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渣男拔管这一天，我等了20年

李正强不小心从阳台摔了下去。
急救室外，医生说，即使抢救过来，以后也会全身瘫痪。
老公艰难跟我说了几句话。
我哭着跟医生说：「他说他宁愿死，也不做废人。」
签字，拔管。
五分钟后，他推进了太平间。
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1
去殡仪馆的路上。
我接了一个电话，是我老公资助了十几年的贫困生，姜小婷。
我电话里给她的备注是「三儿」。
我努了努嘴，压住快要翘到后的嘴角，尽量保持平静，按下了接听键。
「妈妈。」
电话那头，姜小婷声音娇滴滴的。
明明是读研二的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我挺不习惯的，因为她一向只找李正强，对我这个「妈妈」，只是象征性地给点「面子」。
「什么事？」
我问得很平静。
她问我，「爸爸」去哪了，怎么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新学年她要交学费了，还要生活费，欧洲游学费，各种费。
我手机开了免提。
她爸爸前、爸爸后地叫，连开车的司机听着，都觉得她说话语气不对劲，表情怪异。
我静静地听着她罗列了十几样费用，加起来大概要十几万，难为这贫困生了，真穷啊，十几万都拿不出来。
我不吱声，她不耐烦了：
「算了，你文化不高，跟你讲也不懂。你见到爸爸，让他给我电话吧。」
我回答：「他死了，现在去火葬场排队烧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然后发出恶龙咆哮：「陈娟，你有病吗！你干嘛咒爸爸死！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恶毒！」
电话那头，姜小婷像疯了一样，开始人身攻击：「难怪爸爸不喜欢你！
「又老又丑就算了，嘴还这么臭！
「你等着，我一定要告诉爸爸！」
我点点头。
知道，知道。
李正强，最喜欢这个「女儿」了，特别是在床上。
年轻肤白貌美，哪个男人不喜欢。
她以为她跟李正强的龌龊事瞒得很好呢。
我早三年就知道了。
我抠了抠耳朵，挂了电话，反手拉开旁边的裹尸袋，给李正强来了个怼脸拍，然后发给了姜小婷。
再配上一段文字：【来殡仪馆，说不定还来得及看他火化哦。】
接着，姜小婷不停轰炸我的手机，我毫不犹豫，把她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哼起了歌，一路绿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大笑的我，那眼神一言难尽，没见过死了老公还那么高兴的。
姜小婷来了。
我婆婆也来了。
姜小婷还带上外援，一个黄毛弟弟。
黄毛撸高着袖子，双手插兜，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我老公在火化炉里，烧得火旺。
婆婆刚旅游回来，还拉着行李箱，穿着一身可笑的夏威夷风情花裙子。
我摇头：「妈，你还真不懂事，你儿子死了，你怎么穿得那么喜庆？」
婆婆疯了，问我李正强在哪。
我指了指火化炉，她瞬间惊呆了，不可置信，号啕大哭了一阵，然后骂我：
「你这个恶女人！是你害死他的！
「你谋杀是不是！
「我的儿啊！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最后一面！」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见他啊。
我看了眼火化炉，烧得差不多了，我心情舒爽，竟然觉得她骂得也不是很刺耳。
「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我要告到中央去！」
老太太都快八十了，我怕她扑过来跌倒到时赖我身上，我忙跳到工作人员身后。
丽城人口多，殡仪馆生意都很好，现场有许多死者家属，都是一片哭声，闻言，都转头来看她。
我无辜解释：
「是他自己一不小心掉落阳台的，小区目击证人都有几个。
「报警记录，医生诊断。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
「妈，虽然你姓赖，可别什么都赖我身上啊。」
