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礪在獸人市場買了只小狐狸,說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小狐狸明豔動人,又格外黏他。
江礪起先很嫌棄,覺得小狐狸太蠢笨,總害怕她會弄傷我,所以決定先調教一段時間。
可三個月後,在我的生日宴會上。
小狐狸哭鬧不止,口口聲聲讓江礪帶她回家。
那天人很多,我和江礪訂婚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宣佈。
小狐狸就先吐了血。
一來冷靜的江礪,推開我就抱著小狐狸沖了出去。
我去阻攔,他卻和我說:「阿狸不像你,她很柔弱,她離不開我。」
可江礪不知道,其實他自己也是獸人。
還很早就和我簽訂了契約,只是出了意外失了憶,以為自己是個人。
他更不知道——
簽訂契約的獸人一旦移情別戀,就會面臨恐怖的懲罰。

1
江礪抱著那只小狐狸要離開時,我攔在了他面前。
他看著我,抿著嘴沉默不語。
我們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連著在場的眾人,也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直到他懷中的小狐狸探出腦袋。
揪著江礪的衣領,怯生生開口:「江礪,你帶我走好不好?」
ťũₗ小狐狸柔弱又嬌媚,全身心依賴著他,任誰看了都心疼。
我問江礪:「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只小狐狸了?」
聞言,江礪低頭沉默一瞬。
「阿狸什麼都不懂,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所以我不能拋棄她。盡歡,你能理解我嗎?」
顧左右而言他,江礪選擇逃避,並沒有直面我的問題。
我看了一眼來往的賓客。
今天是我的生日,爸媽為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
今晚,京都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裡。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
作為我男朋友,江礪會跟我一同出席。
在聚光燈下,將他調教了許久的小狐狸送給我當禮物,說著今生今世只愛我一人的承諾。
接著,爸媽會順勢宣佈我們訂婚,然後在場所有人鼓掌。
這是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流程。
可偏偏,他懷裡的小狐狸哭了。
不僅哭得梨花帶雨,還順勢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接著撲進江礪懷裡,瑟瑟發抖,哭喊著讓他帶自己回家。
會傷人的獸人,都是會被送往獸人市場進行集中調教的。
所以當獸人市場的老闆出現,向我表達了歉意,說要將小狐狸帶走時,小狐狸歇斯底里,說哪怕死也不要離開江礪。
接著,她吐了一大口鮮血。
一向冷靜自持的江礪,慌張推開了想要帶走小狐狸的人,滿眼疼惜地將她抱入懷中,絲毫不顧及身為他女朋友的我。
哪怕此刻我的胳膊上,還有這個小狐狸剛留下的血印。
而如今——
他還要提前離開宴會,將我和爸媽的臉面踩在地上。
我回頭望了一眼爸媽。
他們的臉色鐵青,像是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脾氣,才不至於失控。
我又問了江礪一遍:「今天不僅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們宣佈訂婚的日子。你應該明白,這時候你帶著狐狸獸人離開,對我和我的家人意味著什麼。」
我和那只小狐狸之間,他只能選一個。
「我不是那……」
「江礪,你帶我走好不好?我想回家,想回我們的家。」
江礪未曾說完的話,被那只小狐狸打斷。
看著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狐狸,江礪忍不住閉了閉眼,最終長歎一口氣,跟我說:「訂婚可以之後再說,但阿狸今天受了很大的驚嚇,我必須帶她先回家。她很柔弱,她需要我。盡歡,你不要無理取鬧了。」
「所以,你真的喜歡上了這只小狐狸?」我又問了一遍。
原本還面露些許自責的江礪,在對上我眼神的那一刻,慌張頃刻間轉化成了煩躁。
他忍不住朝我吼了一聲:「許盡歡,我都和你說過了,阿狸今天受了很大的驚嚇,訂婚哪一天不能進行?你就非得在今天逼著我跟你訂婚,有意思嗎?」
這話,說得就過於難聽了些。
我看著眼前這個喜歡了好久的男人,突然覺得他有些面目全非。
至少,不再是從前那個滿心滿眼都只有我的江礪了。
所以,我給他讓了路。
江礪就抱著那只小狐狸,從我面前走過,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和小狐狸,他選擇後者。
爸媽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
