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言情

給清冷帥哥插尿管之後

寇里收了個騎車摔斷腿的帥哥。
而我是那個要給他插尿管的護士。
他帥得我頭發昏。
我試探:「明天要不還我來唄?」
帥哥面色一紅,冷冷地撇開臉。
可惜了。
這麼好的鳥,只能看一次。
第二天寇里給他換了個護士,結果被他打發走了。
護士長叫來我,欲言又止:
「他說……一個人看過就可以了。」
1
護士站。
「辛甜!你知道嗎!寇里剛剛收了個帥哥!」
小曼沖我擠眉弄眼。
「我剛看見了,長得像楊洋咧!」
像楊洋呀!
我喜歡!
我驚喜道:「真的呀?他幾床?」
「16 床,聽說是騎車摔了,把腿摔斷了。」
「你一會兒找個藉口去瞅瞅他!」
不得了不得了,枯燥的工作中終於迎來了驚喜!
我喜不自勝,已經在想藉口了。
這時,護士長推門進來。
「小甜啊,你去 16 床一趟,新收的病人——」
「需要插尿管。」

什麼?!
我大喜!
幸福來得這麼突然嗎?
我上來就要給楊洋插尿管了?
2
去 16 床的路上,我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區區一根罷了!
我已經是日理萬雞的人了,什麼場面沒見過?
可見到帥哥的一瞬間,我還是沒忍住感歎。
帥,是真帥。
鼻樑高挺,皮膚白皙。
不過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我仔細端詳了他一下。
他躺在床上,腿已經打上了石膏,吊在半空中。
他面色淡然無波,一副冷顏帥哥的樣子。
直到我拿出導尿管。
我正色:「咳,16 床……」
我看了眼名字。
「林邊是吧。」
林邊點頭:「是。」
「你一個人嗎?」
「對……家人在外地,同學回去上課了。」
我點點頭,裝作手上很忙。
「你現在動不了,需要導尿哈。」
林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指了指他的褲子:「把褲子脫了。」
林邊臉騰一下紅了。
他褪下褲子,臉朝向另一邊不看我。
我手上動作不停,偷摸瞟了一眼他那個地方。
誒!還怪大的咧!
做好前置工作後,我手扶著他的鳥,試了幾次都沒插好。
場面有點尷尬。
我訕笑:「你這個皮有點長呢,後面腿好了可以去割一下……」
林邊:「……」
好像更尷尬了。
尿管總算插好了,我邊收拾東西邊試探著開口:
「那個,要不明天還是我來唄?」
林邊臉色一紅,冷冷地撇開臉。
可惜了。
這麼好的鳥,只能看一次。
3
寇里來帥哥可是大事!
一會兒所有醫護就都知道了。
護士們躍躍欲試,護士長就貼心的讓大家輪流著去。
第二天,去給林邊消毒的小護士哭喪著臉回來了。
護士長找到我,欲言又止。
她目光閃爍:「16 床說……一個人看過就可以了。」
「以後那個林邊的尿護都由你來做。」
我大喜!
但我又不能笑出聲。
因為其他護士們都一副哀怨無比的樣子。
我忍住不笑,拿好工具就往 16 床去了。
到 16 床以後,我發現林邊已經貼心地把褲子脫好了。
我正在認真消毒,突然林邊開了口:
「今天好多了。」
啊,果然一個人還是無聊啊。
這不,跟我聊天呢。
我手上動作沒停:「好多了就行。」
「你明天別來了。」

害羞了?
我義正詞嚴:「那怎麼行?這是我的工作。」
林邊頓了一下,不一會兒又開了口:
「不了,每天你跑來跑去,怪辛苦的。」
這是心疼我了。
我面露嬌羞:「哎呀,不辛苦,打工人嘛,命苦。」
林邊沉默了。
不對,這氛圍不對。
我訕訕地抬起頭。
只見林邊面露疑惑,揚了揚手裡的手機。
手機上顯示著通話介面,備註是「媽」……
他當著我的麵點開擴音。
電話那頭的阿姨還在苦口婆心:
「醫院的飯怎麼可能好吃,你等我的,明天我就去給你送飯去!」
天塌了。
我頓時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邊電話那頭還在問:「剛才說話的是誰呀?」
我東西都沒收拾,往推車上一放就要跑路。
出病房門之前,隱隱約約聽見林邊還在說:
「是我的管床護士,但你認識。」
4
認識?
