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言情

歲歲有今朝

大學兼職時,我認識了京圈有錢有勢的太子爺陳京濂。
他追我時用盡了心思。
甚至這麼多年,我是他唯一給過名分的女朋友。
但不過一年,他明顯對我失去了興趣。
最後一次見面時,他連車都沒下,只將車窗降了一線。
「歲歲,清醒點,遊戲已經結束了。」
我走後很久,陳京濂都沒把這一切當回事。
直到某個酒醉的深夜,他忽然抱了抱身邊的女伴:「歲歲,還知道回家呢。」
後來,他萬里迢迢來到小城,參加我的婚禮。
婚禮全程,他溫潤有禮,談笑自若。
直到新郎親吻新娘那一刻。
陳京濂坐在台下,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1
那是我和陳京濂在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夜。
但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已經不打算要我了。
在他拆開一盒新的安全套時,我還在天真的竊喜。
竊喜在一起一年了,我們仍猶如熱戀。
我趴在枕上看他,眼底的歡喜和愛意炙熱滾燙。
陳京濂戴好,一抬頭對上我的視線。
卻微怔了怔。
我一無所知,笑嘻嘻問他:「你今晚興致怎麼這麼好?」
「還不是某個人大晚上穿成那樣跑來接機,勾引我。」
他眼底帶了一抹很淡的笑,一邊說,一邊傾身過來吻我。
我勾住他的脖子回應,滿臉得逞的笑:「那你喜不喜歡?」
「你說呢。」
他掐住我的下巴,吻得很深,很強勢。
直到我快要喘不過氣時。
陳京濂才鬆手。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手指摩梭過我微腫的唇瓣。
「歲歲。」
「嗯?」
我被吻得氣息紊亂,迷離看著他。
只覺得這一刻的陳京濂,溫柔到了極致。
他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吻落在我薄薄眼皮上時,我們的身體也深深契合。
「陳京濂……」
我緊緊抓著他結實的手臂。
不知是太過歡愉,還是冥冥中感應到了什麼。
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難過,跟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歲歲。」
他的手掌托住我瘦削的脊背,要我更緊地貼向他。
「別哭。」

2
那一夜之後,我有一個月都沒見過陳京濂。
週五上午沒課,我躺在寢室床上,第 N 次打開手機微信,又失望退出時。
隔壁床的蘇穎實在忍不住了:「歲歲,這一個月你都沒和他見面了吧?」
「勸你早做打算,要麼拿一大筆錢,要麼,利用他的關係人脈留京。」
「他是真的忙。」
蘇穎乾脆坐起身,怒其不爭看著我:
「一開始我就告誡過你,他們這種二代三代,根本沒有真心。」
「人別的姑娘是被房子車子砸暈的,你倒好,每天早上給你送小籠包就把你心收買了。」
「他從東直門那邊開車過來得倆小時,那不是一天兩天,那是整整半年。」
我輕聲呢喃,想起那些舊事,心口裡又泛起甜。
陳京濂這種太子爺,拿錢砸人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他如果真這樣對我,我壓根不會理他。
可我偏生就是受不住別人拿真心待我好。

3
蘇穎陰陽怪氣:「是啊,肉沒吃到嘴裡,能不用心嗎?」
「這才多久,你跟他談了還沒一年,人就厭了。」
是厭了嗎?
我恍惚想起一個月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以為是小別勝新歡。
如今回頭細想,才覺出不對勁來。
那晚的陳京濂,和往常很不一樣。
「寧歲,你好好想想,跟這種人,咱們玩不起,輸不起的。」
「你也不能被他白白睡了,錢或者前程,你總要拿一樣。」
蘇穎說完就躺下了。
我怔怔打開微信,聊天記錄還定格在一周前。
「陳京濂你要忙到什麼時候啊?」
他一直沒有回復。
我忍不住,又發了一條微信:「陳京濂,是要分手嗎?」

4
我的微信進來時,陳京濂正在牌桌上。
他今天手氣不大好,正煩著。
看了一眼微信就直接撂了手機。
沈岸一邊摸牌一邊問:「又是寧歲啊。」
陳京濂點了支煙,咬在唇角:「年輕姑娘,看不懂個眉眼高低。」
「也是,你之前那些伴兒多機靈,你冷兩天,人哭著假惺惺挽留一下,就乖乖拿錢走了。」
沈岸抬頭看他一眼:「不過你也不正常,真煩了,乾脆說清楚不就得了?」
陳京濂丟出去一張牌,漫不經心道:「她年紀小,怕她一時想不開,先緩緩吧。」
「喲,您老人家還挺會憐香惜玉。」
陳京濂笑了笑:「我真挺喜歡她的,但也就到這兒了。」
「真喜歡,那乾脆養著,養一輩子,你又不是養不起。」
陳京濂沒應聲,只是眼前又浮出甯歲那張倔強的臉。
別看人小小一個兒,沒靠山沒背景的,性子卻又倔又剛烈。
他敢對她提把她當情人養起來,她就敢拿煙灰缸給他腦袋開瓢了。

