我乖一点,我妈在地下室那狗一样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所以,其实我不是有意闹绝食。
我是真的……吃不下。
原来胃癌晚期,居然这么痛啊。
「够?」
谢予白阴冷地扯了扯唇角,捏住我的下巴,往我嘴里灌粥。
「谢瑜,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够。
「你们母女不是怕我抛下你们不管吗?
「我跟你保证,这辈子咱们都不会分开了。
「满意了吗,妹妹?」
我被强行摁着喝了半碗粥,却又不可抑制地吐了出来。
谢予白脸色越发难看,猛地将我翻转,扯紧了我的长发。
「不吃饭是吧?行!那就继续!」
我被迫跪在床上,由着他报复性地征伐。
承受着身体与心理上双重的撕裂之痛。
直到——胃中翻搅的血腥气,再也无法压抑。
鲜血从口中溢出,滴溅在纯白的床单上。
谢予白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伸手不停地擦着我唇边溢出的鲜血。
可结果,却是越擦越多:
「谢瑜!谢瑜!你怎么了?!」
身体颓然倾倒,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炫目的水晶灯,解脱般地笑了:
「谢予白,你我这辈子……两清了。
「放了我妈吧。」
2
头好晕,但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很重。
我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熟悉又久远的天花板,我不禁愣了愣。
我居然还没死吗?
谢予白这是把我带到哪里了?
看着不像医院,也不像是他用铁链囚禁了我七年的卧室。
反而更像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家?
「刺啦——」
睡衣被撕裂,胸口传来一阵凉意。
指节分明的手覆盖上我的胸前,我浑身猛地一颤,惊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视线慌忙下移,却撞进了一双赤红的眸子。
明显年轻了许多的谢予白双目迷离,呼吸粗重。
一个又一个热烫的吻落在我的心口。
我的脑海仿佛劈开了一道惊雷,震得我剧烈一颤。
这,这怎么这么像谢予白被我妈下药的那天晚上?
视线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看着那熟悉的摆设,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那天晚上!
只是上一次,我因为胃疼,吃了我妈给的药,全程没有苏醒。
因此没能阻止错误的发生。
而这一次,上天见怜,我醒了!
「哥!哥!你冷静点!
「你看清楚,我是谢瑜,是你妹妹!」
谢予白的身体猛地一顿。
抬起赤红迷离的眸子,迷Ṱŭ̀ₘ茫地看了我几秒,眉头紧紧皱着。
但我显然是低估了我妈「不成功,便想办法成功」的决心。
她灌了谢予白将近半瓶高度数的烈酒。
再配上酒里的「佐料」,谢予白的清醒连三秒都没撑住,就溃不成军了。
手掌顺着我的腰线步步下移,急切又无章法地扯住了我的底裤边缘——
3
「砰!」
我抓起床头装满了许愿星的玻璃瓶,重重敲在了谢予白头上。
玻璃破碎,手叠的纸星星散落了满床。
谢予白的身体骤然压上我。
而后,软趴趴地失去了意识。
我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劫后余生一般地闭了闭眼睛。
还好,还好。
床下有声音在嗡嗡振动。
我推开谢予白,想要爬起来去寻找振动的来源。
却不承想,身体才起来到一半,一阵天旋地转就席卷了脑袋。
我妈在我胃药里掺的东西,到底还是发挥了效用。
我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眼前渐渐蒙上黑雾。
失去意识前,我想起来了振动的是什么——谢予白的手机。
打电话的,应该是他放在心尖上暗恋的女孩儿,文思清……
「哎哟,思清来了啊。
「来找予白的?
「来,进屋进屋。」
交谈声从屋外传来,似乎是我妈在迎接客人。
我捂着发闷发疼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杂乱的脚步声朝着我房间步步走来。
「予白在阿瑜房间呢。」
「啊,这么早,他去谢瑜房间干吗啊?」
意识瞬间清醒,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
4
文思清,是我们家曾经的邻居。
一个军区大院,住了谢、文、纪三户。
谢予白跟文思清,都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两人打小斗嘴斗狠斗成绩,从高中斗到了大学。
看着像是水火不容的冤家。
但其实只差了那么一层窗户纸——谁都清楚我爸收养谢予白的目的,是为了提前给自己养个女婿。
所以,谢予白跟文思清约定好了,大学毕业这天就向我妈坦白:
我家的养育之恩,他会报。
但绝不会用「以身相许」的方式来报。
结果,谢予白被我妈灌酒灌得烂醉,又中了药,始终没接电话。
文思清担心他出什么事,所以就在第二天早上,亲自找上了门。
然后,就被我妈刻意带领着,见证了这满床的惊喜。
文思清心灰意冷,回家接受了家族联姻,错嫁他人。
谢予白则带着无尽的悔与恨,与我纠缠了七年……
腿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昏迷不醒的谢予白动了动。
而后皱紧了眉头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嘶——」
茫然的瞳孔,渐渐聚焦,最后定在了我的脸上。
谢予白的身体猛然一僵,眸底显着清晰的剧颤。
「谢瑜!」
他猛地扑过来,双手剧烈颤抖,胡乱地摸着我的脸、我的唇。
像是在擦什么东西Ṫũ₃。
语调愤怒,却隐约有些颤抖。
「谁准你吐血的?
