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恋言情

太子妃秘史

我在禦膳房殺了十年魚,就快年滿出宮的時候,被太子寵倖了。
後來我成了太子妃,每每吵架拌嘴。
他都會說:「孤就知道!孤終究是不敵你那個殺豬的李哥哥!」
出身寒微,卻手握重兵的李將軍瑟瑟發抖。
01
我十四歲那年,被選進宮中當了宮女。
因為相貌平平,嘴笨不會伺候人,被分配到了禦膳房殺魚、殺雞。
禦膳房裡每天要宰殺上千活雞活魚,我先是殺瘋了,然後殺麻了,最後心像石頭一樣硬。
其他人都說我是莫得感情的殺魚機器。
他們不知道,再鐵石心腸的人,內心深處也有柔軟的一部分。
那就是我的初戀情郎李哥哥。
李哥哥名叫李鍋貼,因為他娘喜歡吃鍋貼。
他家三代都是殺豬匠,李哥哥十幾歲就跟著他爹殺豬。
原本說好了,等我十五歲及笄,他就讓他爹娘來我家提親的。
沒想到我被一道聖旨選進了宮。
離開家鄉那天,李哥哥抱著一包剛出爐的鍋貼,追了我好幾裡地。
我們說好了,等我年滿二十五歲出宮,就嫁給他。
他殺豬,我賣肉,然後我們用新鮮的豬肉做好吃的鍋貼。
往後好多年,我都會在夢裡夢到當時的場景。
英俊傻氣的他,香氣四溢的鍋貼,眼淚和口水一起流的我。
但這一切,都在我二十四歲那年戛然而止了。
那一年,太子二十歲生辰,我被借調去太子府幫廚。
因為來不及趕回宮了,夜裡就留宿太子府了。
白天光忙活宴席的事情了,沒來得及吃飯,我正打算煎幾個鍋貼填填肚子,猝不及防闖進來一個人。
我還以為是管事的呢,嚇得連忙道歉。
「管事的對不住,我餓得實在睡不著,想起來弄點吃的,不是故意偷東西的……」
一抬眼,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這人紫袍金冠,劍眉星目,挺鼻薄唇,眼角眉梢都透著股矜貴的氣質,和圍著圍裙的我還有冒著鍋貼香氣的廚房,都顯得格格不入。
我好歹在宮裡混了快十年了,衣服樣式還是懂得分辨的。
只端詳了片刻,就認出此人正是當朝的太子爺謝流景。
我心中頓時無比惶恐,忍不住嘟囔:「奴婢就用了點豬肉和麵粉,想煎個鍋貼吃吃,不至於勞煩太子殿下親自來抓吧?」
謝流景聞言,踉蹌兩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一下將我按在了灶臺上,垂眸對上我的眼,我才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對。
02
平日裡以高貴冷豔著稱的太子殿下,此時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額頭還冒著細密的汗珠,眼神透著惱怒和克制的忍耐。
我仰面躺在灶臺上,耳畔是煎得滋滋作響的鍋貼,面前是太子那張英俊卻有些失控的臉,整個人都蒙了。
「太子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嗚嗚嗚……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用您的麵粉和豬肉做鍋貼……」
謝流景看著我,扣著我手腕的手指越發收緊,好半晌才從那花瓣般粉嫩的唇中吐出一句話。
「孤餓了……」
我雖然是個黃花大閨女,但也是當娘的年紀了。
瞧見他滾動的喉結,和他充滿侵略性的眼神,臉一下就漲紅了。
慌忙掙扎著要推開他。
「奴婢看您是真餓了,您快放開奴婢,奴婢這就給您盛鍋貼……」
然而,我的話還沒說完,謝流景就低下頭,覆上我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來。
「孤不想吃鍋貼,孤要吃你……」
我一下就呆住了,甚至忘了如何反抗。
我,楊真兒,禦膳房殺魚的低等宮女。
他,謝流景,太子殿下,皇后嫡出,國之儲君。
我甚至還比他大四歲。
他竟然要在廚房寵倖我?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
我不願意啊,我心裡有人了啊!
我抬手抵擋著他的胸膛,哭唧唧地道:「殿下!殿下您醒醒。
「您是不是亂吃啥東西了?」
謝流景冷哼一聲,掐住了我的下巴。
「明知故問!