姜小婷红着眼，扶着气喘吁吁的婆婆，连珠炮似的：「陈娟，你心虚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这行为涉嫌毁尸灭迹。
「我们会保留追究你刑事责任的权利！」
我不痛不痒。
翻过几页民法典就当自己是大状了，她脸还真大。
婆婆和姜小婷不依不饶，一句比一句大声。
工作人员看不过来眼了，严肃教育，请她们尊重其他死者，给亡者一个安宁，家庭私事，回家处理。
我从工作人员身后伸出头：
「对啊，这是家务事，跟你姜小姐你有什么关系？」
姜小婷脸色一变：
「我……我是养女，当然跟我有关系。」
我反问：「我和李正强只收养过一个女儿，就是阿湘，你哪冒出来的？」
她们这吵架的工夫，李正强烧好了，落地成盒。
此时，广播喊叫：「4 号追悼厅，追悼会开始，李正强家属，听到广播请到 4 号追悼厅。」
我大喊：「我我我！」
2
先烧后追悼，我是殡仪馆里绝无仅有的一个。
20 年夫妻，我还是准备够了时间，花了一万块租了追悼厅一个下午，好让亲戚朋友都赶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但他们看到骨灰盒都蒙了。
「人呢？」
我说：「你们不知道，他从二十几楼摔下去，面目全非，根本不能看，我这不是怕吓到你们吗？」
婆婆哭喊，骂我不懂规矩。
我无辜极了：「我第一次死老公，没经验。」
灵堂里，除了我，都一片哀色，其中哭得最大声的就是姜小婷。
李正强资助了她十几年，从小学到研究生，这是亲戚群里都知道的事。
平日里，大家都说，社会上受资助的贫困生，像姜小婷这样能考上研究生的凤毛麟角，以后直接实现阶级跨越。
李正强真是个大好人。
今天又哭得如此情真意切，那真是大大的孝心啊。
阿湘白了那些多嘴亲戚一眼，懒得跟他们废话。
婆婆和姜小婷抱头痛哭。
人死了，财产怎țūₑ么分配是个问题。
婆婆问了起来。
我大方拿出李正强手机：「我老公还有意识的时候，录下遗嘱，按他的办就行。
「趁着今天亲戚朋友都在，当个见证咯。」
这录音是李正强在医院唯一一次醒来时的录音，从声音听，虽然说话有些结巴，但意识清晰，表达流畅。
他清楚地表达，将家里一套房给婆婆，剩下的两套房及其名下的银行存款股票基金车子等，全部给姜小婷。
而我，和我女儿，他是一句话也没提过。
哦，对了，也不是没有，家具我买的，我可以搬走。
「不可能吧！」
有人脱口而出。
家产不给老婆孩子，给资助的贫困生，讲出去都匪夷所思。
大家的反应也都是那样的。
但我一点都不意外。
倒是姜小婷，惊喜交织，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窃喜。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在殡仪馆成了富婆。
我的娘家人已经炸了，瞬间统一战线，嚷着不公平，他的财产应该按照继承人先后顺序继承。
姜小婷算什么继承人。
姜小婷一本正经，给众人普及法律常识：「法律规定，遗嘱继承优先于顺位继承。」
她说得有条有理，看来平时没少看继承方面的法律条文，现在，正用得上。
我不急，我让大家少安毋躁，今天是追悼会，不是批斗大会。
好好缅怀先人才是。
接下来，我给婆婆和姜小婷准备了惊喜。
我将李正强的手机相册投到大屏上。
第一张就是他和姜小婷的亲嘴自拍。
一直往下翻，都是两人的亲密照，暧昧照，甚至床照，因为尺度太大，我点一下就过去了。
许多照片角度都很奇怪，明显是偷偷拍下的。
今晚大家都要洗眼。
姜小婷呆住了，两片嘴唇大张，呈一个痴呆状，她没想到，李正强偷拍了两人的亲密照。
我反问：「婷婷，你怎么跟爸爸躺在一张床上，他是给你做身体检查吗？
「你也太有孝心了，也是给他做身体检查吗？」
婷婷，是李正强对她的昵称。
有人吐了。
我娘家人彻底炸了。
「好啊你，竟然是李正强小三！难怪怂恿他分走我姐的钱！」
「李正强资助了你那么多年，你还真不要脸，竟然爬到床上了！」
「知三当三，不要脸！」
瞒不住了。
婆婆首先挺身而出，她理直气壮，叫得比我娘家人还大声：
「天经地义！这是天经地义！
「婷婷怀了我李家的独苗！多分点钱有什么不对！
「谁叫陈娟不能生，害我李家断子绝孙！我李家的钱，当然是ẗũ̂⁹要留给我李家的乖孙！天经地义！」
一句天经地义，婆婆讲了八百遍。
众人看向姜小婷微隆的小腹，以为她是胖的，原来是怀孕了。
我都知道。
李正强拔管前，跟我说的就是姜小婷怀孕了，他叫我大方一点，照顾一下。