「你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我准许,你连死不能死,听见了吗!
「你要是敢死,我就折磨你妈,让她生不如死!」
一字一句,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心尖不可抑制地颤动起来。
「谢予白,你……」
你也重生了,对吗?
5
没等我说完,房门已经被拧开。
门外的人眼看着就要进来。
我心下一急,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飞起一脚,将谢予白从床上踹了下去。
而后快速抽过被子,将我不着寸缕的身体完全盖住了。
散落满床的纸星星被抖落,不少都掉在了床下。
「予白你没事吧??」
文思清进门看到摔在地上的谢予白,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扶他。
谢予白却傻了一般地盯着她。
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思清?」
「嗯,」文思清点点头,脸上飘过一丝红晕,「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
「我怕你出事,就,就来看看。」
谢予白的瞳孔骤然一缩。
紧接着做出了跟我同样的反应——不敢相信地环顾了一下整间屋子。
显然是在消化重生的事实。
但没重生的我妈,反应却要比他还大。
见我们没有睡在一起,声音都高了几度: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没有……」
「妈!」我急忙打断她,「我哥刚给我送的胃药,被我不小心打翻了。」
「你重新给我冲一杯吧。
「顺便叫阿姨进来,把碎片扫扫。
「唉,可惜了,我的星星罐也一起碰碎了。」
说着,我抬眸看向明显松了口气的文思清,笑了笑:
「思清姐是来找我哥的吧?」
「嗯。」文思清点了点头,害羞地看向谢予白。
谢予白此时已经彻底回过神来。
动作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脸,嗓音低哑:
「思清,好久……不见。」
6
谢予白跟文思清出去聊了。
临出门前,却还特地坚持要把我房间的玻璃碎片扫干净。
包括那些散落满地的手工星星。
仔仔细细,一颗没落。
拎着垃圾袋出门时,深深回头看了我和我妈一眼,眸色幽深晦暗。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缓缓关上了房门。
我也没管,直瘫在床上,劫后余生似的长呼一口气:「吓死。」
「阿瑜,」我妈脸色惨白,坐在我床边,神情绝望,「你不是喜欢予白吗?」
「为什么不留他呢?」
我眸子不禁微颤。
心底浮现熟悉的闷痛。
但更多的是释然。
「可他不喜欢我啊,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
「咱也不能太挟恩图报,强买强卖不是?」
我妈却哭着捂住脸,绝望地抽泣起来:
「予白万一真跟文思清结了婚,不要咱们娘俩了怎么办?
「你爸的公司怎么办啊?」
我心里清楚。
我妈其实害怕的不光是悉心培养的谢予白成为别人家的女婿。
更害怕保不住我爸辛苦建立起来的公司。
毕竟,我没有经商天赋,打小学的是钢琴。
谢予白才是我爸一手栽培出来的「接班人」。
可他如果不娶我的话,那就终究是个外人。
万一接手公司后存了异心,设套坑我们的话……
到底是不如女婿放心的。
「可是妈。」我裹着被子坐起来,抱住了我妈。
「你这么算计我哥,不怕他恨你吗?
「他娶了我,接了咱家的产业,把咱俩困在家里报复,怎么办?
