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脑洞

鄰居請噤聲

封控在家,樓上的情侶吵個沒完。
我實在忍不了了,直接點開住戶群,把語音 60 秒輸出了個極限。
沒多久,聲音就安靜下來,群裡發來一張圖片。
一個女人身子被劈成了兩半,倒在浴缸裡,並配有文字:
「不好意思,吵到大家了,我已經把她殺了。」

01
我一句「臥槽」直接丟了手機。
齊飛看著球賽,回頭瞥我一眼道:
「叫什麼叫?你就買了 20 塊錢的足彩,又賠不了多少。」
我沖過去把電視關上,話都說不利索:
「樓上……樓上殺人了!」
他點開照片看了看,顯然噁心了一下,說道:
「這……這都啥時候的瓜了,還能嚇到你?這新聞我早就看過了。」
「是真的!」
我身子抖起來:「這姑娘我見過,前幾天還來借過晾衣架。」
現在卻被劈成了兩半。
尤其是那張臉,泡在滿池子血裡,又青又白。
齊飛笑得牽強,額頭冒了汗。
「不……不會吧?他要是真殺了人,還能發到你們業主群裡?」
聽他這麼說,我也緩緩松了口氣,哪有殺了人還這麼光明正大的?八成是被罵激了,故意嚇我們的。
「別想了,來來來,看球賽,巴西隊應該能再拿一分……」
他又把電視打開了,可沒看幾秒,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砰砰砰……」
我的心猛地被揪起來,站著不敢動。
齊飛罵了句髒話,明顯也嚇住了。
我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了一眼,是隔壁的鄰居。
「濤哥?」
「小李,你看業主群了沒?」
「看了,應該不是真的吧……是不是那兩口子嚇我們呢?」
「不知道……」張濤臉色難看,壓低了聲音,「我一個小時前就聽見他們吵得挺凶的,好像還砸了什麼東西,有可能不是玩笑。」
「真殺人了?」
他盯著我沒說話,又推了推眼鏡,道:
「不確定,剛才我好像還聽到兩人嬉鬧的聲音。」
我咽了口唾沫,二十多年頭一回體驗到什麼是頭皮發麻。
我們租的是學校後面的筒子樓,一條走廊上十間屋子,這會兒聲控燈沒亮,黑得看不到盡頭。
「那我們趕緊報警啊!」齊飛走過來,也沒心思看球了。
「這孫子太變態了,還發在群裡,我現在就報警!」
我正準備打 110,手機卻忽然又彈出了一條消息。
是個視頻。
我趕緊點開,正面的姑娘正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看球賽,看見鏡頭,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
「真是開玩笑啊!」齊飛來了火氣,「這人是不是有病啊?這麼噁心的玩笑也開?」
說著擼起袖子就要上樓。
張濤趕緊拉他:「冷靜點,小兄弟,咱也都快搬走了,不值當的。」
他這麼說,我倒是冷靜了一點,也是見著活人,沒那麼怕了。
我們這樓快拆遷了,一共也就七八戶人,下個月一動工就都搬走了。
「別搭理他們了,這兩口子都不正常!」
「我上去說說,畢竟我以前也是這幢樓的樓管。」張濤擺擺手,看了眼手錶。
「行了行了,這麼晚了,你們趕緊睡吧!」
我心底卻總吊著一口氣,看著齊飛罵罵咧咧地關上門。
「你說是玩笑吧?」
畢竟那張照片真的挺嚇人的,我到現在腿都打顫。
外面冷風吹過來,不知怎麼,總覺得空氣裡有股血腥味。
「人家都發視頻了,肯定是玩笑啊。」
我又打開手機,把那視頻重新看了一遍,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她轉過頭時候,電視螢幕上正好是巴西進球的一幕,比分牌上還寫著 1∶0。
可現在比分已經 2∶0 了啊!
這視頻是之前拍的!
不等我開口,群裡忽然彈出了一個新消息。
「嘿嘿,被騙了。」

02
我猛地後退了一步,一個巨大的念頭浮現。
濤哥要出事!