什麼認識。
我沒細想,畢竟事情真的很多。
上午雖然有些尷尬,但他應該也很快就忘了țů₅。
我就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好了!
我若無其事地繼續幹活。
下午,我剛忙完手上的活,就聽到小曼在護士站喊我。
她神秘兮兮地遞給我一盒東西。
「辛甜,16 床給你送東西了。」
我拿起來一看,是一盒新鮮紅潤的車厘子。
她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你可以啊,插尿管跟帥哥……出感情了?」
我面色一紅,捂住她的嘴。
「你胡說什麼呢!」
還好四下無人。
我連忙七手八腳地把小曼推進辦公室裡。
再看看手上的車厘子,我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我跟著導師在骨科實習的這段時間,見過不少病人。
大部分病人都會對我們客客氣氣的。
但也會有少部分病人,會頤指氣使地提出許多過分的要求。
每天的目標都是,不要被投訴就好了。
現在看到手上這盒車厘子,真的覺得有些溫暖。
但是。
如果沒有早上的事就好了。
我會更高興!
我這麼想著,把車厘子分了一半,洗好去梗,往林邊的病房走去。
推開門。
林邊床邊多了一個人。
女孩眉眼精緻,笑容明媚。
正坐在林邊床邊,兩個人正在聊天。
女孩背對著我,語氣有些埋怨。
「邊邊,你怎麼回事啊,怎麼騎個車也能摔倒?」
「要不是阿姨告訴我了,我還不知道呢!」
「這都不跟哥們兒說,把哥們兒當外人呢?」
5
他們很親密的樣子。
我一時不知道該進還是出。
醫院一間病房裡有兩張床,15 床靠外,16 床靠窗。
我愣在門口的幾秒鐘,15 床的老奶奶已經看到了我。
老奶奶哎呦一聲:「小甜呀,這會兒怎麼來啦?」
林邊和那個姑娘也看了過來。
我笑起來,走到 15 床旁邊看了看奶奶的狀態。
「奶奶,今天好點沒有呀?」
奶奶捉住我的手,跟我絮絮念了會兒,我耐心聽著。
不一會兒,她突然發現我手上拿著的車厘子。
「小甜,你這是……」
我笑了笑,「這是給 16 床的,他下不了地,我幫他洗了洗。」
林邊看了過來,目光裡帶著些驚訝。
那個女孩也轉過頭打量我,眼神探究。
我揚起手裡洗Ţū́⁼好的車厘子,面不改色:「16 床,謝謝你的車厘子。」
女孩突然開了口:
「呀,護士姐姐還給你洗了點呢。」
她笑得甜甜的,「車厘子是林邊讓我挑的,他說女生應該都愛吃。」
「小時候林邊就喜歡送水果給別人,我都說了不愛吃了,他還送。」
原來是青梅竹馬。
但怎麼感覺陰陽怪氣兒的?
我是給他插尿管的護士,不是為愛衝鋒的戰士啊!
大不了,我換個帥哥摸。
真是的!
我有些尷尬,正想找個藉口離開,林邊卻突然開口:
「你別聽她亂說,車厘子是我專門買的,和她沒關係。」
他這句話讓我愣了下,他小青梅的笑容也僵住了。
「哎呀,你這麼認真幹嘛。」
小姑娘故作輕鬆地笑,語氣卻透著一些不滿。
她轉頭看向我,「護士姐姐,我叫陸遙,以後我應該會經常來。」
「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讓我來就好啦!」
她笑得自若又明媚。
我笑著點點頭,走過去把車厘子遞給陸遙。
垂下眼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6
林邊住院的第三天,他的尿管可以拆了。
早上我例行去給他做尿護。
沒跟他客氣,我一把把他的被子掀開。
居然穿得整整齊齊?
林邊一把護住那個地方,他面色一紅。
「小甜護士,我今天能不能把尿管拆了?」
「每天讓你來……我……」
我終於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我們摸你們這個跟摸豬肉沒什麼區別。」
騙人的啦!
帥哥的還是會心動的!
