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升旗儀式時,天空突然出現了巨大的裂隙。
無數的妖魔從中湧出。
老師和同學都在尖叫著逃跑時。
我挽起校服的袖子,歎了口氣:「劍來——」
1
我是被秘密培養的修仙特長生。
近年靈氣復蘇,但魔物也有了出世的可能。
而我們這些有靈根的人,被秘密培養起來,應對隨時會降臨的魔物。
我的靈根,是在中考前被測出來的。
當時,沒有人知道,中考的體檢里加了一項靈根測試。
而我被測出了極品單水靈根。
專家打電話給我媽時,我媽還以為我要保送重高了,仔細一聽才發現他是個精神有點不正常的騙子。
直到我的初中校長親自上門。
她才知道這是真的。
修仙不是古老的傳說。
2
我有單水靈根。
這就算放在上古的修真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天才。
於是我沒經歷中考,就被保送到了西北修真大學的劍道專業。
但是教授說,文化課不能落下,不然連古籍都看不懂。
於是我又以特長生的身份進入了省重點高中。
上高中兩年,我有一年在長白山修煉。
我的同桌是個美術生,對於我三天兩頭在外集訓這事很好奇。
我回學校的某天,他沒忍住,來問我了。
他單手撐著下巴:「你在外邊到底學什麼啊?」
我實話實說:「學著拯救世界。」
他噗嗤一聲,笑了:「不是吧,你中二期還沒過?」
我說:「我跟你們這種普通人講不通。」
他笑得更大聲了。
我們聊天用的是正常音量。
當天,整個班都知道了,我是幻想著拯救世界的中二少女。
第二天,整個年級都知道了,六班有個幻想著拯救世界的中二少女。
3
我因為名聲太響亮,被校霸找了麻煩。
現在有些高中生戾氣是真重啊。
週六下午放學,我被校霸堵進了小巷子。
他手指夾著一根煙,但不抽。
香煙是校霸的時尚單品。
他挑了挑眉:「你就是那個揚言要拯救世界的人?」
我點了點頭。
他嗤笑:「你先看看能不能救自己吧。」
我感覺他會堵我挺久,這書包一直背著也不舒服。
我把書包放在地上,然後面對他:「你開始吧。」
以我的實力,我可以直接禦劍飛行走。
但是在普通區域禦劍飛行是要提前向當地空管局申請的。
我是一個守法修士。
校霸愣了一會兒,然後一腳朝我踢過來。
他先動手,我就沒有心理負擔了。
我一記手刀劈過去,一下就讓他暈了。
他躺在了地上,我才發現眉心有一團黑氣。
很顯然,是沾染上了魔氣。
怪不得戾氣那麼重,要針對想拯救世界的人。
我把他眉心的那團魔氣揪出來,丟地上踩死。
我預感。
離魔物出世,不遠了。
4
我的預感沒有錯。
週一升旗儀式當天,校長還在發表冗長的講話。
天色突然變了。
黑雲壓城,有風雨欲來之象。
領隊的班主任一愣神:「難道天氣預報錯了?」
天氣預報沒有錯。
今天該是一個晴天,只是,魔物要出世了。
天上裂開一道裂隙。
起初,大家還以為這是閃電,興奮地討論可以提前散場了。
後來,裂隙越開越大。
一隻青面獠牙的魔物掉到了隊伍中。
尖叫聲此起彼伏。
越來越多的魔物掉Ṭű̂₇下來。
同學和老師都慌不擇路,向外跑去。
他們四散逃跑時,我逆著人群朝那道裂隙的方向走去。
同桌退回來,拉住我的手腕:「你在做什麼!快跑啊!」
我挽起了校服的袖子,往虛空中一抓:「劍來——」
他更急了,眼睛都紅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