所以我先照顾她了。
送她一程。
这一天殡仪馆热闹得像菜市场，双方人马几乎要打起来，连工作人员过来都拉不动我娘家兄弟和外甥，最后帽子叔叔出动，才冷静了下来。
「闹什么！闹什么！
「请你们尊重一下死者。」
警察工作，我一定配合啊。
我抱着李正强骨灰，打哈哈道：「抢骨灰呢，不抢了不抢了，我老公的小情人喜欢，了了她这心愿。」
我把骨灰塞到姜小婷手里，也没等她反应过来，瞬间撒手。
骨灰撒了一地，也撒了她一身。
我乐死了，大声道：「哎呀！婷婷，你怎么没抱好你爸爸？瞧，你爸爸到处都是。」
姜小婷小脸煞白，尖叫跳开。
渣男落地成灰。
李正强，拜拜了你呢！
3
第二天，一条名为「贫困生靠孕肚分走资助者全部身家，老婆净身守寡」的视频火了。
播放量上十万，评论过分，引发各大社媒转发。
内容十分有噱头，开头是李正强遗言，然后是他和姜小婷出入高档场所的照片，境内外旅游景点，奢侈品店，豪车豪宅。
精彩之处是他和姜小婷的暧昧照，尽管对人面和重点部位进行了打码，但这种若隐若现的遮掩，才大大激发了人们的窥私欲。
没想到李正强死了，还能当一回网红。
评论十分炸裂。
【是不是老男人特别香？妹妹怎么下得去嘴的？】
【他们在 do 的时候，女主是不是也喊爸爸？】
这视频上了热搜。
姜小婷也有自媒体账号，人设是贫困生的逆袭，清一色卖惨自己父母双亡家庭困难，逆袭到现在一线城市读研究生。
视频里，都是教大家怎么在衣食住行上省钱，怎么找勤工助学的途径，连学校官方账号都关注了她，可谓是励志向上。
但很快就有人把她人肉出来，转到她账号下攻击，还给广大网友指路原视频。
【散了散了，这贫困生一年没有 30 万养不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那个 LV 包，我可以吃十年馒头。】
【农村贫困生的逆袭，姐妹们，学着点，这才是真正的躺赢。】
当然了，也有一些三观奇葩的喷子。
【你们酸什么，有本事你们也去钓一个有钱人啊，人家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搞到手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网友们都恨不得顺着网线去打他。
因为这事，姜小婷的学校账号也遭受了一波网络冲击，影响非常不好，学校展开调查，姜小婷忙着解释。
我趁着她们忙，在最短的时间内卖房卖车卖首饰，套现两千万，然后我也去奢侈品店，买了名牌包包、手表，去日本转了一圈。
最后回来去美容院做了高级 SPA。
这些细糠，也终于轮到我吃了。
小姐姐在给我拔黑头，电话响了，是法院给我发的短信提醒，开庭传票已到我家，让我准备应诉。
婆婆和姜小婷ƭü₅告我恶意转移财产，不遵遗嘱执行。
4
江边一套大平层，贱卖八百万。
买家上门收楼，才发现婆婆和姜小婷还住在里面。两眼相对，彼此都傻眼了，她们才知道我把房子卖了。
能买得起几百万江景房的，都不是傻的，新业主当即要她们出示房产证或租赁合同。
她们都没有，新业主给她们三天时间搬走，她们就是不肯搬，新业主二话不说，拆门，拆装修，警察来了都没用，业主最大。
这事情闹得很大，但我在日本玩，国内号码没用，社媒没登录，玩得没心没肺，所以她们的一地鸡毛都没有影响我。
婆婆和姜小婷只好搬回老宅。
然后，姜小婷马不停蹄去看豪宅楼盘，订了一套三居室，定金付了，交尾款的时候发现，李正强十几张银行卡，凑起来都不到十万。
开庭前，姜小婷在自己账号开了直播，在法院门前，举着自己的起诉状，哭诉：
「家人们，我真的没有骗钱骗房子，本来我们打算孩子生下来后结婚的。这些都是他之前承诺过我的。」
姜小婷梨花带泪，营造可怜人设，就是一个被大婆赶出家门，老人，孕妇，无家可归的可怜形象。
「我相信，法律会还我公道。」
接着，她低头，温柔抚摸肚子：「宝宝，妈妈这次会勇敢起来，用法律武器保护好你。」
门口保安大喊：「这里是司法机关，未经许可不许录像拍照直播！那位小姐，请你遵纪守法！」
姜小婷关掉直播。
姜小婷在法庭上，骂我骂得振振有词。
「我有李正强录音！他名下所有存款和投资都继承给我，是给我和孩子的一个保障！
「李正强出事那天，她全买了巨额保险和提现，提走了三百多万！
「就是这个女人恶意转移！我要求执行她名下财产！」
姜小婷十分激动，咋咋呼呼的，连法官都受不了，法槌敲了几次：「原告注意，我没有叫你说话。现在是双发律师辩论的环节。」
姜小婷才扶着肚子坐下。
她请的律师，一副年轻有为的模样，临危不乱，但辩论就是反反复复照着起诉状读一遍，一点个人观点都没有。
