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文脑洞

末世後假千金回村種田了

我在沈家待了十八年,他們突然說我是假千金。
真千金哭著求養父母把我趕走,因為她看見我就難受。
我親媽拉起我就跑,生怕養父母攔我。
因為我們倆都知道,末世快來了。
我親媽在鄉下有田有房,有雜貨鋪還有空間,而不是一堆無用的數字 RMB!

1.
「思思,春妮太可憐了,你能理解媽媽嗎?」
養母宋灩拉著我的手,真誠地說。
前天,沈家的真千金沈春妮拿著親子鑒定上了門,說自己是沈家真千金。
她說這幾年在鄉下被她的養母,也就是我的親媽張萍萍虐待。
本來養父母養了我這麼多年,多少也有點感情,還沒商量好要拿我怎麼辦。
可架不住沈春妮戲多啊,她說一看到我就想起她被交換的人生,就會很難過。
昨天還拿出了她偽造的抑鬱症診斷報告。
於是宋灩就跟我說了那些話。
我微微一笑:「行,給我點時間,我收拾一下行李。」
沈春妮沖了出來:「不准你拿,那些都是我的東西!」
宋灩覺得不對了,就數落她:「春妮,別這樣!」
沈春妮又開始歇斯底里地哭:「我從小到大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裙子!我看著她這樣,能不難受嗎?」
我忍無可忍:「沈春妮,我媽也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啊。她是不富裕,可她把能給的都給你了。」
沈春妮捂著頭倒向宋灩:「媽,我的頭好痛啊……」
宋灩只當她是發病了,心疼得不得了,呵斥我:「思思,還不跟春妮道歉?!」
「你憑什麼讓我女兒道歉?」
我猛地回過頭,就看到那個穿著格子襯衫的農村婦女大步走了進來。
眼眶瞬間濕潤。
其實,我重生了。
前世,張萍萍把我接回去不久,冰川融化帶來的遠古病毒爆發,末世了。
我們都被封控在家。
農村的環境好很多,我們還有一塊地,其實還能熬下去。
沈家只有一堆數字 RMB,到後期是徹底完蛋了。
張萍萍惦記著她養了十八年的沈春妮,冒險出門來給她送吃的。
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2.
張萍萍是個樸素爽利的農村婦女,脾氣火暴得很。
她馬上就把我拉到身後,深深地看了沈春妮一眼。
就這一眼,讓我有點激動。
我覺得她也重生了。
沈春妮害怕地往後躲,眼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媽媽,我害怕,我怕她又打我。」
宋灩反手抱住沈春妮安慰:「沒事,媽在,她不敢動你。」
我撇撇嘴:「戲真多。」
宋灩罵我:「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了!」
張萍萍立刻就要撕她,被我攔住了。
我滿心歡喜:「媽,您也算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我們快走吧。」
張萍萍緊緊抓住我的手,朝這家人啐了一口。
「你們等著,有本事以後都別來求我!」
這話說得沈家人都笑了。
富豪沈家,有什麼要求她這個鄉下婦女的?

3.
我什麼東西都沒拿,跟張萍萍一起離開了沈家。
張萍萍一路都在罵罵咧咧的。
我試探地問:「媽,你之前去哪兒?咋不回來?」
張萍萍吃驚地看著我:「閨女,你不對勁。」
我Ţúₚ竊笑:「媽,您也不對勁。」
前世我們娘兒倆剛見面的時候可沒有這麼熟絡。
就像她會惦記沈春妮一樣,我多少還有點惦記我養父母。
是後來我倆一起在末世熬了一年多,母女倆的感情才慢慢好起來的。
張萍萍一看我這個樣子,就懂了,她也很激動。
「媽這次一定好好照顧你!」
我意識到她在回避前世一去不回的事情。
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被她轉移了。
她說:「思思,你記得離出事兒還有幾天不?」
我想了想:「一個星期。」
張萍萍喊了一聲:「媽呀!果然還得是你們年輕人,記性好!」
說完,她拉著我就沖上了火車。
我們倆倒了四趟車,才回到張家村。

4.
張萍萍在鄉下有一棟自建房,旁邊還有一些她自己開荒的地。
我爸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這些年她當爹又當媽地把沈春妮拉扯大。
為了養孩子,她還在村裡開了個小雜貨店。
回去之後,她第一時間去了小雜貨店,打電話給供應商。
把她能找到的麵粉廠家都找了個遍,瘋狂囤麵粉和米。
我在旁邊說:「不能光買米麵,還是買壓縮餅乾和罐頭,易保存。」
她一揮手:「保存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我愣了愣:「為什麼?」
她神神秘秘地說:「媽有個那個,叫空間的東西!」
我:「!!!」
這種好事被我們遇上了?!
我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這兩年畫漫畫賺了點錢,有個二十來萬,都買了!」
說著我趕緊在紙上寫寫畫畫。
我媽有進貨管道,啥都能有。
先囤了面和米,然後是各種肉。
她也是有末世經驗的人了,不用我提點,米麵肉囤夠了就開始囤蔬菜。
除此之外還有衛生巾、各種衣物、藥物。
囤完這些必需品,我小聲要求:「我還想要一點辣條、咖啡、霜淇淋、薯片。」
我媽爽快地說:「你開三輪車出去,順便把藥買回來。」
「好嘞。」