黑暗裡,走廊盡頭的燈忽然亮了一下,我趕緊點開濤哥的頭像,給他發消息:
「濤哥,別過去!」
「別敲門!快回來!」
「是真的,別敲門!」
手機從我手裡滑下去,我整個手心全是汗。
下一秒,群裡又傳來一張圖片。
齊飛看我嚇成這樣,撿起手機就要看,誰知猛地跌倒了地上。
「啊啊啊啊!什麼東西啊!!」
我顫抖地抹了把臉上的汗,瞥了眼地上的手機。
張濤躺在走廊裡,眼睛死死地瞪著,脖子上一道細長的裂口,往外湧著血。
一刀封喉。
「真他媽是個瘋子!」
齊飛罵了一句,喘著粗氣站起來。
「還傻站著幹什麼!趕緊報警!」
我卻動不了了,圖片上張濤的手裡,還死死地握著手機。
亮起的螢幕上,是我剛剛發給他的消息。
接著,群裡的消息又震了一下。
「住戶 4#2 拍了拍您。」
「住戶 4#2 拍了拍您。」
「住戶 4#2 拍了拍您。」
他要來找我了。
我丟下手機,瘋了一樣地跑到門口,反鎖大門,再關上門窗,甚至把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的。
打開手機,報警,那邊ẗû⁵很快接通。
「我們這裡出事了,就在——」
一陣刺耳的聲音傳出來,通話猛地斷開了。
「我這裡沒信號了!」齊飛驚叫。
原本滿格的 5G 信號,現在卻全都消失了,就連走到窗邊也沒有信號。
我這才想起來,之前聽濤哥說過,那瘋子好像是個老師。
「前幾天中學有類比考試,他肯定是用了信號遮罩的東西。」
齊飛連著罵了幾聲髒話,直接癱倒了地上。
「這下怎麼辦?報警也報不了了,這瘋子不會下來找咱們吧?底下的大門也鎖了,咱們哪兒都不去了……」
我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尖往上躥,頭暈目眩。
明天一早有人來做核酸,到時候肯定能Ţù⁾找到人。
可我們現在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才是問題。
「噠噠噠。」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很有秩序,不緊不慢。
極大的恐懼沖射過來,我眼前發白,動都動不了。
齊飛還算好一點,死死地盯著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倆就這樣定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我腳尖都開始發麻的時候,外面安靜了下來。
他接著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往貓眼看過去。
「臥槽!」
齊飛尖叫一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直接摔在了地上。

03
「濤哥回來了,就在門口。」
我心底一顫,差點嚇尿。
濤哥不是已經死了?怎麼又回來了?
「我沒騙你,我真沒騙你,他就站在門口。」
我從廚房抄起了把菜刀,貓眼的玻璃在月光下泛著綠色光,跟誰正看著我一樣。
這一眼,我的魂兒差點嚇出來。
濤哥還真瞪著眼站在門口,下巴往下全是血跡,周圍空蕩蕩的,沒見其他人。
開不開門?
「開個屁!外面不是人也是鬼,開了咱倆都活不了!」
齊飛這會兒精神都快錯亂了,不停地點著手機。
「剛才還有信號的,怎麼這一會兒一點信號也沒有了?」
我舉著手機往床邊走,學校那種遮罩器雖然管用,但緊急電話遮罩不了啊!
