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後愛立規矩的婆婆瘋了

婚後第一年跟老公回婆家過年。
除夕家宴上，我正準備入座，婆婆一把將我拉住。
「我們家有一個幾十年的老規矩，新媳婦第一年回家，要站在一旁伺候全家，不能上桌吃飯。」
「這樣來年，家裡才能紅紅火火。」
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場的七大姨八大姨都看向我。
全場都在等著我回應。
我扯扯嘴角，有些難為情地拿出了身份證。
「說到規矩，我是滿族正黃旗，我家有個百年傳承的規矩，過年你們高低都得先給我磕一個！」
我家規矩多，所以從小我就養成了愛較真的毛病。
如果不是來之前，我媽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較真。
我一早就亮身份證了。
01
小時候，爸媽上班忙，沒人照看我，只能將我送到奶奶家ťů⁸。
奶奶自稱祖上是滿族正黃旗葉赫那拉氏，規矩多。
大到今天衣服穿什麼，怎麼穿，小到喝完的水杯放在哪個位置，都規定得明明白白。
我一開始也有反抗過，但最終都免不了一頓胖揍。
所以為了避免挨揍，我會嚴格按照她的標準來。
直到長大了些我才明白，奶奶這樣對我跟祖上是不是滿族正黃旗沒有任何關係。
她就是單純地重男輕女，看我不順眼罷了。
可是這已經給我的內心留下了陰影。
較真已經深深刻入了我的骨髓。
但凡有想給我立規矩的，我都會忍不住一板一眼，將完美貫徹到底。
因為我不能給葉赫那拉氏丟臉。
可是奶奶年紀大了，記憶力差，前一秒定的規矩，下一秒就會更改。
於是，在跟著奶奶生活的第二年，為了完美地將奶奶給我立的規矩貫徹落實，我就開始寫學習日記。
本子上沒有心情，沒有天氣。
記錄的全是奶奶給我定的一條條規矩。
為的就是奶奶臨時變卦的時候，能夠清晰具體地把時間、地點以及她說話的神態、言行舉止全部記錄下來，讓她啞口無言。
後來沒過多久，一天夜裡淩晨三點，在我第五次叫她起床的時候。
年過八旬的奶奶，似乎是被我的勤奮好學所打動，感動得嚎啕大哭。
她拼命給我爸媽打電話，說願意將自己的退休金全部拿出來補貼爸媽。
只求他們其中一個人辭職照看我。
我雖然離開了奶奶家，但是我的這個習慣卻被保留了下來。
長大之後身邊的朋友漸漸結婚，群裡聊天的話題也開始圍繞著婆媳關係。
其中有一個朋友問道：
「如果你婚後過年第一次去婆婆家，婆婆突然在飯桌上給你立規矩，你該怎麼辦？」
我當時不帶一秒思考地回復。
「當然完美執行。」
我根本不需要擔心這種問題，我有之前在奶奶家打下的基礎。
誰家規矩能有葉赫那拉氏的多啊！
02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朋友之間無聊的閒談居然有一天能照進現實。
原本老公的意思是第一年回家想要一家人在家吃個便飯就好。
沒想到婆婆臨時起意，非要把七大姑八大姨親朋好友都叫在一起，去飯店包了桌。
美名其曰，讓大家都知道她家娶了個好兒媳。
作為新媳婦，我自然不能駁了婆婆的面子，欣然同意。
結果走到半路，婆婆想起來準備好的酒忘記帶了。
我和老公中途回家取了趟酒，到達酒店的時候，親朋好友已經就坐，飯菜已經上齊。
但是整張桌子只留下一個空位。
老公讓我就坐，自己去喊服務員再加把椅子。
誰知道，我正準備入座。
原本滿臉笑意，正和大姨熱聊的婆婆，笑容一滯，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拉住。
「淺淺啊，咱們家有一個延續了幾十年的老規矩，新媳婦第一年回家，要站在一旁伺候，不能上桌吃飯。」
「這樣來年咱們家才能紅紅火火。」
婆婆說話的樣子，滿臉真誠，那篤定的態度，仿佛已經預見到年後那火紅的美好生活。
沒想到我的肩膀上居然扛著這麼重的擔子，一時愣在了原地。
倒是在場的親朋好友因為婆婆的話，全部停止了交談。
一時間嘈雜熱鬧的包房變得鴉雀無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我，等著我做出反應。
「淺淺啊，我們家確實有這個老規矩，每一個剛嫁過來的新媳婦都要遵守的。」見我一直沒回應，一旁的大姨率先打破了寂靜。
有了大姨的開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回應起來。
「淺淺可千萬不要多想，以為婆家在欺負你，這真的是在為你們好。」