「到时候别说靠山了,咱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所以,您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我。」
我妈抽噎的动作顿住了。
盯着我凝视了半晌,最终道:
「阿瑜,妈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找个能接你爸公司的好女婿。」
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妈!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
不需要硬找女婿,我也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7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谢予白都没回来。
但,文思清在八点多就更新了朋友圈,配图是谢予白的侧脸。
配文是:【你值得我勇敢。】
我默默点了个赞,留下了真心实意的评论:
【祝哥嫂好!】
然后没过多长时间,电话就响了。
听筒里的声音清冷磁性,却言简意赅:
「出来。
「我在你家门口。」
我抿了抿唇,情绪有些莫名,轻轻「嗯」了一声。
从床上捞起外套穿上,刚要出门,我妈却突然来了精神似的:
「阿瑜,是纪望吗?」
「嗯。」我点头,握着门把手的手停了几秒。
纪望,谢、文、纪三家的纪家小少爷。
我的青梅竹马。
上辈子,联姻娶了文思清,却被谢予白嫉恨针对,斗得两败俱伤的倒霉蛋。
我妈却浑然不觉我的异样,反倒是来了劲:
「我瞧着纪望就不错啊,知根知底的,家境也合适,咱两家门当……」
「咔嗒。」
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轻轻撞了我一下。
谢予白紧接着开门进来,身上带着初秋的寒气。
手里还拎着两份打包好的炒粉。
是我跟我妈最爱吃的那家。
他看了看我身上的外套,声音清冷:
「这么晚了,去哪儿?」
8
我顿了顿,无意识收紧了手指。
上辈子,文思清和纪望早早就淡出了我的世界。
我不知道他们婚后过得是不是幸福。
只知道谢予白从那之后,就一直不待见纪望。
每次跟他遇见,谢予白的心情都很差。
回到家就一言不发地折腾我……
「就,出去走走。」
我抿了抿唇,没说我要见谁。
只默默绕过谢予白,开门出去了。
「妈。」谢予白换了鞋进屋,将炒粉放在桌上,神态如常,「给你们带了夜宵。」
我妈的眸子颤了颤,眼底有些湿润:
「予白,昨晚……妈是害怕……」
「妈,」谢予白笑了笑,打断了她,「我明白的。」
「也请你相信我,你们收养我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
「不管我最后跟谁结了婚,我都不会抛下你和阿瑜。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妈哽咽着,连连点头。
刚要开口,却又听见谢予白一边拆着一次性筷子,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阿瑜这么晚了自己出门,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放心吧,」我妈笑了笑,「她是去见纪望了。」
「有纪望在,不会有事儿的。
「予白,你说阿瑜跟纪望,成的概率大不大?
「我瞅着他俩,还挺般配的。」
「咔嚓。」
谢予白手中的一次性筷子,断成了两截。
9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银色莲花安静停在路边。
低调,沉稳,一如开这车的人。
驾驶室的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半张冷冽俊帅的侧脸。
见我出来,淡淡地冲副驾驶歪了歪头:
「上车。」
我抿唇垂眸,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紧绷的身体莫名放松下来,轻轻呼了口气。
「去看日出吗?」
纪望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
我愣了愣,摇头:「不看。」
纪望偏头瞥了我一眼:「找地方喝酒?哭一场?」
我摇头叹气:「不用,真的,不那么难受。」
我不否认,我还是难受的。
但,也是开心的。
纪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不信:「你最好是。」
我也知道他不信。
毕竟他知道我有多喜欢谢予白。
知道我之前有多一门心思地在等着嫁给他。
「纪望,虽然这话可能有点突然,但……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跟文思清在一起,我很开心。」
纪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
眼神幽暗深邃地偏头看了我半天。
突然没头没尾道:「我前天送你的星星罐,打开过吗?」
10
我猛地一顿,神情有些尴尬:
「打是打了,开也开了。
「但应该不算是打开……」
纪望满脸的疑惑,解开安全带,侧身靠近我。
我俩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到如果从车窗外看,简直就像是在接吻。
纪望凝视着我的眼睛,声线居然有些紧张:
「什么叫不算打开?
「你不会送别人了吧?」
我愧疚地「啊」了一声:「没送人,就是……」
身侧的车门骤然被拉开。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猛地拽住,从车里拽了出去。
车门咣当被甩上,车外的谢予白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神情严肃冷漠。
拽着我胳膊的那只手用了极大的力气。
像是要生生捏碎我的骨头似的。
眸底更是氤氲着要撕了我似的沉沉怒气:
「谢瑜,你让他吻你?你居然同意他吻你?!
「你答应他了?!」
我愣了:「他没……」吻我啊。
「怎么,予白哥这是看不上我做你妹夫?」
车子里,纪望坐直了身体。
神情带着挑衅的意味,隔着半降了车窗的车门,幽幽地看向谢予白。
声音仍旧淡漠平静,却句句带刺:
「予白哥自己谈了恋爱,还管妹妹谈不谈?
「这么关心谢瑜,不怕嫂子吃醋?」
谢予白眉头皱紧了,语气不善:
「我关心自己的妹妹,与你无关。」
「呵。」纪望勾唇笑了笑,「当真是妹妹吗……」
11
谢予白的拳头倏地攥紧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哥!咱回家吧。」
纪望是无知者无畏。
可我心里清楚啊!
谢予白这态度,摆明了就是带着上辈子被纪望夺妻的怨念。
再这么聊,动起手来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谢瑜。」
纪望却深深地看了我拉着谢予白的那只手,眼底冰凉。
最后,难得飙了粗话:「老子信了你的邪。」
说个屁的不喜欢谢予白了。
骗子。
油门发出嗡响,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开走。
我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不禁叹了口气:
纪望啊,你对谢予白硌硬你的程度,一无所知。
姐妹我这是保了你的命呀!