5
再一次見到陳京濂,是在一大型商超開業當天。
我穿著米妮的裙子,正在和小朋友們互動遊戲時。
陳京濂和一個很年輕的名媛遠遠走了過來。
那位名媛應該是喜歡米妮,徑直走到了我跟前,
「陳京濂,快幫我和妮妮拍照。」
我怔怔看著陳京濂,而他的視線只是淡漠地掠過我,
隨後就拿了手機幫那女孩兒拍照。
拍完照,他拿出錢夾,很隨意地抽出一遝鈔票順手遞給了我:「辛苦。」
我攥著這一遝鈔票,看那女孩兒挽著他離開。
他們很快被無數工作人員和保鏢簇擁,再看不到了。
蘇穎有些擔心地看著我:「歲歲,你沒事兒吧?」
我看著手裡厚厚的粉色鈔票,竟還能對著蘇穎笑出來:「資本家就是資本家。」
「小費一次都上千啊。」
蘇穎的眼圈有些紅:「歲歲,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不肯哭,笑得特別倔。
「蘇穎,他不能這樣欺負我。」
「寧歲,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我不做傻事,我就要他一句話,就算是分手,我也要分得清清楚楚。」

6
我給陳京濂發了一條信息,說我今晚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他。
他依然沒有回復。
只是晚上十點的時候,他的助理給我打了電話:
「甯小姐,陳先生在地庫,您過來吧。」
我過去的時候,陳京濂甚至都沒有下車。
他那輛賓利保姆車,只將後排車窗降下了一線。
浮沉的光影,浸潤著他薄情冷淡的那雙眼。
一瞬間,竟讓我覺得陌生到可怕。
蘇穎一開始就勸過我,但我天真愚蠢地以為自己必定是那個例外。
可今天的事給了我當頭棒喝。
我憑什麼以為自己是例外?
就算貌若天仙,他們大抵也看膩了。
更何況,我頂多只能被誇一句清秀可愛。
我一步一步走到車邊,站定。
陳京濂的視線沒有任何溫度地落在我臉上:「歲歲,清醒點,遊戲已經結束了。」

7
原來,我以為總有那麼幾分真心在。
至少,我和那些伴兒是不一樣的。
但如今看來,倒也沒比別人高貴多少。
我只是很想知道,當初追我時花的所有心思,ƭŭ̀₈用的所有心。
只是為了遊戲獲勝所做的攻略嗎?
我上前一步,眼眶刺痛,仿若燃著火:「所以,遊戲好玩嗎陳京濂?」
他看我一眼,又淡漠移開視線:
「西華那套房子會過戶給你,如果你想留京,戶口的問題我也會幫你解決……」
「陳京濂,這樣戲弄別人的真心,好玩嗎?」
陳京濂似有些不耐,微蹙了眉:「如果你還不滿意,可以列個單子向宋助理提你的要求。」
沈岸從副駕下來,點了支煙,順便勸我:
「我說歲歲妹妹,見好就收啊,你這可是得了天大的便宜了。」
天大的便宜嗎?
我想到沈岸之前交往的那個女大學生。
那姑娘流產了幾次,最後沈岸膩了,要分手,
她想不開割腕自殺了。
沈岸給了她爸媽一百萬,就把一家子擺平了。
沒人說他一句不好,都覺得是那姑娘蠢。
但只有我知道,徐佳楠那姑娘有多傻多癡心。
此刻,我看著沈岸這張讓人作嘔的臉。
真恨不得給他撕成碎片。
他們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一樣的噁心。
也許是我一直看著沈岸的緣故,陳京濂忽然輕咳了一聲:「甯歲,宋助理明天會和你聯繫。」
「不用了。」
我笑了笑:「這些東西我都不要,但我有一個條件。」
陳京濂微挑眉:「你說。」
我唇角微勾,視線再次落在沈岸臉上。
沈岸有些驚:「我艸,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
「既然我們已經分手了,那就互不干涉了對不對?」
陳京濂點頭,但神情卻有些冷:「當然。」
我指了指沈岸:「那我能追他嗎?」

8
陳京濂沒說話,只是眼神漸漸冷得攝人。
沈岸卻已經完全蒙了:「不是,寧歲,你他媽玩的哪一出?」
「沈公子年輕英俊瀟灑帥氣,嘴巴又甜又會哄我開心,我真的覺得你挺好的……」
「寧歲你夠了!你別發瘋啊,我什麼時候哄你開心了?」沈岸一頭霧水。
「你忘了啊,那我幫你回憶回憶。」
「把話說清楚,寧歲,我告訴你,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啊……」沈岸都快瘋了。
陳京濂一句話都沒說,但狗都能看得出來他有多生氣。
沈岸是真的害怕陳京濂,從小就怕。
「就今年夏天,有一次我們去雲頂會所,我穿了條紅色小吊帶裙。」
沈岸的臉色突地驟變:「寧歲你閉嘴……」
「往下說。」陳京濂冷冷看了沈岸一眼。
「三哥……」沈岸臉色慘白,整個人都在抖,卻不敢再攔我。
「你去外面抽煙的時候,跟一紈絝說的,說我皮膚白,腰細,腿直,穿紅色好看,要不是我跟的陳京濂,你一準兒要把我睡了……」
陳京濂忽然就笑了一聲:「沈岸,她說的都是真的?」
「三哥……我當時喝多了,就一時腦子不清楚犯渾瞎說的……」
「看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陳京濂垂眸,慢條斯理地整了下衣袖,
再開口時,聲調卻越發平和:「沈岸,你膽子挺大。」