我藏在書包中的短劍應聲而鳴,飛出教室、教學樓,然後落到了我手中。
銀白的劍逐漸變長,清冷的光輝有如月華。
同桌的五官淩亂了:「vocal,你來真的?」
我學了快三年劍,還是第一次獨當一面。
握著劍柄的手有些顫抖。
我驅動靈力,揮出劍氣。
第一道劍氣,就削掉了為首魔物的頭。
黑色的血液迸濺開來,窩瓜似的頭顱骨碌碌地滾到我腳邊。
同桌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當下就捂著嘴,嘔出了聲。
我大致知道了。
這一波魔物的實力不強。
我說:「跟緊我。」
5
我揮劍,殺那些在地上追人的魔物。
同桌在我身後跑著,大汗淋漓:「早知道不學這個破美術,去學體育了。」
我跟切菜似的,一劍一個魔物。
這波魔物數量不多,半個小時就被我清理完了。
地上遍是魔物的殘骸。
天馬上就放晴了,只是天上的裂隙還沒有合上。
我扶著劍喘了口氣。
鎮靜下來,班主任繼續維持秩序。
禿頭的校長把掉在地上的假髮撿起來,戴回去。
他知道些內情,但碰上這種場面,也冷汗涔涔、六神無ṱŭₛ主了。
「這該怎麼辦啊……」
我說:「先不要讓大家離開學校。我剛剛看見,有幾隻魔物,掉到學校以外的地方了。」
天上的裂隙沒有合上,隨時可能會有東西掉出來。
校長思考了一會Ţū₋:「先讓大家回去上課吧,馬上就要市統測了。」
我愣了:「啊?」
他恨鐵不成鋼:「說不定就講到要考的知識點了。高考的時候,一分就是一千人啊。」
我:「……好吧。」
6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末世。
魔物橫行,人人自危。
我想按照以前看過的末世文的思路,將大家集中起來,然後設個結界。
我的修為不夠,不能設一個足夠堅固的結界。
但是我的劍可以。
這柄劍是從博物館裡拿出來的。
它是當世為數不多的尚有靈氣的劍,沒有公開展覽。
在我第一次在考試中嶄露頭角時,教授將它送給了我。
它歷史久遠,已經無人記得它的名字了。
我給他取名「不卷」。
紀念我從此不用跟人一起卷高考了。
我將劍插在了操場中央。
銀白色的光波蕩開來,籠罩了整個學校。
我的同桌站在一邊,憂心忡忡:「沒有了劍,你怎麼辦?」
我淡淡一笑:「沒有那柄劍,我一樣可以殲滅魔物。」
這麼帥的臺詞,終於輪到我來說了。
7
所有人都回去上課了。
除了我。
我從班主任那裡拿回了手機,向教授彙報此事:「學校上方的天有了裂隙,魔物出世了。」
教授的語氣有些急了:「有沒有人員傷亡?」
我說:「沒有。」
他松了口氣:「你再撐幾天。其他城市的天也裂了,我現在很忙。我會儘快調人過來。」
還要幾天?
我蒙了:「師父,我才剛築基啊,撐不了多久。」
他說:「我給你發網課,你自己學學。」
我收到了 100 個 G 的網課。
還有電子練習題:《五年模擬三年修真》
死了的心又懸起來了。
我不卷高考,但還要卷修仙。
8
天裂光芒大作,裡面靈氣充沛,甚至比昆侖山更適合修煉。
我坐在樓頂上,一邊看網課,一邊盤腿打坐,吸收日月精華。
靈氣源源不斷地注入體內,我念著心法,將這些靈力化為己用。
坐上樓頂的第二天,我要突破了。
這本來也是個晴天。
天突然又陰沉了下來,濃濃的黑雲遮天蔽日。
這種天象,就像是魔物剛出世時。
剛吃完飯走回教室的同學慌了:
「是那群怪物又來了嗎?」
直到驚雷落下。
有人抬頭,看見了我:
「我擦,是薑念嘉在渡劫。」
我穩穩地坐在樓頂,身上銀光閃耀。
滾滾的天雷,每一道都實打實地落到了我身上。
我四肢百骸都疼,被電得快熟了。
但我躲不掉雷。
樓頂有引雷的避雷針。
嗚嗚,早知道就不裝這一下了。
下次一定離避雷針遠遠的。
不吃午飯的同學也跑了出來,看我渡劫。
樓下泱泱站了近千人,都在大聲喊著我的名字。
我有點偶像包袱在身上。
痛到想滿地打滾,也穩坐如山,閉著眼睛,神色祥和。
保持著一種平靜的扭曲。
午休鈴響,他們都被老師趕回了教室。
我才放心地大聲嚎起來,滿地打滾。
9
封閉的第三天,食堂已經沒有菜了。
為此,我去聯絡了二師兄。
這座城市因為掉出來的魔物亂套了。
而被派來守護這座城的,是我的二師兄。
他研究生畢業,工作都找好了,結果入職體檢的時候發現自己有靈根。
於是他被錄取到了西北修真大學,再上一遍本科。
他腦子好使,修煉也快。
現在已經是金丹期țú⁵了。
我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打架。
我說:「師兄,餓餓,飯飯。」
他那邊一陣哐啷咚隆的聲音:「你等等嗷,我在給社區送物資,有個魔物出來咬我,等我給他點顏色看看……」
說完他就掛了。
半個小時後,我感受到了遠方的靈力波動。
是二師兄。
他開著大貨車,送來了一車蔬菜。
車上沾了黑色的血液。
看來,他在來的路上,又打了一架。
我說:「多謝師兄。」
「跟我客氣啥。」
他把菜卸下,又急匆匆地開著車跑了:「我還有下一單,你先挺住。」
劍修爆改外賣員。
10
第四天,天色再次變幻。
裂隙變黑了,宛若深淵。
掉出來一隻只魔。
第二波的魔物比第一波的實力更強。
他們不再青面獠牙,更像個人了。手中也有了各自的武器。
一批魔物湧入城市,而另一批,手持錘子,正在試圖敲開我的結界。
我感受到了結界的震動。
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任由他們這樣敲下去,結界支撐不了多久了。
我決意走出去誅魔,手上卻沒有了趁手的劍。
食堂倒是有好幾把菜刀。
但是刀切過魔物就不能切菜了,不能浪費。
我把整個學校翻遍了。
最終只找到了家長眼中具有極大危險的蘿蔔刀。
年級組長從三個年級的班主任那裡搜羅來了一百二十把蘿蔔刀給我。
我盯著堆成小山的蘿蔔刀,陷入沉思。
只好拿著蘿蔔刀打怪了。
11
我背著一書包的蘿蔔刀出發了。
穿過結界,走到了正在拆遷的魔物面前。
南村群魔欺我小無力,發出了桀桀桀的笑聲。
「這個修士,手無寸鐵也敢迎戰?」
我笑了:「我帶了一百二十把刀。」
魔的笑聲停滯了一刻:「可是我們都沒有感受到器靈。」
因為那是一百二十把蘿蔔刀。
我勾了勾唇,順手解下了紮馬尾的小皮筋,長髮隨風舞動,再次念出了耍帥的臺詞:
「區區宵小,又怎麼能感受到我的器靈?」
我挽起了校服的袖子,調動靈力,喊出了聲:「劍來——」
一百二十把蘿蔔刀從我的書包中飛出。
刀短小、圓潤,造型還很可愛。
懸浮在空中,宛若劍陣。
給這些千年前的老魔物一點現代玩具的震撼。
魔物震驚了,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聲音:
「這刀居然有如此絢麗的顏色!