媽媽更是心疼地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盡歡,這場賭約,是你輸了。」
我看著江礪離去的背影,終是忍不住點了頭。
「是啊,是我輸了。」
江礪,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2
我和江礪的初見,實在稱不上浪漫。
那年初夏,冰冷堅硬的鐵籠裡,江礪渾身是傷地躺在裡面。
我原本只是陪小姐妹來獸人市場挑選獸人。
可就是那麼巧。
我一眼看見了鐵籠裡的江礪,他雪白的毛髮被鮮血染紅,明明已經奄奄一息,可眼神還是那樣的戒備。
我喜歡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所以初見的喜歡,不過是因為那張堪稱神顏的臉。
我帶走了江礪,讓他當我的獸人。
是了。
江礪並非人類,而是白狼獸人。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本該必死無疑。可我給他請了最好的醫生,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還每日悉心照顧。
最開始,他看著我的目光,是那樣警惕和戒備。
緊接著,他知道我救了他,所以學會了對我笑。
再後來,他逐漸依賴著我,每天都跟在我身邊。
我也是個不爭氣的。
我喜歡那張臉,所以縱容他跟在我身邊,然後逐漸動了心。
哪怕他只是個白狼獸人。
那個時候,江礪滿心滿眼都只有我。
他主動說要和我簽訂契約。
他日一旦背叛,或者移情別戀,那麼他就會面臨著恐怖的懲罰。
我起先是不肯的。
感情,從來不需要有什麼附加的條件來佐證。
但江礪趁我睡著,找來我爸媽幫助,成功簽訂了契約。
如此,換得在我身旁相守的機會。
可在這個世界裡,獸人始終只是人類的寵物,哪怕有其相愛者,大多數也為世人所不容。
我和江礪的愛情,也註定見不了天日。
直到後來——
他意外受傷,磕到了腦袋,進而失了憶。
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的人類。
爸媽心疼我,知道我愛上了獸人,害怕別人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所以乾脆利用這件事,掩蓋了江礪的身份。
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獸人江礪。
有的,只是江家那個常年居住在國外的小少爺江礪。
這個秘密,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而已經失憶的江礪,在和我簽訂契約後,就擁有了穩定的人形,只要不刻意激發體內的獸人屬性,就會和常人無異,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異樣。
所以有關他的身份,我們乾脆連他都一起瞞了。
但在為江礪安排新身份時。
媽媽突然說要和我打個賭。
我問她賭什麼。
媽媽指著昏睡的江礪說:「賭一賭這個獸人在遺忘一切後,不再只需要依附你而活,反而還能擁有令人羡慕的身份,數不清的權勢和金錢時,是否依舊愛你如初。」
江家的小少爺,那是京都數一數二的存在,擁有傲視一切的資本。
可那又如何呢?
我們之間的相愛,從來就沒摻雜著任何的家族利益。
只是因為我愛他,他愛我而已。
所以那時候,我想也不想就告訴媽媽:「他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那就是長長久久的一輩子。」
我媽聽後沒再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可那笑容裡,摻雜了苦澀,還有我看不懂的複雜。
思緒如潮水般湧退。
我睜開眼,對上媽媽擔憂的眼神,我扯著嘴角笑了笑。
「放心,我沒事。」
移情別戀的人不是我。
所以——
該受到懲罰的人,也不會是我。

3
第二天大早,江礪抱著狐狸獸人離開我生日宴會的消息,就在京都的上流社會裡傳得沸沸揚揚。
許多人都在背地裡嘲笑我。
說我堂堂許家大小姐,京都第一豪門的獨女,居然都比不過一個隻會撒嬌賣癡的獸人小狐狸,實在是貽笑大方。
媽媽怕我難受,所以說要陪我去逛商場,買點東西發洩一下情緒。
結果就是那麼巧——
在同一家店裡,我和江礪,以及他身旁的小狐狸撞了個正著。
江礪手裡拎了許多購物袋,在未見到我時,還伸手輕輕捏了捏小狐狸的臉頰,小狐狸羞紅著臉,又踮著腳尖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江礪並沒有躲開,眼神反而愈發溫柔,又同她十指緊扣。
總之,看起來像極了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侶。
直到我和媽媽的出現,打破了他們之間曖昧的氣氛。
而那只小狐狸。
她一見到我,就迅速躲到了江礪身後,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令她害怕。
全然忘記初見時,她就兇狠地在我胳膊上咬下了一個血印。
「盡歡,你要有什麼不滿就沖我來,不要嚇阿狸。」
江礪護在那只小狐狸面前,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可偏還一副譴責模樣看著我。