「这么不舍得?」谢予白凉凉的声音从我身侧响起。
我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他这辈子又没抢你心上人,至于这么剑拔弩张?」
12
谢予白抿了抿唇,静静凝视着我。
却没说话。
我不禁叹了口气。
说实话,从醒来到现在,我跟谢予白居然这时候才有机会独处。
有机会把重生这件事,摊开了聊。
「上辈子毁了你的姻缘,是我们不好,一切都是我们活该。
「但该赎的罪,我跟我妈也算是赎过了。
「这辈子,你好好谈你的白月光。
「咱们两不相欠,各自重新开始,如何?」
我说得真心实意,单谢予白的眸子却莫名暗了下去。
仍旧紧攥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隐忍什么情绪。
我皱了皱眉。
咋?
上辈子的七年没解气?
这辈子还打算继续报复我和我妈?
「哥。」
我抿Ṭũ̂⁹唇,迎着月光,郑重且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睛:
「祝你这辈子能和嫂子过得幸福。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谢予白的眸底深深颤动。
沉默半晌后,紧攥的手掌脱了力似的,松开了。
13
这天之后,文思清来我家的次数变得频繁了起来。
虽然我有心躲避,但总也是会碰见几次。
尤其是这天,我正在门口的穿衣镜前,涂着口红呢。
一身白色连衣裙,精心打扮过的文思清刚好进门。
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阿瑜……是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吗?」
「不是,」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只感觉莫名其妙,「你俩约ṱü⁴会,我去干吗?」
「我今天约了医生,去医院看胃。」
上辈子我最后得了胃癌,只怕从这时起的胃疼就已经开始埋下祸患了。
重活一世,我得好好惜命。
文思清这才松了口气似的。
脸色缓和了许多:「哦,这样啊。」
反倒是正在穿外套的谢予白,听到我这话,动作一顿。
抬眸看向我,眼神幽深:「我们送你去。」
「不……」必。
我张嘴才刚发出一个音节。
文思清却已经面露难色地开了口:
「可是予白,医院跟影院是两个方向,会来不及。」
「要不咱们改天再去影院吧。
「阿瑜的身体最重要,我们……」
「你们不用管她,」我妈刚好从厨房里洗了Ṭŭ₀水果出来,「她啊,今天有约会。」
「一会儿纪望会来接她的。」  
谢予白的眉心微微一拧。
文思清也诧异地看向我,眼睛很亮:
「阿瑜你,跟纪望约会?」
「啊……」我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对。」
14
对个屁。
我才没约纪望。
所谓约会……不过是搪塞我妈的借口而已。
但我没想到的是。
出了门,纪望的车居然就停在门口?!
可能因为今天不上班,他并没穿那板正的西装和衬衫。
而是换了身灰色的卫衣,碎发散落额前,显得格外帅气。
「你怎么来了?」我坐上副驾驶座,满脸的震惊。
纪望挑了挑眉,扔给我一袋小笼包,语调幽幽:
「我妈今天早上特地把我叫起来,让我跟你约会别迟到。」
我:……
得,敢情我妈这就跟纪妈妈提前串过了?
「你妈想撮合咱俩。」纪望平静地说了个陈述句。
我伸手捂了捂脸,没接茬。
纪望是律师出身,我家那点情况,他指定一眼就看得明白。
我爸攥着公司 52% 的股份。
他去世后,我妈分了 27%,我分了 15%,谢予白 10%。
但我金融白痴,我妈迂腐巨婴,根本接不了公司。
谢予白倒是能。
但他手里只有 10% 股权,根本不会有人服他当领导。
除非,我或者我妈把股份给他。
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第一股东。
「他现在跟文思清在一起,就注定了是外人了。
「你妈不可能再冒着风险,把自己股份给他,扶他上位。
「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再给你找个靠谱的女婿。」
纪望分析得一点儿都对。
我无言以对,叹了口气道:「放心,我自有办法,咱俩不用……」
「可以。」
突然的两个字,说得我一愣。
眼睛眨了两眨后,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啊?啥??」
15
一直到从医院检查完回来。
我都没再跟纪望交流过哪怕一句。
他也没有开过口,由着这份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一直到车子停在我家门口,我都打开车门下车了。
他才突然叫住我,也开门下了车,在我面前站定。
「谢瑜。」
纪望的视线凝视在我脸上,幽深的瞳仁映着我的倒影:
「我认真的。」
我仓皇点头,心底带着逃避:「知,知道了……」
纪望却突看穿了我的意图似的,语调阴沉:
「明天晚上八点之前,给我答复。
「晚一分钟,我就告你。」
「啧,」我抬腿就踢了他一脚,「找死呢吧你。」
纪望爽朗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搓了搓我的头顶:
「所以。
「劝你不要轻易地鸽一个律师。
「日子会很有判头的。」
我干脆把两个手腕对起来,怼到他面前。
没好气道:「来来来,你报警吧,抓我抓我,来。」
手腕被抓住猛地一拽,我的脸撞上了坚实温热的胸膛。
纪望将我抱在怀里,满当当地拥紧:
「抓着了。」
我:寂静如鸡。
什,什么情况?
