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傅京越和小三捉姦在床時,圈裡很多人都不信我有這份魄力。
我家瀕臨破產,靠傅家救濟才能起死回生。
傅京越是傅家嫡系最重要的繼承人,倨傲冷厲,不受束縛。
連我都做好了一無所有的準備。
可他當著小三的面,雙膝跪在我眼前。
「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忍住不掉一滴眼淚,輕柔淺笑。
「給你機會,證明我很賤是嗎?」
1
子宮不規則出血,我去婦科就診時,遇到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
穿黑色小香風鉛筆裙,挎香奈兒經典鏈條包,腳蹬 YSL 經典細高跟。
半紮發,耳垂墜著精巧的鑽石,整個人明媚到晃眼。
她雙腳踩在候診的椅子上,拿著手機和朋友嬌笑。
「怎麼辦啊,在家裡測出來是兩條杠,我還在上學呢。」
「我不信,真懷了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他?還不知道……我不想懷孩子呀,會變好醜的。」
彼時我剛熬夜忙完家裡公司的一個策劃案。
自從我爸幫人擔保被坑後,公司欠了幾千萬的賬。
幸好傅家老一輩提前說定了娃娃親。
結婚後,傅京越出手幫忙,公司才免於破產的命運。
我只能很努力地抓住每一個機會賺錢,才能儘快還清債務,將公司推上正軌。
來醫院的事已經拖了整整一周。
公司裡的元老不安分,外部的供應商也想拿捏我們。
我滿腦子都是工作,匆忙走進醫院。
注意到她,是因為她的脖頸上戴了和我一樣的四葉草項鍊。
一個系列,不同的是她那條公開發售,而我這條是高淨值客戶才有資格擁有的私人定制。
好巧。
我心裡想了一句。
不過看女孩被養得很嬌氣的模樣,戴得起這樣的項鍊也正常。
很快,我走進預約的醫生辦公室。
余光瞥見女孩羞澀又幸福地摸了摸肚子。
2
檢查很快,就是有點疼。
因為沒吃早飯,抽血的時候我差點暈在診室。
護士扶住我,「怎麼不讓家屬陪同呢?」
我笑了笑,「沒關係。」
傅京越如今是集團的 CEO,行程只怕比我更忙。
我和他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不對等,所以我永遠也學不會恃寵而驕。
身體無大礙,我從診室出來,想起醫生說我給自己的壓力不要那麼大,腦子裡恍恍惚惚。
傅京越給我發消息:【去醫院了?怎麼沒給我說?哪裡痛?】
三個問號,撲面而來的關心,直接將我心裡的委屈勾出來。
我忽然很想傅京越。
電話響了很久,他沒接。
本來的衝動消散一點。
卻又堅信,他接到我的電話會開心。
第二個電話還是沒接後,我收起手機。
想著下班後去接他,去他喜歡的那家餐廳吃晚飯。
我們只是聯姻,卻在一個個夜晚纏綿後,分不開。
一輛黑色賓利駛到門診大樓門口。
這裡原本不讓停車,可是這輛車全然無視規則,連號的車牌彰顯低調的富貴。
傅京越從裡面走出來,黑色西裝,肩寬腿長,表情一絲不苟。
我揚起手,心底雀躍。
女孩從電梯口沖出來,撲進傅京越的懷ƭù⁰裡,像只自由飛翔的小鳥。
我皺起眉頭,一股噁心泛上來,轉頭吐了個乾淨。
他永遠也不會想到,在他愛憐地摸著另一個女孩的頭髮時,我就在旁邊看著。
3
別墅外想起發動機的聲音。
很快,有人走進玄關。
傅京越愣住,將公事包交給傭人。
「今天居然沒加班?」
我蜷縮在沙發上看電視,實則螢幕裡演了什麼不知道,只是發呆。
傅京越走過來,松了領帶,襯衫扣子解開幾顆。
他坐在沙發邊,摸了摸我的頭髮。
我整個人僵得不成樣。
傅京越沒注意,關心我:「上午給我打電話想說什麼?」
我背過身去,「我困了。」
「真生病了?」
「沒有。」
傅京越沉吟幾秒,「那就是累了。」
他的大掌摁在我的肩頭,替我揉捏。
腦袋湊過來,帶起一陣幽雅的木質香。
「老婆,不用那麼拼命,資金問題我會幫你解決的,老胡那邊我也會派人打招呼。」
說完,他薄唇在我耳垂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即便我在感情上抗拒著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激起一陣顫慄。
我看著他說:「我想要的更多。」
傅京越輕笑,打橫抱起我。
親昵地碰了碰我的額頭,「現在?」
我明白他想歪了,心裡一跳。
他面色自若地抱我從沙發離開,我嚇得掙扎,「傅京越,才六點!」
沒想到他將我放在了餐廳,修長手臂扶著我的椅背,身體離我極盡,薄唇噙著淺淺的微笑。
「想什麼呢,吃飯。」
我松了口氣,又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臉。
傅京越替我盛湯,遞過來時意味深長道:「其他的,晚上喂你。」
從前的情趣,在今天撞見那一幕後,只覺得噁心。