5.
我媽在三天之內就買了上萬斤糧食、上萬肉和上萬斤菜。
把我的二十萬,和她這些年攢下來的二十多萬,幾乎是花了個精光。
她那個空間真的什麼都能裝,有儲存和保鮮的作用。
算起來,夠我們我母女倆敞開肚皮吃個二十來年。
前世她走了以後,我又挨了兩年。
實在是看不到頭啊。
這幾天我們都在不停地買菜、接菜和整理。
又是疲憊的一天之後,我和我媽躺在屋頂上看星星。
本地人口不多,都是這種自建房。
我拿著手機刷某平臺,看見沈春妮正在直播「真千金回歸後的日常」。
她在直播裡瘋狂哭訴以前遭到的「虐待」。
可惜大多數網友也不是傻子,評論區罵聲一片。
「你養母一個寡婦把你養那麼大不容易吧?」
「沒有文化的婦女,又當爹又當媽的,你指望她多溫柔?」
「竟然還誘導我們去人肉你養母,幸好不是親生的啊。」
沈春妮哭著下了播。
我咧開嘴笑了笑。
因為我戴著耳機,張萍萍不知道我在看什麼,她拿著一把大蒲扇在幫我趕蚊子。
這時候她突然說:「妮兒,我們自己是夠吃了,鄉親們怎麼辦?」
我想了想:「跟他們說他們也不信啊。」
其實我早就用小號在各個論壇都發了先知帖。
根本沒人信。
發了十幾條帖子,只有兩個評論,還是罵我有病的。
張萍萍說:「那咋辦?到時候把糧食分他們?那也不行吧,分不了這麼多。而且我們的錢都花光了。」
她良心上過不去。
我想了半天,想到一個辦法。
「媽我們明天去借錢吧,厚著臉皮借,能借多少借多少。」
張萍萍一愣:「借錢幹啥?」
「借錢幫他們買東西,就在咱家存著。」
我們母女倆只是普通人,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張萍萍一骨碌爬了起來:「行啊,等啥明天,現在就去。」
沒時間了。

6.
張萍萍說厚著臉皮去借,臉皮也是真厚。
她敲開了小鄉村每一戶人家,張口就對人家說她得了癌症。
我:「……」
張萍萍獅子大開口,說要借幾萬甚至十幾萬。
鄉村的各位也是讓我大跌眼鏡,竟然還真的有很多人把自己的養老錢都給她了。
但這事兒還真得黑燈瞎火的時候幹。
因為是大半夜的,大家消息都不共通。
張萍萍領著我就像土匪一樣把村裡每戶人家都席捲了。
隔天一早他們才發現張萍萍真是借了每一戶人家!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像個騙子!
而且她是坑走了全村的養老錢啊!
天一亮我們家就被憤怒的村民給包圍了。
好在我有先見之明,連夜拉著張萍萍就跑掉了,沒敢回家。
畢竟這事兒也解釋不清楚。
我們倆在外面又混了四天,到處買菜囤菜囤米麵。
愣是把「借」來的幾百萬都花了個精光。
到了這時候,張萍萍突然有點害怕了。
她說:「妮兒啊,要是末世沒來可咋辦?」
我哭笑不得:「那就欠債還錢,啥都比末世強。」

7.
但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和前世一樣,先是氣象臺報的颱風預警。
說是有史上最大颱風,讓大家都足不出戶,居家避災。
然而這場颱風還是出乎了氣象專家的預料。
先是吹了五六天的狂風,連帶著海嘯和地震,先幹掉了好多沿海大城市。
緊接著就是病毒肆虐。
我和張萍萍在颳風那天偷偷溜回了家。
然後門戶緊鎖,聽著外面鬼哭狼嚎的風聲,母女倆一直在整理庫存。
張家村算是非常內陸的地區,也不在地震帶上,受到的影響相對較小。
前世,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物資緊缺。
這妖風果然跟前世一樣刮得停不下來。
直到挨過五天,風才漸漸小了。
因為發生得猝不及防,家家戶戶也沒什麼準備。
一大早的,張萍萍就拿著她以前走街串巷賣貨時用的大喇叭,在村裡大喊:
「張萍萍來還錢了!都到張萍萍家來!」
就,很簡單粗暴!
沒一會兒的工夫,村裡的人都奔相走告:
「張萍萍來還錢了!都到張萍萍家去!」

8.
我媽打開我家的大門,大夥兒都震驚了。
三層樓的自建房,從一樓的院子到了樓頂,還有地窖,滿滿當當的都是物資。
村支書都傻眼了:「萍萍,你這是幹啥嘞?我們的錢呢?」
張萍萍疲憊地道:「都給大家換了糧食。」
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給大夥解釋清楚,接下來可能出現糧食短缺。
主要是現在病毒已經開始擴散了,只是還沒到我們這兒而已。
村裡很多老人,其實也接到了在城市的兒女的電話,讓多準備些糧食。
有人抱怨說:「那也不用買這麼多啊!」
張萍萍一咬牙:「你們先把東西拿著!要是用不上,我回頭就還你們錢!」
說著,她從口袋裡抓出一大把欠條:「有欠條你們怕什麼!」
然後大家才妥了。
事後張萍萍說:「這也不能怪他們,要換了我我也不信。」
帳目是我早就做好的,就按照他們借給我們家的錢領貨。
東西搬到下午,新聞就出țũ⁴了。
病毒來了,要求倖存居民居家隔離。
城市物價飛漲,到處都在搶東西。
這一下,大家都沉默了,搬東西的速度更快了。
眼看著我們家被清得一空。
村支書問我媽:「萍萍,你自己咋辦?」
張萍萍一揮手:「我店裡倉庫還有。」
村支書還是挺不放心的:「有困難跟我們說。」
張萍萍把他往外推:「知道。」
一鎖上門,我們母女倆連樓都懶得上,直接躺在沙發上睡死過去了。

9.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準備還很多。
三個月之後,就會斷電了。
在給鄉親們囤糧的時候,我媽是給囤了一部分新鮮食材,另一部分是耐儲存的壓縮餅乾和罐頭。
怕被人打死,我們是連包裝都沒拆。
她仗著有空間,跟我說:「咱娘兒兩個得吃點新鮮的。」
我們買了很多那種食品級儲備桶,家裡的鍋全都在煮米飯。
打算煮好以後塞進我媽的空間裡儲存,到時候隨吃隨取。
飯在煮著,我媽還在瘋狂和麵,還要教我。
我們娘兒倆一邊和麵一邊瘋狂打噴嚏。
我說:「我感覺他們回家看到那麼多罐頭在罵我們。」
張萍萍比較樂觀:「瞎說,我們就是被麵粉嗆著了。哈啾!」
她說:「不行,把窗戶開開,散散粉。」
一打開窗,就聽見隔了一條街樓裡的老寡婦陳奶奶對著我們視窗輸出:
「喪良心啊你!老太婆的棺材本也騙……」
因為外面風太大,她的罵聲被吹走了一大半。
我媽嚇得趕緊關上了門,沖我吐了吐舌頭。