「是的是的，上次你鄰居那個嬸子家的兒媳婦就是沒遵守這規矩，家裡連著倒楣了好幾年呢。」
雖然我愣在了原地，臉上確實露出了一些難為情。
但這並不是不情願和委屈的表現。
我主要在思考那些話該不該說，畢竟來之前我媽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不要較真。
可如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我再不說話恐怕不太好，只能先試探性地朝婆婆問了一句：
「媽，你確定嗎？我今天必須要遵守這個規矩，咱們家明年的生活才能蒸蒸日上，紅紅火火嗎？」
03
婆婆緊緊握住我的雙手，目光堅定。
「好孩子，咱們家未來的美好生活就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現了。」
「媽，也是這麼走過來的，不然你怎麼能嫁給這麼好的老公。」
「所以媽相信你，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
婆婆說得如此情真意切，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我若是再推辭，豈不是要給婆婆難堪了？
「媽，你放心，我這個人的執行力非常強，保證達到你的要求。」
在婆婆得意的注視下，我迅速離開了座位，走到坐在主位的公公面前。
對著公公說道：「爸，麻煩你站起來。」
公公愣了片刻還是聽話地站了起來。
然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我沒有絲毫猶豫，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從口袋裡扒拉出來身份證，舉在手上。
「我是滿族，祖上是上三旗中的正黃旗葉赫那拉氏，我家有個百年傳承的老規矩，你們看過電視劇的都知道，你們見了我要先給我磕一個。」
「大姨這裡你最年長，但是今天是我婆婆和公公串的局，你們商量一下，看看誰先磕？」
聞言，大姨蹭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渾身顫抖地指著我罵道。
「你知道我兒子是誰嗎？你給我裝？你家又不是北京的，還葉赫那拉氏，你那身份證上明明寫的你叫那英英。」
這個大姨是婆婆的大姐，我之前並沒有見過，倒是從老公的嘴裡聽到過幾次。
大姐的兒子在北京做工程師，兩萬一個月。
從此，她在這個小縣城裡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用她的話說:「你們這群人，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高的工資吧。
「我兒子不僅有這麼高的工資，還是在北京，那可是首都，一般人去不了。」
那也確實是，別說縣城的工資達不到，就連普通一線城市的工資也遠遠達不到這個標準。
所以在她一次次的 PUA 下，她周圍那群沒出過遠門的同齡人，真的覺得她兒子在北京具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整日裡唯她馬首是瞻。
所以婆婆一見大姨受了委屈，立馬上前站隊維護。
「你胡說什麼呢？快給你大姨道歉，你能嫁給我兒子那是你們祖墳上冒了青煙。」
「你祖上要真是葉赫那拉氏，我先給你磕。」
都說衝動是魔鬼，怒火上頭的時候真的會喪失思考能力。
大姨一見婆婆都這麼說了，也跟著說道：「那你證明吧，只要能證明我跟她一塊磕！」
04
我慢慢悠悠地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舉到婆婆和大姨面前。
「這是我家族譜。我們這一脈後來改姓了。」
要說這族譜照片，還要歸功於我上高中時的室友。
我這個姓氏比較少見，所以經常被人拿來開玩笑。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不厭其煩地和他們解釋這個姓氏的由來。
其他人都是一笑而過，只有我的同桌揪著我不放，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
我要是能證明，她就吃屎；我要是不能證明，我就吃。
我當天下午就請了假，徒步五公里，去奶奶家拍下了這張照片。