所以,我直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江礪愣住了,小狐狸也愣住了。
只有我媽,笑出了聲,還不忘為我鼓掌。
剛才還膽怯怯的小狐狸,這時候直接沖到我面前,叉著腰質問我:「你憑什麼打江礪!」
「他說的,有什麼就沖他來,你是聾了嗎?」
我說話的語氣明明很溫和,可小狐狸卻直接哭出了聲。
「江礪那麼好,他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你為什麼要打他?你有什麼資格打他!」
江礪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頂著臉上的紅掌印,低聲哄著她:「阿狸,我不疼的,不要為我難過。」
小狐狸搖搖頭,伸手撫摸著他臉上的紅印,還是那副梨花帶雨模樣。
「都紅了這麼一大塊,怎麼可能不疼呢?」
說罷,她惡狠狠瞪了我一眼,露出了那兩顆尖銳的牙齒。
「許盡歡,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江礪那麼好,你居然忍心打他,我要咬死你,啊啊啊……」
她話音未曾落下,我的巴掌就拍在了她臉上。
作為獸人小狐狸,她生得實在好看,那一身肌膚跟水做得一樣,輕碰一下就能泛著紅,更別提我這一巴掌打下去,白皙的臉頰,很快就紅腫了一大片。
「昨天你咬了我一下,今天我還你一巴掌,很公平的。」
我這人從來不做吃虧的買賣。
小狐狸傷了我,我自然也得還回去。
這明明很公平的。
但江礪卻生了氣,不管不顧伸手推了我一把,要不是媽媽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我或許就會摔倒在地。
「江礪,你幹什麼!」
媽媽眼神冷冽,看著江礪的目光,帶著一絲狠意。
江礪盯著我,完全忽略了媽媽的話。
他說:「許盡歡,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這麼惡毒,能對一個純真無害的小狐狸動手,以前是我瞎了眼,居然會喜歡你這麼一個惡毒的女人!」
說罷,他伸手輕輕將小狐狸抱入懷中。
「原本我對你是有些愧疚的,畢竟我們自幼訂下婚約,移情別戀實屬不該。可現在我發現,或許從前我只是把你當作了妹妹,而我真正愛的人,是阿狸。」
「我知道你眼裡容不得沙子,也容不下我的阿狸。」
「但我們江家的權勢,不比你許家小。真要是硬碰硬,你們也未必贏得了。」
「許盡歡,我們之間的婚約,取消吧。」
昨天未曾說出口的話,在這一巴掌的催促下,終於算是說了出Ṫű̂ₗ來。
很奇怪。
我並沒有想像的難過,反而還笑出了聲。
江礪或許以為我會挽留,又或者痛哭流涕,畢竟從前我是那樣地愛他。
所以他有些意外,甚至忍不住問了句:「盡歡,你在笑什麼?」
可我看著這個披了太久人皮的江礪,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
我喜歡的江礪,是那個滿心滿眼都只有我的白狼獸人。
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江礪,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說著可笑的哥哥妹妹理由,心安理得地移情別戀。
甚至,還想用江家小少爺的身份來威脅我。
所以我氣笑了。
笑自己當初年輕氣盛,以為愛上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我深吸一口氣,問他:「江礪,你相信報應嗎?」
他一愣,像是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我告訴他:「既然你選擇移情別戀,那就去承擔後果吧。」
他還不知道——
在他說出只把我當作妹妹,而真正愛的人是那只小狐狸時,他臉上就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恍惚間,我又想起了那個下午。
江礪握著我的手,指著我掌心的那個血痕說:「這就是我們契約的證明,只要日後我背叛了你,或者移情別戀愛上他人,我就會遭到反噬,面對恐怖的懲罰。」
我問他懲罰是什麼。
江礪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只曉得背叛契約的獸人,會死無全屍。
而這個過程,也必定會痛苦至極。
所以,看著他臉上細微的裂痕,報應這就要開始了嗎?
但這還遠遠不夠!
我掏出手機,給還在國外的江熠發了資訊。
作為江家的繼承人。
也是我爸媽名義上的乾兒子,所以在當初安排江礪身份時,就選擇讓他成為江熠名義上的弟弟。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江礪愛我,只愛我。
所以當他不愛我的那一刻開始。
江家小少爺的身份,也就不復存在了。
我倒是要看看——
沒了這個尊貴的身份,又開始被契約反噬的江礪,會如何跟他心愛的小狐狸愛得死去活來。
我,拭目以待。

4
可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早。

圈內有ẗů₈個珠寶拍賣會。
裡面有個拍品,是我很早就看上的。