10.
沒多久,村支書就宣佈進村的道路封路,只進不出。
現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範圍內,地震、海嘯頻發。
某個一直自稱沒有核武的小島國還被地震震出來了核爆炸。
末世的氛圍漸漸籠罩在大家頭頂。
張家村確實是個寶地,離海洋和地震帶都比較遠。
只是受到離我們非常遙遠的颱風城市的影響而已,這幾天也狂風暴雨不止。
村裡有些老人已經開始打電話到城裡讓在外地工作的孩子回來了。
他們也開始相信末世論了,說是吃了幾十年飯沒見過這樣的。
然而打電話去給外地的親人,大多數被一頓臭駡。
之前他們罵我和我媽,現在人家就怎麼罵他們。
平時我和我媽一邊煮飯和麵,一邊聽見陳寡婦在對面唱著罵。
主要是罵她兒媳婦,說她是「狐狸精」,攔著她兒孫的活路。
我皺眉:「怎麼說得那麼難聽啊?」
張萍萍一邊教我包包子一邊跟我說:「鄉下人說話難聽點,心不壞的。」
她大半夜跑去敲門說自己得了癌症,老太太也給了五萬塊錢。
而且都是縫在各種衣褲口袋裡的現金,厚厚五遝。
別看她現在罵得難聽,她兒媳婦跟娘家鬧矛盾的時候也是她去撐腰的。
張萍萍教育我:「看人不能只看說話好不好聽。」
這時候家裡的座機響了。
張萍萍說:「妮兒你把手洗洗去接電話,然後在旁邊玩會兒。」
「好嘞。」
我走過去接了電話,竟然是沈春妮打來的。
她在電話那頭哭著說:「媽媽,我們的房子被震塌了,差點就沒命了!」

11.
前世大規模災害爆發的時候,我們曾經把人間分為三區。
像張家村這樣的,受影響小的,被稱為世外桃源區。
還有一種,災害特別嚴重,直接全面摧毀的,被稱為早死早超生區。
剩下一種,半死不活的,才是人間煉獄區。
沈春妮他們家,現在就處在人間煉獄的早期。
我按了外放鍵,張萍萍情不自禁地走了過來。
她在那邊哭得抑揚頓挫的。
「媽媽我們現在全都擠在倖存者基地,條件特別不好。」
「吃的也是定量發的,我只能分到壓縮餅乾和罐頭。」
「因為我生母生病了,新鮮的蔬菜都得給她吃。」
「媽媽,我昨晚做夢,夢見家裡的南瓜飯了,你給我送一點南瓜好不好?」
我看了張萍萍一眼。
她的臉色一會兒一個變,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說:「沈春妮,你失心瘋了吧?現在大家都居家隔離,你讓我媽去給你送南瓜?」
沈春妮臉皮也挺厚,她竟然哭得很傷心。
「思思對不起,我之前是情緒不好,我有抑鬱症。你別不許媽媽跟我說話,我們在一起十八年了,我想她。」
「嗚嗚嗚,媽媽……」
我說:「你想的不是媽,是南瓜吧!」
正在揉南瓜饅頭的張萍萍無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氣呼呼地把電話掛掉了。
張萍萍沉默地揉著面。

12.
前世我曾經對沈春妮恨之入骨。
不但是因為她讓我的養父母從此不理我了,更重要的是後來她把我親媽也從我身邊帶走了。
但是重生以後,我的心態變得很奇妙。
也許是因為經過了末世,突然就對她無動於衷了。
原來對仇人最好的報復是無視。
而且這麼爽。
晚上趁著還有網的時候刷手機,無意間看到她在直播。
她竟然把我和她的通話錄音了還剪輯了,把她要南瓜的部分給剪了。
只留下了她哭著求我和我罵她的一點隻言片語。
這次她掌握了所謂的流量密碼,沒敢一味地指責張萍萍。
她在鏡頭前哭:「我不怪她,我知道她妒忌我,搶走了兩家父母的愛……」
我剛想把她劃走。
結果突然聽見她在那說……
「謝謝榜一大哥的打賞,按兩下 666!」
「噗——」
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噴了出來。
張萍萍火速沖了過來:「咋了?水太燙了?」
我:「咳咳咳,沒事。」
張萍萍揉了揉我的頭,看了一眼我的手機。
「哦,她又在搞這個?」
「她以前就搞?」
「搞啊,整天拿著手機嗚哩哇啦的,也不知道在幹啥。」
難怪業務這麼嫺熟呢。

我說:「這個挺掙錢的。」
張萍萍一揮手:「哪啊,沒掙到過錢。」
我看著她的直播間粉絲數,心想她現在應該能賺到一些錢了。
這個沈春妮,她不僅是茶而已,她還有野心和行動力。
見張萍萍不在意,我倆閑著沒事幹就開始天天看她的直播。
現在我們母女倆可能就是沈春妮的「流量密碼」。
她開始頻繁打電話騷擾我們娘兒倆,後腳就剪輯了上直播哭訴。
有時候明明我什麼都沒說,她都能編出很多故事來。
眼看她的粉絲越來越多,我不禁咋舌。
「都末世了,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喜歡看這種狗血紛爭?」
張萍萍越看對她越不在意。
揉了兩個月的麵粉了,她開始玩花樣了。
捏了一案的小兔子,又捏了一案的小豬頭。
終於有一天,沈春妮打電話來給我,這次應該沒錄音。
她說:「窮鬼,你知道我這兩個月賺了多少錢嗎?我賺了兩百萬!」
我歎息:「你可真是生不逢時啊。」
沈春妮莫名其妙:「你什麼意思?」
我沒理她,掛了電話。
隔天我就聽說她所在的 C 市又地震了。
基站直接震壞了,斷網了,某平臺也登錄不上,更別提取現了。