然后，就到我方律师发挥。
「遗嘱录音时间是下午 2 点，我当事人购买保险时间是上午 10 点。是我当事人看到丈夫不幸遭遇意外重伤，由此引发的深切忧虑，为家庭做出的前瞻性的规划。属于家庭合理家庭开支，并不属于转移财产。
「另外，我当事人知道其丈夫的银行卡信息、交易密码等，表示其丈夫生前已明确表示同意并授权我的当事人对部分财产进行管理与支配。在法律上，这种行为被视为赠与，原告无权分割。
「我当事人并未将银行存款全部取出，所以，所谓『转移财产』的说法，实属无稽之谈。」
我老神淡定，暗里给律师一个赞。
我忍了那么多年，为了老登的交易密码，花了不少工夫，等的就是这一天。
婆婆和姜小婷都傻眼了。
存款只是小钱，房子才是大头。
婆婆大叫：「房子！房子！他说把房子给我们的！她全卖了！」
法官又板起脸，用力捶了几下法槌，叫她冷静。
「原告请举证，房子产权证明，或者交易证明。」
法官发了好几页证据，都没找到房产证复印件，或者任何购房证明，看向婆婆。
婆婆可大声了：「那房子，我都住了二十年了！
「还要什么证明？邻居，物业，都可以给我证明！
「另外两套，也都是婚后我儿子买的，就是他的，房产证没有。」她指着我，阴毒道，「这个女人处心积虑，早想到今天，她藏起来卖了！」
姜小婷也补充：「那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有一半是属于李正强的，按照遗嘱，我也应该继承一半！」
她还补充，既然房子卖了，她为难一点，要我一千五百万好了。
我方律师表情一言难尽。
他甩出证据：「一套房子是婚前我方当事人全资购买，另外两套房子是婚后我方当事人父母个人赠与，属于女方私人财产，跟男方没有关系。
「这是我当事人购房记录和父母赠与公证书。所以，李先生这方面遗嘱无效。
「原告无权分割我当事人房产。」
我婆婆先傻了，她嚷叫，说李正强亲口跟她说，房子是他买的，他亲口说的。
我就笑死。
李正强赚钱多是多，但都花在吃喝我玩乐和养女人身上，又爱吹牛要面子，就在婆婆面前说那房子是他买的。
好像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当年我给他面子，也没有戳穿，婆婆就一直以为房子是他的了。
法官问我有没有补充。
我问：「我可以笑吗？」
法官一脸蒙，点了点头。
然后我憋不住了，在法庭上哈哈大笑。
「姜小婷，你有没有法律常识，那是我的婚前财产和个人赠与，跟李正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遗嘱说给你就给你？
「那是不是，我死了也立个遗嘱，把米国马斯克的钱分一下，100 亿给阿湘，100 亿给我妈，剩下捐给关爱儿童机构也行？」
我搞笑地板起脸，严肃道：「请法院执行，哈哈哈哈！」
法官捶我，叫我严肃。
5
判决书很快就出来了，我第一时间挂上网，姜小婷惨遭打脸，又迎来一波网暴。
【这叫什么？死要钱吧？这嘴脸，震惊我一万年。】
【没见过当小三当得那么嚣张的，去分人家合法妻子的家产。】
【只要没死，活到一百岁，天天都有新闻。】
法院判决，剩下的银行存款股票基金和车子，判了一半给姜小婷和婆婆。
李正强以前学人家玩股票，投进去做韭菜，股票都套牢了，上百万股票只剩十几万。他开的那辆车，买的时候 80 万，十几年后的今天，折旧到只值几万，我也懒得保养那破车。
我算了算，姜小婷从我李正强的遗产里，怎么也分到二十几万，对普通人来说，二十几万够花一阵子了。
但她被李正强娇养惯了，花钱大手大脚，这点钱怎么够？
她对判决不服，还要上诉。
她才不要跟我对半分，她要全部。
但是她上诉之前，我先给她放了个重磅炸弹。
到我反击。
我把银行流水，微信，支付宝流水全部从李正强手机调出，还有两人去国内外旅游的支出。
追溯李正强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向第三者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不多，250 万而已。
收到法院传票那天，姜小婷疯了一样打我电话，开口就骂：
「你凭什么起诉我，那是强哥对我的资助！」
我反唇相讥：「瞧瞧你说的那些话，说出去谁听，谁家资助贫困生，资助到床上去的？」
开庭那天，轮到婆婆表演。
姜小婷又开起了直播，镜头对着我婆婆，她跪在法院门口骂我丧尽天良，要把她们孤儿寡母逼上绝路。