「今日宴上的膳食都經你手,孤的酒裡被人下了春宵散,你難道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可真是冤枉啊!
解釋道:「奴婢只是負責殺雞、殺鴨、殺魚……酒水的事情是王公公負責啊!」
說罷,我試探著看了他一眼:「要不,您鬆開奴婢,奴婢幫您去把王公公叫來?」
謝流景掃了我一眼,將我壓得更結實了:「你覺得,孤的問題,找王公公能解決嗎?」
媽的,他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
我哭得齜牙咧嘴:「嗚嗚嗚,太子殿下,這是您的太子府啊!
「奴婢記得,陛下娘娘,還有您的長輩送了您好多個侍妾啊。
「實在不行,您找她們去唄!」
謝流景低笑一聲,低下頭來,在我耳邊啃了一口。
「那些人,都是他們安排在孤身邊的眼線,等著算計出賣孤呢!
「孤不要旁人,孤就要你……」
你說他說話就說話吧,貼那麼近,說的人耳朵怪癢癢咧。
我哭著求他不要。
「我是宮女,賺的是當宮女的錢!侍寢可不歸我負責,那是另外的價錢!」
謝流景低喝一聲:「閉嘴!」
然後把一塊純金的大牌子按在我手心裡。
我一愣神,衣襟就被他給撕開了。
就聽「刺啦」一聲……
劇情就到了紙糊不能描寫的部分。
03
謝流景年少領兵,身高八尺,倒三角身材,一身的腱子肉。
辦那事兒的時候,渾身使不完的牛勁。
壓著我,翻來覆去。
我跟他說鍋貼焦了他也不聽。
後來廚房裡一股子焦糊味道,把值夜的招來了。
「是誰在裡面!太子府的東西都敢偷吃?不要命了?
「啊,不是,什麼動靜?
「你們是哪個院子的奴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廚房野合!」
說著,就要來開門。
「出來!出來!到底是誰在裡面?
「開門!再不開門,我叫侍衛了!」
我簡直想找條地縫鑽下去。
氣得捶了謝流景兩下。
「都是你!」
謝流景淡淡地掃了外面一眼,朝我道:「還不是你叫得太響了。」
廚房的門雖然拴了,但那可是木門啊,萬一被推開了怎麼辦?
我不就全被看見了?
顫顫巍巍地開口:「是……是劉管事嗎?是奴婢……楊真兒。」
劉管事是太子府專門管大廚房的,聞言氣得跳腳。
「楊姑姑?你……你怎麼幹這事兒啊?
「這可是太子府啊!要是被太子殿下還有宮裡頭知道了,我……
「你說!那個野漢子是誰!我今日定不能饒你們!」
我捂著臉,氣都喘不上,只覺得要死了:「別說了別說了。」
劉管事越發覺得我不要臉了,把門敲得震天響。
謝流景也怕那門被推開,抱著我壓到了門板上。
我:「……」
劉管事的想推門推不開,那門卻被謝流景撞得咣咣響。
我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裡崩出來了。
哭著求他:「你好了沒啊……嗚嗚嗚……」
謝流景壓低了嗓音,悶哼一聲:「還沒。」
劉管事覺得自己的權威遭到了巨大的挑釁,他忍不了一點,立刻去找了一群巡夜的侍衛過來。
侍衛們聽說來捉姦,啊不,府裡進了狂徒,都很興奮。
太子府的侍衛統領邱鈺叫得最歡。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太子府,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行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
「本統領今日一定要給你們點顏色看看,讓你們知道知道規矩!」
說罷,近前來推門。
不愧是謝流景的侍衛統領,勁兒是比劉管事大。
感受到背後的門板被一股巨大的力推開,我抱著謝流景的脖子忍不住尖叫起來。
「別開門別開門,不要!」
邱鈺一聽,更來勁兒了,內力灌注掌心,眼看就要將門板一掌劈開。
一直埋頭苦幹的謝流景終於出聲。
只是淡淡地一句:「邱鈺,是孤。」
原本外頭意氣風發的少年統領,猛地倒退好幾步,被自己強行收回的力量震飛了。
「屬下不知是太子殿下,屬下失敬。
「哈哈哈,屬下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然後帶著手底下的人,呼啦啦地跑了。
04
那天晚上,謝流景纏了我一晚上,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累得我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處清冷雅致的居所,陳設雖然簡單,但樣式用料都十分考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住的地方。
「我這是在哪兒?」
我撐著腦袋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就聽見外間傳來了謝流景的聲音。
「下藥的人,都查清楚了嗎?」
邱鈺:「啟稟殿下,都查清楚了。
「那個趙王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殿下您的壽宴上給您下藥算計您。
「他想把女兒嫁給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幾次提及都被皇后娘娘擋住了,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等齷齪的事情來!」
謝流景冷笑道:「孤這個皇叔,當年和父皇爭儲失敗,這麼多年一直賊心不死。
「這次竟然算計到孤的頭上來了,孤偏不讓他如意。」
……
外頭的聲音斷斷續續,我這才反應過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我真的,被太子當成解藥,給用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明年八月就能年滿出宮,去找我的李哥哥了!