9
「不是,三哥,我是真喝醉了……」
沈岸急得都要哭了。
我笑了笑,又添一把火:「沈岸,你既然挺喜歡我的,那我追你,你接受嗎?」
「我接受個屁啊接受!」
沈岸徹底瘋了:「我說姑奶奶,你能別玩我了嗎?」
「那真的只是喝醉酒的渾話……」
「你再這樣,三哥一準弄死我!」
我靜靜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唇角勾出的笑卻越來越濃,直到最後,滿是諷刺。
「沈岸,你就一慫貨。」
「孬種。」
沈岸幾乎要氣得爆炸:「寧歲,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也沒想幹什麼。
我沒再看他,也沒再看陳京濂一眼。
他們這樣的男人,把別人的ŧű₉真心當垃圾隨意踐踏。
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人渣,敗類。
所以,沒什麼好留戀,好傷心的。
但我替徐佳楠不值。
只是我這樣的普通人,面對這些公子哥兒,什麼都做不了。
頂多,也就這樣噁心沈岸一下。
我轉身向電梯走。
走得越來越快,一次都沒有回頭。
直到電梯門關上那一刻。
我的眼中才緩緩地落下了一滴淚。

10
陳京濂坐在車內,臉上沒什麼情緒。
好似也沒有動怒的跡象。
他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按動著一枚火機。
沈岸站在車外說個沒完。
他並未聽進去,只覺得有些聒噪。
「三哥,我算看明白了。」
「寧歲她剛才就是故意的,她故意挑撥離間,挑撥我們的兄弟感情!」
「我承認我喝醉酒說了些渾話,但三哥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嘴上沒有個把門的。」
沈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急得團團轉。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知道寧歲不是個善茬。
看起來小小的一個兒,其實根本是個刺頭。
他就不該見色起意,被她抓住這個把柄。
要是陳京濂真的因此厭棄他,沈岸想想都心塞。
「三哥,您老人家倒是說句話啊……」
陳京濂自始至終不發一言,他心裡是真沒底。
還不如挨頓臭駡,再不濟抽他兩巴掌,他反而放心了。
「三哥……」
陳京濂忽然將火機丟在儲物格裡。
他抬眼看向沈岸,依舊是沒有什麼情緒的一雙眼。
但卻讓沈岸莫名打了個寒顫。
「沈岸,你說你惹她幹什麼?」
陳京濂竟笑了笑,「你有膽子做,那就自己受著吧。」
他說完,吩咐司機開車。
沈岸簡直驚得魂飛魄散:
「三哥,三哥您這是什麼意思,總不至於因為這點事,您就和我生分了……」
沈岸追著車子跑了一截,挺狼狽的。
陳京濂沒有理他。
他自然也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和沈岸反目成仇。
未免可笑,幼稚。
他只是近期內,都不想再看見他罷了。
車子勻速向前,駛出地庫,駛入京城繁華的夜色。
陳京濂不知為何又想到寧歲剛才的樣子。
那樣小小一姑娘,真不知哪來那麼大的氣性。
他靠在車座上,緩緩閉了眼。
她比他想的還要倔,還要剛烈。
自始至終,她一滴淚都沒掉。
最後轉身就走的背影,可真瀟灑。
不過這樣也好。
這樣才能斷得乾淨。
陳京濂信奉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畢竟,再和寧歲糾纏下去。
他怕自己會真的捨不得。
到那時,怕是會鬧得滿城風雨。
這樣的局面,不是他和陳家想要看到的。

11
我把和陳京濂有關的一切,都刪得乾乾淨淨。
後來陳京濂的助理換著電話聯繫過我幾次。
我沒搭理,都直接掛斷拉黑了。
幾次三番後,那邊也就消停了。
蘇穎氣得不行,恨不得一巴掌抽醒我。
「你怎麼就這麼傻?就真的什麼都不要?」
「他這樣的億萬身家,手指頭縫漏出來一點,就夠你吃三輩子了寧歲!」
我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平靜道:「我也沒想過大富大貴。」
「再說了,要留京,我自己也能爭取到名額。」
「只不過我不喜歡北京,不想待在這裡罷了。」
「我爸媽也不缺錢,我們家在縣裡也有三套房子。」
「我又不是窮的要死了,為什麼要他的東西?」
「那你就白讓他睡一年?一點補償都不要?」
我放好箱子,心平氣和看著蘇穎。
「蘇穎,和他在一起那一年,我是認認真真在談戀愛。」
「如今我們不合適,一拍兩散分手了,挺正常的,我不需要什麼補償。」
蘇穎我倆誰也說服不了誰,這個話題只能Ťũ̂ₙ撂開一邊。
「寧歲,你真要回老家啊?」
蘇穎有些不舍:「你就不能留北京嗎?畢竟留北京更有發展前途。」
「不留了,我老爸身體不太好,我們家就我一個獨生女,我想先回去盡盡孝。」
北京這樣的大城市,一片紙醉金迷。
實在太容易讓人迷失自己了。
我其實也沒把握,自己的想法會不會變。
留在北京,萬一哪天遇到什麼挫折時。
我會不會後悔當初分手沒拿他一大筆錢。
不如走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了。