「表面平滑,每一把的形狀都一樣,煉器師定是當世大能!」
低情商:流水線。
高情商:煉器師大佬。
我雙手往前一推,劍陣向前壓去。
我大喝一聲:
「吃我一記蘿蔔刀!」
我第一次操控這麼多刀,有些手生,顧不上所有。
魔物見准了機會,舉著錘子上來追我。
我被攆得四處亂竄。
錘子散發出的魔氣幾次灼傷了我的後背。
有靈力加持的蘿蔔刀也滿天亂飛,見誰捅誰。
最後一隻魔是笑死的。
因為我亂飛的蘿蔔刀捅到他咯吱窩了。
還一擊斃命。
最終,他含笑九泉。
12
我看著倒下的群魔,松了口氣,收回了所剩無幾的靈力。
天上懸浮著的蘿蔔刀紛紛掉了下來。
有一把還砸在了我的臉上。
我捂著被砸出一塊烏青的臉,倒吸一口涼氣。
我玩了好幾年遊戲。
深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放跑了的殘血最終會帶著他的隊友殺回來。
我蹲下來,耐心地補刀。
把那些還在垂死掙扎的魔捅到死得透透的了。
13
我頂著臉上的傷回到學校,受到了無數同學的慰問。
同桌說:「我書桌裡有藥膏,你需要嗎?」
我剛要接受他的善意,就有人說:
「藥膏不是治普通傷的嗎?薑念嘉是被魔族所傷,這種藥沒有用吧?」
我哽住了。
卻還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區區小傷,何足掛齒。我練劍時,曾受過更重的傷。」
所有人都投來敬佩的目光。
我昂首挺胸,在萬眾矚目下,宛若走紅毯一般,爬回了修煉的樓頂。
然後,半夜,偷偷摸摸翻窗進班裡,偷了同桌在書桌裡的藥。
並給他留下一張字條:【藥膏借我用用,謝謝您嘞。】
我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傷。
又爬上樓頂,好好休養。
天裂裡泄出的靈氣是百倍濃縮版。
我暴風吸入。
14
修煉時,教授又給我打了個視頻電話。
現在是黑夜,但天裂裡白光大作,把樓頂都照亮了。
他看了看我身後,留下了一句評價:「你這裡的靈氣是最充足的。」
我點了點頭:「在這裡修煉,修為增長比在昆侖山的時候還快。」
教授話鋒一轉:「所以魔尊應該會在這裡降世,你做好與他一戰的準備。」
我蒙了。
我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啊?我嗎?」
打魔尊?
讓我去?
擱仙俠小說裡,我這種築基期的就是魔前的炮灰。
教授目光一凜,眼神堅定:「我們劍修最可能越級殺人。魔尊被封印已久,實力大不如前。你的劍,正是上古誅魔的劍。你趁這幾日將修為提到金丹,我會用無人機給你送固元丹來。這樣一來,你未必不能殺他。」
聽完這番話,我感覺熱血沸騰:
「那師父,你為什麼不來呢?」
教授歎了口氣,罵了聲髒話:「他娘的,魔尊還有三十四護法。剛好三十四個省級行政區都要打一個,我分不出人手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
如今的形勢,比我想像得更嚴峻。
15
教授說,殺魔尊需要用我的劍。
但我的劍用來支撐結界了。
一旦拔出劍,幾千的師生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連夜查看學校網站上的古籍資料。
魔尊降世時,會帶分散在各地的三十四護法。
但他身邊,還會有無數的附魔。
附魔沒有人智、行動遲緩,攻擊力不強,一旦咬到了人,就會將人同化成魔。
我沉思片刻。
這不就是喪屍嗎?