老天爺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正氣得想捶床板,謝流景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原來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瞧見我抱著被子坐著,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開口道:「醒了?」
我心裡覺得委屈,鼻頭酸酸的,沒搭理他的話。
謝流景以為我鬧脾氣,開口道:「放心吧,孤自己做過的事情,孤會負責的。
「等會兒,孤就進宮啟稟母后,給你個名分……」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不要!」
我一個禦膳房殺魚的低等宮女,能有什麼好名分?
他難道還會娶我不成?
不過是個妾室罷了,至多等以後他當了皇帝,給我個妃子當當。
可我這一輩子,就都要焊死在宮裡了。
但我這樣的人,在後宮一點競爭力都沒有啊。
我爹娘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對他沒有半點助力。
相貌平平,長得也就勉強能算個清秀,顯然也勾引不了他。
關鍵是,我還比他大四歲!
那些禮部選上來的秀女,還有人家送給他的小妾,都是十五六歲的花骨朵。
我要是嫁給了他,那不是等著一輩子受冷落,在後宮裡湊數,守活寡嗎?
思及此,我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朝著謝流景道:「昨夜的事情,殿下無須放在心上。
「奴婢知道,殿下是被奸人所害,才會和奴婢……
「殿下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殿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流景黝黑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我,好半晌才皺了皺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不願意嫁給孤?」
我:「實不相瞞,奴婢在鄉下老家早已有了婚約,明年八月奴婢就能年滿出宮了。
「殿下就當昨晚的事情是場意外,該忘的就都忘了吧。
「如果殿下實在心中有愧,不如放奴婢提前出宮,再賞賜奴婢一些金銀便是了……」
05
我想著,謝流景這樣的身份地位,想來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寵倖了個禦膳房的殺魚宮女。
我主動要求當成沒事發生過,他應該很高興。
他一高興,說不定賞賜我個黃金千兩,准我提前出宮。
到時候我就帶著錢去找我的李哥哥。
我想得正美呢,沒想到,謝流景冷哼一聲,像是氣笑了。
「țúₚ呵!你?你不願意嫁給孤?
「你還想回去找你那個鄉下的情郎?」
我不知道他怎麼就生氣了,有點忐忑。
抱著腦袋道:「啟稟殿下,奴婢和隔壁家的李哥哥從小青梅竹馬,早已互許終身。
「奴婢離家的時候,李哥哥答應要等我回去的。
「奴婢此生非他不嫁,還望殿下成全!」
謝流景忽然來到我面前,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他。
「你早就是孤的人了,你覺得你的李哥哥知道了,還會要你嗎?」
我紅著眼圈道:「奴婢會和他坦白的。
「到時候,他要是能接受我,我們就成親,再生幾個孩子。
「他要是不能接受,那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都不嫁人了!」
謝流景扣在我下巴上的手緊了緊。
「你寧願嫁給一個鄉下的泥腿子,也不肯嫁給孤?」
我撇撇嘴,心裡想著,人各有志,也不是誰都想嫁給太子的。
嘴上卻卑微地表示:「奴婢出身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怕玷污了太子殿下的名節。」
謝流景睨著我,像是在確定我說的話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假意。
半晌才道:「你不想此事傳揚出去,孤答應你。
「太子府的人,孤會讓他們謹言慎行。」
我心中一喜,謝流景這是不要我做妾了?