我不動聲色。
晚餐後,傅京越接了個電話,讓傭人將外套拿過來,準備出門。
「這麼晚還有事?」
傅京越神色如常,「加班。」
又說:「等我回來給你帶雲吞。」
我們感情的契機就是城北那家老店的雲吞。
那時我剛嫁給他,膽戰心驚,生怕失了程家最後的倚仗。
傅京越疏離,也不曾對我表現出什麼好感。
是那日發燒,我誤將他認成夢裡的人,隨意撒嬌,非要吃那家雲吞才肯喝藥。
傅京越沒辦法,親自開車去買。
別墅在城西,離城北那家店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回來看見滿頭大汗的我靠在床頭,嘴唇蒼白,臉頰一抹尷尬的紅暈。
他一邊打開飯盒,一邊笑了笑,「傅太太原來還會臉紅啊?」
……
我扯住傅京越的袖子,「就不能不出去嗎?」
他怔了一下。
以前,我從不挽留。
因為家裡破產的原因,將理性隱忍克進骨子裡。
他眉眼軟軟地看著我,準備放下外套。
我改變主意,「算了,我更想吃雲吞。」
傅京越坐上車時,我在廊下淺淺微笑,目送他離去。
「老公,我愛你。」
他坐在後座,表情一貫疏離淡漠,聞言抬起頭。
車子剛好開走。
他來不及回應。
轉頭從後面的車窗看我。
我依然在笑,黃昏還帶最後一絲餘光,照得我神色無比溫柔。
我心裡希望,傅京越永遠記得我說愛他的這一刻。
霞光繾綣,雲野相連。
好在將來的無數個時刻,痛不欲生。
4
其實剛走不久,傅京越就給我發了消息。
【你不想我走,我回來,司機還沒開遠。】
我給他回:【你還是走吧。】
不必回頭。
那天晚上,他回來已經很晚了。
坐在床頭,俯下身抱著已經睡下的我時,身上有陌生的沐浴露味道。
很清甜,讓人一下子想到,雙腳踩在椅子上,跟朋友打電話撒嬌的那個女孩。
傅京越的低喃沒有絲毫欲念,只是在沒有開燈的房間喚我「老婆」。
磁性又帶著些許的偏執,令人淪陷。
我知道他在外面吃飽了,心底愧疚。
連答應給我帶的雲吞都忘得一乾二淨。
他必須要抱緊我,確認我的存在仍在他的掌控範圍內,才覺得安全。
我翻身和他相對。
昏暗中,彼此的表情都不分明。
只有我甕聲委屈的嗓音格外清晰。
「傅京越,你怎麼才回來呀?」
我不常這樣說話,從被子裡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腰。
像找不到媽媽的小奶貓,眷戀地依賴著唯一的依靠。
傅京越恨不得將我揉進骨子裡。
「小意,別這樣說話,我心都為你碎了。」
我疑惑地想,他這點痛,就算痛嗎。
第二天,我就私下去找了傅京越的助理。
「我要知道全部。」
我坐在咖啡廳,開門見山。
傅京越的助理掩飾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恭敬訕笑,「太太,您想知道什麼?」
我笑了一下。
今天我沒有穿西裝和套裙,而是淺色溫柔的長裙,頭髮披肩,妝容簡單。
恐怕讓對面的人忘了,我是傅太太,更是程總。
「劉特助,你在傅京越身邊幹多少年了?」
「回太太,十年。」
「我和他結婚呢?」
「您和傅總結婚三年。」
我眼裡藏著惡劣的笑容,「你說十年對三年,誰會贏?」
劉特助臉色一變,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我不明白您是什麼意思?」
我手撐桌面,傾身過去告訴他:「要麼你告訴我傅京越和那個女人的事,要麼辭職滾蛋。」
劉特助從桌前站起來,臉色惶恐糾結。
我抬頭問:「你覺得傅京越會這麼寵愛我嗎?」
隨意動他身邊的人,還是首席特助。
劉特助毫不懷疑,「會的。」
我滿意地笑了笑,繼續道:「你很瞭解他,但是不夠瞭解我。」
「也許你會存著僥倖,有在傅京越身邊十年的經歷,跳槽去別的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我是個不講道理的,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劉特助的眼神已經沒有光彩。
我起身給他擦了擦汗,緩和語氣道:「你告訴我,我保證保密,不會牽連你分毫。現在這個局面,你以為你還替他瞞得了什麼嗎,回頭是岸啊。我一直都很欣賞你的。」
5
那個女孩叫周綿綿。
因為傅氏集團旗下的奢侈品廣告選中她代言,從而結識了傅京越。
劉特助說:「是這個女孩主動往傅總身上撲,傅總頭回就擰緊了眉頭,保鏢也攔住了。可那麼年輕的姑娘,還在讀大學,傅總也拿她沒辦法。」
我嗤笑。
什麼沒辦法,就是看人青春漂亮,心軟了。
原來傅京越心軟的毛病,不止對著我有。
「後來一次,女孩在飯局上應酬喝醉,倒在路過門口的傅總身上。小手抓著傅總的衣服,怎麼都不放。她被土大款下了藥,傅總這才……」
最後,助理找補道:「那麼小的姑娘,傅總也是不忍心。」
我去了 A 大的舞蹈學院。
湖邊楊柳依依,碧波蕩漾,周圍學子歡聲笑語。
有那麼一刻我覺得,我好像很老了。
可我不過二十七歲。