除非離得很近。
這個念頭閃過的一瞬間,齊飛拉開了窗簾。
漆黑的陽臺上,一根鐵鍊吊著一台信號遮罩器,搖搖晃晃Ţṻ⁴地懸在半空。
「臥槽!這孫子什麼時候掛在這兒的?」
上面綠色的燈不停地閃爍,顯然就是信號中斷的罪魁禍首。
我伸手就要把它扯下來,可剛觸碰到它就縮了回來。
遮罩器的正上方,還掛著一隻胳膊。
血淋淋的、剛砍下來的胳膊。
齊飛叫了一嗓子,我轉身就抱起了垃圾桶,胃裡一陣翻滾。
雖說平日裡跟幾個同學經常吃瓜,但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真實的東西,血腥味濃得讓人作嘔。
齊飛關上窗戶,又嫌不夠,把窗簾也拉上了。
「這怎麼辦?我是不敢碰了,也太變態了!」
「臥槽!報警電話打不出去,下一個掛的就是咱倆的手!」我說著就要去扯窗簾,卻被齊飛拉住。
「這樓上七八戶人家呢!難不成除了你,都沒人報警ţũₘ了?估計早就有人報警了,你別碰那玩意兒了!」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停下來了。
這棟樓一共有八戶,我和濤哥,那個兇手,還有一樓幾個老爺子。
他們七八點就睡了,手機也沒微信,估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除此之外,就剩二樓有個女人帶著孩子,還有四樓有個外賣小哥。
不過現在疫情嚴重,外賣小哥早就被拉走隔離了。
「二樓那孩子快高考了,估計她媽帶著她睡得早,沒看群裡的消息。」
我跟齊飛平日裡也沒熬到這麼晚過,今天要不是等著看世界盃,也不至於跟樓上的吵起來。
誰能想到發生這種事情……
「我有辦法了!」
齊飛轉過頭,指了指外面,說:「這兒打不了電話,咱們去樓梯口打不就行了?」
「如果那兇手就堵在樓梯口呢?你不是巴著送人頭?」
被我這麼一堵,他也沒了辦法,可就這麼等到天亮,這瘋子隨時都能殺上門來。
「咱們就鎖好門不出去,他還能闖進來不成?」
齊飛哆哆嗦嗦,我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又破又舊的木門,使勁晃兩下都恨不得散架,一腳就能給踹廢了。

04
我們把手機塞到了上衣內側的兜裡,又去廚房抄了兩個水果刀。
門外不管是人是鬼,我們都得出去。
再不出去,我們都要成鬼了。
齊飛貼著貓眼看了很久,道:「門口沒人,不知道他在哪兒。」
我深吸一口氣,腳尖都是麻的,緩緩擰開了門鎖。
隨著門被拉開,張濤的屍體也順著朝我們倒過來。
「啊!啊!臥槽!快躲開啊!」
齊飛猛地推了我一把,那屍體跟活人差別太大了,直接挺著摔在地上。
我終於知道書裡說「人死了會硬」是怎麼回事了。
齊飛嗷的一嗓子,直接喊亮了樓梯裡的聲控燈,我趕緊撲過去捂他的嘴。
「噓——他該聽見了!」
可還是晚了一步,那聲控燈在滅下去的一瞬間,又重新亮了起來。
我倆屏住呼吸,只聽見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從樓梯欄杆那裡傳過來,還帶著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
是刀。
我感覺褲子中間噴出了點熱流,嚇得連滾帶爬站起來。
「關門!趕緊關門!」
齊飛快哭出來了:「關不上啊!」
張濤的屍體就卡在門口,背影朝著我倆,陰森森得像條黑蟲。
那腳步聲下了樓梯,我猛地看見屍體腰上的鑰匙,一把扯下來。
「去隔壁!快快快!」
我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渾身都是血,一把撲到隔壁的門上。
「趕緊開啊臥槽!」
腳步聲好像加快了!
他在跑過來!
「老子要交代在這兒了,你趕緊啊周宇!!」
齊飛快把我耳膜喊碎了,我哆哆嗦嗦地插進去鑰匙,直接摔了進去。
他轉身就堵住門,拖鞋都跑掉了。
「碰」的一聲,那人似乎撞到了門上。
我跪爬過去,趕緊再關上防盜鎖。
這道門是新換的紅木門,品質比我們的好很多,就是沒有貓眼。
外面一陣死寂,好像沒了聲音。
我跟案板上的魚一樣,連滾帶爬地喘著粗氣,羽絨馬甲都跑丟了。
齊飛癱坐在地上,看了眼我的褲子,罵了句髒話。
「笑毛啊!你比老子好不到哪兒去!」
我罵他,也顧不上褲子,趕緊從懷裡掏出手機往陽臺走。
「有信號了!」
這種信號遮罩器也就能遮罩網路,急救電話只要稍微拉開距離就能打通了。
我說的話語無倫次,那邊好半天才聽明白,齊飛抓過電話報了位址,我倆才癱軟下來。
真算是歷劫了。
他瞥了我一眼,喘著粗氣笑了:「你要不先去換條褲子?」
「滾一邊去!要不是我拿了鑰匙,你早就見閻王了!」
我走到屋裡找了一圈,看著張濤的櫃子卻下不去手。
腦海裡他筆直趴在地上的模樣,像個被拍死的蚯蚓。
「臥槽,不換了。」
我坐在門口,手裡還不敢放下刀,身上沾的都是血,乍一看還以為我是兇手。
「咚咚咚。」
敲門聲又來了。
「您好,我們是平山路的民警,是您報的警嗎?」
「您好,先生,您還安全嗎?」
「是——」
齊飛正要上前開門,被我猛地撲過去。
不能開!