「砰。」
路口拐角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偏头看去,就见手牵手的谢予白和文思清就站在路口。
文思清的脚边倒着一个纸袋。
里面的啤酒罐还在地上滚着。
但我的视线,却停在了纸袋中掉出一半的,那盒显眼的蓝白色「雨伞」盒子上。
呵。
16
「抱歉。」
文思清一脸吃瓜地对我们笑着,眼睛亮亮的。
娇羞地捂了捂嘴。
「实在太震惊了。
「连手里还拎着袋子都给忘记了。
「你们俩,嘿嘿,进展得也太快了吧。」
谢予白却皱了皱眉,眸光扫过纪望抱着我的胳膊。
语调冷漠:「在家门口腻腻歪歪的,还没抱够?」
文思清的表情微微一滞。
纪望却挑了挑眉:「嗯,没够。」
嗯……个……鬼。
我急忙从纪望怀里退出来,摸了摸发烫的脸。
谢予白的眸子越发晦暗,走过来将我从纪望身边拽开。
「检查结果怎么样?」
「啊,没事,」我摇摇头,「以后注意饮食,定期检查就不会有问题。」
谢予白的神色微微缓和,点了点头。
文思清笑着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予白,咱们先进去吧。
「别打扰阿瑜跟纪望约会了。」
谢予白却没动,视线在我和纪望身上扫过一圈:
「大半夜的,还没聊完?」
纪望皱了皱眉,面上却带着笑:
「予白哥管得太宽了点吧?你都带思清姐回家了,还管我们……」
我心里一颤,生怕纪望说出什么过火的话。
连忙拽了他一下:
「我回家了!
「拜拜,你路上小心。」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扭头就自己蹿进了大门。
一路小跑回房间,我没敢开灯,偷偷扒着窗帘看楼下。
纪望的车已经开走,正拐过拐角。
我松了口气,刚要放下窗帘时,眼睛不经意地一瞥。
却发现文思清跟谢予白似乎是在吵架?
两秒钟后,我把窗帘放下了——我大概猜得到,跟我有关。
毕竟,谢予白是我的「童养夫」这事儿,她打小也是知道的。
现在纵然两人确立了关系。
她肯定还会硌硬我的存在的。
能理解。
从包里翻出手机,我想了想,还是给纪望发去了消息:
【纪大律师,别忘了我今天委托你的事情。
【很重要,请尽快。】
我真的很着急。
急着跟谢予白,彻底划清界限。
过去的虽然已经决定过去。
但重生了一次,或许谢予白能做到都没发生过那样。
我不能。
那七年的纠葛,我忘不了,也做不到当它不存在。
而且……就算没有重生这回事。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也不适合再待在一个屋檐下,做什么一家人了。
17
我是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的。
月色清浅,我睁开眼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
凌晨两点三十七。
来电人居然是,谢予白??
「大半夜的干吗?」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意识有点清醒了。
不对啊。
谢予白这时候不是该跟文思清在床上翻云覆雨吗?
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而我才刚这么想,听筒里紧接着就传来文思清的娇呼:
「予白,予白,我不行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还有谢予白低沉沙哑的喘息。
脑子里一个激灵。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下是彻底醒了。
顶着一言难尽的神情,啪就把电话挂了。
「神经病啊!」
而我并没有听见的是。
挂电话的那一瞬间,听筒里传来的那声低哑的「阿瑜……」。
18
纪望带着文件来我家时。
我已经闷在琴房里,练了四个小时。
上辈子,谢予白虽然囚禁了我的自由。
但好歹给我留了钢琴。
那些漫长的、痛楚的、寂寞的时光,都是钢琴陪着我度过。
要不然,我可能早就疯了吧。
「我怎么感觉,你一夜之间精进了好多?」
一曲终了,纪望这才推门进来。
眸中闪过浓浓的诧异。
「这次比赛估计十拿九稳了。」 
我沉默笑笑。
上辈子因为要筹备结婚,我错过了这次的钢琴大赛。
这辈子,不会再错过了。
视线落在纪望手里的文件上,我挑了挑眉。
纪望抿唇,将文件递给了我,神情莫名:
「按照你的要求,都做好了。」
我把文件拆开,大体扫过一遍后,抬眸对他感激一笑:
「感谢纪大律师的鼎力相助。」
「考虑清楚了?」纪望盯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嗯,这是处理我们之间关系最好的方案。」
纪望顿了顿:「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急,毕竟谢予白跟文思清,才刚在一起。」
后半句话,纪望没说。
但我知道。
他的意思是,两人最终成不成,还得另说。
「无所谓,就算不是文思清,换成别人,我们也得避嫌的。
「而且……」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那通电话。
我捂了捂脸:「文思清可急着呢。」
「啧,」纪望的眉宇之间露出一抹厌恶,「你少跟她玩。」
我诧异地微微睁大眼睛。
纪望这么讨厌文思清吗??