明明前幾天還因為通過一個絕妙的方案,回家非要傅京越抱著我轉圈圈。
寬敞明亮的舞蹈室,我一眼就看到周綿綿。
女孩紮著丸子頭,穿著純白練功服,露出大片鎖骨和秀欣的脖頸。
純欲的五官,輕熟的身材,十分惹眼。
她們剛好在休息,雙手反掛在欄杆上拉伸,肩線優美。
「綿綿,你這練功服新買的,不便宜吧?」
周綿綿輕哼一聲,「男朋友從美國帶回來的,聽說要五千美金呢,是個小眾牌子。」
周圍想起一片驚歎聲。
有人說:「綿綿,你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啊,那天我可看見你從一輛賓利上下來的啊。」
「豈止啊,那天綿綿開直播,你們猜她男朋友打賞了多少……」
聽著她們的對話,我不敢相信那說的竟然是傅京越。
他不是最討厭上網浪費時間了麼。
竟然還有帳號專門和別人秀恩愛。
我很快找到了她們說的帳號。
傅京越幾乎不發消息,卻會及時回應周綿綿的每一條動態。
周綿綿曬體重,哭唧唧地說自己胖了。
傅京越就在下麵回:【上次暈在我懷裡,還敢說胖?】
周綿綿甜甜道:【Daddy,我錯啦。】
傅京越:【有本事你到我身邊喊。】
周綿綿:【我才沒那麼笨。】
傅京越寵溺:【嗯,我們寶寶最聰明了,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我打電話給傅京越。
「怎麼了?」
「你在做什麼?」
傅京越頓了一下,「開會。」
我指尖微頓。
傅京越最近在忙一個跨國戰略專案,會議級別很高,卻接了我的電話。
「能不能ẗū₊不開會陪我?」
說完,我對著窗戶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誰給我的勇氣,對傅京越提這麼無理取鬧的要求。
傅京越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我在哪裡。
我說:「A 大。」
那邊沉默更甚。
「算了,不打擾你了——」我準備掛斷電話。
他說:「半個小時。」語氣溫和,帶著淡淡的寵溺。
他馬上就要來見我。
6
來時,傅京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
我裝作不知情,只說自己想念 A 大後門的甜品了。
傅京越松了松領帶,牽著我的手,徑直往小吃街走去。
明明我才是 A 大畢業的,而他是常春藤的海外精英,對那條路卻像比我還熟悉。
老舊但乾淨的店面,老闆勤勞致富,擴充了兩個鋪子。
前後的大門都貼著時下學生喜歡的明星海報,氛圍不錯。
氣溫不冷不熱,很是宜人。
我點了素來最愛的楊枝甘露。
芒果和椰奶是老闆調配的秘密比方,香濃甜爽。
傅京越很沉默。
不知是否因為,推掉涉及金額上億的高級別會議,結果卻是在這兒陪我喝楊枝甘露,很無語。
又或是,他想起了不可言說的某個人。
他依然溫柔。
指腹擦去我嘴邊的奶漬。
薄唇勾了勾。
我怔了一下。
一碗楊枝甘露很快見底了。
我在等傅京越攤牌。
他看著我。
只是,寵溺地看著我,心無旁騖。
我被他的目光抓住,有一刻竟失心瘋般生出了些不切實際的希望。
直至他將我抓起來,往後門拉。
我穿著高跟鞋,七釐米的細高跟,早上開會專門為了增加自己的氣場。
方才從前門進來時,傅京越牽著我的手,叮囑我小心。
這一刻卻全然不顧及。
剛下後門臺階,我便崴了腳,腳踝傳來鑽心的疼痛。
身子倒在傅京越的身上,沉穩溫熱。
我似有所感,回頭。
前門,周綿綿和朋友有說有笑地站在櫃檯點餐。
我渾身泛起冰涼,血液從四肢百骸凝聚到天靈蓋,又猛然加速倒流回去。
心口鼓脹煩躁的情緒,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地跳出來。
傅京越見我不舒服,抿了抿唇。
我忍住腳踝的疼痛,推開他。
他想護著我,我打掉他的手。
「傅京越,你記清楚,我現在還是你老婆。」
憑什麼要我去避讓那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傅京越從未被人這樣下過臉子。
本來的心疼漸漸從眼底淡去,臉色鐵青,拉著我不言不語地離開甜品店。
這種時候,他還記得不要嚇到周綿綿。
7
車內氣氛緊繃,隔絕外部嘈雜的聲音。
傅京越自己開車,開的是庫裡南。
我扯了扯唇,手腕被他攥出一圈紅痕。
傅京越抬起我的下巴,眸色倨傲,「程意,拎清自己的身份。」
我偏頭,失敗。
因為他指腹掐得我疼,我的臉色白了一點。
傅京越這才注意,燙著般松了手。
大掌扶在方向盤上,又轉頭看著我。
「程意,你不僅現在是我的老婆,以後,這輩子,都是。」
我咬著唇,頓了一下。
讓我拎清身份,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不知不覺,心口更痛了。
一陣鈴聲打破沉默。
傅京越沒有等來我的回應,眼底有失望劃過,但是不顯。
我接通。