忍不住心中狂喜,面色卻不動聲色地試探。
「那出宮和賞賜的事……」
謝流景嗤笑一聲。
「宮女年滿二十五歲才能出宮,是祖制,是國法。
「孤堂堂一個太子,替你一個毫不相干的宮女求情,恐會引起旁人無端的猜測和懷疑,屬實不便。
「至於金銀……」
他瞥了一眼我手腕上掛著的純金腰牌,用手撥弄了一下流蘇。
「不是早就賞你了嗎?楊姑姑可不能貪得無厭啊!」
說罷,他轉身負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我一個人風中淩亂。
我這才發現,謝流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象徵太子身份的腰牌拴我手腕上了。
金倒是金,還是好大一塊。
但這可是太子的腰牌啊!拿出去也不能花啊!
氣得我齜個大牙直哭:「沒想到你是這種小氣太子!」
06
賞賜沒拿到,平白丟了清白身子,我只能自認倒楣,回禦膳房繼續殺魚。
然而不知怎的,這事兒傳到了謝流景他娘——皇后娘娘的耳朵裡。
坤甯宮那邊傳下令來,禦膳房的總管公公處處刁難我。
說我刮魚鱗沒刮乾淨,不是讓我罰站,就是讓我罰跪。
又說我殺的魚刺太多,存心想讓皇后娘娘吃到刺,要罰我半年的月錢。
我這個人,從小吃苦耐勞。
讓我罰站、罰跪我都沒什麼意見。
但罰我半年的月錢,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一個禦膳房殺魚的,又比不上別的差事,有油水可撈。
真的是我一條魚一條魚殺出來的血汗錢啊!
我一個沒忍住,擺爛了。
沖總管公公道:「好啊,您扣我的月錢,那我不幹了!」
禦膳房的總管許公公平日待我挺和善的,聞言焦急地道:「怎麼不幹了?」
我道:「我進宮當差,為的不就是掙錢嗎?
「現在不給錢,我憑什麼幹活?
「這殺魚、殺雞、殺鴨的活計,您找別人吧!誰愛幹誰幹!」
丟下圍裙,我罵罵咧咧地往回走。
我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被謝流景當瞭解藥,本來就氣不順。
他娘還來找我的晦氣。
「太子了不起啊?
「皇后了不起啊?
「沒這麼欺負人的!」
回到屋裡,我剛躺下睡了個囫圇覺,突然就被一盆水給潑醒了。
我從睡夢中驚醒,忍不住破口大駡:「誰啊?」
睜眼就看見皇后身邊的掌事嬤嬤林嬤嬤站在我床頭,手攏在袖子裡,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我一愣:「林嬤嬤?」
慌忙起身行禮:「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林嬤嬤是皇后娘娘的奶嬤嬤,在皇后跟前很是得臉,一雙三角眼陰惻惻的,眼神跟刮骨鋼刀似的駭人。
「聽說你這丫頭對皇后娘娘不敬,娘娘讓我親自來拿你!」
我一聽這話,人都嚇完了。
「沒有的事兒,您是從哪兒聽說的?」
林嬤嬤卻不聽我的解釋,而是用嫌棄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是不是的,你跟我又說不著!
「有什麼話,你上皇后娘娘跟前說去吧!」
說罷,朝身旁兩個身強力壯的宮女道:「帶走!」
那兩人聞言,上來架起我就走。
可憐我頭髮衣服全濕漉漉的,就被兩個人架著拖到了皇后的坤甯宮。
一路上,遇見的人不少,都在背後嘀咕。
「這不是禦膳房殺魚的楊真兒嗎?怎麼得罪了坤甯宮的人?」
「你不知道?聽說上個月楊真兒去太子府幫廚,竟膽大包天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
「什麼?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楊真兒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竟然敢做這種事情……」
氣得我咬牙切齒的。
心中暗罵,誰爬太子殿下的床了?分明是太子殿下爬我的床!
07
到了坤甯宮,林嬤嬤讓人把我丟在了大殿外。
摔得我波靈蓋兒都卡禿嚕皮了。
大殿的門開著,隱約看得見有兩個人在屋裡手談。
一個就是皇后娘娘顧氏,一個女子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生得明媚嬌俏,眉眼生得和皇后娘娘有幾分神似。
看見我來了,那少女丟下棋子,朝我望過來。
「姨母,這就是那個楊真兒?」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著鄙夷,仿佛難以置信。
「她都多大了?聽說比太子哥哥還大了好幾歲,都能當他娘了!」
好吧,這是個沒腦子的。
收回剛才說她長得好看的話。
少女該是被家裡人養得很好,從小嬌生慣養的,口無遮攔。
聽得林嬤嬤在一旁翻白眼,忍不住提醒她:「高小姐!不得妄言!