但我裝得很好,一副面不改色的樣子。
我低下頭,示意他脫褲子,「但是你恢復得還不錯。」
「所以你如果想拆掉的話,今天就可以拆掉了。」
「不過,」我頓了下,「你拐杖準備好了嗎?去洗手間的時候拄拐小心點。」
林邊乖乖地把褲子脫掉,耳朵都紅了。
他紅著臉點頭:「朋友下午就會把拐杖送過來了。」
我應了一聲,拿著工具照常給他做尿護了。
唉。
帥哥的杏鮑菇,我就勉為其難再摸最後一次。
接著我小心地給他拆管,雖然但是,還是沒辦法忽略這個手感。
軟軟的,很 Q 彈。
嘻嘻。
我正心裡偷樂,林邊開口了。
他語氣認真:「昨天那個女生說的話帶了些情緒,你別放心上。」
「她是跟我一起長大的鄰居,我媽在外地,就非讓她來看看……」
他說這幾句話的工夫,我已經把他的尿管拆掉了。
他連忙低頭蓋上被子。
我邊收工具邊說:「好了,你後面自己上廁所注意著點,別再摔了。」
說完,我就要走。
林邊卻突然開口叫住了我:
「小甜護士!」
「那個,我現在又想上廁所了……」
他俊朗的面龐若有似無地出現一絲裂痕,耳朵依舊紅著。
「你能扶我去上一下洗手間嗎?」
7
我瞪大了眼睛,「護士站有個拐杖,我去給你拿。」
「拐杖剛才就被別人借走了。」
「那,那我去給你叫別人來……」
林邊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可憐,「可是,我有點急……」
我哽了一下。
「那好吧,」我認栽地走到他身邊,「你慢慢來,胳膊搭我身上。」
他慢慢地起身,小心地屈起右腳,左胳膊搭上我脖子。
林邊大概一米八五的樣子,高我兩個頭。
他幾乎半個身子都倚在我身上,他滾燙的皮膚透過病號服緊緊貼在我身上,我有些面熱。
我扶著他慢慢往病房的洗手間走。
他住院進來也有兩三天了,我原以為他會臭臭的。
沒想到他身上竟然有股皂角的清香?
他見我吸吸鼻子的樣子,默了一下。
接著,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每天都有清理自己的。」
這下輪到我紅臉了。
我不敢看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小聲嘟囔:「我又沒說你臭……」
他又看我一眼,「你就是這個意思。」
說著,就到了洗手間前。
我準備放手,「那你自己進去?」
他面色為難。
「不行啊,我使不上力。」
……
我認命一般又扶好他,「走吧走吧。」
磨蹭幾步,總算進了洗手間。
我扶著他到了小便池前面。
我給他找好能扶著的支點,「那我出去了?你好了喊我。」
他故作詫異地看我一眼。
「小甜護士不是說,看我們這裡就像看豬肉嗎?」
裝,你就裝。
眼尖如我,一眼就看見他耳朵已經紅得滴血。
我笑了。
我手往他腰上一扶,「行,我不出去了。」
「快點的,掏出來吧,小甜護士還好多事兒呢!」
8
林邊聞言面無波瀾地看我一眼。
但面色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他定定地看著我,「你真要在這?」
我一愣。
他右手下移,眼見著他就要拉開褲鏈。
我突然結巴:「停、停停!」
我臉熱熱的,看都不看他。
一溜煙跑出了洗手間。
我哐的一聲拉上門,「你……好了喊我!」
他低低地笑起來,「嗯。」
我在門口努力平復心情。
但臉依舊感覺燙燙的。
不一會兒,洗手間傳來一陣細不可聞的水聲。
一開始似涓涓細流。
但很快強勁起來!
專業如我,只用了一秒就為他作出了測評。
尿有勁,不分叉,腎不錯。
牛的!
還沒平復下來的面色又燙起來。
洗手間裡的林邊突然開口:
「我好了。」
聞言我默了一晌,先平復了下心情,隨後才拉開門。
我探身進去,林邊探究似的看我一眼。
這時我的面色已經恢復正常了。
我上去,例行公事般扶好他,準備慢慢往外面走。
他倚在我肩上挪動了,突然不走了。
我疑惑地看他,「怎麼了?」
他沉默,「……我想洗手。」
……
可以,還挺講究。
但我又沒忍住笑:「噗。」
他一邊架著我挪到洗手台,又看我一眼。
「跟你說了,我很愛乾淨的。」
……
怎麼有人這麼記仇?