之後我也沒刪了，總覺得以後用得上。
都說不要陷入自證陷阱，前提得是有證據。
只要有證據，什麼陷阱也不怕。
大姨沒想到我真拿得出來，瞬間破防了，大喘了好幾口氣，將矛頭對準了我婆婆。
「李清豔，你看看你家娶的好兒媳，這麼目無長輩嗎？逼著長輩給她磕頭，她也不怕折壽。」
婆婆也氣急了。
「那英英，你沒完了是吧，大過年找什麼事？」
「你爸媽就是這麼教育你的，讓長輩給你磕頭。」
我咧了咧嘴，上了年紀記性真差，跟我奶奶一樣。
然後打開手機，調出剛才的錄音，兩人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祖上要真是葉赫那拉氏，我先給你磕。」
「那你證明吧，你要是能證明，我跟你一塊磕。」
「你……你……我今天就替你婆婆好好教育教育你，怎麼尊重長輩。」
大姨跟瘋了一樣沖過來，就要上手扇我。
我閃身躲開，伸出手做出阻止她的動作。
「大姨，你別帶上我婆婆，我這麼做都是經過我婆婆同意的。」
05
大姨一個腳刹愣在了原地，隨後嘶聲裂肺地對著婆婆吼道：
「什麼意思？你倆合起夥來把我當猴子耍嗎？」
婆婆正因為我的話震驚在原地，大姨的吼叫聲將她拉回了思緒，局促不安地向著大姨解釋：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大姐，你千萬別聽這死丫頭胡說，她在挑撥離間我們。」
「還真不是挑撥離間。」
我從包裡翻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舉到他們面前展示。
「看見沒，我婆婆給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包括時間地點。」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從我婆婆見我說的第一句話我都開始記了。」
「婆婆不承認也沒關係，請看電視投屏。」
我將相關內容拍了照，用手機連了包廂的電視投屏功能。
「6 月 18 日，婆婆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上門和我爸媽商量訂婚事宜。」
「我媽告訴我婆婆，我這個人特別喜歡較真，希望婆婆屆時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不然我會較真到底。」
「婆婆拉著我的手對著我媽說道：『親家母，能較真要麼說明她非常希望把這件事做好，要麼就是這孩子受了什麼委屈非要證明自己，這是個好事啊。』」
「不過你放心，以後英英嫁到我們家，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英英就是我們家的老大，家裡以後也都按照你們家的規矩走，如果有意見不合的時候，那也先按她的來。」
「公公，我老公，我爸媽當時都在場，都可以為我證明。而且我家有攝像頭，當時的錄影我保存在了我的手機裡。」
我大聲一字一句地念給他們聽，時間線明瞭。
「撲哧」的笑聲打斷了我，我尋聲望去。
是一位燙著一頭短髮泰迪卷，雙耳帶著大鋼圈耳飾，濃妝豔抹的阿姨。
「清豔啊，你兒子是在哪兒娶到了這麼個奇葩啊。」
「要我說現在的小姑娘就是太囂張，要是擱在以前，婆家一頓家法伺候，立馬老實的讓幹嘛幹嘛。」
隨後又扭頭看向了大姨。
「現在是不能家法伺候了，但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到婆家，婆婆就是媽，公公就是爸，當爸媽的教育自己的孩子天經地義啊！
「這事啊就算報了警也是家庭內部矛盾，你說是吧，大姐。」
大姨聞言轉頭讚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婆婆和公公。
我是挺較真的，但是我又不是傻。
這光明正大地挑唆著公公婆婆揍我的人我自然不能放過。
「這位是……紅梅姨吧ṱũ̂ₘ，我婆婆經常提起你。」
快六十了還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的我婆婆只說過一個人，就是她的朋友紅梅。
「沒錯，就是我，怎麼你那小本本上還記著你媽說我的話嗎？」
紅梅姨挑釁地看著我。
「還真有。」
06
我打開筆記本就要翻，婆婆一個跨步沖過來，險些將我手中的本子搶走。
我拿著筆記本邊躲邊念。