13.
我們居家了兩個月後,各種各樣的地質災害開始消失。
天空開始逐漸恢復了晴朗,大地恢復了穩定。
然而隨著人類活動的小規模恢復,病毒以更快的速度席捲了整個人類世界。
從前世我就知道,這種病毒只會感染人類,感染者的血氧飽和度會迅速降低,繼而導致渾身器官衰竭。
傳染性極強,病程又短又快。
有人把這稱之為天罰。
外面已經屍橫遍野。
張家村目前全村感染還是零。
幸運的是出去工作的那些年輕人也陸陸續續地被家裡的老人罵回來了。
村支書召開村民大會,清點過人數,能回來的都回來了。
他做了一個決定,在村子幾個入口都加建了護欄,並且拉了電網。
我說:「拉電網,要是斷電了咋辦?」
根據我的記憶,下個月就斷電了。
村支書一揮手:「備了發電機,有太陽能的、風力的,好多呢,供電網咋都夠了。」
我大吃一驚:「叔您還有這個準備呢?」
村支書得意了:「之前村裡老是斷電,我叫我兒子搞一套設備,沒想到現在用上了。」
對了,他兒子張溫書是 B 大物理系的學霸。
不過我突然想起大叔的名字也很有趣。
他叫張天選,確實有點天選之子的感覺。

14.
這輩子張家村氛圍和上輩子大大不同。
上輩子的時候這邊其實也不怎麼安全,大家只能躲在家裡忍饑挨餓,能躲一天是一天。
現在提前拉了電網,突然就安全了起來。
一個月之後果然斷電了,村裡的發電系統只能優先供電網。
但是農村人本來就三天兩頭停電斷網,對這個也挺無所謂的。
大家乾脆就過起了返璞歸真的日子。
我沒事還跟著張萍萍去遛遛彎砍柴呢。
張萍萍還跟我說:「早知道這樣,頭幾個月就不用天天燒飯了。」
燒得我倆都腰酸背痛,還從空間裡拿了兩貼庫存的膏藥貼著。
我說:「那也不一定,您看大夥多能禍禍,指不定哪天就斷柴火了。」
其實主要是無聊啊,不能出村也不能看電視。
所以滿村就開始劈柴、撈魚、抓小動物。
昨天還有個被山豬給頂傷了的。
我倆正說呢。
就看見村支書坐著一輛三輪車,拿著個破喇叭。
「嚴禁亂砍濫伐。」
「嚴禁亂打獵、亂摸魚。」
「不聽話,衛生所不給醫。」
「都是吃飽了撐的,沒挨過餓是不……」
一路罵罵咧咧的他過去了。
開三輪車的是他兒子張溫書,感覺是被抓了壯丁,全程木著臉。
村支書從中午吼到晚上。
我和張萍萍反正也閑得無聊,傍晚就一邊吃晚飯一邊蹲在窗口聽他換詞兒。
終於,他的喇叭沒電了。
正好在我家窗戶底下。
「喂喂喂,溫書,我的喇叭沒電了。」
張溫書:「沒電了就沒電了。」
他爸抓著他的衣領:「我不管,你給我擺平!」
張溫書看他爸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熊孩子。
我從窗口伸出頭:「叔,我家有電池,3 號的是不?」
村支書大喜:「對對對,來你扔下來給我。」
於是本來打算跑下樓的我……只能從視窗扔了電池下去給他。
張溫書歎了一口氣,只能又拉著他爸在村裡轉悠。
半夜我們母女倆吃太飽了正在消食。
村口傳來了村支書的吼聲:
「滾!走了就不算我們村的人了!」

15.
我和張萍萍吃得確實有點撐,乾脆就和村民們一起去看熱鬧。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沈春妮竟然找過來了,還帶著六個男的。
一路上估計受了不少苦,餓得瘦骨嶙峋,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
「天選叔,求求你了,放我們進去吧……」
我和張萍萍過來,發現全村差不多都已經到那了。
大家也確實是閑的。
王七姑一邊嗑瓜子一邊說:「你說她還要不要臉?以前還喊我們鄉巴佬。」
劉八姨:「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病毒。」
陳九叔:「萍萍呢?哎,萍萍你可不能心軟啊。」
「就是,會害死全村人的。」
張萍萍趕緊往人後躲了躲。
好在沈春妮沒有看到我們。
她正如狼似虎地盯著正在嗑瓜子的王七姑和劉八姨。
把那倆嚇得後退了一步。
「幹啥啊這是……」
還問幹啥呢,這年景竟然還有人嗑瓜子?!
啥家庭啊,竟然還能嗑瓜子?!
沈春妮不可自控地向前走了一步,雙手抓住電網,下一秒就被電了。
「啊——」
王七姑:「呀,你看她直抽抽。」
陳八姨:「呵 tui。」
我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大家看著她就跟看猴兒似的。
只能說沈春妮之前在村裡的人緣真差啊。
這時候張溫書把他爸拉到一邊。
「爸,這幾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推了一下眼鏡,冷酷地看著跟著沈春妮一起來的那些人。
「咋搞?」村支書問他。
「今晚我把電網的電壓加到最大,你別忘了加強巡邏。」
「好嘞。」
張萍萍也聽見了,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
被我拉住了。
「媽,走啊。」我用眼神警告她。
張萍萍沒有多猶豫,直接轉身跟我走了。

16.
雖然我把張萍萍拉回了家,但沈春妮的到來讓我非常緊張。
原因無他,上輩子的記憶太可怕了。
除了颱風、海嘯、地震,真正讓人類社會陷入癱瘓狀態的是病毒。
那種代號為「X」的病毒剛開始是通過感染者的體液、排泄物,和攜帶病毒的跳蚤、蚊子等進行傳播。
沒多久之後就會進化到直接通過呼吸飛沫進行傳播。
今天看著跟沈春妮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好幾個都瘦骨嶙峋的,也不知道感染了沒。
大半夜的,我一直趴在視窗往村口的方向看。
村支書父子已經把大多數看熱鬧的鄉親們都趕回去了。
但是在我家都還能聽得見沈春妮撕心裂肺的哭吼聲。
就在我焦慮的時候,張溫書經過我家樓下。
「溫書哥!」我連忙沖他揮手。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站在原地等了。
我跟張萍萍打了個招呼,飛速沖下了樓。
「溫書哥,她要是今晚都在這兒鬧可咋辦?」
張溫書安慰我:「隨她吧。你放心,今晚我們會帶人守住入口的。」
「可一直守著也不行吧?萬一有人心軟了呢?」
張家村畢竟還沒有經歷過那種風雨,道德和法治觀念還沒有被破壞。
就這麼說吧,全村幾百口人,就可能有幾百種想法。
但凡有一個聖母,事情都會複雜。
張溫書有些訝然地看看我。
「這一點是我沒考慮到了。」
我暗示性非常強地看著他:「怎麼樣才能讓她閉嘴?」
結果他瞥了我一眼,扔下一句:「村民們接受不了。」
我:「……」
要按照我的想法,直接隔空爆頭世界和平。
他一眼看穿了,但是表示反對。
甚至他還意味țú₌深長地跟我說:「法治崩壞,這個潘朵拉魔盒不能隨便打開。」
我和張溫書的意見就此產生了分歧。
不是我悲觀,我真的很怕那種賣慘精會挑動村裡的聖母們。