我與魔尊一戰,教授和學長們牽制護法,其他人只需要避開附魔就好了。
第二天清早,我與校長提了這事。
當天上午,學校開展了防魔演練。
囤好物資,在寢室躲好,沒事不要出來瞎逛。
以防萬一,我還為每個人都準備了趁手的武器。
將他們的筆與一疊試卷拿到樓頂,附上天裂裡的靈力。
一張試卷能拍死一隻魔。
做這些,耗去了一天的時間。
16
我在操場中央拔出了不卷劍。
經過幾天風吹日曬,它已經失去了部分光澤,顯得更加古樸。
我用校服的袖子輕輕擦去劍身上的灰。
劍身重新變得光亮,宛若鏡面。
我心中觸動,踩著劍飛行。
長劍在我腳下,天地任我飛行。
滿心暢快。
然後,我落在樓頂的第一件事,就是擦劍上的腳印。
耍帥不過幾秒。
還好校服耐髒。
我的時間不多了。
這些天,我徹夜不眠地練劍,吸收頭頂上的靈氣。
教授用無人機送來了固元丹,助我穩定根基。
兩天后,傳說中的魔尊出世了。
17
天裂裡的白光變成了黑色,魔氣繚繞。
魔尊從裂隙中一躍而下。
隨後,幾百隻附魔也紛紛落下,湧入學校。
魔尊身披黑甲,站在操場上,發出了桀桀桀的狂笑:「時隔千年,我終於回來了。」
我在樓頂咬牙切齒:「誰讓你回來了。」
我低頭,在微信上迅速勾選了幾位元連絡人,群發消息:【魔尊來了嗚嗚嗚,我打不過,救大命。】
希望他們解決了自己那邊的事情後,能儘快趕來幫忙。
我拿起了不卷。
提劍的手在顫抖,手心都冒汗了。
我還沒來得及突破金丹。
只差一點了。
這一戰,可能是有去無回。
我從樓頂一躍而下,站到了魔尊面前。
我披著髒兮兮的灰色校服,紮著俐落的高馬尾。
普通得像剛從教室裡走出來。
他面帶不屑,並沒有立刻動手:「築基期,你們仙門是來派你送死的?」
我咬著牙,握緊了劍柄。
他在看見不卷後,臉色驟變:「這是畫影劍,怎麼會在你手中。」
18
我才知道,不卷在幾千年前,叫作畫影。
千年前魔物作祟,洪ẗŭₓ水突發,汪洋一片。
顓頊折下樹枝,令大水聽命。
水去民安,生靈得救。
後來這樹枝化為畫影劍,指土生禾,指樹結果,能引江海。
再後來,畫影劍塵封千載,漸漸失去了名字。
教授拿到它時,只知道它曾經誅魔,又與水有關。
便將它給了有水靈根的我。
我站在這裡,是天命所歸。
我喃喃念道:「畫影。」
長劍應聲而鳴。
銀白的長劍指向了眼前的魔,我淡然一笑。
「送死的應該是你。」
19
我曾經練了無數次劍氣化龍。
但教授說,要使出這一招,修為與好劍缺一不可。
如今,我想一試。
周身的靈力宛若水波般蕩開。
我選擇了最樸素的方式引水。
打開學校裡所有的水龍頭。
靈氣引著水,源源不斷地彙聚起來。
頃刻間,化成一條透明Ŧŭ̀⁻的龍。
水龍長吟一聲,向魔尊沖去。
他青灰色的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慌亂,墨色的長袖一揮,無數的帶刺藤蔓從袖裡生出,與我的水龍相抵。
我修為不足,水龍漸呈弱勢。
很快,龍就抵擋不住。
落地濺成一地水花。
我被這巨大的震盪沖得向後飛了出去,倒在了大樓前。
差點嵌進牆裡。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
意識迷糊ţûₔ之間,我聽到有許多熟悉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薑念嘉!」
我的背後還有幾千人。
20
魔尊施施然走到我的跟前,居高臨下地藐視我:「畫影劍在你手裡,到底還是浪費了。」
樓上,無數附了靈力的試卷被丟了下來。
紛紛揚揚,卻連魔尊的衣角都難以割破。
我捂著胸口,對他置之不理。
因為我快突破了。