「7 月 20 日，我和婆婆去試妝，化妝師誇婆婆：「阿姨，你皮膚底子真好，隨便畫畫就跟這個小姑娘似的。」
「婆婆開心地說：「是啊，我啊就是天生麗質，你是不知道我有個朋友叫紅梅，整天濃妝豔抹，跟個發情的老母雞一樣，整天吵吵著自己魅力大，好幾個有錢的男人追她，結果結婚 2 年，離婚都 30 多年了，至今單身。」
「後來我們才知道她嘴裡的那幾個追她的男人都是有婦之夫，家裡孩子好幾個，不過就是人家跟她吃了幾頓飯，她就覺得人家看上了她，妄圖上位。後來那幾個男的都被她纏得嚇跑了。」
我中間偷瞄了一下紅梅姨，她的臉鐵青得嚇人。
倒是大姨一副幸災樂禍在一旁吃瓜的模樣。
我繼續往下念。
「前段時間，我大姐跟我說，紅梅天天去她家，又是幫忙打掃衛生又是幫忙洗衣服做飯的，白得一個免費保姆，自己樂的輕鬆天天出門打麻將，讓我跟人家紅梅好好學學。」
「後來跟紅梅聊天，紅梅跟我嘚瑟才知道，我大姐到處炫耀自己的兒子在北京有多麼厲害，多麼有錢，所以紅梅啊又把目標轉移到我大姐夫身上了，大姐還以為人家是在巴結她，實際上人家是在勾搭她老公……」
「夠了，」婆婆急不可耐地打斷了我，「你少在這誣陷我，我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筆記本是你自己的，你自然想寫什麼寫什麼。」
就在等這句話。
以前沒有條件的時候我只能寫日記，現在有條件了，我當然與時俱進了，拿出手機。
對著同樣面色鐵青的大姨和惶恐不安的紅梅姨說道：「我還有錄音，你倆要聽嗎？」
「放！」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嚇了我一哆嗦。
如果剛才對我大姨只是生氣，這會恐怕是要吃人了。
07
檢索出對應日期的錄音，放至最大聲音。
錄音還沒播放完，大姨就開始對著紅梅姨進行物理攻擊，抄起桌子上的飯菜就往紅梅姨身上砸。
紅梅姨來回躲閃，居然沒被砸到分毫，讓大姨更氣了。
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大姨沖上去就對著紅梅姨拳打腳踢、撕頭髮。
老年女人的戰鬥力真不是一般的猛，場面一度混亂。
二人由包廂內撕扯著打到了門外，包廂內其他人有跟著出去看熱鬧的，也有趁機走人的。
到最後包廂內只剩下我和公公婆婆三人。
婆婆站在一旁看著屋裡的這一片狼藉，嚎啕大哭：
「那英英，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好好的年夜飯被你攪和成什麼樣子了？」
「這砸了那麼多盤子，連牆上的隔斷板都被踹出了一個洞，這得賠多少錢啊？」
「我們家是造了什麼孽啊，這是娶了個媳婦兒還是娶了個禍害啊？」
我糾正她：「媽，話不能這麼說，我可都是嚴格按照你說的做的，證據不都展示給你看了嗎？」
「你別給我提你那破筆記本，我現在就撕了它。」
說罷，像潑婦一樣就往我身上撲。
我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一下。
沒想到婆婆更來勁了，直接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著。
「沒天理了，兒媳婦不孝順也就算了，居然還動手打我。」
「救命啊，打死人了，快來人救我啊，我快被打的都站不起來了。」
我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難不成我無意間練就了絕世武功。
抬了下手，就給婆婆造成了嚴重的內傷，導致她半身不遂？
我抬眼看了眼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公公。
公公只和我對視了一眼，又匆匆背過身去，找了個角落吸起了煙。
既然公公也是個拎不清的人，我又再次將目光轉向了婆婆。
「媽，你具體說說我打你哪了？怎麼打的？」
08
「你。。。你打我。。。」
我突如其來的提問打斷了婆婆的思路。
「反正你就是打我了。」
「媽，做人要講道理，不能空口白牙胡編亂造。」我靜靜地看著她。
「我說你打了你就是打了，這又沒有攝像頭，就憑你那個小本本記有什麼用。」
「等我兒子一會兒回來，我就說你扇了我兩巴掌，哼，我看我兒子信你還是信我。」
此時婆婆淩亂的髮絲貼在臉上，再配上猙獰的表情，真像是個瘋子。
「媽，你是不是忘了有錄音這回事？有……」
「啊哈哈哈……你還是先看看你手機在哪吧。」婆婆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話。