和江礪還沒分手時。
他知道我喜歡那條寶石項鍊,就說要為我拍下來,當作我們的訂婚禮物。
可後來拍賣延期。
沒了項鍊,禮物就變成了小狐狸。
至於之後發生的種種,我就只能用一句「造化弄人」來解釋了。
如今這個珠寶拍賣會正式開拍。
爸媽不想我悶在家裡,就往我卡裡打了些錢,讓我去拍幾件喜歡的珠寶。
偏偏就這麼巧。
江礪帶著那只小狐狸,也來到了拍賣現場。
更巧的是,我們的座位在一起。
江礪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有意識地將小狐狸護在身後,仿佛我會在這樣的場合,不管不顧對他心尖上的小狐狸動手。
至於那只小狐狸,如今被江礪養得愈發圓潤,渾身上下都穿戴名牌,若非是還未契約,還能窺見狐狸姿態,不然一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小狐狸見我看她,就立刻伸出了右手。
纖細的手腕上戴著一枚玉鐲,憑藉我多年看玉的經驗,就知其價值不菲。
小狐狸咧嘴笑了笑:「江礪送給我的,說只有我才配得上這麼好的玉。」
看著她對我釋放出的敵意,我也沒打算就這麼忍著。
所以我看著她,無比溫柔開口:「像這種成色的玉,在我家都是逢年過節送給保姆司機的禮物。玉是挺好的,你說對嗎?」
聽著我的話,小狐狸瞬間就紅了眼眶,扯著江礪的袖子撒嬌。
「江礪,她怎麼這麼凶,我就是想和她分享一下而已。」
江礪當即護住她,轉而又不滿地看了我一眼:「許盡歡,就算我們之間當不成夫妻,可好歹也是多年朋友。阿狸對我而言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夠對她放尊重點,否則……」
「否則?」
聽著江礪威脅的語氣,我也來了興趣,直直盯著他,又問了一遍。
「否則怎麼樣?」
「用你手裡的權勢,弄死我?」
「江礪,你覺得可能嗎?」
我毫不示弱,甚至故意當著他們的面,直接開始反諷。
以前很喜歡江礪時。
我幾乎從來沒有跟他紅過臉,也從未表現過半分的跋扈,只因為他說喜歡那個溫柔體貼的我,我就跟被豬油蒙了心似的,始終維持著溫柔人設。
而現在,他既然不值得,我也就沒必要給自己畫個框子。
總之,我可以怎麼開心怎麼來。
面對我的毫不示弱,江礪還是不夠適應的,皺著眉沉默了許久,大概又想說那些威脅的話,可話到嘴邊對上我的視線時,又全都咽了回去。
直到最後,只說了一句:「好男不跟女鬥!」
我也回了他三個字——白眼狼。
江礪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就算我在感情上曾經虧欠過你,可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吃的用的都是我在掏錢,白眼狼這三個字,我可受不起。」
小狐狸也在幫腔:「就是啊,真要有白眼狼,也應該是姐姐你。」
聞言,我看著小狐狸身上的珠寶首飾,忍不住嗤笑。
「雖然說你是獸人,可既然能在獸人市場裡販賣,也應當受過基礎的訓練。在人類世界裡,整天只會嚶嚶嚶,穿戴著正主不要的珠寶首飾,覥著臉當小三到處晃悠,很容易挨揍的。」
我說這話的聲音可不小。
而圈內的人就這麼多,拍賣場上隨便走一圈,都能夠遇到三五六七個熟人。
所以當小狐狸還想說些什麼時,江礪就搶先一步拉住了她:「阿狸,不要置氣。咱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給你拍下那條項鍊。」
小狐狸連連點頭:「好,咱們不為不值當的人生氣。」
我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有人突然給我發了條微信,我看著上面的內容,將快要說出的口的話,又全部都咽了回去。
畢竟,真正的好戲還沒開場呢。

5
按照拍賣規矩,好東西都在後面,用來壓軸。
所以前面珠寶的拍賣,我完全沒參與。
江礪和小狐狸也穩穩坐在椅子上,兩個人低頭說著小話,時不時對臺上的珠寶品頭論足,接著兩人又握緊了手,儼然一副正在熱戀中的小情侶模樣。
直到最後一件珠寶上場,是一條名為「星河」的項鍊。
許多年前,我曾在國外的珠寶展覽上見過,一眼就相中了它的設計,可惜那次展覽並不外售,念念不忘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它拍賣的消息。
只是如今再看它,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沒了當年那樣想要得到它的欲望了。
可在開始拍賣時,我還是舉了牌子。
「星河」開盤價就是五千萬,幾乎不到一分鐘,就已經加價到了一億六千萬。
我再次舉起了手裡的牌子。
一億七千萬。
加價的人已經很少了,畢竟這個價格早就超過了「星河」本身該有的價值,所以除了勢在必得的江礪,其他人都已經放下了牌子。
小狐狸紅著眼,伸手扯了扯江礪的袖子:「江礪,那條項鍊好漂亮。」
下一秒,江礪再次舉起牌子,直接一口價加到了兩億。
這個價格,屬實有些高。
江礪也轉頭看了我一眼:「盡歡,你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像這樣子的珠寶首飾更是多到數不勝數。阿狸難得這麼喜歡一件珠寶,你就不要和她爭了。」
小狐狸也點點頭,可憐巴巴開口:「姐姐,你就不要和我爭了。我不過就是喜歡這麼一件珠寶,你就讓讓我吧。」