洗完手,我架著他一步步地挪動,終於出Ṭű̂¹了洗手間。
剛挪出洗手間的門,就迎面撞上兩個人。
陸遙和一個四五十歲的阿姨。
我們都愣住了。
只有林邊像沒事兒人一樣,「媽,你怎麼來了?」
林媽面色猶疑,「這是……」
「我去洗手間,麻煩小甜護士幫我的。」
陸遙在一邊臉色變了又變,聞言不高興了起來。
「邊邊,你真是的……」
「我都說了今天要過來的呀,你幹嘛麻煩一個外人?」
9
我愣住。
手不自覺卸了力。
林邊一個趔趄。
陸遙連忙伸手去扶,橫眉冷豎,「你會不會伺候人?」
話音未落,她的手卻被他一下甩開。
「外人?」林邊揚眉,「什麼外人?」
「一個是我的管床護士,一個是我媽。」
「三個人裡只有一個是外人——」
沒說完的話,不言而喻。
陸遙面色一白。
「你說什麼呢?」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是外人?」
林媽在一邊給林邊瘋狂使眼色。
他看也不看,「一起長大就是青梅竹馬了?」
「院裡一起長大的那麼多,那我能有二十幾個青梅竹馬。」
陸遙的眼裡已佈滿了委屈,「你……」
她氣急,轉頭剜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跑了。
小青梅這是發什麼癲?
關我什麼事?
我無意間捲入他們的事情。
瞬間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恨不得馬上從他們眼前消失。
我拍拍林ṱů⁹媽,示意她接過林邊。
林媽如夢初醒般回神。
她連忙岔開話題:「你就是小甜護士吧?」
「我聽邊邊說了,這段時間你很照顧他呢……」
……
這話沒錯。
但我格外照顧的,除了他的腿,還有他的鳥……
我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林邊。
轉頭對林媽揚起個禮貌笑容:「您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林媽一把拉住我的手。
「小甜護士真是,又專業,性格又好,長得還標緻……我……」
林邊咳嗽一聲,打斷林媽:
「媽,人家要去忙了。」
林媽笑容可掬,「是是,不耽誤你忙了,小甜護士。」
我笑著,轉頭出了病房。
身後林媽還在絮絮念:
「人費心了,好了以後可得好好謝謝醫生護士。」
林邊輕輕嗯了一聲。
10
臨近過年,天氣越發冷了。
寇里收了不少因路滑摔跤而骨折的老年人。
一時忙得焦頭爛額。
15 床的老奶奶出院了。
又住進了一個滑雪摔斷腿的男大學生。
果不其然。
插尿管的活兒又落到我身上了。
護士長把我叫過去,笑得曖昧,「你有經驗。」
我:「……」
誰想要這個經驗啊!
我推著工具車進了病房。
林邊正坐在床上看書,抬眼就看到了我。
他眼睛亮亮的,沖我揚了揚手。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頭去了 15 床。
15 床的男大學生是本校大一新生,叫雲淮。
第一次滑雪就摔了,實在是慘。
我過去的時候,雲淮正暗自垂淚。
他淚水漣漣地看我,「姐姐,我以後不會站不起來吧?」
他哭得像只委屈極了的小狗。
我有點心軟,溫聲勸導:
「不會啦,骨折而已,很快就好了。」
我收拾著手上的工具,突然想起什麼。
「你隔壁床的哥哥也是摔到腿的,你不信可以問他。」
雲淮眼睛亮了,「真的嗎?」
小孩子就是好哄。
「真的呀。」我態度依舊溫柔。
「不過你先把褲子脫了,我要給你插尿管。」
哐當一聲。
林邊的書掉到了地上。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再看雲淮,他的臉已經紅透了。
他怯懦半天,被子還是裹得嚴嚴實實的。
我等急了,正要上手去掀,林邊突然開了口:
「小甜護士,能幫我撿一下書嗎?」
我只好回頭,幫他撿起書。
誰知林邊突然靠在我身上。
「腿好酸,小甜護士能不能帶我去活動一下?」
我一怔,「可我還要給 15 床……」
15 床的雲淮沒等我說完就連忙開口:
「太好了姐姐,正好幫我換個男護士吧!」
林邊給他一個贊許的眼神。
我:「……?」
11
寇里哪裡臨時能給他找來男護士。
最後還是小曼給他插的尿管。
我扶著林邊出去的時候,正看到小曼催他脫褲子。
雲淮臉漲得通紅,幽怨地看了我和林邊一眼。
林邊幽幽開口:「放寬心。」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雲淮聞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
哥,你真的會安慰?