「這禦膳房殺魚的宮女,如何能跟咱們皇后娘娘相提並論?」
這話說得,好像我特別想當謝流景他娘似的。
但我只是個宮女,人微言輕的。
我是快要出宮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心中不滿,也只能安靜地在地上趴著,聽著她們奚落嘲笑我。
只希望,她們罵夠了,笑夠了,就放我回去。
但這世上的人,皆是欺軟怕硬之輩。
我忍讓,她們就對我越發刁難起來。
那被稱為高小姐的少女,聞言,笑了一聲。
「那是自然,姨母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這宮女連姨母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姨母,照敏兒看,姨母雖然生養了太子哥哥,卻比這個宮女看著不知道要年輕多少!」
高敏兒這話,雖然沒什麼規矩,但皇后知道自己家的白菜被我這頭豬拱了,正是不爽。
聽到她這麼說,也懶得和她計較,跟著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就知道哄本宮開心!」
一轉頭,一雙鳳眸冷冷地望向我。
「你就是楊真兒?那個勾引太子的狐狸精?」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這兩人腦子不正常得很。
先詆毀我又老又醜,現在又說我是勾引謝流景的狐狸精。
我忍不住回嘴:「啟稟皇后娘娘,剛才高小姐也說了,奴婢瞧著還不如皇后娘娘您年輕,怎麼會是勾引太子殿下的狐狸精?
「難不成,太子殿下他,就喜歡長得老的,長得醜的嗎?」
我的話,瞬間把皇后氣得夠嗆。
她拍著桌子站起來:「你!」
我慌忙低頭:「皇后娘娘息怒,奴婢實話實說罷了。」
高敏兒也跳著腳叫駡起來:「你!你只不過是個禦膳房殺魚的宮女,一身魚腥味,本小姐聞著就覺得噁心!
「竟然敢對皇后娘娘不敬!你不要命了?
「便是你命好,伺候了殿下,可又能怎麼樣?
「還真以為自己能當上太子妃不成?」
08
聽著這個高敏兒的話,我是真來氣啊。
要擱我從前的脾氣,肯定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
但這半個多月來,我天天被禦膳房的人刁難,被坤甯宮的人刁難。
仿佛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謝流景就是金玉,我就是糞土。
同樣兩個鼻子一張嘴,爹生父母養的,他就這麼高貴嗎?
我抬眸瞧了高敏兒一眼:「你倒是高貴,你不也沒當上嗎?」
那日我雖然聽得不真切,但隱約也知道,太子府裡的那些姬妾,都是旁人送的眼線,謝流景並未受用過。
顯然是不喜歡身後有背景的妃嬪,這高敏兒是皇后的外甥女,父親又位高權重,謝流景還真不一定會選她。
我這話,顯然是戳了高敏兒的痛處了,氣得她七竅生煙。
「你!你!」
我掃了她一眼:「娘娘和高小姐不過疑心奴婢想攀附太子殿下,想刁難奴婢,讓奴婢知難而退罷了。
「若真是這般,二位也不用白費心思了。
「因為奴婢壓根兒沒想攀附殿下,奴婢只想年滿出宮,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罷了。
「若娘娘和高小姐當真瞧著奴婢礙眼,便讓奴婢出宮去吧!」
說罷,朝著皇后拜了下去。
我想過了,與其在宮裡生熬,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出宮。
謝流景這人,誰沾了他誰倒楣。
早走早省事。
沒想到,我這話一出口,皇后像是被氣到了一般,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敢威脅本宮?
「仗著太子的寵愛,就以為本宮不敢動你?」
啊不是?什麼叫仗著太子的寵愛?
天地良心,我自打從太子府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謝流景。
更何況,他若真寵愛我,我還能被她們翻來覆去地欺負?
「皇后娘娘明鑒,奴婢與殿下並無瓜葛,娘娘別聽旁人瞎傳。
「奴婢在家鄉早有婚約,還請皇后娘娘別汙了奴婢的名節。」
皇后聽到這話,更氣了。
「還是個許了婚的!」
然後將謝流景的那塊大金牌子遞到我面前。
「本宮自己的兒子,本宮還不瞭解?若真無瓜葛,他能把這東西給你?