我已经千万身家了，还要逼一个孕妇拿钱出来。
她向来不要脸。
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她表演得很有张力，一个花白头发老太太，哭得稀里哗啦，胸前竖着一块牌子，把我照片和身份证号码都怼了上去，红色朱漆大字列了我十条罪状。
什么不孝敬公婆，嫁入李家十几年一个蛋都没生下来，工资不给她花等等。
路过的人都纷纷指指点点。
今天，我特意穿得朴素，蓬头垢面，背着麻包袋，里面满满都是材料。
婆婆没说一句，我就插一句嘴：
「大家看看啊，结婚十几年，李正强家暴我二十几次，这些全都是出警记录！」
婆婆瞪大了眼，连忙换了个方面。
我跟上：「李正强年入 50 个，但他从来没给过一分家用，我们的养女，家里的开支，亲戚走动，二十几年，全部都是我的支出！
「他的钱不都是养你和小三了吗？你们怎么没钱了？」
姜小婷气疯了，关掉了直播。
但我的养女还在帮我录视频，我怼上脸，大哭：
「家人们，你们评评理，谁家好人，老婆孩子都不管，把钱都花资助贫困生上，一身奢侈品，名牌包包，还去环游欧洲，开五星级酒店！」
我越说越得劲，一只手指指向姜小婷，路人纷纷转头，表情各异。
姜小婷脸色铁青，过来抓我。
我一个跳广场舞大妈，来了一个灵活走位，完美避开。
我哭得比谁都大声：「你别动我哦，我有高血压！」
走婆婆的路，让婆婆无路可走。
最后，门口保安实在受不了了，拿起喇叭大喊：
「这里是司法机关，未经许可不许录像拍照直播！那位小姐，那位女士，请你们遵纪守法！」
我马上收声。
我是守法好公民。
6
鉴于上次败诉，这次她们换了律师。
巧了，我也换了律师。
我的律师，是行业有名的小三克星。
小三克星在庭上引经据典，振振有词：
「本方主张，自姜女士大一开始，其与李正强先生之间一直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
「在此期间，李正强先生对姜女士所提供的经济支持，其数额显着超出了作为一名普通学生为维持正常学业与生活所需之合理范畴。
「这部分费用不应认定为资助，是李正强先生未经我方委托人允许的款项，我方要求全部退还。」
姜小婷的律师还在辩驳。
欧洲旅游是校外的游学费用，平时的转账是正常生活所需Ŧũ̂⁶。
我反驳：「谁资助生活费是 1314、520 这些数字？他还在后面加两个零，三个零呃。
「欧洲游学只有两张机票，订房只订一间房？你别说了，听着我都觉得你尴尬。」
对方律师一脸吃屎表情。
但他是律师，对事不对人，哪怕再不合理，也要找理由给自己委托人辩解。
一番辩解下来，连法官的脸色都很难看了。
判决书又很快下来了。
除了有些找不到证据的，我的过半诉求都得到了支持，法院裁定，要求她退还一百多万。
想想我都替她心痛。
姜小婷平时吃喝玩乐，顶着贫困生的名头，过着贵妃一样的生活，对投资储蓄没点意思，就不知她有没有这个钱。
果不其然，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的钱。
她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很嚣张：「我告诉你，我就是没钱，胜诉又怎么？你就抱着那判决书孤独终老吧！」
笑死。
她是不是不知道，老赖会被拉入黑名单的？
我也不怕跟她耗。
第二天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顺便把两次开庭的判决书都复印一份，寄去她学校办公室，实名举报她作风问题。
很快，学校就取消了她贫困生资格，并且开除了学籍，扫地出门。
姜小婷毕不了业了。
结局大快人心，她的账号又引发一波舆论，网友纷纷留言：
【正义不会迟到。】
【谢谢学校，纠正了这些不良风气，保住了我们贫困生的名声。】
姜小婷几乎成了街头老鼠，人人喊打。
但黑红也是红，现在她身上都是流量。姜小婷马上接住了这泼天的富贵，账号停更了一个月后，风向马上变了。
她的个性签名定位：【烂到底的人生，重新出发。】
可不是烂吗？
未婚先孕，研究生肄业，还被拉入老赖名单，哦，对了，还有个一只脚踏入了棺材，天天求神拜佛求她生个儿子的婆婆。
buff 叠加得满满的。
但很快她就破局了。
我躺在沙发上看她最新直播，此时，她已经住上新的三居室，豪华装修。
镜头前，她红着眼：【我跟强哥在一起，真的不是为了钱，我感谢他资助我读书，除了学费，其他费用我已经还回去了，这是我的转账记录。
【这房子也是勤工俭学赚的钱买的。