他們要是沒這樣,我或許真的就不舉牌了。
「兩億五千萬!」
舉著拍說完時,江礪已經震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許盡歡,你瘋了嗎?花兩億五千萬跟我賭氣,你就這麼喜歡我嗎?」
對於他最後那句話,我直接忽略不計。
我這人,只喜歡值得的人。
而不值得的,就算我從前瞎了眼喜歡,也會果斷把對方從心裡挖走。
所以我問他:「還要加價嗎?你身邊的這位小狐狸又哭了呢,看樣子真的很喜歡這條項鍊,但要是你口袋裡沒這麼多錢,還是乖乖坐下來,或許我待會兒善心大發,能夠讓你就近觀看一下,怎麼樣?」
被我激了這麼一下,小狐狸直接帶著哭腔說:「江礪,咱們才不會輸給她,許盡歡就是故意這麼做,就是不想讓我得到項鍊,她怎麼這麼壞啊!」
親愛的小狐狸哭了。
江礪咬咬牙,又一次舉了牌:「三個億!」
衝冠一怒為紅顏。
這個詞,我在此時此刻,算是感受到了。
所以我願意成全他們,在江礪略顯緊張的目光中,直接將號碼牌丟在了旁邊。
見我不再舉牌,江礪松了一口氣。
三錘落下,一切已成定局。
許多人已經開始準備離開,但我並沒有著急走,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看著小狐狸沖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
「姐姐竟然這麼喜歡這條項鍊,待會兒我就借你好好看看吧。」
我點頭:「行啊,那你們得趕緊付款,讓我瞧瞧。」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小狐狸臉上的笑有些兜不住,所以轉而催促江礪付款。
江礪點點頭,直接轉身去付款。
我和小狐狸坐在一排,她低頭玩著手上的戒指,像是故意在炫耀,又像是在得意。
總之,是個心眼子挺多的小狐狸。
「什麼,這幾張卡都用不了?」
江礪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和小狐狸雙雙抬頭,就看見剛才還一臉從容得意的江礪,此刻眼中露出了些許窘迫。
他看著面前的拍賣人員,伸手指了自己的手機:「可能是家裡那邊出了點事兒,我現在就給家裡打個電話,一會兒就把錢打過來。」
能進入這個拍賣會,全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所以拍賣人員也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悅,就靜靜站在一旁等候,看著江礪掏出手機給江家人打電話。
因為靠得太近,所以我是能夠聽見手機裡無人接通的提示音的。
想了想剛才那條資訊,我就知道江礪這通電話是絕對不可能打通的。
他嘴裡還在念叨著:「江熠怎麼不接我電話?我就知道……他容不下我,肯定是故意把我的卡都給凍結了,我要告訴爸……」
按照拍賣會的規矩,除了最開始的押金外,要是拿不出相應的錢,物品進行二拍,和第一拍造成的差價,就得由江礪來彌補。
而這條項鍊,本身價值最多就在一億五千萬。
如今卻被喊到了三千萬。
就算進行二拍,按照正常拍賣流程,那也至少要補一億的差價。
這筆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我靜靜看著江礪:「加價的時候那麼爽快,等到該拿錢的時候,怎麼就這麼磨嘰了呢?」
聽著我略顯嘲諷的話語,江礪的臉色已然很是難看。
他握著手機的手,十分用力,連著指尖都變得蒼白起來。
「肯定是江熠忌憚我,所以故意在爸爸那邊說了我的壞話,然後凍結了我所有的銀行卡,等我打通爸爸的電話,我就能拿到錢了。」
「是嗎?」
我笑,真覺得是諷刺無比。
當初爸媽是為了我,才拜託關係最好ťū́⁾的江家,給江礪一個身份。
江伯父在外有不少的私生子。
所以江礪的身份,就是江伯父最小的私生子,因為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關係,他回到了江家,成了江家的小少爺。
而正牌的江家繼承人,只有江熠一人。
江礪顯然把他當作了假想敵,覺得是對方為了爭奪家產所致。
電話遲遲打不通。
江礪也越來越著急,忍不住伸手撓了撓腦袋。
我就這麼看著他的手,從腦袋上放下來時,伴隨著許許多多稀碎的頭髮一塊掉落。
不是一根兩根,是很多很多根。
彼時,他坐在面前的椅子上,頭髮掉落一地。
我先一步站起來,就看見他直接禿了頂,光禿禿地在燈光的映襯下,甚至能夠反ŧűₒ光。
或許是頭頂有些涼,江礪察覺到了不對,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忽然間——
他就瞪大了雙眼,驚恐道:「我的頭髮呢?」

6
江礪禿頂了。
這個消息在圈內可瞞不住。
畢竟年輕氣盛,還是江家的小少爺,又擁有那樣一張漂亮的臉,二十多歲的年紀就禿了頂,圈子裡的人自然是議論紛紛。
那天在拍賣會上,有許多人也未曾立刻離開,故而當江礪喊出那句話後,就有人眼疾手快掏出了手機,留下了好幾張照片。
我看著手機裡的照片,江礪滿臉驚恐地伸手摁著自己的腦袋,可頭髮越落越多,竟然詭異地禿成了一個圓,鋥亮鋥亮的那種。
如果說之前,我或許還沒有完全放下對江礪的喜歡。
可當我看到這些照片時。