17.
隔天一早我飛快地跑下樓跑到村口的方向。
沈春妮這個賣慘精,哭了一晚上了,嗓子都啞了,到現在還能持續輸出。
「我們沒病,我們真的沒病啊!」
「各位叔叔嬸嬸,我也是在張家村長大的,你們不能看著我去死啊!」
「這裡可是七條人命啊!你們看著我們死在這兒,良心不會過不去嗎!」
如我所料,我看到很多鄉親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王七姑說:「都走到我們村門口了……」
劉八姨也說:「畢竟是幾條人命,哎。」
沈春妮跪在地上給村民們磕頭:「我不想死,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讓我們進去吧……」
明明是這麼可憐地在哭求,可我分明看到她在看向我的時候,眸中閃過惡毒的算計。
她仿佛在說:等著瞧吧,我遲早會進來的。
眼ṱű̂⁴看著鄉親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我正在琢磨怎麼辦呢。
這時候張溫書站了出來:「進村不行,你們手頭要是有多餘的食物可以扔出去給他們。」
我:「?」
張溫書補充:「附近地廣人稀,也沒有病例,只要有食物他們就能活,我們也仁至義盡了。」
鄉親們一聽,立刻行動了起來。
他們爬到了樹上,一人往外扔了一兩包家裡儲存的壓縮餅乾。
現在能劈柴做飯,這個反正不好吃。
「春妮啊,我們只能給你們點吃的,不能讓你們進來啊。」
「對,這附近也沒人,你們自己在外頭過吧。」
這些餅乾一扔,鄉親們心裡瞬間都好受多了。
沈春妮的同伴都在滿地撿餅乾,只有她還不死心。
「求求你們讓我們進去吧……」
這下鄉親們不幹了,立刻都翻臉了。
「都給你們吃的了,還鬧?」
「要不要臉啊,成心想害死我們。」
「就是。」
這突然的轉折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我吃驚地看向張溫書,正好看見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唇邊露出一抹冷笑。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純聖母,多的只是腦子不好使的人。」他說。
他這欲擒故縱的一招很有用,幾百人的想法就這麼被他統一了。
村民們自覺已經幫助過沈春妮了,便不再把她放在心上了。
到了下午,大家開始陸續離開了村口。
而沈春妮看似得到了物資,卻徹底失去了進村的機會。

18.
我還是不放心,每天身上擦滿了防蚊蟲的風油精,盯著沈春妮。
發現她叫慘的聲音越大,被罵得就越慘。
鄉親們不能理解她為什麼非要進來,已經給他們吃的了不是嗎?
終於沈春妮她那個小團隊內部出現爭執了,跟她一起來的那六個人提出要另謀出路。
那天我和張溫書蹲在村口的歪脖樹下,正在吃午飯。
張萍萍給我準備了肉包子和鹽焗雞,另外給了我兩瓶可樂,我都分給張溫書了。
正在準備撤離的沈春妮吞了吞口水,突然沖到了電網旁邊。
「你知不知道媽媽都快死了!」
我左手拿著肉包子,右手拿著鹽焗雞腿,茫然地看著她。
沈春妮忍住了要發瘋的衝動,她又裝出一副可憐樣。
「思思,其實我們這次過來是先來打探消息的。爸和媽在基地那邊,條件非常差。你生我的氣我可以理解,但是爸媽畢竟養了你十八年啊……」
她一邊說又一邊哭了。
張溫書看向我:「她想把你騙出去,你可別上當。」
上當是不可能上當的,前世她早就給張萍萍打電話哭訴生父母沒了。
我把雞腿骨頭從嘴裡拔出來,看向沈春妮。
「要不我這個骨頭給你舔舔味?」
沈春妮:「……」
張溫書竟然補刀:「阿姨的手藝不錯,連骨頭都很入味。」
吃了好多天壓縮餅乾的沈春妮下意識吞了吞唾沫。
等她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立刻氣得臉也漲成了豬肝色。
「張思思,你給我等著瞧!」
她終於跟著她的那個小團隊走了。
不客氣地說,就她臨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個怨毒的眼神,都能把小孩嚇得做噩夢。
「終於走了。」我神清氣爽。
私心裡覺得這事兒已經解決了。
張溫書推了推眼鏡:「你知道我為什麼天天蹲在這兒嗎?」
我回過頭:「為什麼?」
這麼說我是有點奇怪,我在這兒蹲沈春妮,他天天蹲在我身邊。
難道不是饞我家包子?
張溫書指了指那群人的背影:「他們有槍。」
我:「……」
張溫書道:「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不能抱著傷亡的風險跟他們硬碰硬。」
他說沈春妮這一行都是亡命之徒,進不了我們的村子,肯定會選擇其他村子去禍禍。