12
我離開北京那天,正是夏季最熱的時候。
蘇穎送我時,哭得稀裡嘩啦的。
「沒良心的,走這麼遠,見一面都難死了!」
「別哭了,你和宋學長在北京好好加油。」
「我就回去躺平當米蟲,不卷啦。」
蘇穎紅著眼看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她忽然說了一句:「歲歲,你想哭就哭吧。」
「我不會笑你的。」
我臉上的笑,一點一點地破碎了。
到最後,還是沒能繃住情緒。
我使勁癟了癟嘴,強忍著,可眼淚還是劈裡啪啦地掉了下來。
蘇穎什麼都沒再說,只是緊緊抱住了我。
「好好兒的,聽見了嗎?」
「一定要擦亮眼,找個特好特愛你的男人。」
我不停點頭,「成,我一定擦亮眼,這次再看走眼,你打飛的過來抽我。」
蘇ţũⁱ穎又哭又笑:「你就貧吧你。」

13
上了飛機,我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張銀行卡。
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蘇穎。
肯定是她趁我不注意塞進去的。
手機上進來一條信息。
「歲歲,卡是他請我轉交給你的,密碼是你生日。」
蘇穎沒說他是誰,但也不難猜到。
我看著那張黑色的卡。
心臟最深處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疼。
在我眼裡是談了一年戀愛。
在他眼裡,到頭來不過只是一場交易。
如果他非要這樣劃下句號才能安心的話。
那我成全他。
我沒把卡還回去,也沒丟掉。
只是放了起來,不再碰它。
回老家後,我躺了一個月。
就被爸媽薅起來,複習,考試。
家裡人建議我考個教師。
女孩子嘛,當個老師,安安穩穩的再好不過了。
日子就這樣按部就班的過。
溫吞如水,卻也歲月靜好。
那一段曾讓我深夜痛得夜不能寐的戀情。
好像也在我的腦海裡變得淡薄了。
有時和蘇穎聊天,會偶爾想起陳京濂這個名字。
但也很快,就丟開到一邊。
棄我去者,我也不會再念念不忘。
快入冬的某個夜晚。
手機上有一個陌生電話打來。
我接聽後,那邊一直沒有人說話,很安靜。

那安靜持續了差不多三秒,電話忽然掛斷了。
我並未放在心上。
回了家,洗完澡出來時。
手機上有一條新的資訊。
是剛才那個號碼發來的。
只有很簡單的一句:「歲歲,生日快樂。」
我盯著螢幕看了一會兒。
有冰涼的水珠,忽然落在螢幕上。
可能是頭髮上滴下的水。
我回過神,沒有回復。
直接刪掉了資訊,將這個號碼也刪除拉黑了。
但是那夜我失眠了。
快天亮的時候才睡著。
分手那麼久,那是我第一次夢到陳京濂。
他帶我出去吃飯,和他的朋友們一起。
吃完飯一群人又去打牌。
沈岸不知說了什麼,把我惹惱了。
我抄起一個酒瓶追著他打。
沈岸氣得跳腳,嚷嚷著說陳京濂也不管管我。
他半靠在沙發上,眼底帶著一抹笑。
搖搖頭有些無奈:「你說你惹她幹什麼呢?自己受著吧。」
那一年,他真的很寵我,很縱容我。
以至於現在再夢到過去的畫面。
我在夢裡好似都忍不住笑了。
可醒來的時候,枕頭卻又濕了一片。

14
陳京濂從前最討厭冬天。
又幹又冷,他總會得一場重感冒。
但後來,他卻又覺得冬天其實也不錯。
因為,入冬的時候,就到了寧歲的生日。
跟她在一起時,他給她過過一次。
他還記得她當時許願的樣子。
特別認真虔誠。
後來耳鬢廝磨時,他問她許了什麼願。
她趴在他懷裡,長髮垂下來蜿蜒在他手臂上。
「我只告訴你其中一個。」
「你說。」
「以後每一個生日,你都要陪我過。」
當時正情濃呢,又剛剛酣暢淋漓地做了一次。
他自然心軟又縱容。
想都沒想就應了。
她好像特別的開心。
抱著他親了好幾口。
又被他哄著用了幾個平日她怎麼都不肯的姿勢。
特別的盡興,也特別的……難忘。
以至於過去一年了。
他還特清晰地記著她的生日。
記著去年今日,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
其實,剛分手的時候,他並未太當一回事。
更年輕些的時候,他也遇到過自己特喜歡的姑娘。
分手了,也不是不難受。
但過些日子,也就淡忘了。
他以為這一次也不會有什麼區別。
直到,酒過三巡,熱鬧褪去。
他醉眼迷離時,身邊人的臉,不知怎麼的就成了寧歲的。
圓的杏眼,眼尾微翹,顯得整個人有些稚氣。
但眉毛卻又生的濃,脾氣就強。
他一開始追她的時候,她壓根不理他。
別提多傲氣。
後來她愛他的時候,卻又如一團火一池春水。
忽而熱烈忽而柔軟。
讓他又愛又恨。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個倔脾氣的姑娘。
他也沒指望她回頭。
可現在她卻回來了。
想來,是兌現去年生日時許的願。
他伸手抱住她,她竟也沒推開。
這讓他有些意外。
照著她那樣的倔脾氣,不該是一把推開他,再抽手給他一巴掌?
可她就這樣乖順地任他抱著。
陳京濂只覺得心底所有的煩躁和空洞,都消失得乾淨。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聲音裡的醉意濃郁。
「歲歲,還知道回家呢。」
他將她一點一點揉進自己懷裡。
下頜壓在她單薄的肩頭,臉貼著她的頭髮輕蹭了蹭。
閉上眼,輕喃:「回來了,就別走了。」
「我們在一起,好好兒的。」