【以后，我也会努力赚钱，凭本事养大我的宝宝。】
这时，法院给我发短信通知我，已经收到姜小婷执行的一百多万，让我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去登记收钱。
姜小婷的账号非常活跃，镜头前，姜小婷开始在介绍孕婴用品，自信得意。
我冷笑，这才到哪啊，后面还有一个大雷呢。
给我等着！
7
我拿起手机，拨打了 110。
开口就说：「警察同志，我怀疑我老公是被谋杀的。」
警笛呜哇呜哇响，帽子叔叔很快就来了。
我将警察请到家里。
自从李正强出事，我没再回来住过，他出事那天，其实警察已经来过调查，结论是因为栏杆年久失修，他才意外坠亡。
我也因为这房子发生过事，一直没有卖出。
「我今天想处理家里的东西，清理监控的时候发现，姜小婷在我老公出事前，曾多次用钥匙进入我房子，好几次都带了工具去阳台。
「我每年都给我一家三口买意外险，不高，一年几百块那种。
「昨天我去保险公司理赔，工作人员告诉我，我老公作为被保方，姜小婷申请过意外保险，保额 150 万。
「不知道，她在其他保险公司还有没有？」
闻言，警察马上意会到点别的意思了。
巨额保额，意外，姜小婷的暴富，都能给人联想点别的。
比如，我客厅电视里播放的《消失的他》。
警察动作很快，一方面各处侦查，一方面传唤姜小婷。
她回答得很自然，她说就是等我出门的时候偷偷去我家，帮我老公拿衣服。至于带工具什么的，她只是在路上买了维修的工具，顺便带着而已。
从派出所出来后，姜小婷跳脚骂我：
「有老年痴呆你就去看医生，无凭无证这样污蔑我，我要告你侵犯我个人名誉！」
我抠抠耳朵，挡她狗吠，打开手机，叫了台滴滴就走。
我坐在后排，从侧面的后视镜里，看到踩着高跟鞋的姜小婷，一脸得意。
然后，她的视频账号就有了新题材。
她在视频里哭诉我冤枉她，对着李正强的遗照哭爹叫娘，收了钱还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她断章取义，自己拿了巨额赔偿款不说，还在装穷卖惨。
她哭着哭着，脸色还有点发白，抱着滚圆的肚子，一副痛苦的模样。
她声情并茂，很快在网络上又来一波眼泪。
【算了吧，她一个孕妇挺可怜的，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她都怀孕了，为什么要杀夫，完全不合逻辑嘛。】
姜小婷靠这个视频，形象开始洗白，并且开启了直播带货之路。
但她很快就惨遭打脸。
首先是各大保险公司，发现姜小婷在几家保险公司都给李正强买了巨额意外险，保额加起来几百万，有谋杀骗保嫌疑，纷纷报警，请警察调查。
一周后。
在一次直播中，她对榜一大哥娇笑：「谢谢这位大哥给我刷了火箭。」时，一群警察破门而入，反手将她按了下去。
众目睽睽，她在直播间喜提银手铐一副。
【我靠！真谋杀了吗！】
【直播间别关啊，我要看后续！】
此时，我也发了一条评论：【我就是被她谋杀的死者老婆，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我哦。】
8
房子的对面有无人居住的单元，刚好有监控可以看到我家阳台。警察联系了业主，找到了监控。
监控清晰拍到，李正强出事前两个月，姜小婷曾拿着工具对栏杆扶手做手脚。
而栏杆也出了专业鉴定，关键连接点有被工具反复破坏的痕迹。
李正强当日靠着栏杆打电话，就这样水灵灵地掉了下去。
真相大白，姜小婷涉嫌谋杀。
姜小婷死不承认。
但也不妨碍检察机关对她提起公诉，各大保险机构作为提出骗保起诉。
警察把我叫到派出所，问我要不要追加民事索赔，在派出所里，我又见到了婆婆。
婆婆不信，一直在派出所叫嚷。
「不就是嫌疑人吗？那她就不是凶手，根本就是陈娟栽赃她的！
「她怀孕了啊，是我儿子的，她怎么可能杀阿强！
「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婆婆见到我，枪口对准了我：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
「你这个害人精！凶手就是你！」
我怕她碰瓷，眼疾手快地躲到警察后面：「干嘛干嘛！你别过来啊，你动我一下，我就报警！」
被我当挡箭牌的女警一脸黑线。
「警察同志，你要保护我啊。」
她情绪很激动，警察一直安抚她，我一边听着，才知道原来婆婆已经赖在派出所两天，使泼耍赖要他们放人。