那上辈子为什么还跟她联姻?
19
纪望说着,又轻嗤一声:
「明知你家收养谢予白是提前养女婿,还装着一脸无辜地来抢。
「跟小三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
就跟他不是似的?
我戏谑的眸子上下扫过纪望。
他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鼻子。
轻咳一声,没好气道:
「我跟她能一样?
「暗恋跟明抢,是一回事儿吗?
「确认你跟谢予白没戏之前,我喜欢你这事儿,谁看出来过?
「她呢?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跟谢予白有暧昧似的。
「老子连表白都是偷摸送的……你丫还没看到。」
最后这句话,纪望说得很小声。
我是真的没听清。
可等我再追问时,他却不肯说了。
纪望没有多待,文件放下后就走了。
我把他送到了门口,他却猛地停住脚,俯身垂眸,微微靠近我。
唇边带着笑意道:
「友情提醒你一下。
「离晚上八点,只剩下五个小时了。」
我甩手就关了大门。
「走你的吧!」
我搓了搓有点发凉的胳膊,摇头笑着转身。
刚准备进屋,抬头却发现二楼的露台之上,谢予白就坐在藤椅上,目光幽幽地看着我。
不知道看了多久。
20
「这个,给你。」
拉开藤椅坐下,我将纪望送来的文件放在了圆桌上。
谢予白皱了皱眉,却没拿文件。
只是拿过放在旁边的外套,递给了我:「穿上。」
我愣了一下,摆摆手:「不用,你先看文件吧。」
他看完签完,我直接就回屋了。
几分钟的事儿。
「穿上。」谢予白又重复了一遍。
大有一副我不穿,就没得聊的架势。
我无奈,只好穿上了他的外套。
「真在一起了?」谢予白突然问道。
我抿唇,回避了这个问题。
把文件往他那里推了下。
「看看吧,没问题签字就行。」
谢予白露出晦暗的神色,翻开文件大概扫了一眼。
眉头出乎意料地越皱越紧。
「怎么?条件不合适?」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自认为开的条件已经很优渥了。
我名下那 15% 股份,全部委托给谢予白,他就有了 25% 的股份。
除了我妈的 27% 之外,他已经是公司股东里个人干股最高的了。
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与其不自量力,自己硬着头皮去接管公司。
我倒不如全给了谢予白。
直接把他扶上总经理的位置。
我跟我妈啥也不用干,躺着拿钱,它不香吗?
不过,这股份我也不是白给他的。
「身家都托给你了,我要点保障,不过分吧?」
我的条件就三个:
第一,永远不得解除跟我家的领养关系。
他永远得是我哥,永远得姓谢。
第二,我不管他经营公司的盈亏如何。
每年我跟我妈的分红收益,必须是五千万。
我妈不就是害怕谢予白不是自家人,怕被坑吗。
那干脆就别这么麻烦了。
管他坑不坑,算不算计,只要固定的五千万。
盈利少了,谢予白就自掏腰包补给我们。
盈利多了,他就自己留着吧。
毕竟也不能让人家白劳心劳力地经营公司啊。
想当甩手掌柜,总得付出点代价的。
第三,谢予白搬出我家。
此生除非是生死丧葬、天灾人祸,否则不必再见。
「不必相见?」谢予白唇边带着冷意,「谢瑜,我凭什么便宜你?」
21
这是什么话!
我气到发笑:
「你只赚不亏好吧?什么叫便宜我?
「我就不信你还能像以前一样面对我和我妈。
「不再见面,对大家都好。」
「好?」
谢予白猛地把文件丢到地上,眸底烧着愤怒。
「我他妈从来就没好过!
「谢瑜,想让我签合同,可以。
「我就一个要求,你不能跟纪望在一起。」
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在昭示着谢予白的愤怒。
我却满心无力,抬眸眺望着远方,将冰凉的指尖揣进衣服兜里。
「这事儿跟纪望有什么关系?