助理告知,合作企業要求我們追加一千萬的投資。
不多,對於剛剛恢復生機的程家來說卻困難。
「你有沒有告訴他,當初我們在飯局上簽了協議的。」
「那位老闆說,意向書不具有足夠的法律效力,也沒有約定違約金條款,他還可以反悔。」
我閉了閉眼,無力從心底鑽出來。
傅京越很久沒有啟動車子。
我和他對視。
他眼神平穩,我卻看出意思。
——求我。
一千萬對於傅京越來說根本不算事。
這種時候,我的自尊也遠沒有公司的利益重要。
我還是沒有開口。
傅京越扯唇,輕哂了聲。
一路上,他都沒有跟我說任何一句話,臉色難看。
到了家,他直接開車走人。
起速飛快,撲我一身的尾氣。
他三天沒有回家。
我照常上班,夜晚總是驚醒。
攥著衣襟大口呼吸的時候,想起周綿綿向同學炫耀。
「五千美金呢……」
總是痛到喘不過氣。
有天晚上,傅京越那群狐朋狗友打電話給我。
「嫂子,越哥喝醉了,你能不能來接一下?」
他們是天之驕子,眼高於頂,對我的態度倒恭謹。
我說傅京越有司機。
對面的男人「嘶」了一聲,「越哥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司機不行。」
我微笑,「可我該睡美容覺了。」
「嫂子,你真狠心。」
我掛斷電話。
瞥了眼時鐘,晚上十二點。
本該噴睡眠噴霧的我改了主意,坐到梳粧檯前,慢條斯理地化妝。
眉筆一點點勾勒眉型,鼻尖打了些修容,口紅選的烈焰之吻,豔麗又囂張。
裙子我選了一條黑色珠光吊帶長裙,外搭同色長外套,高跟鞋在小腿纏著粉彩絲帶,與白皙小腿相得益彰。
穠麗到極致的妝容,足以讓任何事物在我周圍黯淡。
我習慣職場上嚴肅得體的妝容,鮮少裝扮成這樣。
劉特助在酒店看見我時,驚豔了一眼,旋即是驚嚇。
我沒有任何耐心,摁亮四十三樓的電梯。
推開總統套房的門。
早有準備,連結婚證和律師都帶來了,酒店不得不配合。
房裡彌漫輕淺酒氣。
女孩尖叫了一聲,旁邊身影撈起被子蓋住她的身體。
我踩著細高跟,一步一步走進去。
不忘打開頂燈。
刺眼的光亮,黑裙濃妝越發襯得我如鬼魅。
傅京越惱火地摁了摁眉心,寬肩和胸肌充滿張力,可惜這一刻我無心欣賞。
拿起手機,先取證。
我將傅京越和小三捉姦在床時,圈子裡很多人都不信我有這份魄力。
他倨傲冷厲,不受束縛。
我做好了一無所有的準備。
所以做得更加決絕。
套房外是萬家燈火,和濃黑如墨的夜。
套房內,還未散盡的旖旎與此時女孩低低的抽泣交織。
我像個可惡的破壞者,撕碎所有體面。
焉知前方不是萬丈深淵?
可傅京越穿好褲子,當著周綿綿的面跪在了我眼前。
天之驕子,膝下有萬兩黃金。
他拱手奉上的,是自己的自尊。
「再給我一次機會。」
嗓音暗啞難言。
我忍住不掉一滴眼淚,輕柔淺笑。
「給你機會,證明我很賤ţų⁽是嗎?」
傅京越眼底震驚閃過。
我替他關上門。
「沒得商量,離婚吧。」
8
這事隔夜便傳遍整個圈子。
有人好奇,那個女孩是何方神聖。
也有人疑惑,我和傅京越不是聯姻麼,怎麼還有感情。
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好戲的心理。
「程家才從破產危機裡站起來多久,程意就敢跟傅京越叫板,不想活了吧她?!」
傅京越沒有答應離婚,總是來公司。
不說幹什麼,買貴得令人咋舌的下午茶,包了一整年的鮮花。
助理開心地捧著白玫瑰進辦公室,「程總,Ṫū́⁵傅氏給了我們一個大專案,剛好抵消我們前面那單合作失敗的損失。」
這一天,我回了婚房。
距離捉姦在床,已經兩個月。
我淡定地換鞋,放下包。
傭人小心翼翼,張了張嘴,不知道稱呼什麼,最後訕笑:「您回來啦。」
傅京越在廚房做飯,黑色襯衣外束著圍裙,窄腰翹臀,暖黃燈光柔和幾分冷厲的氣勢。
「外面下雨了,冷不冷?」他正在給備菜裹澱粉。
我挑了挑眉,「沒想到你會做飯。」
「最近無聊學的。」
四菜一湯,很快上桌。
香煎小排骨,麻辣魚鱗,煙熏鱈魚,清灼菜心,還有奶油蛤蜊濃湯,。
他忙著用公筷給我夾菜,自己沒吃多少。
拿起紙巾溫柔地擦了擦我的嘴角,叮囑我吃慢一點。
「吃快了對胃不好,對我也不好。」
我努力忽略他話裡的暗示。
吃完,我感謝他的招待,更加感謝他送程氏的那個專案。
客廳沒有其他人,燈光繾綣,柔柔地攏在我們兩人身上。
傅京越清貴,不強求。
耍賴般從後扣住了我的腰。
「老婆,能不能不離婚?」
他的臉貼在我的頸子,嗓音哽咽:「那天你說愛我的時候,我怎麼沒有回應,我也愛你。」
一滴,兩滴淚砸在傅京越的手背。
他愣住了,將我掰過來。
手忙腳亂地拿紙巾給我擦眼淚。
「傅總,我想離開了,可以嗎?」
「好。」他牽著我的手,打開門,送我上車。
不敢挽留。
車窗升起,車子開走。
後視鏡裡,一個身影久久駐足,迎著濕冷的細雨。
我面無表情地擦掉眼淚,拿起檔分析如何降低專案成本,又打電話讓助理準備晚上的高管會議。
現在離婚就是稱周綿綿的意,我還沒有這個打算。
何況我說了,我要的更多。
隔日,助理高興地告訴我,傅氏分公司有幾單業務專門找程氏負責。