19.
沈春妮那一夥人走了以後,我加入了村子的活動中。
首先是滅蚊隊。
村支書組織了村裡的婦女到處燒艾草。
全村的小朋友幾乎人手一個電蚊拍。
他們好多甚至還有溜冰鞋,穿上拿著電蚊拍就滿村亂轉,可開心死了。
還有村裡的老中醫做出來的驅蟲藥草汁。
村裡有好幾台發電自行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輪流騎,電力板蓄得滿滿的。
除此之外,村裡還有一個老紅軍的後裔,從父親那裡學來了各種做土武器的本事。
他帶著村民自製弓箭、彈弓等等,還製成了土炮和地雷。
食物方面,整個村子的經濟體系倒退回公社時代,由村裡共同商議怎麼分配勞動力和勞動所得。
我們始終沒有讓法制和道德底線崩壞,一直忙忙碌碌甚至歡聲笑語,日子不難熬。
如果不是出不去,我甚至都忘了現在外面的世界已經癱瘓成什麼樣子了。
那天我媽喊我去信號塔那邊給張溫書送飯。
我找到信號塔那邊,發現他在擺弄無人機。
「溫書哥!」
張溫書赤著膀子擺弄著遙控器,回頭看了我一眼。
末世快一年了,他從一個白白瘦瘦的 B 大學霸,徹底變成了一條古銅色的結實好漢。

20.
我提著飯盒爬上去小山坡:「我媽喊我給你拿了鹽焗雞和可樂。」
正好,這時候張溫書的無人機飛了起來。
他說:「可樂先給我喝一口,渴死我了。」
「哦。」
我開了罐子,插好吸管把可樂遞到他嘴邊,看著無人機飛走了。
「它能飛多遠?」我問。
他一直努力想要修好基站好與外界建立聯繫,但是看樣子還沒成功。
「我已經用我能找到的所有資源改裝過了……樂觀的話,可以滯空二十個小時吧。」
我又不懂,不知道這有多厲害。
一邊說著,他的手提電腦裡開始出現了畫面。
「有信號啊?」我大吃一驚。
「嗯,我改造了基站的衛星信號,只能在這兒接收到一點信號。」
我倆一起坐下來,他在吃飯的時候我就開始擺弄電腦。
無人機輸送回來的畫面還在山裡,我迫不及待地看了看新聞。
卡得想吐也很滿足!
新聞台在不斷地發佈一些防疫和防控的指導。
無非就是滅蚊蟲,注意個人衛生,和人群保持距離。
人們躲在家中或者基地足不出戶,依然無法阻止死亡率已經高到成了一串串冰冷的數位。
除了天災,還有人禍。
這人間煉獄一般的末世時期,犯罪率在節節攀升。
根據資料統計,死於疾病和犯罪的人數幾乎是對半開。
「人類是不是真的要滅亡了。」我喃喃道。
張溫書吃著包子:「國家還在,還沒有放棄,特效藥的研究還在進行,我們就不會滅亡。」
「嗯!我們村一定能堅持下去……」
我自信滿滿的話還沒說完,無人機畫面裡開始出現了其他村子的情況。
雖然卡成了 PPT……
但是我清晰地看到了沈春妮的臉。

21.
看監控,沈春妮他們一行人應該是在嶺西村。
嶺西村已經亂成了一團,到處都充斥著暴力,無人機這麼飛一段,已經拍到好幾個打人的畫面了。
沈春妮和她之前的同伴在一起,儼然有點村子首領的樣子。
她手裡拿著一把槍,正頂著一個年輕男人的頭,罵罵咧咧的。
「不聽話你就去死!」
「你弄死我我也要說,我們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張家村搶東西……」
「砰」的一聲,沈春妮直接撿起一塊大石頭給那個人開了瓢。
我大驚:「她要來我們這了!」
這時候沈春妮發現了無人機,大步朝無人機走來。
張溫書用嘴叼著我家的肉包子,開始手動操控無人機。
隨著幾次驚險的閃避,無人機飛走了。
我現在開始理解張溫書說的,「潘朵拉的魔盒」不能輕易打開了。
瞧,嶺西村那些原本淳樸的村民,一個個都變得面目猙獰。
張溫書一邊操控著無人機在村子附近徘徊,一邊對我說:「去把我爸找來,我們要做好戰鬥隊的準備了。」

22.
無人機走的是直線,去嶺西村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了。
但如果是人走過來,翻山越嶺的話,交通工具也指望不上,需要一天左右。
村裡聽說沈春妮要帶人來攻打張家村,個個群情激奮。
「早知道當時在咱們村口的時候,就直接弄死他們!」
「就是,還給了他們這麼多餅乾!」
他們不知道的是沈春妮那群人有槍,張溫書當時不出手也是不能冒著讓村子裡死人的危險。
村支書拿著他的大喇叭,臉色凝重。
「大家聽我說,我們現在囤了很多武器,一定可以把敵人攔在村子外面!」
這些日子做出來的「精緻」土炸藥派上了用場。
村支書帶人沿著村外的道路一路埋了過去。
我們村子的秩序沒有崩潰,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
像我和張萍萍這樣的「婦孺」,根本沒有安排上前線。
大家忙得一團亂的時候,我看見張萍萍臉色蒼白。
「媽,你沒事吧?」
我擔心她還掛念著沈春妮。
張萍萍把我拉到一邊:「思思,你放心,我這次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我很驚訝:「媽,你是不是認識跟沈春妮在一起的那群人?」
張萍萍點點頭。
她告訴我,前世她是在給沈春妮送東西的時候就見過那群人了。
其實她一路上防護都做得非常好,沒有跟人接觸,也一直在用草藥驅蟲。
但是送到沈春妮避難的基地外頭的時候,沈春妮就是和那群人在一起。
那真的是一群亡命之徒,在基地稱王稱霸,毫無人性可言。
他們搶走了她用來驅蟲的草藥和口罩,又不讓她進門。
她知道自己很難倖免了,但還是強撐著走回來,一路上都在挖野菜。
但是走到村門口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感染了,也不敢進來給我送菜,死在了路邊。
結果一睜眼,才發現重生了。
她都已經在路邊慢慢等過死了,要是這還學不會教訓,那她也不用做人了。
說完這些,張萍萍沖過去抓住村支書張天選的胳膊。
「一定不能讓他們進村。我是說,打死打殘,不管多慘,絕對不能讓沈春妮進來!」