15
第二年夏天的時候。
我們家來了兩樁喜事。
我順利通過了考試,即將入職。
又訂了婚,婚期就定在秋天。
我的未婚夫程孝安說,秋天好,不冷不熱的。
可以辦我喜歡的室外草坪婚禮,穿所有我想穿的漂亮小裙子。
我也覺得秋天很好。
程孝安比我大五歲。
他們家那邊挺著急的。
而我爸爸身體一直不太好。
很盼著看我嫁人生子,有個安穩的家。
所以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我和程孝安訂婚時,蘇穎也來了。
訂婚禮結束時,蘇穎把我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這個好,我特意仔細觀察了很久。」
「他滿心滿眼都是你。」
「跟別人說話時,眼神都跟著你轉呢。」
「兩分鐘沒見你人,就到處找。」
「人長的還不錯,脾氣也溫和,踏實,工作前景也好。」
蘇穎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地說著。
我就含笑看著她。
心裡湧動著的都是平和與安寧的情緒。
是啊,我們普通人的戀愛和婚姻,不就是這樣的嗎?
找一個溫和好脾氣的人,組成一個小家庭。
平平淡淡,卻也恒久。
蘇穎說到最後,忽然問了一句:「可是寧歲,你喜歡他嗎?」
我怔了怔。
我喜歡他嗎?
誠然,他是我爸媽眼裡最合適的結婚物件。
所有愛我的人,都對他滿意得不得了。
就連我,也覺得相親遇到這樣的人,實在是燒了高香。
可我喜歡他嗎?
我忍不住看向程孝安。
他喝了不少的酒,正和長輩說話。
我一看過去,他立時就察覺了。
視線剛對上,他就笑了。
然後,和長輩說了幾句後,就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歲歲,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程孝安握住我的手,關切地問。
我搖搖頭,任他牽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蘇穎抿嘴一笑,我也笑了。
也許我現在還沒有愛上他。
但我們之間,還有一輩子那麼長呢。

16
婚禮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
我的很多東西也都陸陸續續搬到了婚房。
程孝安明顯的心情特別好。
也許是因為和他相處的日子久了。
好似也漸漸培養出了一些感情。
我的心情比起訂婚時,歡喜了不少。
結婚那天,天氣好得不得了。
兩家的長輩都是好性子,半點矛盾和摩擦都沒有。
我們這邊小城市,結婚彩禮一般都是 18.8。
但程孝安給了我 66.6,金子買了十來萬的。
雖然我和爸媽都不看重這些。
但男方重視自己的女兒,他們自然高興無比。
爸媽給我添了一筆錢,湊成一百萬。
讓我將彩禮帶回小家。
還給程孝安買了一塊表,也花了七八萬。
兩家和和氣氣,有商有量的,歡聲笑語不斷。
我坐在一邊吃水果。
程孝安給我剝堅果。
他很耐心,很認真。
剝開的果仁放在我的手心裡。
我看到他眼中映出來我。
小小的一個。
穿著新娘的白紗。
臉上化了新娘妝,一直都在笑著。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說不出的陌生。
不由失了神。
是真的,要嫁人了啊。
眼眶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可我強忍著,沒讓那顆淚落下來。

17
我沒想到陳京濂會來參加我的婚禮。
沈岸也跟著來了。

他們送的禮挺厚的。
程叔叔和程阿姨都嚇了一跳。
蘇穎一開始特別緊張。
畢竟她知道陳京濂的來頭。
怕他做點什麼,婚禮就毀了。
但自始至終,陳京濂都是溫文有禮的樣子。
有人上前與他攀談,他也都談笑自若。
就連一向混不吝的沈岸,都規規矩矩地安靜坐著。
婚禮的流程有條不紊地推進。
直到最高潮。
新郎可以親吻他的新娘了。
全場都是歡呼和口哨聲。
待到程孝安抱著花束走到我面前時。
那喧鬧的歡呼才潮水一般褪去。
所有人都等著拿最甜蜜的一幕。
坐在台下的陳京濂和沈岸也一樣。
但陳京濂在看著臺上的新人。
沈岸卻一直盯著陳京濂。
後背都要濕透了。
當程孝安抱住我,低頭吻我時。
歡呼聲再一次沸騰響起。
所以並沒有幾個人注意到。
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陳京濂。
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18
沈岸都要瘋了。
他一手按著陳京濂,一手試圖將他手中稀爛的碎杯子拿走。
「哥,我親哥,求你了,咱們先去醫院成不成……」
沈岸看著他手掌心淌下來的血。
急得恨不得跪那給他磕一個。
陳京濂卻仍是一動不動地坐著。
臺上的新郎和新娘吻得纏綿。
所有人都歡聲笑語不斷。
這是她的好日子,喜日子。
他不該給她平添晦氣。
陳京濂自來都認為,自己是個十分理智的人。
他從不會讓任何事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
在長大成人後,也從不曾有過失態的時刻。
但這一次,他心底有一股頹然的情緒在作祟。
而他,竟然無力去抗拒。
直到沈岸將他從座位上拽起來。
他才感覺到掌心傷口的疼。
「三哥,先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沈岸刻意上前一步,擋住了旁邊人的視線。
陳京濂垂眸,Ťű̂⁷隨意擦了擦手上滴下來的血。
「走吧。」
沈岸如蒙大赦。
走出婚禮現場時。
身後忽然傳來大片笑聲。
沈岸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原來是新娘在扔捧花。
被一個伴郎搶到,巴巴兒地送去給了自己女朋友。
他回頭時,好像和寧歲的視線對上了。
也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她這樣心狠的人,又睚眥必報。
沈岸想,就算她知道陳京濂的手受傷,也不會多看一眼吧。
畢竟當初分手時。
她乾脆俐落,又狠狠擺了他一道。
陳京濂冷了他有半年。
他們差點連兄弟都沒得做。
沈岸想到這些,不由苦笑。
她倒是好,走的瀟灑。
卻留下一個爛攤子,差點沒讓他愁死。
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邪術。
把一個冷心冷肺的陳京濂,給弄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19
我和程孝安的新婚夜,也並沒有多麼的不尋常。
在他之前,我只有過一段戀情。
只和陳京濂發生了關係。
而他在我之前,ţũ₄也空窗了兩年。
所以我們的第一次,很有些潦草。
程孝安抱著我,低聲地道歉。
我抬起頭,親了親他的臉:「今天都太累了……要不我們明天再試試?」
程孝安搖頭,翻身再次將我壓在了床上。
我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閉了眼。
「歲歲……」
程孝安聲音嘶啞,眼底一片情欲翻攪。
他額上的汗滾燙,一顆一顆砸在我胸口。
砸得我的心臟,好似都在隱隱生疼。
我只能更緊地抱住他。
「歲歲,現在是不是該叫我老公了?」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他肩背緊繃的肌肉中。
好一會兒,才很輕地喃了一聲,「老公。」