從前的那些難受,竟然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我也沒有那麼喜歡江礪吧。
畢竟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喜歡一個禿頂的人。
媽媽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
見著禿頂照片,忍不住笑出聲,笑著笑著便咳嗽了兩聲。
「歡歡,下午你陪我去醫院一趟,我有些感冒了。」
聞言,我立刻放下手機。
「直接喊家庭醫生來吧,省得您自己跑一趟。」
媽媽搖搖頭,端著牛奶走到我身邊:「你林阿姨身體不太好,這段時間又出了院,剛好下午還能去看看她,你跟我一起去。」
林阿姨是江熠母親的妹妹。
而我媽,則和這對姐妹關係最好。
林阿姨自幼待我也很好,所以得知她住院,我也沒有任何猶豫,就收拾好了東西,跟媽媽一起去往醫院看望她。
可能是冤家路窄,我竟然在醫院門口又遇見了江礪。
彼時,他穿著黑色連體帽衫,跟做賊似的鬼鬼祟祟往外走,不出意外就跟我撞了個正著。
連帶著他手裡握著的那些單子,也全都撒了一地。
醫院這會子正是人多的時候,也不乏一些熱心腸的大爺大媽。
迅速彎腰替他撿單,我也撿了兩張。
其中一個大媽握著手裡的兩個單子,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就瞪大了眼,還拉著嗓子念了起來。
「頭頂稀疏,脫髮嚴重、持續性口臭、細軟無力……」
等念到最後一張單子時,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討論著,都說一個小夥子,怎麼就……細軟、無力了呢?
江礪將帽檐拉得更低了些,但我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慌張,慌張到甚至都沒有認出我,只是粗暴地從我手裡搶過單子,然後捂著臉不管不顧往外跑。
而隨著他跑動,身旁掀起了一陣風,風裡夾雜著些許惡臭。
許多人都忍不住捂了鼻子。
「瞧這小夥子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臭呢?」

7
我連忙離開了那塊地方。
畢竟太臭了。
我怕沾染到衣服上,到時候洗都洗不乾淨,心裡更加膈應。
媽媽此刻已經在林阿姨的病房裡。
兩個人有說有笑著,在看見我出現ťũ̂⁶的那一刻,都忍不住嗅了嗅鼻子。
林阿姨開口:「歡歡,你剛才經過垃圾堆了?」
我思考了一瞬,選擇了點頭。
「差不多吧。」
但坦白說,垃圾堆的味道可比剛才那股惡臭,好多了。
林阿姨也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只是讓看護的護工打開了窗,然後拉著我的手親親熱熱聊天,最後不知怎麼說到了江家。
「對了,歡歡。你江熠哥哥後天就要回國了,還有我那姐姐和姐夫,到時候都會一起回來。他們說要辦一個宴會,你可一定要參加啊。」
我點點頭,說絕對不會遲到。
接著媽媽說她還有事要跟林阿姨說,讓我跟著司機先回去。
姐妹間談心,這我都懂的。
所以說了再見後,我就出了醫院,坐上了司機的車,準備回家。
不過在路上我又收到了江熠的資訊。
這次他說——
【前幾天工作太忙,江礪的事情沒來得及處理。我後天回國,所以今天已經把他的事都處理好了。這個點,他應該已經被趕出別墅了。】
說話間,我隱約聽到了窗外有聲音響起。
之前為了方便,江礪所居住的別墅距離我家並不遠,只隔了一條馬路的距離,所以每次回家,都必定經過他家社區門口。
而這一次,又是這麼湊巧,剛好看見物業和幾個陌生的黑衣男人正在驅逐他。
我讓司機把車停在樹下,離得不遠,剛好能聽見他們說些什麼。
江礪此刻還穿著那件黑色連帽衫,只不過推搡間,帽子已經被打了下來,原本只是禿了頂的腦袋,從後面望去,有好幾塊禿禿的地方,在陽光的折射下,竟然還能夠反光。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江礪說話間,我寧願能夠瞧見他的側臉上,有腐爛的痕跡。
我將車窗搖開了一半,外面的聲音更加清晰,我聽見江礪正沖著那幾個黑衣人吼道:「這別墅是我的,你們憑什麼不讓我住!」
小狐狸站在江礪身後,一如既往地膽怯,卻在無意識地伸手捂住鼻子。
「這套房產在江總名下,小江總有權代為處置,你只是暫時居住,所以現在主人讓你滾蛋,你就得滾。」
黑衣人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半點神情,像個機器人似的。
江礪卻直接漲紅了臉:「我告訴你,江熠雖然是爸爸的婚生子,可我也不差,我是他那麼多私生子裡面最有出息的一個。你今天敢這麼對我,等過幾天爸爸回國,我就讓他好好處罰你,還有那江熠,我也會一併告訴爸爸,究竟是怎樣狠毒的心腸!」
前一刻還被我評價為像機器人的黑衣人,居然笑了。
是嘲笑,赤裸裸地嘲笑。
將近兩米的大個,渾身腱子肉極其發達,抬手直接將江礪推搡在地。
「多大年紀了還告狀,有本事就去告。不過這別墅,今天也是住不上了,有本事就等你爸爸回來,再哭就找你爸告狀吧。」
說完,黑衣人直接轉身離開,江礪倒是想要追上去。
可他不是業主,如今又被下了驅逐令,物業的人自然不敢讓他進來。
三伏天,在外面待上幾秒就會汗如雨下。
自從跟了江礪後,小狐狸一直都是嬌生慣養著的,哪裡吃過這樣的苦?