23.
末世之下,沈春妮的個性才顯山露水。
她哪裡是什麼綠茶,她是個極端投機分子,要在末世稱王的!
現在她氣勢洶洶地帶著幾十個人,翻山越嶺地來到了張家村門口。
可惜幾乎是一路都在無人機的監控下。
他們剛走到村口幾十米的地方,埋在路邊的自製土雷就開始瘋狂爆炸。
「啊——」
張萍萍堅持要在第一線,我只好跟著她一起蹲在樹上,拿著望遠鏡往外看。
眨眼的工夫,外面稀裡嘩啦炸成了一片。
我從望遠鏡裡找到了沈春妮,她運氣不錯,一直閃避著沒有被炸著。
一共就帶了幾十個人,結果在門口就被炸飛了一大半。
「他們有炸彈!」
「快跑!」
沈春妮還不甘心,沖著電網的方向開了幾槍才跟著撤退。
不過他們還沒走。
張溫書的無人機監控到他們還在附近的樹林裡徘徊。
沈春妮正在給嶺西村的人畫餅。
「張家村的物資非常豐富,我看到張思思那個賤人還喝可樂,只要能夠打進去,我們就吃喝不愁了……」
那認真的模樣,在卡成 PPT 的畫面裡,略喜感。
張溫書通過無人機甄選,迅速鎖定了兩個俘虜,讓人把他們活捉了回來。
經過拷問,我們大概知道了嶺西村的情況。
其實本來嶺西村跟我們一樣,也屬於「世外桃源」。
雖然他們沒有在第一時間囤積到那麼多物資,但靠山吃山,日子也還能過。
真正出現秩序的崩塌是在沈春妮一行人出現在村口。
沈春妮拿出了在我們村外頭賣慘的勁頭,在村口哭了三天三夜。
關於讓不讓他們進村,嶺西村的村民發生了巨大的分歧。
第一場血案發生在有人大喊「先殺聖母」之後。
反對派打死了一個「聖母」。
潘朵拉的魔盒就此打開。
村民們開始互相鬥毆,鬧得不可開交。
到後來大家甚至都忘了打起來的初衷是什麼。
這時候沈春妮他們掏出了槍,堅定地站在了「聖母派」那一邊。
有了熱武器的加持,「聖母派」在流血衝突中獲得了勝利,大大方方地迎接同盟沈春妮他們進村。
從此便ṭù₉是嶺西村村民噩夢的開始。
暴力開始統治嶺西村。
「本來就少吃少喝,還天天打打殺殺,我們人心不齊了,他們有槍,吃的都歸了他們……」
嶺西村的村民說著,眼淚鼻涕一起流țůₙ。
張溫書聽完拍了我一下。
我:「?」
他有點嘚瑟:「快誇你哥聰明。」
我:「……」

24.
沈春妮一行人註定是被張溫書吊打的。
頭一天土雷炸光了以後,村民們有些害怕。
畢竟他們有槍。
但是張溫書安慰他們:「已經一年了,他們都沒有離開過嶺西村,上哪兒去補給彈藥?」
他們也捨不得浪費子彈。
何況張溫書操控無人機神出鬼沒。
半夜飛回來更換了電板以後就一直飛回去蟄伏在樹林附近。
隔天淩晨四點多,沈春妮他們不甘心地又對張家村發動了猛攻。
這次直接祭出了槍,漫天的火力在村口「噠噠噠」地打個不停,很是嚇人。
可是等天邊漸漸翻出魚肚白,他們才看清……
「屮!稻草人!我們被騙了!」
被騙了好多子彈……
我們躲在村口的各棵大樹後面。
沒有人輕舉妄動。
畢竟,只要有電網在,我們就能守住不讓他們進來。
然而這時候,噁心的一幕發生了。
幾個顫顫巍巍瘦骨嶙峋的人從林子深處走了出來。
他們竟然……跑到我們村口撒尿。
我:「……幹嗎啊這是!」
張溫書把口罩拉好:「他們想把病毒傳染給我們。」
我大吃一驚:「他們感染了?!」
「你看他們的樣子。」
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那般,臉已經瘦得凹進去了。
嶺西村幾個扛著槍的都是全副武裝,離他們遠遠的。
撒完尿,他們還在電網外頭吐口水,一邊吐一邊害怕地扭頭看拿槍的那幾個人。
可是……他們要往回走的時候,那幾個人直接開了槍。
「……不是人,簡直不是人!」
沈春妮在外頭叫:「張思思,你們別以為你們能守住這麼多物資!我遲早回來幹死你們!」
「你前十八年搶走了屬於我的榮華富貴,現在又霸佔了本來屬於我的安全和物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張家村的人都給我聽著!要想我不搞你們,你們就交出張思思!」
「不然總有一天你們都會後悔!」
說完,她帶著餓了一天一夜的人,走了。
把那幾具被感染的屍體留在了我們村門口。
村支書都被氣笑了:「真是……有出息了啊!」
村民們都圍了上來,神情複雜地看著我。
我有點害怕,往後退了退。
張萍萍立刻把我擋住了:「沈春妮失心瘋的,你們不會聽她的鬼話吧?」
村支書一揮手:「萍萍你想啥呢?如果不是你和思思幫我們買了那麼多東西,又把孩子們叫了回來,我們能有今天?」
另一個村民說:「萍萍姨,別亂想,我們是人,跟他們不一樣。」
張溫書露出了笑容。
他平時Ṭů₇總是很嚴肅,很難得笑一笑,以至於我被他那個笑容閃了閃。
結果他一把把我從張萍萍身後拉了出來。
就聽他嘲諷我:「張思思小同志心思黑暗得很,總以為外面亂了,人都沒人性了。」
「那不能夠!」
「思思放心啊,我們會保護你的。」
氣氛一下變得和樂融融。
張溫書帶人做好全套防護,去把村口那些屍體燒了,又做好了消毒。