「谢予白,你根本也放不下上辈子的仇。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过不去的,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
我愣了几秒钟,而后掏出了ƭü⁻衣服兜里的手。
手指顺便带出了刚刚触摸到的那个带着尖锐角的物体——
一颗黄色的纸星星。
应该是那天晚上打碎罐子时,不小心掉在谢予白衣服兜里的。
唯一的幸存星。
我的眸子颤了颤,慢慢地一层层拆开。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猛地将它抽走。
谢予白铁青着脸,将它撕得粉碎。
瞳孔微缩,我抬眸看着谢予白,缓缓道:
「所以,你早知道纪望给我的星星罐里是什么?」
22
几乎是在一瞬间。
我脑海中过电般地闪过刚重生那天的画面。
失而复得的白月光就在眼前。
遗憾了一辈子的话,马上就可以说出口的关键时刻。
谢予白却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先扫完我屋里所有的纸星星。
在这一刻,我突然间好像有了答案。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Ţṻ⁹摇着头,向后退了好几步。
所以,谢予白对纪望的敌意。
有可能不光是因为他上辈子娶了文思清?
对啊,纪望那么讨厌文思清,为什么会同意跟她联姻呢?
「难道说,上辈子……」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纪望跟你斗得两败俱伤,是,是为了我?」
谢予白每见一次纪望。
回来就折腾我。
其实不是因为文思清?!
「是!」
谢予白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眸底通红,咬牙道:
「他来找我的每一次,都是跟我谈条件,让我放了你。
「可我他妈的居然不想!
「死都不想放了你!」
胳膊上的力气骤然松掉。
谢予白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像是认了输一般,将额头抵在了我的肩头。
「我以为,我是因为恨你才不愿意放你走。
「可当你在我面前吐血的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只要你能活着,什么仇恨都不重要了。
「重生回来后,我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能重新开始了。
「可是谢瑜,我他妈就连跟思清在一起时,满脑子想的也都是你。
「怕你真的跟纪望在一起,怕你接受他,爱上他。
「谢瑜,我……我可能真的爱……」
「你闭嘴!」
我猛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将他没出口的那句话给制止在唇齿。
我的手掌剧烈颤抖着,摇头不停地后退。
「谢予白你不能!
「我不管你要说什么,你都不能说!」
他不能上辈子占着我的时候,满心都是文思清。
这辈子有了文思清,又开始心心念念惦记我!
「谢予白,这辈子,我只能是你的妹妹。
「不会有其他。」
23
我不知道这天晚上,谢予白跟文思清说了什么。
只知道她第二天早上来我家时,眼眶红着。
两人闷在屋里似乎大吵了一架,声音很大,带着哭泣的声音。
连在琴房里的我都隐约听见了。
手指在琴键上流畅敲击,钢琴声掩盖掉一切与我无关的喧嚣。
我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可我没想到,文思清会突然推门进来。
她最近似乎过得不太好。
精致的妆容也没能掩盖住疲惫。
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
我的手指微停,疑惑地看着她:「嫂子,有事儿?」
文思清笑得勉强,视线从我的钢琴上扫过,状似随意地问道:
「阿瑜,听说这次钢琴大赛的优胜者。
「有机会去伯克利进修三年?」
我抿了抿唇:「嗯,对。」
「你会赢的,对吧?」文思清垂眸看向我,眼底有一丝一触即碎的紧绷。
手指彻底离开琴键,我认真抬头看着她,笑了笑。
并不打算绕圈子:
「嫂子大可以放心。
「不管赢不赢,我跟我妈都会跟谢予白划清界限。
「所以,别再搞那些没用的心思了。
「挺恶心的。」
我感觉我说得应该挺温和的。
但文思清却莫名红了眼眶,笑了笑:
「那我能怎么办?
「好不容易把他从你那里抢过来。
「却发现他的心里处处都是你的痕迹。」
手指微微一缩,我恍惚间看到了上辈子的我。
但文思清比我好一点。
我没得选,而她还有。
「那,还有必要坚持吗?」
文思清凄然笑笑:
「有必要。
「只要你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我就有把握能跟他走到最后。」
话语在唇齿边溜达一圈。
最后,咽了回去。
人这辈子,最不该干的事,就是企图劝导并扭转别人的三观。
「尊重,」我对文思清笑笑,真心实意道,「祝福。」
24
我钢琴比赛这天,纪望来了。
谢予白也来了。
两人的怀里都抱着鲜花。
我顿了顿,上前接了纪望的艳红玫瑰。
谢予白低头看了看怀中热烈明艳的向日葵,苦笑了一下。
转身,将花扔进了垃圾桶。
轻微的声响,却让整个后台的人都微微一愣。
谢予白却浑然不觉似的,对我笑了笑:
「谢瑜,能聊聊吗?」
我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三秒,点了点头:「好。」
「好?」纪望挑高了眉尾,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到现在都还没给我答复,凭什么先跟他聊?」
我轻轻「啧」了一声,小踢了他一脚。
「你跟他比什么?」
谢予白见一面少一面的,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他这来日方长的,这也要争?