所以她直接扯著江礪的胳膊,撒著嬌道:「江礪,這個別墅不要就不要了,你肯定還有別的房產,實在不行咱們去住酒店吧,我真的快要熱死了。」
如果是從前,江礪絕對毫不猶豫就帶她去住酒店,還是最高檔的那種。
可上次拍賣會的事情,讓江礪將這幾年自己賺的所有錢全部都賠了進去,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如果沒有江家的接濟,跟天橋底下的流浪漢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酒店根本住不起,就連普通的旅館都未必住得上。
但小狐狸哪裡懂這麼多?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跟了一個還不錯的主人,每天能夠穿上漂亮的衣裳,吃著最美味的食物,享受著作為瘦人一輩子都享受不上的待遇。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見江礪沒說話,小狐狸又晃了晃他胳膊:「江礪,我真的快熱死啦,咱們快點找個酒店吧。」
江礪黑著一張臉,胳膊被左右搖晃,像是有些不耐煩。
第一次對小狐狸發了脾氣。
「住酒店!住酒店!你就知道住酒店!」
「要不是因為你非要那條項鍊,我也不會將所有的錢都賠進去,現在連別墅也被收回,我也沒有其他的房產,銀行卡也不能用,我身上現在就十塊九毛八,住個毛酒店!」
江礪說話的聲音很大,透著很明顯的不耐煩,直接嚇哭了小狐狸。
之前一直都是被精心呵護的小狐狸,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所以當即就坐在了地上,不管不顧鬧了起來:「我不管,你竟然說喜歡我,那麼就要管我到底。我現在都快要熱死了,你必須給我找一個酒店,讓我先住下來,不然我就跟你鬧,跟你一起鬧!」
「鬧鬧鬧,鬧你妹啊!」
江礪像是被吵得頭疼,伸手推搡了她一把,結果小狐狸抓住了他衣袖,最後兩個人雙雙倒在大馬路上。
我隔著窗戶遠遠望去,小狐狸倒是沒出什麼問題。
反倒是江礪。
就這麼輕輕一摔,竟然滿嘴的牙掉了大半!
旁邊圍觀了全程的物業忍不住驚呼:「臥槽,牛逼!」

8
之後幾天,我隱約聽到過江礪的消息。
好歹名義上還是江家小少爺。
所以過得好還是過得慘,那都是能夠為圈內人津津樂道的。
就像最近——
江礪手裡沒一分錢,只能帶著那個很是喜歡的小狐狸一起去天橋底下跟流浪漢住,結果因為渾身散發惡臭,被流浪漢們一起打了一頓,最後攆走。
天橋底下住不了。
江礪就帶著小狐狸去了公園住,領了免費報紙當被子,每天掰著手指頭數著姜家人回國的日子。
至於那只小狐狸。
經常找各種藉口偷偷溜走,而等到每次回來時,就會變得愈加嫵媚。
江礪並不知道這個情況。
畢竟他現在全部心思,都是他爹。
時間一晃而過。
江家人不僅全部都回了國,並且都已經開始舉辦宴會了。
我跟著爸媽來了宴會。
但還沒來得及和江熠寒暄,門口吵吵鬧鬧,接著一陣惡臭襲來,緊接著跑進來兩個人。
江礪依舊穿著那件黑色帽衫,但身上的臭味,已經是越發明顯了。
大概是為了掩飾那股惡臭,他還在身上噴了不少香水,極致的香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就變成令人作嘔的味道。
但他似乎鼻子也出了問題,完全聞不到那股味。
眼見他沖進來,我捂著鼻子,默默往後退了好幾步。
「爸,江熠陷害我!」
江礪一來就號,將他腦海裡是我幻想的江熠幹過的壞事全都說了一遍,但大家根本就不關心江家內鬥,只是弱弱說了一句:「這麼臭,多少天沒洗澡了?」
剛才還氣焰十分囂張的江礪,在聽到這句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當即就跳了起來。
「要不是因為江熠停了我的卡,我也不會生病都無法醫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小狐狸在旁邊點頭附和:「是啊是啊。江熠太壞了,這段時間我們只能住在公園裡,每天用報紙當被子蓋,我都快要熱死了。」
說話間,她伸手指指自己不再白皙的皮膚。
控制不住地撒嬌嗓音道:「我都要曬黑啦!」
江伯母冷笑一聲,從容走到小狐狸跟前,只略微掃了一眼,接著又將目光落到江礪臉上。
「在這裡告我兒子的狀?」
江礪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硬著脖子道:「以前我也把他當兄弟,但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冷酷無情,既然他不給我留後路,那我也沒必要替他遮掩了!」