天裂裡靈氣充沛,我不缺修煉的資源,卻遲遲不能突破。
因為缺了歷練與感悟。
他一掌要落下時,雷聲大作。
天雷打在了他的手上,灼燒出一陣焦味。
他吃痛地收回手,後退一步。
我用劍支撐著身子站起來,身形還搖搖晃晃的。
我引了水,踏浪而行,飛到了樓頂。
魔尊對我緊追不捨,飛身上來。
魔尊與世隔絕了千年。
他不知道,樓頂的避雷針是引雷的。
21
本該由我一人承擔的雷,他也替我承擔了一半。
為人擔雷劫本就是逆天而行,他承受的痛楚,比我還要多百倍。
雷劈在他身上,他難以分神對付我。
他也捂著胸口,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魔氣縈繞:「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天道也站在你這邊?」
我也不好受,還是強打起精神,語氣堅定:「因為我就是天命所歸。」
其實是現代科學。
但他是老古董,什麼都不知道。
他聲音顫抖:「怪不得,怪不得四周沒有江河,你卻能引水來。」
其實是水龍頭。
大傻春。
最後一道雷落下時,我感到靈台清明。
趁著魔君負傷,我喊道:「劍來——」
22
畫影落入我手中,帶著粼粼的波光。
我仿佛聽見了江河呼Ţṻ₄嘯。
水在我頭頂匯成一條巨龍,威嚴的龍頭俯衝向魔尊。
魔尊揮袖。
濃濃的魔氣凝成黑色巨龍,與我的水龍互相撕咬著,僵持不下。
我們都不敢放鬆。
一旦卸力,就會被對方巨龍吞噬。
我緊緊咬著牙,滿嘴都是血腥味。
背後的汗混著血。
我到底突破太快,根基不穩,無法支撐太久。
魔尊也看得出來。
他咬牙切齒,但嘴邊也有一絲笑意:「你撐不住多久的。」
我是撐不住。
但還有別人。
身後靈氣奔湧而來。
二師兄大喊:
「師妹!我來了!」
23
師兄的長劍出鞘,與我合力,給了魔尊最後一擊。
水龍迅速變大,摻雜著師兄木靈根的青綠色。
它張開巨口,一口吞下了魔尊。
最後吐出來的,只是一團黑氣。
我把黑氣踩死。
水龍長嘯著飛天,化成一場雨,將我身上的灰塵與血都沖乾淨。
我松了一口氣,癱倒在地。
師兄把我扶起來,往我嘴裡猛塞丹藥。
「這是什麼?固元丹。你來一口。
「這是什麼?靈芝草。你來一口。」
我的臉鼓得跟倉鼠一樣。
吃下去的很少,大部分被我「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師兄撓了撓頭:「哎呀,算了。帶你去我們大學的附屬醫院看醫修吧。」
24
我被送到西北修真大學附屬醫院看醫修。
醫修說我突破太快,又強行動用太多靈力,如今靈根有些受損。
她給我開了些丹藥,囑咐我:「接下來不可以再動用靈力了。不然,可能以後都不能修煉了。」
我傷心到差點落淚。
教授聽說了這事,說:「你剛好可以回去繼續讀高中。好好休養。高考完之後,就能回來修煉了。」
我更加傷心了。
什麼樣的人,會把上高中這事說成休養?
25
我被送回了高中。
學校經過那場魔物降世,零死一傷。
傷的那個人是我。
大家看我時,眼睛裡有星星。
曾經欺負過我的校霸都對我俯首稱臣了。
同桌說:「附了靈力的畫板就是好使,一錘一個小妖怪。但還是你最牛哇!
「好厲害啊薑念嘉,一個人能把 boss 打死!」
我在一聲聲的讚美中逐漸迷失自我。
市統測往後推遲了半個月,大家都緊鑼密鼓地複習著。
我是修真特長生,不愁高考成績。
所以就有些懈怠了。
成績出來那天,年級組長把我喊去了辦公室。
他把他的手機遞給我。
手機螢幕裡,是教授因為生氣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
「薑念嘉!就算你保送了,也不能考成這樣吧?