20
第二年春日的時候。
我爸爸再次病危了。
他從重症病房出來時,我正好也查出了身孕。
坐在醫院走廊等候的時候。
蘇穎給我發了一條視頻。
陳京濂結婚了。
和門當戶對的三代千金。
視頻裡,陳京濂緊緊握著新婚妻子的手。
眉眼冷冽地替她擋住鏡頭和記者。
匆匆一瞥,並未能看清楚他太太的模樣。
但從那窈窕身段和雪膚黑髮也不難看出。
會是怎樣一個絕色的美人兒。
我看完視頻,給蘇穎回了資訊。
「挺好的,很般配。」
蘇穎那邊顯示一直在輸入。
我不等她的新消息過來,又發了一條。
「蘇穎,我懷孕啦。」
她很快發了恭喜。
自那之後。
蘇穎再也沒有給我發過陳京濂的消息。
而我,也從不刻意去看與他有關的一切。
直到後來,我生下和程孝安的女兒。
曾有一個北京的包裹寄來。
但我拒收了。
後來,北京的一切,好似就真的成了上輩子的事。
女兒半歲時。
我爸爸病逝。
程孝安忙前忙後,喪事幾乎全都由他一手操辦。
喪禮後,他累得病了一場。
我不眠不休守著他,直到他病好。
程孝安看著我瘦了一圈的臉,心疼地紅了眼。
「歲歲。」
他拉著我的手,將我拉到懷裡。
「你現在,是不是有些喜歡我了?」
我垂眸望著他溫柔的眼。
他的眼中依舊映出了小小的一個我。
我看到自己臉上的擔憂和心疼。
也沒有再晃神。
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程孝安,我是喜歡你的。」
那是婚後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我和程孝安的感情又向前跨了一大步。
公婆依舊ƭųₒ慈愛和善,我們沒有任何的爭吵和不愉快。
只是偶爾,他們會透露出想要催生二胎的念頭。
老輩人都想要抱孫子,我能理解。
只是我並不想再生一個孩子。
我很愛女兒,想把全部的愛都給她。
程孝安說尊重我的意願。
那時候他的事業已經很不錯了。
日漸忙碌起來,經常世界各地的飛。
但卻還是會抽出所有的時間,來陪我和女兒。
他說過的,絕不會缺席我和女兒的每一個重要日子。
但最後一次,女兒快過生日時,他食言了。
程孝安坐上了那趟永遠找不到蹤跡,永遠無法著陸的航班。
他永遠都不可能回來。
永遠都無法回到我和女兒身邊了。
我不記得自己哭暈過去了多少次。
程孝安的父母完全崩潰。
傷心欲絕時,他們指責我。
說都是因為我不肯生二胎,所以程孝安斷了香火。
可我們明明有一個女兒,我們的呦呦,難道不是程孝安的骨血嗎?
我不想和他們爭吵。
我在承受喪夫之痛。
他們同樣也在經歷喪子之痛。
他們的痛只會比我的更多。
只要他們一如既往地疼愛呦呦。
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會在意。
但我怎麼都沒有想到。
出事的第二個月,程孝安的前女友忽然帶著一個四歲的男孩來了程家。
她同時帶來的,還有孩子出生時的親子鑒定報告。
但就算沒有,也無所謂。
因為這個孩子,和程孝安小時候一模一樣。
程家人的態度急轉而下。
他們不要我這個兒媳婦,也不要呦呦。
十個我和呦呦加起來,也沒有一個孫子重要。
我帶著呦呦離開了程家。
結婚時那張一百萬的卡,上面的錢沒有動過。
程家人讓我帶走,自此之後,就再無瓜葛。
整理東西的時候。
我意外又翻出了當年離開北京時。
陳京濂讓蘇穎轉交給我的那張卡。
它就放在箱子的夾層裡。
我再沒碰過第二次。
現在,我依舊將它放回了原處。
不管我的人生前路是柳暗花明,還是山窮水盡。
我都不可能再和陳京濂有任何的瓜葛。
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他說的那句話。
歲歲,清醒點,遊戲已經結束了。