小嘴巴,閉起來。
我扶著他出了病房。
臨近過年,醫院走廊也多了些年味擺件。
窗外的紅楓被寒風吹得沙沙作響。
林邊駐足,「要過年了。」
我也停下來,「對呀。」
過年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的實習,它終於要結束了!
我心裡簡直要放鞭炮,但想想旁邊這位……
過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出院……
我安慰他:「你年前應該能出院,出了院正好美美過年。」
林邊不鹹不淡地看我一眼,「住院趕上期末考,全掛了。」
「過年得複習。」
……
我沉默了。
小嘴巴,閉起來。
我決定變成一個扶著他的沉默啞巴。
他架著雙拐,我其實幫不太上什麼忙。
只要注意盯著他,讓他不要摔就好。
他走得其實依舊吃力。
走到一半時,看得出已經力不從心了。
我忍不住出聲提醒:「別著急,慢慢來。」
「今天就先到這吧,你架我身上,我扶你回病房。」
林邊額頭已泛出一層細細的冷汗。
聞言點點頭,熟練地架在我肩膀上,倚著我往回走。
走廊暖氣很足,他身上也熱乎。
林邊一腳深一腳淺地慢慢挪動,他突然開口:
「你下了班會跟男朋友去玩嗎?」
我莫名地看他一眼,「我們得忙得很,下班累得不想動了,哪還有精力出去玩。」
「況且,我們這職業,忙得根本不想找物件。」
「下了班又要上班,我寧可自己在家待著。」
林邊被我的說法逗笑了,「也是,你們很辛苦。」
我扶著他快到病房門口時,他又開了口。
他蹙著眉頭站定,這話像是憋了很久。
「小甜護士,沒覺得我長Ţṻ₎得有些眼熟嗎?」
我怔了一瞬,這是想讓我誇他嗎?
我看向他那張酷似楊洋的面容。
在他期待的目光裡,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像楊洋。」
12
那天過後,我突然忙起來。
導師需要我結合臨床給她提供一些資料。
正好趕上我在骨科實習結束。
我就提前去了下一個科室報到。
我忙得暈頭轉向,連放在休息室的個人物品都沒來得及收拾。
其間偶爾會想起林邊那天氣結的樣子。
扶都不讓我扶……
難道我真的忘了什麼?
但我在腦內搜索一遍,實在毫無印象。țũ̂ₜ
回骨科收拾東西那天。
路過林邊的病房時,我鬼使神差進去看了一眼。
結果發現 16 床已經換人了。
問了小曼才知道,林邊今天正好出院了。
算啦算啦。
本來還想問問的。
下樓,遠遠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林邊。
他穿著一件黑色衝鋒衣,只有一個人。
拄著拐杖,身形挺拔高挑,在人群中很顯眼。
我笑著湊過去跟他打招呼:「你看吧,我就說你能年前出院呢。」
林邊也看見了我。
他氣壓有些低,語氣平平:
「小甜護士是去別的科室了嗎?最近都沒見到你。」
「是的,」我笑著點頭,「最近也還在忙其他事,就沒來得及告訴你。」
我打量了一下他,「最近恢復得還好嗎?」
「……不好。」
不好?
我愣住了,「怎麼不好?」
他抿唇,「有人看了我的……就消失,誰能恢復得好?」
他在說什麼?
我瞳孔地震,「我是護士啊,我以後要看更多人的鳥!」
林邊一頓:「……」
林邊好像更氣了,他咬牙。
「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還是裝不記得?」
他緊盯著我,看得我有些發毛。
我腦內快速檢索,還是一無所獲。
我試Ŧû₇探:「……能給個提示嗎?」
空氣好像靜止了。
林邊神色無奈。
「想不起來就算了。」他朝我伸手,「把手機給我。」
我怔怔地把手機遞給他。
他輸入一串號碼。
撥打,保存,又遞給我。
「我們現在互換號碼了。」
13
加上林邊微信後,我們偶爾會聊聊天。
大多數時間都是彼此安靜地待在對方的列表裡。
點開他的朋友圈,發現我們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
都是本地人。
都曾住在老城區。
我們還是一屆的。
但翻遍了他的朋友圈,沒有共友的評論,也想不到有什麼交集。
在心血管內科的工作相對來說清閒一些,但依舊忙碌。
過完年,宿舍六個人久違地聚在了一起。
大家都是快被論文和實習逼瘋的人。
一見面瘋狂互訴苦水。
為了緩解生活的苦澀。
室友提議去附近新開的一家 Club 放鬆一下。
大家化著妝,林邊突然發來消息。
【今天忙什麼?】
我思索半天,回他:【寫論文呢。】
林邊秒回。
我還沒來得及看,室友過來一把沒收了手機。
「甜甜!搞快!就差你了!」
五個人對我眼神施壓。
我只好拿出五倍手速化妝出門。
直到我跟室友在 Club 坐下,才看到林邊發來的消息:
【朋友新開了一家 Club,有興趣來捧場嗎?】
14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確實有些慌亂。
怎麼說。
有種作弊被考官抓到的無力感。
但很快我又心生僥倖。
說不定不是同一家呢!