我順著婆婆的眼神看過去，餐桌上唯一倖存的米酒湯裡，靜靜地躺著我的Ṭů¹手機。
失算了，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剛才光顧著看熱鬧了。
「那英英，一會兒我兒子回來，我要讓他跟你離婚。」
「兒子啊，你快回來啊，你媳婦居然敢扇你媽，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啊。」
為了作戲做得更逼真些，她居然朝著自己扇了兩巴掌。
但是不紅，效果不好。
還是對自己手下留情了。
我忍不了，演戲不就是要越逼真越好。
「媽，你這樣不行，我幫你。」
說罷，在婆婆疑惑的眼神中，牟足了全身的力氣。
對著她的臉狂扇兩巴掌，瞬間臉部的腫脹撐開了婆婆臉上的皺紋。
這不比打玻尿酸填充效果還好。
我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半晌我才反應過來，屋裡真安靜。
婆婆剛挨了我兩巴掌，驚愕地愣在了那，一直沒有緩過來神兒。
公公也轉身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手裡的煙都燒到了煙嘴，卻沒有絲毫察覺。
「媽，回神兒了，你看現在就真了。」
我用手在婆婆眼前用力地晃了晃。
婆婆抖ṭü²動越來越劇烈的嘴角和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告訴我這才是真情實感。
在婆婆進行下一輪表演之前，我捏住了她的嘴。
「媽，我剛才是想告訴你，有沒有可能我不是用手機錄的音。」
我將手伸進口袋，拿出了一支筆在她面前晃了晃。
閃爍的信號燈，讓她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09
「這是怎麼回事？我就出去找了趟服務員，順便又去了趟衛生間。屋裡地震了？」
老公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茫然地環顧著四周。
「英英，到底出了什麼事，咦？你的手機怎麼在湯盆裡？」
「媽，你的臉怎麼了！怎麼腫成這樣子？誰打的你？」
我看了一眼婆婆，婆婆也正在看我，和她對視之後，她匆忙轉了頭，咽了口口水，立刻回答道：
「你大姨和你紅梅姨之間出了點問題，在飯桌上打了起來，我這是誤傷。」
說罷，又偷偷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說話的意思，輕輕地呼了口氣。
那架勢唯恐我下一秒說出來什麼不得了的事。
「媽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大姨和紅梅姨那種人以後少來往，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老公一向不喜歡這兩個人，他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特別是紅梅姨，婆婆和紅梅姨認識的時候，她還沒離婚，所以知道她不少事。
包括紅梅姨結婚生了兩個兒子，離婚的時候覺得孩子是拖累，一個也沒要。
離婚這三十多年，即使在同一個城市，也不願意去看兩個兄弟一次，更不用說給撫養費的事。
直到最近幾年，覺得自己上了年紀，擔心以後沒人給自己養老，就打起了兩個兄弟的主意。
時不時地給兩個兄弟點小錢，哭訴自己這麼多年的不易，編了些謊話立自己人美心善的母親形象來拉攏關係。
兩兄弟早已結婚，兩個兒媳婦自然也能看懂她的來意。
但是念及她至今孤苦無依，以前的事也不打算計較。
誰知道她心虛為了找存在，一天到晚興風作浪，挑撥離間。
一開始都不當回事，但是次數多了，假的也變成了真的。
現在倆兄弟被她搞得都離了婚不說，兄弟倆也反目成仇。
所以，我並不覺得婆婆會就此甘休。
10
「英英，你開車先帶著媽回去，我跟爸留在這善後一下。」老公看著屋裡的一片狼藉，有些頭疼的看著我說。
「好。」
我帶著婆婆剛行駛到了一半的路程。
婆婆終於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英英，你把車靠路邊停一下，我肚子有點不太舒服，去趟旁邊的公共衛生間。你把車往前面開點，這兒味道大，我好了之後過去找你。」