「他們經理說,是看重我們程總的能力和魄力,不是故意輸送利益。」
我笑了聲,「那準備些合適的禮物,謝謝他們了。」
9
很快,四周年結婚紀念日時,傅京越包場餐廳約我慶祝。
我到的時間正好,湖邊一排別致的方形燈亮起來。
從小道走過去,鞋底微微濡濕。
湖底幽邃,一眼望不見底。
柳枝拂開水面,蕩起陣陣漣漪,黃昏時分多了些夢幻的色彩。
我知道他怕我不來,花費心思包的這家餐廳。
我在社交網站上轉發過。
以前,他從不關注這些。
傅京越紳士風趣,真的放下身段哄一個女人的時候,誰也抵擋不了這份魅力。
我吃了一小口布丁,被他的笑話逗得忍俊不禁。
傅京越愣了愣,眼裡染上些色彩。
他握住我的手背,不讓我退縮。
「老婆,不離婚。」
「傅總,請叫我程小姐。」
傅京越收回手,冷笑了聲,「程小姐,說的真順口,是因為最近忙著相親嗎?」
我頓了下,閨蜜坑我而已。
此時我懶得解釋什麼。
這模樣在傅京越看來就是囂張,且不改正。
他心底竄出一股怒火。
總是看我的冷臉,沒關係。
可是我要投入其他人的懷抱,令他難以忍受。
他口不擇言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接受周綿綿麼,因為她會撒嬌,會依賴我,眼裡心裡永遠只有我一個人。不像你程意,永遠在忙工作,我說了會養你你也不聽,難道偌大的傅氏還養不起一個女人麼,你何曾真正愛過我?」
他語氣有些激動,臉色些許泛青。
我張了張嘴。
想起某夜他說:「等你和我勢均力敵的那一刻,我親自為你加冕。」
我以為他懂,程家破產之後,我經歷的絕望與炎涼。
我爸因為債主鬧事,躺在 ICU,而我所有的卡都被凍結。
母親泣不成聲,差點自殺。
我端起酒杯,潑在傅京越臉上,攥緊手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餐廳屋頂吊著巨大的水晶燈,風大了些,主幹搖晃。
我還沒回過神來,傅京越就將我攬在懷裡,帶到一邊。
「砰」地一聲。
晶燈掉落,四分五裂,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傅京越背脊砸傷,悶哼一聲。
我問他:「痛不痛?」
想要脫下他的外套,他咬牙忍了半晌,虛弱地說:「去醫院。」
大片淤青肯定免不了,嚴重的或許會有骨折。
我扶起他,眼裡沾淚。
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我無法不動容。
湖邊小道盡頭站著劉特助。
沒人上前,很懂傅京越的心思。
他一直極力忍痛,額頭還是冒出豆大的汗水。
我安慰他:「醫院很近,待會兒你靠著我會舒服一點。」
「忍忍,現在不敢給你吃止疼藥,萬一落下什麼病根。」
「要是疼你就說,別憋著。」
我忍不住歎氣。
傅京越停下腳步笑起來。
傻笑,眼眶又有點紅。
湖邊浪花和風玩耍,窸窸窣窣的聲音。
「老婆,你說不離婚,不然我不走了,就在這裡躺著。」
我倒吸了一口氣,「傅京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幼稚。」
傅京越說:「我真的不想走了。」
我聞到淺淡的血腥味,他的外套有破損。
我氣得要命,走了兩步,轉頭說:「我不要這麼幼稚的男人。」
傅京越愣住,眼裡升起巨大的驚喜。
鮮血滴在小道,背也不疼了。
「你是說……」
「如果你對我好的話,你會嗎?」
周綿綿沖過來,傅京越來不及回答。
10
她哭哭啼啼,穿著單薄的小白裙,妝容恰到好處地楚楚可憐。
高馬尾迎著冷風招展。
「越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
傅京越眼底冷漠,「不是說了斷了嗎。」
周綿綿的眼光快被揉碎,身形搖晃,一陣風都能吹倒。
「你不要我,總要我肚子裡的孩子吧。」
周綿綿看向我,「傅太太求求你,給我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好不好,我寧願退學也不能失去越哥的。」
我默了默,一耳光響亮地扇在周綿綿臉上。
傅京越臉色微變,沒有阻止。
周綿綿捂著臉頰,朝傅京越哭鬧。
傅京越不想理會,「你能不能冷靜點?」
周綿綿一秒住嘴,慘笑著問他:「現在嫌我煩了?那我還要做讓你更煩的事,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她雙手用力,將我推進湖裡。
我一時不察,身體瞬間被冰冷的湖水包裹。
傅京越脫下外套就要往下跳,白色襯衫背部是斑駁的血跡。
周綿綿拉住傅京越打死不放,「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你要是推我就是一屍兩命,傅京越你真的捨得嗎?」
傅京越胸口劇烈起伏,鬆手。
劉特助和保鏢本在避嫌,迅速趕來。
前後不過差了一分鐘。