05
「我們打電話只說了位置,他怎麼知道我們在哪一間屋子?」
門外的,絕對不是員警。
齊飛瞪了眼,手跟摸到開水一樣,趕緊鬆開門把手。
同一時間,門把手上面有什麼東西猛地閃過。
「快躲開!」
我抱著他的腰往後拉,身子徹底麻了。
扶手上面,是劈進來的刀尖。
不知道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刀竟然從門上穿透了,冒著寒光紮在那裡。
就差一點兒,齊飛的手就廢了。
他神情呆滯地坐在那,Ťû₋地上濕了一大片。
直到外面的腳步走遠,我才轉頭。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兒啊!」
嚇了一晚上,我頭一次笑出來,他也捂著臉大笑,抬著腿踹我。
「老子就不該來你這裡看球,命差點都沒了!」
我倆仰頭大笑,劫後餘生的感覺上到頭頂,趕緊躺到地上。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樓下傳來了警笛聲。
從樓上到樓下,總共有兩具屍體。
那個女人和張濤。
跟我想的一樣,樓上的另外幾戶睡得早,平日早就遮罩了群裡的消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員警把我倆拉到警車上,外面那個帶孩子的女人不耐煩地走出來。
「誰管那些事兒啊,我閨女明天還得早讀呢!問完了沒有啊?」
員警把著重點放到了我倆這裡,也沒多問,給我倆拿了條褲子換上。
「你們剛才說的,我們大致都瞭解了,兇手目前已經逃走,我們已經備案通緝……」
「跑了?」
齊飛直接蹦起來了。
「我倆報的警,他跑了,我倆不就慘了?」
我嚇得頭皮發麻。
女警安撫了我倆的情緒,聲稱會在這裡部署保護我們,讓我們跟學校說一聲,這幾天就別出門了。
那男人,很可能會再來找我。
「而且……」女警面色猶豫,「而且那具女屍,頭不見了。」
「如果你們發現什麼,請及時跟我們聯繫。」
我腦子嗡的一聲,後面的話一個字沒聽清。
頭沒了?
發照片的時候頭不還在呢?
詢問一直到早晨,我跟齊飛才能回去。
門口張濤的屍體已經挪走了,員警也留了幾個人埋伏在張濤家裡。
我一推門,呆住了。
客廳的牆上掛著我的照片,還有課本,甚至還有我剛寫完的論文。
東西都被膠帶粘在牆上,上面還有紅筆批改的痕跡。
兇手在離開前,批改了我的作業和論文。
「這人有病啊!」
齊飛轉頭去叫員警,趕緊搜查了屋子。
「兇手收集了你的資料。」員警面色凝重,「這幾天你就待在這裡吧,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
我蹲下身子沒動,齊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還沒畢業,也沒考研,我媽還等著我回去過年呢……」
我喉嚨一哽,哭了出來。
雖說大老爺們哭鼻子挺丟人的,但碰見這種事兒誰也繃不住。
齊飛陪著我在地上哭了好一陣,帶我去學校收拾東西。
東西大多都在宿舍裡,我上個月一直在外面找實習單位,才搬了出來。
舍友都去包夜了,隔壁宿舍同學看我回來,打了聲招呼:
「你真能睡啊周宇,喊你去網吧都不去。」
我一愣,隨口接道:「啥時候喊我的?」
「剛才啊!」他擺擺手,「我喊你好幾聲,你都跟個死豬一樣不起來。」
一種詭異的感覺直往我頭頂冒,齊飛皺了眉,直接進了宿舍。
屋裡沒人。
但我床上有。

06
我喊了幾聲,那人不應。
齊飛踩了梯子上去,掀開被子。
「啊啊啊啊啊啊!臥槽啊!!」
他腳一滑,直接摔了下來,捂著腰哀嚎。
我趕緊扶他,卻被推開,不停指著上鋪的床。
「報警!報警啊!」
被子下只有頭,沒有身子。
員警很快趕到,確認那就是女屍丟的頭。
宿舍裡被圍得水泄不通,員警拉了警戒線,也查了監控。
那人是在室友們都出去了之後進來的,出宿舍後又去教學樓的廁所換了衣服。
學校人流量大,找到他還需要時間。
這下整個學校都封鎖了。
齊飛快被嚇出心理陰影了,路上被人撞一下都要嚎上一嗓子。
我也沒好到哪裡去,只覺得人群中一直有人看著我。