被畢業逼瘋的室友這會兒已經瘋了,一個個鬧著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我想著明天要上的班。
以及剩下 13 個月的實習之路。
兩眼一黑。
今朝有酒今朝醉!
快活一天是一天!
什麼林邊河邊,天王老子來了都得靠邊!
我們幾個女孩子很快玩瘋了。
在又一次攛掇輸了的室友給隔壁帥哥表白以後。
酒瓶指向了我。
被我「欺壓」已久的室友已經蓄勢待發。
「18 桌有個長得像張淩赫的帥哥看見了嗎?」
「辛甜,你去找他要微信。」
我順著室友指的地方看過去。
好像是有幾個長得還可以哈。
人模狗樣的。
還沒反應過來。
我已經被推搡著過去了。
燈光急促地閃爍著。
酒精後勁上來了。
我的身體晃晃悠悠,有些失控。
18 號桌坐著幾個長相清俊的男人,像是在聊什麼事情。
他們看到我走過來顯然一愣。
為首的那個正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把玩著手裡的酒杯。
我看他一眼,顯然室友說的就是這個。
我借著酒勁湊上去,附耳。
「帥哥,加個微信嗎?」
話音還沒落,我的手突然被人箍住。
我被嚇了一跳,酒也醒了七八分。
驚愕抬頭,面前的人竟是林邊。
他一把將我從男人身邊拉走,眸色幽深,面露不虞。
他身上猶帶濃濃的酒氣。
「這就是你說的寫論文?」
15
鼓點強烈又濃密,我的心狂跳起來。
我硬著頭皮擺手:
「不是不是,我……寫了一半被喊出來了。」
說完我才猛地意識到。
我心虛什麼!
我出來喝個小酒怎麼了!
我們什麼關係,你這麼質問我!
我又理直氣壯起來。
我瞪他,「怎麼,我還要給你報備嗎?」
說完,我掙開他就要走。
走開兩步回頭,林邊還站在原地。
穿過洶湧的人潮,定定地看著我。
我又有點心虛。
室友也在往我這邊張望。
我沒要到那個「張淩赫」的微信,回去肯定要被蛐蛐的。
我心一橫,往洗手間那邊走。
我有些煩亂。
但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浮現起林邊的臉。
該說不說,他今天是真帥啊……
剛才我沒看錯的話,好像是有胸肌的?
我在心裡開始沉浸式欣賞林邊的俊臉。
不知不覺居然笑出聲。
也就沒發現面前突然多了個人。
我差點撞上面前的人,「你……」
眼前一個挺拔的身影擋住我的路。
來人眉頭緊蹙,不動聲色地看著我。
他的表情,是委屈……?
林邊彎下腰直視我,聲音沙啞。
「辛甜,你個騙子。」
我有些無措,「林邊,我……」
「小時候就是騙子,看電影就只把我當抹布,用完就扔。」
「現在還是騙子,騙我寫論文,實際去找別的男人要微信。」
他眼圈好像紅了。
「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騙子。」
16
林邊說看電影當抹布。
我突然想起一段塵封已久的回憶。
那時我才小學二年級。
學校經常組織春遊。
那時的我簡直是班裡的小霸王。
我恬不知恥地賴上了班裡最文靜的一個小男孩。
去植樹,我就賴著讓他幫我栽種小樹苗。
去野炊,我就纏著要吃他帶的小丸煎餅。
他一直都很不喜歡我。
直到有一次學校組織去大禮堂看電影。
我纏著他求了半晌, 最後才不情願地坐在我旁邊。
結果劇情太感人,看到一半我就哇哇大哭。
我猶記得旁邊的小男孩愣了半晌。
找遍全身, 都沒找到一張紙。
最後, 他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把他的袖子遞了過來。
我當然是毫不客氣地拿來擦眼淚和鼻涕了。
再後來,他對我的耐心就好像多了許多。
總會等我一起放學。
還會給我「上貢」好吃的下午茶。
可後來爸爸工作調動,我轉了學,就再也沒見到他了。
難道?