——可是傅京越,你沒有救我。
我被抱上岸時,胸腔堵了水,人工呼吸後才恢復意識。
我看著傅京越,眼神很淡。
傅京越跪在地上,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
明明十分鐘前,他ƭůⁿ還為了保護我,不惜獻上自己的生命。
「痛不痛,程意你說話!」
他急了,眼尾隱忍熱淚。
有人驚呼:「血!!!」
傅京越愣了幾秒,往我的大腿看去。
大片刺目的血液流出來,混著冰冷刺骨的湖水,交融成一片詭異的紅。
疼得我本想面無表情,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快要死掉。
傅京越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癱坐在地,目光失了焦距。
周綿綿不敢說話,嚇得瞪大了眼。
我被擔架抬起時,死死抓住傅京越的手。
一定要親口,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被你親手殺死的。
他明明可以拉住我,他明明可以避免一切的。
可是他沒有。
11
病房外,周綿綿哭哭啼啼。
傅京越惱火地質問:「懷沒懷孩子你分不清嗎?!!」
周綿綿說:「在家裡測的是雙杠,我怕醫生沒給我診斷清楚,就選擇先讓你開心……」
傅京越說:「周綿綿,你就是個三,你懷私生子我有什麼可開心的,之前不過是一份責任。本來我可以有名正言順的孩子,可是因為你一切都毀了,你給我滾。」
我望著天花板,心裡一片空白。
傅京越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站在門口躊躇,不安地舔唇。
他走到床邊,握緊拳頭,碎發在額頭打下一片陰影。
我說:「怎麼,又想給我跪了?」
傅京越心疼得幾欲落淚,握住我的手。
「小意,別這麼說,你難過就哭出來。」
「我不難過。」
傅京越指腹摩挲我的手背,「那你疼嗎。」
我想了想,點頭,「挺疼的,好像有人在拉扯我的小腹,然後用一把大錘死命地敲,骨頭都快痛碎了。」
傅京越眼眶很紅,滾了滾喉結。
半晌嗓音低啞道:「我沒想到你會落水,是我平時太縱容她了。」
「我真羡慕她。」
傅京越不曾想我會說這話,趕緊道:「那我以後——」
「離婚吧。」
他愣住。
「我不想跟你糾纏了。」
這一次,傅京越痛快答應離婚。
愧疚撕扯他的心臟。
我毫不懷疑,就是讓他馬上去死,他也甘之如飴。
可是就讓他這麼死去太便宜他了,而且對我沒有好處。
我要了傅京越一半的財產。
本來像我們這種豪門聯姻,婚前協議是必須的。
當初我和他沒有感情基礎,照規則簽了協定。
如果之前果斷離婚,我分不到傅京越一分錢。
而現在,他拱手送上半數財產,不帶一絲猶豫。
他鬆口後,我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手指一根根抓緊他的手指,抓得很緊,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再也不想掩飾任何委屈。
我哭著對他說:「傅京越,好疼啊,怎麼這麼疼。」
傅京越一遍又一遍撫摸我的頭髮,溫聲撫慰:「忍一忍,小意,都是我的錯。」
我身子顫抖,腦袋靠在他的懷裡。
太瘦了,骨頭硌得他心慌。
「要是孩子還在就好了,我連它的名字都想好了,生男生女都可以,都是我們的寶貝。」
我抬頭問傅京越,傻傻的樣子。
「要是我把它生下來,不論我們的關係怎樣,你都會對它好的是不是?」
傅京越心痛到無法呼吸,「當然。要是它還在……」Ṱú⁸
他陷入了自己的想像。
我默默看著Ṫùₒ傅京越,表情無辜。
只有讓他切實感受到痛苦和後悔,我才能乾脆地分到錢。
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留下這個孩子。
周綿綿能找到這裡來,全靠我在網上分享的地址。
12
那天在醫院,傅京越沒接通的電話,直接改變了我們的命運走向。
如果他不是急著接周綿綿,那他會聽見我親口告訴他:傅京越,你要當爸爸了。
聽說傅京越分財產的事引起了集團董事會的不滿,股價也有所波動。
傅京越太年輕,傅家長輩輪番教育他不可沉溺於兒女情長。
甚至不惜以降職威脅。
董事會吵吵鬧鬧,像個菜市場。
傅京越一直受的世家教育,溫潤得體,最重孝道。
這是他為自己打造的人設,如此才早早敲ƭṻ₋定繼承人的位置。
所以自始至終沒有反駁過一句。
只在某個長輩說「程意她就是個心機撈女」時。
傅京越忽然摔了自己的茶杯。
中央螢幕一片茶漬,沾著幾片茶葉,順著潔白的幕布緩緩滑落。
眾人噤聲,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年輕男人。
傅京越面色淡漠,「她懷過我的孩子。」
一滴淚落下,洇濕文件封面。
圈裡人得知我和傅京越離婚後,都等著看我的笑話。