纪望显然也反应过来,撇了撇唇,小声道:
「那比赛完必须给我答复了。
「不然我真告你。」
我:……
寂静无人的楼梯间里。
谢予白背对着我,拳头紧握。
我缩了缩肩膀,有点冷。
「谢瑜,如果我今天没看到比赛宣传单,没看到优胜者会出国进修的这条奖项。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你要走?
「会不会就是有一天我回到家,突然发现你和妈都消失了?
「然后我四处找,才发现原来你们早就抛下我,走了?」
25
谢予白的声音喑哑。
在空荡的楼梯间里低低回响。
我垂眸抿唇:「打算赢了比赛后,再通知你的。」
是通知。
而不是告诉。
因为不管我比赛赢不赢,谢予白签不签那份委托协议。
我跟我妈都要走。
新的房子已经买好了。
新的生活,我也已经规划好了。
而规划里从头到尾,没有谢予白。
他不要的股份,有的是人上赶着要。
会经营公司的,也不光他一个。
「哥,」我叹了口气,「协议签了吧,就当是我给你最后的补偿。」
上辈子毕竟是我妈有错在先。
谢予白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受害者。
报复他,着实没必要。
好聚好散,也对得起这辈子当过家人的缘分了。
「谢瑜,」谢予白的声音颤抖起来,「你真的……要抛下我吗?」
「哥,我们早就不在一条路上了的。」
又谈何抛弃呢。
「那如果我爱你呢?如果我已经跟思清分手了呢?」
谢予白终于回过头来,眼眶已然通红。
「啪。」
我面无表情地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就是答案。
「你说一次,我就打一次。
「直到你不会再说这种疯话为止。」
谢予白别过脸去,眼泪无声从眼角滑下。
连呼吸都变得颤抖起来:
「谢瑜, 我有什么错呢?
「我只是悔改得晚了一点而已。
「你们谢家摆布我的命运, 我不该恨吗?
「可这辈子,我醒悟了,我发现了自己真正爱的……」
「啪。」
耳光反手甩到了谢予白的脸上。
我面无表情:
「说那些都没有用。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继续说这些疯话, 然后守着那 10% 的股份, 从总经理退到股东的位置。
「总经理,我出国前,会再聘别人。
「要么, 把字签了。
「稳稳当当做你的总经理, 赚数不完的钱。
「选一个?」
26
我从楼梯间出来时, 楼道里的风吹过脸颊。
带来一阵冰凉感。
伸手摸了摸,却摸到了一手湿润。
我居然哭了吗?
喜极而泣?还是劫后余生?如释重负?
我不知道。
但, 总归不是因为难过。
不远处的墙上靠了个人。
西装革履,面容清秀,但却正焦躁不安地一下下用后脑勺ṱûⁱ轻磕墙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纪望。」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纪望猛地直起了腰来, 下意识向我身后看去。
确认了谢予白没跟上来之后, 这才松了口气。
「聊完了他, 该我了吧?」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估计来不及了, 我要上台了。」
说完, 我狡黠笑了笑。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纸星星, 塞进了他手里。
「我上了台再看喽。」
27
聚光灯打在脸上, 我提起裙摆落座。
手指落在钢琴琴键上,却没立刻弹。
偏头扫过台下的观众。
纪望正坐在第一排, 低头认真拆着那颗纸星星。
那是我翻箱倒柜, 终于在床头缝里找到的漏网之星。
里面写着纪望对我的表白:
【要是你跟谢予白没成的话, 回头看看我吧。
【等了你好多年了。】
而纪望现在手里的那颗。
底下多了一行字。
算不上回应,只是一串地址。
我在美国新买的房子的地址。
「咚。」
手指落上琴键,我笑着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28
后来的后来。
我跟纪望结了婚,回国安了家。
「叮咚。」
我的手机发出了短信提示音。
正哄着女儿的纪望撇撇唇, 神情别扭:
「老婆,你的五千万赡养费到账了。」
「酸死你得了, 」我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脑门, 「这叫福利分红, 什么赡养费。」
手指上滑, 我打开了短信。
转账的金额,远远超出了五千万。
转账记录下面, 一如既往, 附着一条备注:
【谢瑜,见见我吧,求你了。】
神情未变,我反手删掉了短信。
回头对着女儿拍了拍手:「来,宝宝, 妈妈抱。」
身体落入温暖的怀抱。
纪望搂紧了我,在我唇上轻吻:
「孩子先靠边,我的老婆,我先抱。
「不让抱, 我就告你家暴。」
「啧,」我扬唇笑笑,「那你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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