「我告诉你们！她肚子里的是我李家唯一孙子！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是草菅人命！」
说罢，婆婆又瘫下，小孩一样在地上滚，捶胸顿足：
「警察害人啊！没天理啊！
「你们不放她，老太婆我就死在这里！」
警察都上了一轮又一轮了，都无法把她安抚下来。婆婆仗着自己年纪大，没人敢上手动她。
整个派出所办案厅都是她的声音，警察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我摘下墨镜。
这个时候，还地靠我。
「赖阿姨，你知道为什么我十几年都没怀上孩子吗？」
婆婆愣了愣，然后面目狰狞：「还不是你这个不能生的害我的！不会下单的母鸡！又不肯离婚，害我儿子没后！
我伸出一跟手指，摇了摇。
「不不不。」
我拿出几张报告单，说：「我流掉第一个孩子后，一直没怀上，我就带李正强一起去检查了，你猜怎么着？他弱精。」
我再拿一张：「十年前，还是弱精。」
再一张：「这张厉害了，五年前，直接无精。」
没道理年轻的时候不行，老了反而行。
「医生说了，他能自然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我怕伤他自尊心，一直没有告诉他和你。
「赖阿姨，我是你的话，就得好好查查，姜小婷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
婆婆愣了。
警察们吃了个大瓜，纷纷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婆婆。
此时，警察带着暂押的姜小婷出来。
她也听到了，尖声大喊：「胡说！这孩子就是强哥的！
「你这个贱人怎么那样恶毒！
「自己生不出来，就诅咒强哥！」
我补充一句：「赖阿姨，这刑事诉讼，律师费怎么也要几万，你掏钱了吗？」
婆婆这个时候突然智商在线了。
她可以为儿子孙子赴汤蹈火，但如果不是李正强的种，她再傻也不会做这个大冤种。
她要求姜小婷肚子里孩子跟她做基因比对。
姜小婷爽快答应。
我挺意外的。
一周后，医院给我打电话，婆婆中风收治进医院了，让我去交一下费。
听说，婆婆看了一眼基因检测报告，就当场白眼一番，中风了。
那报告，还在她随行物品里。
我看了看。
果然。姜小婷肚子里的孩子跟婆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交钱？交什么钱？我对她可没有赡养义务。
「她一个月还有五千退休金，她儿子死前每个月都给她钱，她存款应该不少。」
还知道给医院留我电话，怎么有脸？
还当我是以前的陈娟吗？
李正强都死了，我还用给你脸？
说完，我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分钱也没留下，赖账的人多的是，婆婆又不是没钱，医院自然有办法要到医药费。
几天后，婆婆出院了，医院又给我电话，他们说她半身偏瘫，生活不能自理，让我过去接她出院。
那边的电话接到婆婆嘴边，那老太婆嗬嗬出声，断断续续，我听了个大概。
大概就是后悔，看了半圈，只有我这个怨种儿媳是个顶事的，让我回去照顾她。
我甩了一个疗养院电话给她。
「你以前不是说不用靠我养老吗？儿子孙子才是依靠，女人啥都不是。如你所愿，我尊重你意愿。」
她的养老金可以覆盖疗养院经费，我才不ƭūⁱ管。
挂了这个电话后，我又拨通了律师电话。
「给我追加对姜小婷的民事诉讼。」
姜少婷，应该还有不少名牌包包衣服和首饰，都是用李正强的钱买的，我要她全部给我吐出来！
9
之后的法律程序，我全部交给律师处理。
庭审的前一天，姜小婷阵痛生了，警察将她的黄毛「弟弟」带去医院做鉴定，孩子是他的，让他做好监护人责任，将孩子带走。
据医院熟人说，那天医院十分热闹，姜少婷疯了一样，指责他：「你不是戴套了吗！为什么我还会怀孕！」
黄毛备感冤枉：「那么多次都没事，谁知道那次就中招了！」
黄毛在资助人帮忙下，也才刚大学毕业，还欠了一屁股助学贷、消费贷，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在病房，两人大吵大闹。
最后被警察教育：
「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是孩子生父，如果你不要，可能会涉及遗弃罪。」
最后，黄毛把孩子抱走了。
一个月后，庭审开始。
我不忘更新账号信息，告诉广大网友后续发展。
一审结束，等待判决。