21
我離開程家的第三個月,蘇穎要結婚了。
她請我去北京參加她的婚禮。
那時候我離開北京已經三年多。
而這短短三年的時光,經歷的就像一場漫長的電影一般。
我對程孝安的感情變得很複雜。
有時候我會難過,痛哭。
覺得如果他還活著,至少呦呦不會被人這樣嫌棄。
但有時候我又忍不住恨他。
恨他讓前女友懷孕,卻又不負責。
讓我和呦呦都成了一場笑話。
但到最後,我也分不清自己是想念他更多,還是恨他更多了。

22
我到北京時,蘇穎來接我。
當天晚上她在酒店陪我住了一夜。
我們兩個人都失眠了。
淩晨三點的時候,她終於還是沒忍住。
「歲歲,他半年前就和太太協議離婚了。」
「其實,他們這一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有名無實的。」
「他家裡人逼得緊,他太太也有心上人,但門第太低。」
「他們說好了的,只是互相利用,契約婚姻。」
「歲歲,程家做事那麼絕,你有沒有想過,帶著孩子定居北京?」
蘇穎有些忐忑地看著我。
其實我對一切都心知肚明。
宋學長自己創業,多賴陳京濂抬抬手相幫才有如今成就。
蘇穎和宋學長對陳京濂都是感激不盡。
這些年走動十分頻繁。
所以陳京濂的消息,蘇穎總是會比別人知道的更快一些。
她話裡的意思我能聽出來。
我如今喪夫,陳京濂離異。
倒是又有了重修舊好的可能。
可我不會回頭了。
「蘇穎,你還記得以前你怎麼勸我,我都不聽嗎?」
我含笑望著蘇穎,時光將我打磨得不再那樣滿身是刺。
但有些東西,卻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
「現在也一樣,我依然不會聽。」
「歲歲……」
蘇穎無奈歎氣:「你怎麼,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呢。」
「這麼執拗,這麼強。」
「是啊,我就是這樣的強脾氣。」
「而且,是他先不要我的。」
「不要我的人,我也永遠都不會要他。」
「歲歲,不能試著放下嗎?」
「不能。」
我閉上了眼。
是太愛,還是太恨?
也許其他舊情人,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我不能。
那根刺一輩子都紮在我的血肉裡。
拔不出來了。

23
蘇穎的婚禮上,我和陳京濂見了一面。
寒暄之後,他邀請我帶著女兒在北京玩一段時間。
我拒絕了。
去海南的機票早已訂好,我不可能改簽,也不會退票。
他大概知道我的脾氣,就沒有再堅持。
但我帶著呦呦在三亞度假時。
卻又和陳京濂不期而遇。
當然,我沒有錢買下一片私人海灘。
所以也無權干涉他的隨時出現。
陳京濂並未糾纏我。
也並不怎麼和我說話。
相反他對呦呦的興趣好像更大。
他樂意陪著呦呦玩,我也正好落得清閒,就隨他去了。
不過幾日功夫,小丫頭就被他收買了心。
每天小尾巴一樣跟著,簡直是寸步不離。
但這對我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事。
因為還有兩日我們就要返程。
陳京濂總不可能拋下北京的一大堆事兒,跟著我們母女倆到處跑。
返程前一晚,陳京濂送呦呦回來時,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兒。
我要打電話叫他助理過來送他去醫院時。
陳京濂卻忽然拉住了我。
「歲歲,不用去醫院。」
「應該是有人在我水裡放了不乾淨的東西。」
「麻煩讓我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你自己房間沒有嗎?」
陳京濂靠在牆上,有些痛楚地睜開眼。
「歲歲,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還能出門嗎?」
我向下瞥了一眼。
還真是。
這樣出去,也著實是尷尬。
「那你去吧。」
我抱了呦呦,直接進了房間。
等到把呦呦哄睡,我再出來時,外面已經沒有了動靜。
浴室裡一片漆黑,安靜的嚇人。
我走到門口,敲了敲門,也沒人回應。
到底還是不想讓他在我這裡出事。
乾脆推開了門。
可剛推開,手臂就被人捉住了。
「陳京濂?」我嚇了一跳。
「歲歲,是我。」
陳京濂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掌心像是燒著一團火,滾燙無比。
我氣急,用力推他。
可整個人卻被他高大的身軀結結實實壓在了牆壁上。
「寧歲。」
「跟你分手後,我沒有找過別的女人。」
我冷笑:「怎麼,要我給你頒個守身如玉獎嗎?」
他沒說話,大約是被我氣到了。
我懶得理他,再次用力想要推開他。
可陳京濂卻捏住了我的手腕:「你結婚那天晚上,我在樓下待了一夜。」
我嗤笑:「怎麼,再給你頒個感動中國獎?」
陳京濂大約是真的氣到了。
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如果呦呦需要一個爸爸……」
「她現在不需要。」
我打斷她:「如果將來她需要,我自然會考慮,但你除外。」
「歲歲?」
「你們家門檻太高,我和呦呦高攀不起,就不去受這份氣了。」
「陳京濂,你要是還難受的話,要麼去醫院,要麼去找別的女人……」
我話還未說完,陳京濂忽然低頭狠狠吻住了我。
「寧歲,我幫你帶了七天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想要怎樣?」
他吻得又急有凶,好幾次都把我咬疼了。
我又氣又委屈,卻也絲毫不忍,抬手就打他。
有一下沒注意,正好打在了他臉上。
特別清脆的一聲耳光,我和陳京濂都愣了一愣。
他那樣傲氣一個祖宗,怕是生下來到現在都沒被人打過一指頭。
我這一巴掌勁兒不小,說不定臉上就留印子了。
「你說我想要怎樣?」
陳京濂再次扣住我的手腕,直接摁在了牆上。
「歲歲,三年了,是不是該消氣了?」
「消氣?」
我突然就笑了:「行啊陳京濂,想讓我消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做到。」
「你說。」
「那就玩一場遊戲吧。」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依舊英俊帥氣的臉。
我也總要解決生理欲望。
他自己這麼不值錢地送上門。
不玩白不玩。
果然男人的路走起來就是讓人心曠神怡。
「你想玩什麼遊戲?」
「就像你當初和我玩的一樣。」
足足半分鐘的沉默後。
「好。」
他似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這幾個字:「我答應你。」