很多人都說,豪門圈裡的男人包養情人算什麼稀奇,我竟然較真。
就連傅京越頭上那些長輩,包養的年輕姑娘有些比我還小。
這我是清楚的。
因為對於金字塔頂尖的人來說,女人就是一種資源。
他們有實力獲得更多的資源,不在乎受道德拘束。
可我不想糟踐自己的那份真心。
無關傅京越,也無關周綿綿。
只關乎,我曾經真心實意地愛過一個男人。
付出全部信任,以為他也同樣愛我。
我將所有時間用來工作,靠著傅京越之前間接輸送的項目,程氏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又因為我分到的財產,程氏多了擴充產能和行業的啟動資金。
如今的程氏,再也不是眾人口中奄奄一息的不良資產公司,而是有著高端科技人才,科學管理體系的,可以躋身國內一線規模的公司。
我風光無限。
只有父母心疼我,「寧願小意沒有這麼成功,至少說明小意婚姻幸福。」
我不這麼想。
從前我是傅家的人,凡事要端著體面的姿態,不可貪婪,不可心機,必須規矩溫順,謙卑純潔。
傅京越想的也只是寵。
可是做生意就要像男人一樣,不要臉,不要命,豁出一切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姿態多麼難看,只要問心無愧,這份勝利就理所應當地屬於自己。
只有像個男人,才能贏過男人。
我不要他們斷掉我的膀臂,還要告訴我體面才是真理。
我家的優勢行業在房地產和航運還有機械製造,想要擴張自己的勢力,必須打通傅家的上游關竅,尋求科技合作,連接資源。
聽說傅京越因為離婚分財產還有給我輸送利益的事引起集團內部很多長輩的不滿,甚至有人在董事會上要求罷免他執行總裁的職務,好在他畢竟是傅家嫡系認可的繼承人,暫時化解了危機。
去傅氏集團招標那天,我明顯看見傅京越瘦了。
五官輪廓更加深邃堅毅,眼神漠然冷銳,更加不近人情。
有人從後撞了我一下,文件灑落。
「程小姐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待著,來男人堆裡能混真是自取其辱。」
我認出他是天元實業的曹總,今日的競爭對手。
等他走開,我和助理撿文件。
一雙青筋分明的大手忽然伸過來,指尖輕觸,旋即彈開。
抬眸,我和傅京越四目相對。
上一次見面,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好久不見,傅總。」
傅京越「嗯」了一聲。
我快快撿起,不想落人話柄。
「還要幫著完善標書,就不和傅總多敘舊了。」
傅京越叫住我,淡淡,「別白費功夫了。」
我轉頭看他一眼,探究。
助理在準備室告訴我,天元實業和傅氏第二大的董事傅常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聽說天元的隱形股東就有傅常晶,雖然不合公司規章制度,可是好多年了,他又是傅總的三叔,誰敢說什麼。」
曹總在走廊和傅家幾個高管喝咖啡,哈哈大笑的聲音穿透門板。
我看著團隊一個月辛苦熬出的成果,想到程氏戰略發展的瓶頸就在於如今傅氏手上掌控的資源。
有點頭疼。
13
招標分為三輪進行,每次淘汰一半的候選公司。
到了第二輪 PPT 演講展示結束時,整個會議室戰況焦灼,各家公司代表極力隱忍自己的情緒。
如果此時點一根煙,都能引爆整間會議室。
冷氣太足。
我在這時,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眾人看過來。
曹總首先發難,「程小姐要是嫌冷可以馬上退出,不要破壞這裡的氣氛。女人啊就是嬌嬌氣氣,能成什麼大事!」
傅京越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指節輕扣桌面。
「曹總,注意你的措辭。」
「我難道說錯了,她一個女的除了靠男人,拿什麼在這兒混。」
傅京越冷笑,「曹總這麼瞭解,看來也是如法炮製過。」
曹總怒了,「你什麼意思?」
他就是仗著傅常晶,才這麼囂張。
我推開座椅,「抱歉,出去一下。」
看了傅京越一眼,傅京越果然跟出來。
「感冒了?」長廊盡頭,傅京越關心道。
我拉著他,順勢推開消防通道的門,吻過去。
微弱光線下的交纏,柔軟唇瓣傳遞的溫度,一切令傅京越愣住。
他想推開我。
我扯住了他輕笑,「只是感謝傅總,剛才為我仗義執言。」
傅京越許久沒有女人,乾柴烈火,一點就著。
可是吻了一分鐘後,他及時打住。
「小意,別讓人抓住話柄。」
他的眼睛好軟。
第三輪招標開啟。
我和團隊按照傅氏的要求提交修改後的專案方案,甚至賭上了程氏的現金流。
那位曹總不屑一顧,蔑著眼睛等待傅京越宣佈中標結果。
是我們贏了。
他重重一拍桌子,站起來,「不可能!」
他指著傅京越,「誰都知道程意是傅總的前妻,還不是偏袒自己的女人!」
終於塵埃落定。
我將文件扔在了那位曹總臉上,啪地一聲。