「英語 56 分,你在讀什麼啊?」
嗚嗚,差點忘了。
學校會把我的成績直接發給教授。
我語氣弱了一些:「學修仙用不到英語哇,我語文一百三,能看懂古籍就好了。」
教授跟年級組長說了幾句話。
年級組長主動走出辦公室,為我和教授留了單獨的說話空間。
教授說:「未來幾年,我們會有一批交換生名額。你是修仙成績最好的學生之一,我打算推薦你去。」
我愣了:「啊?交換?跟蓬萊島那邊嗎?」
教授說:「不是,是交換去霍格沃沃學魔法。」
我激動得手機都拿不穩了。
當場開始背英語,大聲地喊出一聲清脆的「abandon」。
教授滿意地笑了,點點頭:「你好好學英語。」
26
我從此過上了和單詞本為伴的日子。
每天背一百個單詞,提前備考雅思。
同桌對我好好學習這事又產生了好奇:「你最近怎麼都不去昆侖山修煉了?」
我喝了一口保溫杯裡修復靈根的藥,歎了口氣:「經過那場大戰,我的靈脈受損,近期都沒法修煉了。」
他沉默了一會,抬手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我真該死啊。你別難過,總能修復好的。」
我說:「難過怎麼說?」
同桌:「nan guo?」
我搖了搖頭:「upset。」
我又問:「修復怎麼說?」
他已經麻了:「renovate。」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被校長當作國旗下講話的正面例子:
「拯救世界的人尚且這麼努力,你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
27
魔物被剿滅後, 教授組織煉器師一起補天。
全國最好的幾位煉器師找了各種寶石、鑽石,經過七七四十九天, 煉出了一鍋五彩石。
本來我也要去幫忙補天的。
但現在只能坐在地上,幹看著學長們飛來飛去幹活。
他們花了兩天時間把天裂補上了。
補天時多出一塊石頭。
教授把它送給我:「這塊石頭挺好看的,你拿著玩。」
我給它取名賈寶玉, 掛在書包上當掛件。
28
高考後,我回到了西北修真大學,繼續學習劍道。
後來高考的體檢中,也有很多學弟學妹被檢測出靈根。
他們都來問我:「學姐,報哪所大學比較好?」
我為此特地開了一個講座, 給他們一一介紹。
「目前, 有四所修真大學。西北修真大學, 我的母校, 位於昆侖山, 以劍道聞名。
「西南修真大學,位於蜀山。西南修真大學裡, 劍道不是主流。他們還有符修。巫蠱趕屍這類專業,也只有西南有。
「東北修真大學,在長白山。主要專業是劍修、醫修、煉器師。
「東南修真大學, 在蓬萊、瀛洲、方丈三島。因為靈氣充裕,藥材很多, 所以最好的專業是藥修。因為楊貴妃曾在蓬萊, 所以音修也是這個學校的熱門專業。」
我想了想:「如果大家的靈根不夠純淨的,也可以放棄修真, 選擇出國留學,魔法師、陰陽師都是留學的熱門專業。」
29
上了大學後, 我選修了一門藥修。
因為劍修打架經常受皮外傷,學點藥草相關的, 可以給自己治治。
第一節藥理課, 教授拿出了一株仙草, 教我們辨認。
我的掛件賈寶玉興奮地說:「這株仙草我曾經見過的。」
雖然教授說過, 物品沾染了靈氣可能化出神智。
但他猝不及防地開口, 還是把我嚇了一跳。
我道:「你胡說, 你何曾見過她?」
他說:「今日只作遠別重逢。」
我托著下巴,想。
不愧是補天的石頭, 經歷還怪多的。
我向教授要來了那盆仙草, 放在寢室裡養著。
石頭會動了,每天都蹦蹦跳跳地去給她澆水。
30
修真大學和普通大學差不多。
金丹期已經辟穀了。
室友說早六起不來的時候, 我睜著眼睛通宵一夜。
室友說食堂飯難吃,我根本不用吃飯。
我埋頭苦卷。
寫的職業生涯規劃是:畢業之前達到金丹期的中期。然後學習魔法。成為六邊形修士,繼續拯救世界。
教授說, 靈氣與魔氣相互依存。
魔從天裂裡出來, 而天裂是靈氣最充裕的地方。
在靈氣枯竭之前,就一直會有魔氣。
我準備著下一次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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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GPA 是整個年級最高的。
有賈寶玉的幫助,我的藥理分也是第一。
大三那年, 教授推薦我做交換生,去霍格沃沃學習。
我坐在飛往別國的飛機上,看窗外的風景。
以後就要學習用魔法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