25.
經過這一次,張溫書天天拿著他的無人機漫山遍野地搜索沈春妮的蹤跡。
可以這麼說,目前這種狀態,大家都恨不得在家宅到天荒地老。
只要不被感染,混到特效藥被研究出來就是勝利。
除了沈春妮這種神經病,誰會沒事來招惹我們。
所以盯緊了這神經病就世界和平了。
我和他天天蹲在信號塔,他還是沒死心,想修好信號塔。
於是把盯監控的工作交給了我。
我就看著沈春妮帶人在附近的村子大殺四方……
她反正都是那個套路,現在人家村口哭慘,挑起內鬥然後再乘虛而入。
無人機偶爾還偷聽到了她說要碼人然後再來打張家村。
我都目瞪口呆:「她怎麼就這麼恨我啊?」
張溫書一邊捯飭信號塔一邊說:「末世的人其實分為兩種。」
我:「嗯?」
「一種是相信末世會結束,另一種是像她這樣的,認為這是她建立新規則的時候了。」
我:「那她是屬於後一種。」
「可不怎麼的,能不聰明死她。」
可是我最近一直在信號塔邊上蹲信號,已經看到……
很多國家都已經擺爛放棄了,但是我們國家還沒有。
第一批特效藥已經投入試驗了,似乎效果不錯。
只不過因為小鄉村大多數基站都被毀,無法和外界聯絡,消息傳遞不進來。
張溫書又忙活了一天,吃了我六個大包子,也沒修好信號塔。
等天都快黑了,他放棄了。
他擦了擦汗:「明天再戰。跟我萍萍姨說,明天給我弄幾個酸菜肉末的包子,最好有可樂。」
我很大方:「行。」

26.
這輩子,在全球人口減少了一半的情況下,我在張家村度過了衣食無憂又返璞歸真的三年。
我們已經習慣了沒有供電,沒有供網的生活。
也沒什麼壞處,村裡很多年輕人的近視眼都好了。
除了我,我天天幫張溫書盯螢幕和盯新聞。
信號太卡了,感覺我的近視又深了一百度。
而張溫書的兩台無人機經過他的不斷升級,開始越來越恐怖。
我操控他的無人機的手藝也越來越嫺熟。
到後來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沈春妮他們發現了無人機以後我都能迅速操控機器飛走。
他修了三年信號塔,終於有一天……
「成了。」
他輕描淡寫地跟我說。
那是一個豔陽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類活動減少和大型工廠癱瘓的原因,陽光開始越來越明媚,天空開始越來越晴朗。
張溫書赤著膀子甩著汗,肩上還搭著一條白毛巾,頂著個雞窩頭,深邃的眼眸志得意滿。
我看監控看得半夢半醒……
沒有得到回應,張溫書很生氣,輕輕踢了我一腳:「醒醒!成了!」
「嗯?!」
我趕緊擦了擦哈喇子爬起來:「什麼成了?啊!!沈春妮來了!」
監控畫面裡,那個已經「攻佔」了三個村的沈春妮,她氣勢洶洶地又帶人過來了!
她正在叫囂著:「這次一定要攻下張家村!」
「怎麼辦怎麼辦,埋地雷!趕緊叫天選叔去埋地雷!」
我急得在小山崗上用爬的到處亂轉。
這時候一個手機遞到了我面前。
我:「?」
張溫書露齒一笑:「報警。」
我:「……」
張溫書得意地道:「信號恢復了,秩序也恢復了。」
電腦的新聞頁面上正停留在,軍隊已經開始四處打擊犯罪的頁面上。
我連忙拿起久違的手機,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撥出了 110。

27.
沈春妮和她的執槍小分隊也在山裡當了三年野人。
打架鬥毆,殺人如麻,感覺馬上就要當上附近的女王了!
結果就在她覺得自己實力終於可以了,扛著槍,帶著幾百號人,決定再戰張家村!
她死就死在沒信號。
人剛走到張家村門口,就被軍隊給圍了。
洪亮的聲音響徹漫山遍野。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特效藥已經投入使用,末世結束了!」
「社會已經回歸秩序!」
轟的一聲,沈春妮的手下立刻亂了。
「真,真的?病毒控制住了?!」
「我們不會死了?!」
「哈哈哈!」
我躲在電網後面,拿著望遠鏡看到沈春妮那張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不可能!末世不可能結束!」
「你們都要聽我的!」
「都給我回來!」
「我的時代才剛剛開始啊!」
很快她的那群「手下」就群起而攻之。
「去尼瑪的!老子早就煩你了!」
隨即就是一群人蜂擁而上,把她圍在中間一頓痛毆。
一邊打還一邊有人大喊:「她是主謀!我們本來不想來的!」
等軍隊好不容易控制住現場,她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張家村的村民們顫顫巍巍地走到電網外。
「真的,真的結束了?」村支書激動地問。
解放軍同Ťū́ₓ志朝我們敬了一個軍禮:「結束了,這幾年,你們的堅持是有意義的!」
那一瞬間歡呼聲響徹雲霄。
就很莫名其妙,我和張萍萍突然被一群人扔到了半空中。
「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哈哈!」

28.
隨著解放軍同志的到來,特效藥也在第一時間發放到了我們手裡。
有了藥,我們心裡就不虛了。
這些年,雖然我們日子過得不錯,但我們還是第一時間沖過去拆了電網。
全村把食物拿出來擺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大家沉浸在解封的快樂中。
終於,我們死守著文明的底線,又回歸文明社會了!
社會秩序的徹底恢復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軍隊已經迅速帶著特效藥深入社會。
三個月後,我和張溫書一起去看了沈春妮。
我問過張萍萍要不要一起去,張萍萍說算了。
她說:「上輩子……情誼就完了。」
於是張溫書自告奮勇地陪我去。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軍隊那搞來了柴油,給我家的三輪車加滿了油,拉著我就出山了。
沈春妮沒有被打死。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下肢癱瘓癱在病床上了,看見我就氣尿床了。
如果最後判了她一個死刑,可能還是給了她一個痛快。
她看見我和張溫書一起出現,齜牙咧嘴又是流口水又是哭。
「溫書哥,是我,我先認識你的啊……」
她竟然哭這個!
我吃驚地看著張溫書。
張溫書立刻舉起雙手:「我跟她不熟。」
「怎麼會不熟,我們是青梅竹馬,我,我好氣,她把我的一切都搶走了……」
沈春妮用戴著手銬的手捶床。
張溫書拉著我後退了好幾步:「你還是安心等著審判吧。」
這活著受罪也不知道還要多久。
我也覺得挺倒胃口的,拉著張溫書就往外走。
「聽說街上的小吃店開了幾家,我們去吃一吃。」
「行。我給你買。」
在沈春妮的不甘心的慘叫聲中,我們倆快步走出了病房。
我們的新生活,已經開始了。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