「你們得回到住的地方,我們會暗中保護你。」
齊飛惱了,一撂胳膊道:「出了這麼大事兒了,你們還讓我們回去?那不是送死嗎?」
員警覺得那人肯定還會回來找我們,在這裡守株待兔,效率會更高。
「別怕,我們會在你們屋子和隔壁都安排人手。」
齊飛連著罵了好幾句,我想讓他先回家,他卻非要陪著我。
回到樓下,我看了一眼,樓層只有四層,陰森森地紮在地裡。
跟他娘的墓碑一樣。
員警部署好之後,我跟齊飛又坐到了屋子裡,電視上放著荷蘭隊踢厄瓜多爾隊的比賽,卻愣是沒看進去。
Ţŭ̀ₛ齊飛抖腿道:「你說他今天會來不?」
我咽唾沫:「來了正好,抓了他,咱就不害怕了。」
「他奶奶的,還把頭放到宿舍,老子都嚇出心理陰影了,死變態!」
齊飛罵了一句,員警走過來道:「關好門窗,有任何聲音,隨時叫我們。」
他們部署在隔壁,隨時可以出動。
然而球賽看到一半,那孫子沒來,二樓的女人來了。
她哭得昏天暗地,上了樓就錘我們的門。
「救命啊!我家優優被綁架了!」
我倆一愣,她已經沖進來了,喊道:「員警呢?趕緊出來啊!」
走廊裡聲音震耳欲聾,那邊的員警沒一會兒就走進來了。
「怎麼回事兒?」
「我家優優!放學都好幾個小時了,都沒回來,這都天黑了……」
她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肯定是那人報復我啊!肯定是他!你們趕緊去找啊!」
齊飛聽得頭疼:「她都那麼大了,估計是出去玩兒了吧!」
那女人卻一口咬定是那殺人犯報復。
「為啥報復你?你又不知情!」
一聽這話,她忽然支支吾吾起來。
「那天……那天我看見了……」

06
「什麼?」我一把沖過去,抓住她的胳膊,「你看見他了?什麼時候?」
「就在他殺人的時候……我本來是想讓他小點聲,我家優優要學習……誰知道就看見那個女人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
她說著,緊閉著眼,抓著衣服發抖。
「那你怎麼不報警?」
我氣得大吼,齊飛已經愣在了原地。
如果她一開始就報了警,濤哥就不會死了啊!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兒發生了!
「我Ṭū₇……我……」
女人一拍腿,哭了起來。
「我不敢啊!一報警,他肯定就知道是我了,到時候他報復我和俺家優優咋辦啊!」
我渾身發麻,後腦勺鑽心地疼。
「你怕?我們就不怕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不報警,又死了一個人啊!」
「你都看見了!你為什麼不報警啊?」
齊飛吼著就沖了過去,卻被員警攔了下來。
女人也心虛,卻也沖著我們喊:「有幾個敢報警的?你們報了,然後呢?你們不怕死,我還有孩子!我怕!」
我想起宿舍的人頭,話噎到了嘴裡。
舍友現在因為這件事情全搬出去了,學校停了課,那天找我的同學回家休養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能也不會再選擇報警了。
「你說得對……」
「對個毛!」齊飛直接揪住了我的衣服。
「周宇,你跟著發什麼神經?不報警,等著讓他殺更多的人?你是個慫蛋吧!」
員警原本的計畫被打亂,趕緊呼叫了增援,又抽調了一部分人去周邊搜查。
屋裡就剩下三個員警,兩個換上了我倆的衣服,假裝是我和齊飛。
另一個帶我們去了隔壁躲著。
鬧了這一通,我倆剛才還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一會兒,鎖好門,坐著看起了世界盃。
反正有員警頂替了我倆。
「這幾天真倒楣!賭球也輸了兩百多!」
齊飛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聽到耳機裡的聲音:
「孩子找到了!」
「在附近的花園裡,說是有人威脅她留在那。」
「我去!」我心裡一慌,「這不是調虎離山嗎?」
齊飛看著球賽,擺了擺手道:「隔壁都有員警呢。」
我心裡還是沒底,在屋裡轉了一圈。
不對勁。
跟著我們的那個員警呢?