我联系了装修师傅上门维修阳台栏杆。
「师傅，麻烦把阳台封死。
「这阳台，太危险了。」
师傅也知道我这里死过人，直点头，还Ṭùₛ不停给我科普，以前的这些铁栏杆，最容易生锈断裂了。
这房子，从结婚到现在，我住了 20 年。
家里有多少块地砖，哪里开裂了，哪里又坏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阳台的栏杆一直有问ṭù₂题，李正强有一个习惯，就是背靠阳台栏杆，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自从三年前我发现他出轨了姜小婷，我在家里就装了针孔监控。
才发现，我不在家时，李正强曾无数次把姜小婷带回家。
姜小婷还穿我睡衣，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两人在客厅就脱得赤条条，像麻花一样扭着去客房，我恶心得想吐。
姜小婷过来时，婆婆都会去把风。
完事后，婆婆还笑得合不拢嘴，我的监控可以录音，我清晰地听到婆婆说：
「婷婷，等你毕业了，我让阿强休了那不会生的，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我的监控还拍了点别的。
比如婆婆跟李正强说：「她嫁过来怀孕那会儿，幸好你把她孩子打没了，不然以她这不能生的体质，只得一个孩子，还拴死了你。
「婷婷多好，一看就是能生的，你动作快点，让她多生几个，咱家有钱，养得起。
「这次，不管生男生女了，有的就先生下来，现在国家开放生育，生了就是功臣，不像以前……」
吧啦吧啦，婆婆在镜头下啰啰嗦嗦了好多。
我听着听着，愈发心寒，终于明白，我怀孕那时，李正强为什么对我动手。
婆婆问过高人，说我怀的是女孩，而那时，李正强是个小领导，我们只有一胎生育指标。
婆婆做梦都想要男孙，而李正强，大男人主义，听了亲妈的话，找了个由头发脾气，打得我流产。
李正强吐了一圈香烟，笑得没心没肺。
监控拍了半年，拍到了姜小婷拿工具进我阳台，我就当看不见了，在那之后，我不在家的时间更频繁，她总是进进出出。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但我用远房亲戚的名字买下对面单元，并装下监控。
每次进阳台，我都小心翼翼。
我看见了，栏杆已经松了。
那天，李正强跟我摊牌了，他说他跟姜小婷才是真爱，姜小婷年轻健康, 可以给她生儿子, 要跟我离婚。
如果我不是知道他们有一腿, 我早就离婚了, 但现在我不愿意。
「李正强！刚结婚那会儿，如果不是你打了我, 害我流产, 我们的孩子现țũ₈在也是个大学生！
「除非你净身出户, 把给姜小婷的钱全部吐出来, 否则你别想我答应离婚！」
我大吼：「死我也要占着你配偶一栏，将来你生病住院，我给你签字拔管！」
李正强又打了我一巴掌。
我跟他大吵一架, 然后摔门出去买菜。
在楼下时，我抬头，看到他又在靠在阳台抽烟, 还一边打着电话，两片嘴唇叭叭叭, 也不知道跟谁砸骂我。
那天刮台风, 风很大。
然后, 他就那样掉了下来。
「啪」一下，砸在楼下雨棚上, 滚到人行道上，摔成一摊番茄酱。
很好。
给渣男拔管的感觉妙极了。
10
我在塞纳河畔喝下午茶的时候, 疗养院给我打电话，说婆婆现在要一级护理，要加钱。
她又留了我联系电话，我都气笑了：「我跟她没有关系，没钱，就把她丢出去吧。」
过了两周, 婆婆死了, 又一个落地成盒。
疗养院让我去办一下她的身后事。
我反手就把电话挂了。
晦气。
「消失的他」历时一年，有了最新进展, 姜小婷谋杀骗保一案罪名成立，喜提三十五年缓刑。
我把判决书挂上社媒账号。
【结局大快人心！】
【可怜了那孩子, 一个失踪的爸, 一个杀人的妈，天崩开局。】
听说那黄毛把亲生孩子丢到福利院门口, 就真的搞失踪了。
社区工作人员联系过黄毛老家祖父母，都是穷得叮当响的山村老农民, 根本没能力再养一个孩子。
兜兜转转, 那孩子又送回福利院，成了孤儿。
还有人义愤填膺：【不明白, 她杀人，为什么还给缓刑，以后进去再减刑一下, 几十年又出来了, 杀人犯就应该以命抵命！】
要关几十年, 这滋味，估计比死还难受。
就不知道，监狱里的姜小婷后悔了没有。
法院冻结了她的名牌包包, 甚至房子里的锅碗瓢盆，都挂网上拍卖。
法院好样的。
最后，执行了十几万块钱给我。
她的人生结束了。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