「沒事，我就在這等你。」
聞言，婆婆神情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媽，那你還去嗎？」
「去，當然去。」
雖然不知道她剛才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就把車停在原地不動，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結果我左等右等，一直不見婆婆回來。
以為她是出了什麼意外，就連忙下車，去公共衛生間找。
結果沒人。
因為我的手機報廢了，打不了電話，在四周簡單尋找了一圈無果後，只能先動身返回家中。
一到家，就看到老公和公公已經回來了。
老公面色不悅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只當他是飯店的事賠錢太多，他心情不好。
誰知道，廚房卻傳來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傑，等你媳婦回來，你也別跟你媳婦生氣，媽受點委屈沒什麼，就是別因為這點兒小事影響了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等她回來你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不然她還以為我在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呢。」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老公原本面色不悅的臉瞬間染上了怒意。
「那英英，我媽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這麼虐待她，趁我們不在，你讓她一個老人自己拿著兩大袋子菜步行回家。」
「如果不是我跟爸剛好回來，碰到了，咱媽就打算把這委屈咽在肚子裡。」
「你這麼對她，她居然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你還沒吃飯，去給你做飯了。」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這計策真妙啊。
如果不是我回來得及時，婆婆再給老公洗一會兒腦，以老公的脾氣真的會什麼都不說。
這件事就此揭過，但是懷疑的種子卻種下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
11
老公劈裡啪啦對著我一頓輸出，讓廚房叮裡咣啷的聲音嘎然而止。
婆婆迅速從廚房裡鑽了出來，看著我尷尬地笑了笑。
「英英，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怎麼媽，不希望我這麼快回來嗎？」我淡淡地看著她。
「那英英，你怎麼跟我媽說話呢？你那樣對我媽，我媽還忙著給你做飯，你有沒有良心啊！」
「誤會，都是誤會。可能我當時眼花了，沒看到，英英快去洗手，飯馬上就好，小傑你也別說了。」老公的話讓面前的婆婆有些心虛，急忙轉移話題。
但是我這個人較真啊。
「媽，誤會可不敢有，我正想問你呢，我在外面等你了半天，你去哪了？」
「我……去……可能我年紀大了，沒看到你的車停哪了，都說是誤會了，這事就過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婆婆說著就轉身往廚房裡走。
我一把拽住她。
「這恐怕要說清楚了，我回來的路上報警了。」
婆婆聞言，背影一僵。
我繼續說道。
「我手機丟了所以沒法給你們打電話，所以我通過員警的説明用派出所的電話聯繫了你和公公所有的朋友和家人讓他們找你。」
「我。。。。」我知道老公想要說什麼，我迅速打斷他要說的話，
「我沒跟你和爸聯繫，你倆不是在處理飯店的事嗎，怕你倆分心，兩件事都處理不好。」
「值班的員警人特別好，幫我找人補辦了電話卡，還借給我一個手機用。然後……」
我話還沒說完，公公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表情由疑惑到惱怒。
「通緝，什麼通緝？」
然後氣急敗壞將手機擴音打開舉到婆婆面前。
「李清妍你自己搞出來的么蛾子，你自己說。」
電話那邊的人遲疑了一秒，試探性地開口。