我轉頭往屋裡走,猛地推開臥室的門——
「怎麼了?」
員警回頭。
「沒……」
我正要開口,猛然看見他腳下伸出來一雙慘白的手——
「嘭」的一聲,員警應聲倒地。
那男人穿著黑色雨衣,一張臉煞白。
他像個螳螂一樣,慢慢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巨大的恐懼讓我幾乎要猝死過去。
我不能動了。
齊飛聽見動靜走過來,看到這一幕,他直接朝外喊:「他在這裡!你們快過來!」
我也反應過來,猛地就往門口沖。
可下一秒,脖子間一陣劇痛。
「周宇!動我兄弟,我艸你大爺!」
齊飛沖了過去,我想拉他,可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07
醒過來時,我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屋子。
我被綁著手,嘴也被堵住了。
周圍像是廁所,我躺在洗手台下麵,周宇躺在浴缸裡,頭上在流血。
我身上沒勁,腦袋發麻。
只剩三個念頭:
一、我要完了。
二、我會死得很慘。
三、我再也不罵人了。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他給我個痛快。
樓下有警笛聲,員警在找我們。
證明這裡離我家不遠。
何況這麼短的時間裡,他把我倆帶到這裡,距離肯定不遠。
「唔——」
我叫不出聲。
齊飛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手被反綁著,只能使勁拿腳踹著浴缸。
我不能連累齊飛,反正都要死了,還不如留點英雄事蹟。
「喲,醒了?」
我瞪著那男人。
「你兄弟挺講義氣。」他握著刀,在齊飛臉邊晃了晃。
「為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了,可惜了,拳頭抵不過電擊棒。」
我使勁踹著浴缸製造噪音,他卻忽然把刀架在了齊飛脖子上,喝道:「安靜點!」
我不敢動了。
「挺好的,我也有個兄弟。」他坐在浴缸上笑了笑,「不過他跟我老婆搞上了,我就抹了他的脖子。」
我一愣,算是聽明白了。
濤哥。
怪不得他當時不讓我報警,還要自己上去看。
感情都是因為你啊濤哥!
「原本想著極限一換二,值了!誰知道還能再搭上你倆!」
他說著蹲下來,我才看清他的長相。
皮膚白得嚇人,臉頰凹陷,看著挺虛的。
「這兩個狗男女,在我家跟他家中間又租了一間房子,還弄了樓梯。」
他說著自己都笑起來,身子一抖一抖的。
「真是煞費苦心,連員警都沒找到這裡。」
他說著,拿刀晃了晃,又丟到了一邊,轉身去客廳拎了一桶東西。
「一換四,我肯定是死刑。這桶汽油本來是準備燒死他倆的,誰知道他們自己送上門了。」
汽油味道刺鼻,直接潑到了齊飛頭上。
「現在給你倆用,也算讓你倆一起輪回,來世還當好兄弟!」
沒什麼時間了,他也放了心,直接撕下了我嘴上的膠布。
「想跟你好兄弟說點啥,說吧。」
我再也忍不住,瘋了一樣地罵他。
「我去你媽的,你個變態!怪不得你老婆給你綠帽子,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我告訴你,老子今天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齊飛,你給老子醒醒!你再睡就變成烤乳豬了!」
我喊的聲音不小,他也無所謂了,窗戶關著任我喊。
反正很快,這裡就會變成火海。
「火機呢?」
那男人摸了摸口袋,忽然走了出去。
客廳裡一陣翻箱倒櫃,帶著男人的怒駡聲。
我看著丟在地上的刀,使勁用臉撐著地板往前挪動。
濤哥死了,他給好兄弟戴綠帽子。
那我倆憑啥死啊?我倆大好青年,就算罵了他幾句,都被揍成這樣了,也總該算清了吧?