24
如果說程孝安是一池永遠溫潤偶有漣漪的水。
那陳京濂就是滾燙灼熱的岩漿,激昂沸騰的急流。
我這一生到如今,也只有他和程孝安兩個男人。
但憑心而論, 帶給我最極致體驗的, 只有陳京濂。
他不會像程孝安那樣事無巨細地溫柔體貼。
全程都特別在意我的感受,生怕弄疼我或者讓我不舒服。
陳京濂永遠是那個操控一切主權的人。
我的第一個男人是他。
我的一切經驗都來源於他。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我的身體。
更知道怎樣讓我快樂。
我依然恨著他, 心底抗拒他。
可我的身體卻又很輕易地在他的撩撥之下潰不成軍。
男人最堅硬的地方不知疲倦地一次一次撞上我最柔軟的方寸之地。
我最初在哽咽在呻吟在流淚。
到最後嗓子啞了眼淚也幹了, 可那清泉卻仍汩汩不停。
陳京濂將我抱起來。
就那樣一路抱著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我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身後的他。
我們的身體差距如此的大。
卻又如此契合。
「寧歲。」
陳京濂將我抵在冰涼的玻璃上。
他低頭吻在我頸側:「能讓你快樂成這樣的人,只有我。」
「是不是?」
我不肯回答。
他卻也不急著要我回答。
只是在窗前又要了我一次,將我的骨頭都磨得軟了。
那一身的刺,好像也再豎不起來。
「寧歲,我就是要讓你永遠都離不開我。」
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
心底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能讓我快樂。
但就像當初他對我一樣。
如今的我對他, 也就僅此而已了。

25
離開海南後,我沒有和陳京濂聯絡過。
他來過我老家一次。
看我和呦呦,順便繼續和我的遊戲。
纏綿結束,他要飛北京那天早上。
我依然睡得香甜。
陳京濂穿好衣服,又折返到床邊。
他將我叫醒:「不問我什麼時候再來嗎?」
我困倦得不願睜眼, 隨口問:「什麼時候再來?」
陳京濂卻沒回答, 只是低下頭, 輕輕親了親我。
他不答,我也沒有再追問。
他走後,我如常工作帶娃。
他的微信和電話,都在我手機裡。
但我永遠不會主動找他。
如多年前那樣,不停給他發消息。
陳京濂你在幹什麼啊?
陳京濂你還在忙嗎?
陳京濂你什麼時候出差回來?
陳京濂我好想你我們今天能見面嗎?
陳京濂……
陳京濂……
永遠都不會了。

26
後來那幾年, 我們就維持著這樣的關係。
他會來我的城市。
我偶爾也去北京。
更多的是,他天南海北地追著我跑。
沈岸這樣的浪子都結婚的時候。
陳京濂在婚禮上喝醉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問我,要不要結婚。
我笑了:「怎麼三十多歲了, 反而幼稚起來了。」
陳京濂靠在沙發上,眼底染著醉意看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可能是看到沈岸都結婚了,有點觸動。」
我一邊卸妝, 一邊輕聲道:「你隨時都可以結婚,我們隨時結束就行。」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 走到梳粧檯前, 從後環抱住了我。
「只能這樣了嗎?」
我抬起手,握住他修長的指。
「將來怎樣我不知道, 但現在, 只能這樣。」
陳京濂低頭笑了笑。
他將下頜抵在我的頸側,在我臉上輕蹭了蹭:「好,聽你的。」
那晚月亮很圓很大。
我們在露臺上接吻。
吹過耳邊的風很溫柔,拂面的軟。
好似將人的心也吹的柔軟起來。
我心底歎了一聲。
輕輕抱住他:「陳京濂。」
「嗯?」
「也許未來我會想結婚。」
「會想要再生一個孩子。」
「也許我仍想一個人過一輩子。」
「也許我也會愛上其他人。」
「但這一切都只是也許。」
「而就在此刻,月亮很美, 夜色也很美, 現在和你在一起,仍然很快樂。」
我踮起腳,吻落在他下頜:「你懂嗎?」
陳京濂一點一點將我抱緊。
他的眼底, 沁出了很淺很淺的笑。
「你說的沒錯,今晚的月亮很美,夜色也很美。」
「那就願我們,年年有今日, 歲歲有今朝。」
至於將來會怎樣。
他或許明天後天仍會很痛苦的想。
但今晚,他決定放過自己。
此刻,她就在他的懷裡。
真真實實地在他懷裡。
他已心滿意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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