「都說了是前妻,曹總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麼?要不要我讓公司的法務團隊給曹總普普法?!」
「程氏贏得招標是靠實力,我願意引進協力廠商機構對程氏和天元的策劃案進行評估。問題是,曹總敢嗎?」
曹總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看傅常晶一眼。
後者沒有表態。
他們當然不敢。
會議散後,曹總對我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對傅京越用了心機。」
「曹總英明。可……那又怎樣?」
消防通道裡,傅京越無奈地說:「項目給你,別招我了。」
哪怕他已經四面楚歌,也願意哄我開心。
我搖頭。
「我只是想求一個公平。」
這樣的心機,我問心無愧。
因為心機本來就是實力的一部分。
14
在我忙於傅氏的項目時,周綿綿頂著姣好的面龐和純欲身材正式出道。
可惜出道即被封殺。
有行銷號曝光她知三當三,還有假孕上位的事。
最終周綿綿連畢業證都沒拿到,灰溜溜地離開。
她出軌的那些證據,我悉數保存,及時錄影。
就是要在她最風光的時刻,將她拉下神壇,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
傅京越找到我。
我問他:「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麼?」
畢竟曾經,周綿綿是他的寶貝。
現在很多人也知道了他的醜聞。
傅京越說:「我怎麼捨得。」
我怔了一下,捏緊水杯。
「但是我希望你替她澄清一下,我沒關係,但別毀了她,她才二十一歲,人生還有大把美好的時光,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我毀了她?!是我逼著她當你的小三,逼著她假裝懷孕爭你寵,也是我逼著她將我推進湖裡殺掉我的孩子嗎?」
「傅京越,你沒有良心。」
傅京越的表情一秒變得慌亂,「程意,我只是希望你放她一馬而已。」
我看了一眼手錶。
飛機貴賓室,航班即將飛往瑞士。
「不好意思傅先生,我還忙著參加全球企業家論壇, 沒有空和你掰扯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程意, 」傅京越攥住我的手腕,「看在我們倆的情分上, 都不可以嗎?」
我看他幾秒,驀地笑了。
「情分?在你出軌的那一刻, 我們之間就什麼都沒了。」
「可是你招標那天還……」
「傅先生很回味嗎,可惜你沒有資格了。」
傅京越臉色慘白。
「小小一個吻,不僅得了項目, 還將你耍得團團轉, 我不虧。」
我理了理衣領, 微笑, 「哦對了,傅先生年年都參加這個論壇, 今年怎麼沒同行?」
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他已經被集團邊緣化。
「傅京越, 現在我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你沒資格跟我說話了, 懂嗎。」
貴賓室外的地磚鋥亮,倒映我穿西服的挺拔模樣。
助理跟在身後,不苟言笑。
我回頭,「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周綿綿針對我故意傷害的事件我沒有報警, 不是因為善良,而是讓她坐幾天牢太便宜她了,現在這個結果,我很滿意。」
番外
連著半年, 傅京越天天酗酒,將酒吧當成家。
他失去了集團實權,又自暴自棄,再無往日風光。
就在這個時候,走投無路的周綿綿對傅京越死纏爛打。
傅京越拒絕不了,又一次讓周綿綿懷孕。
周綿綿一哭二鬧三上吊, 終於嫁進傅家。
此時的「傅太太」早已沒有當年的含金量。
可是對於周綿綿來說, 她還是相信自己是贏家。
某日高珠展,我從國外回來,偶遇挺著孕肚的周綿綿參加。
她褪去了青澀的容貌, 雍容又嬌貴。
我沒有理會她, 她上趕著跑到我面前。
「這是我和越哥的寶寶,你羡慕嗎?」
我看了一眼她的首飾。
心想現在傅京越這麼落魄了嗎。
然後讓保安將她趕出去。
她哭鬧著問憑什麼。
旁邊的人告訴她:「這位是高珠展的老闆, 你本來就沒有邀請函, 強行蹭展還理直氣壯起來了?!」
傅京越知道周綿綿和我鬧過這一遭後,找到藉口見我。
他看著我良久。
情緒複雜。
半晌道:「我最近精神很不好。」
我問他怎麼了。
他告訴我:「失眠,頭痛,總是想起以前, 還會產生幻覺。」
我說:「有病還是要及時治, 我剛好收購了一家精神病院,有空去看看。」
名片扔進他懷裡。
我轉身準備走。
傅京越叫住我:「我去住院,你會看我嗎?」
我想了一下, 「看你就算了,我比較忙,不過你死了我可以去上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