我跪在地上,雙手在後背摸索著刀尖兒。
繩子斷開。
「齊飛,你給老子醒醒!」
我一耳光扇了過去。
「我騙了你,其實前天晚上我買的沙特隊!我賺了六千多!」
不知道齊飛是不是真聽到了這句話,竟然睜開了眼!

08
「咱倆這是到天堂了嗎?」
我趕緊給他解開繩子,喘著粗氣。
「還早著呢,一會兒上不上就不一定了。」
他意識逐漸清晰,猛地就坐直了身子,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這孫子給我潑汽油?」
「噓,先別說話,想想怎麼逃出去,一會兒他拿著火機回來,咱倆就完犢子了!我剛才喊了,員警估計很快就到!」
齊飛深吸了幾口氣,猛地扯了我的衣服。
「把你衣服脫了!」
我愣住,後退了一步道:「我是直的。」
「滾!」他拔刀塞給我,「要能活下來,看我怎麼弄死你。」
「……」
話不太對。
我還是照做,全身上下脫得就剩個褲衩子。
齊飛把我的衣服包在一旁的掃把上,又嫌不夠,把垃圾桶也塞了進去。
「你躲在後面,別出聲!」
聽著腳步聲走過來,他抱著「我」就趴到地上——
「你什麼時候醒的?別動!」
那男人抓著火機,另一隻手還舉著刀,猛地就沖了過來。
「你別碰我兄弟!」
齊飛大吼一聲,壓住「我」就往角落地爬,另一隻手還死死地拖住「我」。
那男人看見我倆這狼狽的樣子,頓時就停下了腳步。
「別跑了,你倆一塊死不就好了?」
齊飛往後爬,他就往前追,兩人越走越往裡。
下一秒,我舉起刀就從門後沖了過去——
「啊啊啊!」
我大吼了一聲,直接將刀朝他身上紮了過去。
「嘭——」
他被我撲倒在地,刀正好戳在他肩膀的位置。
齊飛猛地爬起來,一把踢開他手上的火機。
「啊!」那男人大吼一聲,舉著手裡的刀就亂揮起來,一腳踹開我,就要站起來。
「這都能站起來?」
我渾身打顫,抖得不成樣子,抓起刀又往下刺。
這一次,戳到他屁股上。
那男人哀嚎著,聲音變了調,我徹底繃不住了。
我一把扔開刀,站都站不穩。
平日讓我殺條魚,我都要敲無數遍木魚。
如今我殺人了。
「不許動!員警!」
身後一陣巨響,幾個員警直接沖了進來,立刻把男人團團圍住。
女警從後面沖進來,看見渾身濕透的齊飛,還有只穿了一條內褲的我。
「你們沒事就好。」
命還在。
就是臉沒了。
根據員警所說,這間屋子的窗戶被換過,是特殊的隔音窗戶。
估計是濤哥跟那女人怕被抓到,特意換的。
他們聯繫不上我們的時候,就趕了過來。
但我們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們封鎖了這裡,但把目標放在了外面,直到有人報信,說在樓下聽到踹東西的聲音,心想我們會不會出事了。
「誰啊?」我倆問。
女警沖外面抬了抬下巴。
是二樓帶孩子的那個女人。
她看見我倆,趕緊捂住孩子的眼,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
我倆卻恨不得給她磕個頭。
檢查了一天身體,我跟齊飛就出了院。
他腦門纏了繃帶,非要我拿出那賭球賺的六千塊請他吃牛排。
我倆也從那個地方搬出去了,換了一間人比較多的居民樓。
直到那天,樓上再次傳來熟悉的吵鬧聲。
「你們大半夜的……」
話說到一半,齊飛拉了拉我。
經歷了那種恐怖的事情,我趕緊取消了發送。
重新編輯——
「親愛的友鄰,可以麻煩您小點聲音嗎?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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