江熠也笑了。
「遮掩,替我遮掩什麼?」
江礪正了正神色,目光在眾位賓客身上掃視一圈,接著故意揚高音量道:「自然是你殘害手足兄弟,故意害我之事啊!」
「兄弟?」
江熠說這話時,慢慢走到我身邊,輕歎了口氣。
「盡歡,你這眼光真不太行啊。」
說罷,他直接對江礪說:「不過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說誰是白眼狼!」
江礪像是很討厭聽到這話,當即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江熠依舊從容,甚至轉而看向我:「盡歡,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嗎?」
我搖頭,略顯抱歉。
「是我疏忽,沒料到他居然敢在今天鬧過來。」
江伯母笑著搖頭,伸手在我肩上輕輕拍了一下,以示安撫。
「你原本也是好意,哪想到對方是個白眼狼,怎麼都養不熟。」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江礪眼裡閃過些許疑惑,忍不住追問。
鬧到此刻,看著所有人略顯疑惑的目光,看著他身上越來越腐敗的痕跡。
我也沒打算再繼續瞞著了。
所以我告訴江礪:「其實你根本就不是人類,你是一隻白狼。」
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江礪聽著我的話,只是愣了兩三秒,但很快就搖頭反駁。
「許盡歡,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是白狼?我明明就是人類,怎麼可能是獸人!」
說話間,他指著自己完全的人類狀態,像是以此來證明。
「我明明是江家的人, 怎麼可能是獸人!」
江熠冷笑:「我們江家的基因,可生不出這樣子的蠢貨!」
江礪原本還是不信的。
奈何他口中那個最疼愛自己的父親,直到現在都未曾出口反駁,甚至還是一副冷酷無情模樣,尤其在他靠近時,眼裡不假掩飾的嫌惡。
「江礪,你出過一次嚴重的事故, 所以忘記了自己是白狼獸人。更忘記了你曾經同我簽訂過契約, 這輩子要是敢背叛我,那麼就會遭到報應。」
說話間, 我指了指他的臉:「你瞧, 一開始只是脫髮,後來身上出現惡臭, 接著牙齒掉了大半, 現在連你那張引以為傲的臉,也都開始腐爛了呢。」
這些, 都是他背叛我的報應。
「不,我不信。我不信!」
江礪依舊不相信,一邊搖頭一邊瘋狂往後退, 但他身上實在太臭了。
臭得所有人都忍不住躲避他。
結果江礪就一腳踩空, 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那一身骨頭,比玻璃還要脆。
也不知斷了多少截。

9
具體斷成什麼樣,我不是太清楚。
只是聽說, 江礪被送去醫院後,渾身上下多處骨折。
儼然成了一個瓷娃娃。
而且隨著摔倒, 臉不過是輕輕磕到了地上,就開始出現了大塊腐爛的跡象。
又因為骨折, 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動。
傷口處莫名生了蛆。
伴隨著愈發濃郁的惡臭,連著那間病房都不敢再住進其他人。
用醫生的話來說,江礪以後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會逐漸腐爛, 哪怕再精心呵護, 也會如同瓷娃娃,連打個哈欠都會骨骼斷裂, 而傷口永遠不會癒合, 直到最後全身都爛掉, 成為一攤爛泥, 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
至於小狐狸,在ťṻ₌那次宴會過後,就消失不見了蹤影。
等到再次得知她消息時。
是她為了過上從前那樣金尊玉貴的生活,撩撥了一個很有錢的老頭, 可是老頭的媳婦很是厲害, 不僅當場捉了奸,還利用自己身上的傷,直接將小狐狸送回了獸人市場,接受最嚴酷的懲罰。
至於躺在病床上的江礪, 曾讓人給我遞過消息,說是想要見我一面。
但是我沒同意。
他又讓人送了幾撮毛給我,是他動物擬態的毛髮,想讓我記起從前的感情。
或許, 他終於想起了從前缺失的那段記憶。
但那幾撮毛都沒進我家大門,媽媽讓人丟得遠遠的。
她告誡我:「垃圾,就得丟進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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