「清妍？你犯了什麼事，被全城通緝，快去派出所自首吧，爭取寬大處理。」
聞言，婆婆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接過手機關掉擴音，躲到陽臺去嘀嘀咕咕。
她嘀咕的中間，老公這邊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電話打了進來。
都是詢問他知道他媽去哪了嗎？派出所的電話都打到他們那了，讓他媽別躲了，趕緊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我才想起來，我打電話的時候忘記用的是派出所的固話了，沒有自報家門了，還只說了婆婆的名字，詢問知道不知道她的位置，導致那些人都以為她被通緝了。
這樣也好，讓她長長記性。
12
就這樣，他們三連著接了兩個多小時的電話，家裡才徹底安靜。
婆婆坐在沙發上哀怨地看著我，卻說不出一句話。
「媽，都是誤會，你知道的我手機丟了，為了快點找到你，當然是人多力量大，誰知道她們看到是派出所的電話誤會了。」
「不Ţũ̂₉過我還奇怪呢，當時就說了我在原地等你，就怕你出來找不到我。誰知道還真就找不到了。」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車上有行車記錄儀。」
婆婆張開的嘴，在聽到我這句話後立馬閉上，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半晌，才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那現在怎麼辦，他們不相信我說的話，還都認為我被通緝了，我娘家人怕被牽連，還要跟我斷絕關係。」
老公和公公接電話接得累得一句話也不想再說。
我接道：「有誤會就要解開啊，既然這個誤會是我造成的，我來解釋，我把他們拉到一個群裡。」
說罷，就在新建好的群裡發了一段話。
「各位叔叔阿姨伯伯嬸嬸，都是誤會，我婆婆真的沒有被通緝，我這人做事比較較真，所以隨後我將相關證據一起發出來，請大家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婆婆。」
群裡叮叮的資訊接著一個資訊，老公好奇地打開了微信，隨後眉頭緊皺，將手機舉到婆婆面前。
視頻上超市的送貨人員將婆婆買的菜送到單元門口，菜就一直放在她腳邊，期間她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麼。
直到公公和老公的身影從遠處出現，她佯裝費力的樣子開始提腳邊的菜。
接著自然是被老公和公公看到了。
婆婆看到後，生氣地「噌」一下站了起來。
「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我故作委屈：「媽，我也是關心你，派出所不到 24 小時不能報失蹤，所以我想著讓物業查查，這視頻我也是剛看到，本來是想幫你證明清白，沒想到……媽，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嗎？讓你這麼對我！」
13
婆婆為了表示歉意，給了我們兩千塊錢，讓我們去外面訂桌菜，但是除夕的家宴都是需要提前預定的，我們找了一圈只有一家飯店可以做，但是需要打包回家。
看著春晚吃著年夜飯，一家人和和氣氣，像是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隨著難忘今宵的響起，今年終於告了一段落。
婆婆和公公每人拿出一個紅包，遞給了我，我瞥了一眼，裡面各有一千塊錢。
不管多少都是他們的心意，我自然收下了。
正準備和老公回臥室睡覺，婆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媽，思來想去覺得今天做的事確實欠考慮，媽年紀大了，性格又大大咧咧，說話總是不經過大腦思考，你可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啊。」
我正準備回答，就聽她繼續說道。
「咱們娘倆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趁這個機會媽想和你多增加一些瞭解，今天晚上咱倆就睡一屋吧，好好說說心裡話。」
沒問題。」我爽快地答應了。