我像見鬼一樣看著林邊。
怎麼都和記憶中那個黑瘦靦腆的小男孩對不上啊!
我顫抖著開口:「你……你小學是金明路一小的嗎?」
林邊眼裡幾乎在冒火,他一字一句:「不然呢?」
「你每次都這樣。」
「吃了我的, 還要吃別人的。」
「看過我的,還要看別人的。」
「有我的微信, 還要別人的。」
他突然扣住我的雙手,將我困在牆上。
「你永遠喜歡不告而別。」
他熾熱的氣息在我耳邊彌漫開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
17
草長鶯飛, 細柳發芽。
我和林邊回了一趟金明路一小。
十幾年過去了, 金明路一小雖然翻新了,但大體的格局還在。
林邊指著操場邊的乒乓球架:
「你看!就是這裡!」
「你跟李劍打乒乓球, 非讓我跟著你撿球!」
我面露羞愧。
不一會兒,他又指著洗手間外的垃圾桶。
他幽幽看我,「你還記得你吃完糖的糖紙去哪了嗎?」
「都是我給你丟的!是我!」
我赧顏汗下。
走到教學樓前, 他拉我走到戶外洗手池那裡。
「你知道你的鼻涕有多難洗嗎?」
「我洗了十分鐘!冬天!」
我無地自容。
突然反應過來, 「那不是你讓我擦的嗎?」
「你心甘情願的話,那也不能全怪我……」
我們鬥著嘴走到花壇邊。
林邊先幫我擦了擦花壇邊上的灰塵。
我坐下,突然想起什麼。
「以前小學怎麼沒見過你那個小青梅?」
林邊挑眉:「你說陸遙?」
我點點頭。
「我說她不是青梅,你還不信。」
他也坐下,「她是高一高二那會兒才搬過來的。」
我若有所思:「哦……」
林邊突然遞給我一個東西。
那是一隻裝滿星星的玻璃罐子。
玻璃罐子上打著一隻淺藍色的蝴蝶結,看起來有些年歲。
我驚訝地看著林邊,「這是給我的?」
林邊點點頭。
「以前覺得你很霸道, 所以討厭你。」
「但後來被你當成抹布, 又覺得你也挺可愛的。」
他聲音悶悶的。
「可惜我只折到一半, 你就轉學了。」
我心裡有什麼東西彌漫開來。
酸澀又濃烈。
他似笑非笑,「不過後來我還是疊完了。」
「拆開看看吧, 我都不記得上面寫了什麼呢。」
我小心打開這個塵ẗū⁸封已久的玻璃罐, 拿出最上面的一顆星星。
拆開,上面是字體稚嫩, 言語卻直白。
「10 月 21 日, 辛甜看電影哭了,真是哭包。」
「10 月 25 日,給辛甜帶了草莓和蘋果,她居然不吃蘋果, 最後我吃了。」
「11 月 5 日,辛甜沒來上學。」
「11 月 7 日, 辛甜還是沒來。」
「11 月 10 日,老師說辛甜轉學了。」
「11 月 18 日,辛甜好過分,轉學都不說一聲。」
「11 月 20 日, 我不會原諒她了。」
「11 月 25 日,算了,我原諒辛甜了。」
我有些鼻酸。
「你怎麼不告訴我?」
林邊拖著尾音,慢條斯理:「你現在不就知道了?」
他語氣很欠:「怎麼樣, 是不是很感動?」
「跟我在一起,以後還會有更讓你感動的。」
他側頭認真地看我。
「考慮一下吧,小甜護士。」
我噙著淚笑出聲。
這有什麼考慮的必要嗎?
就沖這張帥臉也沒辦法拒絕啊。
我故作為難:「那我只能勉為其難答應了。」
「畢竟……鳥讓我一個人看過就可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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