結果進了屋，她倒頭就睡，呼嚕打得震天響。
我也做了簡單的洗漱，躺下睡覺。
只是感覺我還沒有睡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鬧ṭû⁽鐘的響聲，接著一陣窸窸窣窣像是掙扎著起床的聲音。
再接著就有一個手瘋狂地搖晃我：「英英！英英！醒醒，快起床了！」
天這麼快就亮了？
我狐疑地睜開眼，外面一片漆黑，我摸索著手機一看才 3 點半。
「西西，起床包餃子了。」
誰家好人，淩晨 3 點半起床包餃子啊，我寧願不吃也不打算包，正準備發作。
就聽到她繼續說道。
「咱們家有個傳統，初一的餃子要現做現吃，所以每年都要早早地起床包餃子。Ṱṻ₅你先去把要用的東西從冰箱裡拿出來，我穿個衣服去叫他們爺倆起床。」
聽到她說全家人一起包餃子，我瞬間熄火了，既然一起那就一起吧，畢竟一年也就ţüₔ這麼一次。
穿好衣服，洗漱完，準備去冰箱裡拿菜，才想起來忘記問婆婆準備包什麼餡兒的餃子了。
轉身回到門口，才發現我跟婆婆住的那間臥室房門緊閉，我記得剛才出來的時候好像沒關門啊。
推門而入，婆婆熟睡的呼吸聲平穩均勻。
我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一刻我真想給她找個班上上，一天天給她閑著。
我轉身打開了臥室的大燈，學著她剛才叫醒我的樣子，瘋狂地搖晃她。
她睜開眼的那一刻，我甚至看到了她想吃了我的表情, 但是這表情轉瞬即逝。
「英英, 媽可能今天回來的路上著涼了，這會兒渾身疼的厲害, 實在起不來, 今年就辛苦你了。」
說完，還佯裝咳嗽了兩聲。
「怎麼會是我一個人呢, 不是還有我爸跟我老公嗎？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叫他們倆。」
婆婆慌張地拉住我。
「別……別叫他們倆了, 他們倆今天處理飯店的那攤子事累壞了, 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吧。」
「哦~這樣啊，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裂了裂嘴角，站起身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婆婆的聲音。
「把燈幫我關一下！」
14
我無視她, 直接走到老公和公公住的那間屋。
「咚咚」使勁地拍門, 在聽到裡面傳來暴怒聲的同時。
我已經推門而入，伸手打開了燈。
然後大聲喊道：「起床，咱媽讓起床包餃子呢！」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等婆婆反應過來披著衣服光著腳跑過來的時候，那兩人已經坐起來了。
「包什麼餃子, 誰家大半夜包餃子啊！」公公不悅地道。
「我媽說的，這是咱們家每年的傳統，是吧, 媽？」我看著婆婆微笑著說。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傳統, 我不吃, 我也不包。」說罷，公公埋頭就睡。
「我也不包。」老公附和。
此時此刻毫無睡意的我, 盯著婆婆笑著說：「媽, 你這身體恢復得挺快, 那這餃子還包嗎？」
婆婆咬了咬牙, 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包！」
她當然會包，自己撒的謊，自然要圓回來。
接著又開始吩咐我, 拿東西，摘菜。
自己卻坐在沙發上打瞌睡。
我雖然會包餃子，但是每家習慣不一樣，為了防止包出來的餃子達不到婆婆的要求。
我每做一步, 都要喊醒婆婆求證。
婆婆不是個好師傅, 她對於我的虛心請教, 居然感到了厭煩，最終將我攆回了屋，自己一個人包攬下了所有的活兒。
我聽著屋外「砰砰」作響的聲音，就知道婆婆一定很感動我給她準備好的那一大盆餃子餡。
15
我睡到中午, 老公才將我叫醒, 興高采烈地說：
「咱媽給了一萬塊錢，讓咱倆出去玩，還說你家就你一個女兒, 以後過年都回你家。給他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就行。」
我和老公收拾完行李，出門的時候。
才看到婆婆眼下烏青的像是個流水線工人，機械地包著餃子。
但是桌面上的餃子陷還有一大半……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