「這可是太子調度禁軍的腰牌!你什麼身份,你怎麼配?」
皇后的話讓我有些發愣,我以為就是尋常的大金牌子呢,要不然也不能隨便掛我手腕上。
沒承想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當即在心裡把謝流景罵了八百回。
這麼重要的東西,更不能賣了!
謝流景他壓根兒就沒打算給我錢,他就是想白睡我!
我嗷一嗓子就哭了。
「那皇后娘娘想要,就拿去唄!以後宮裡的禁軍就歸您調度了唄!」
沒想到,我這話讓皇后如臨大敵。
「你……你胡說什麼!
「後宮不得干政,本宮怎麼可能會覬覦太子的兵權!」
然後又把牌子丟給了我。
我:「……」
高敏兒也激動地道:「沒錯,我們高家也是對殿下忠心耿耿,誓無二心!」
你倆屬實是,有點欲蓋彌彰了。
09
這宮裡,尊卑有別,她們是主我是僕。
她們打嘴仗沒討到便宜,就要打我。
皇后:「林嬤嬤,這個賤婢對本宮不敬,還想離間本ẗũ⁸宮和太子殿下的母子之情。
「給我把她拖下去,掌嘴二十!
「再把她罰去浣衣局,不准她再出現在殿下面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后親自給我扣了大帽子,還往我腦袋上潑髒水。林嬤嬤立刻派人來抓我,把我拖到殿外的院子裡,劈裡啪啦給我一頓嘴巴子。
我剛被抽了兩下,臉就腫起來了。
那抽我嘴巴子的老嬤嬤,可真是下死手啊。
我這才挨了幾下,就覺得自己的牙都有點松了,要是挨完二十個嘴巴子,我還能活著嗎?
更何況,浣衣局那種地方,挨著冷宮,缺衣少食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
我當即抓住那老嬤嬤的手,抬腳給她踹了出去。
我在禦膳房殺了十年雞鴨魚,可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先前不過不想惹事,這會兒她們欺人太甚,非要說我仗著謝流景的勢,那我就仗一仗好了!
那老嬤嬤被我踹飛了,發出嗷一聲慘叫。
「你這賤蹄子,竟然敢踹老娘!」
林嬤嬤聞言趕來,激動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楊真兒,你反了天了?」
我抓起她的頭髮,上去也給了她兩個大嘴巴子。
「反就反了,反正落到你們手裡也是個死!
「我就不明白了,看不上我,讓我走不就完了嗎?為什麼非得搞這麼多事情!
「你們是不是都吃得太飽,一個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啊?
「小時候我們家鄉鬧饑荒,一根紅薯都要掰開全家人吃,這我們都能樂半天。
「你們這些人,天天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給你們閑出屁來了!」
我在禦膳房殺生十年,這些宮女太監嬤嬤,跟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大膀子掄圓了,一巴掌能扇倒一片。
一腳踹過去,尋常飛出去好幾米。
那天,坤甯宮裡的人,除了皇后和高敏兒,人均挨我兩巴掌,還挨我一個飛踹。
我可真是殺瘋了。
有人拼著命地往外跑,叫來了御林軍。
皇后和高敏兒抱在一起叫:「快!楊真兒瘋了,想行刺本宮!
「快擊殺這個賤婢!本宮重重有賞!」
御林軍的統領聞言迅速提劍來殺我。
我嗤笑一聲,吐掉嘴裡帶血的唾沫,不緊不慢地拿出太子的腰牌,遞到御林軍統領的面前。
那劍尖在距離腰牌一寸的距離戛然而止,然後以劍拄地拜了下去。
「見權杖如見殿下!」
哦豁?這玩意兒還真有用啊?
10
統領都跪了,他身後那些屬下哪有不跪的道理?
皇后見狀,氣得差點昏死過去:「你們!你們這些蠢貨!」
高敏兒連忙扶住她:「許將軍,你們在幹什麼?快抓住那個賤婢啊!」
我拿著腰牌晃了晃:「略略略!見令如見殿下!你們誰敢動我?」
打工人哪有不瘋的。
我十四歲就進宮當差,循規蹈矩,生怕行差踏錯。
對他們這些主子也都是恭恭敬敬、言聽計從的。
他們卻不把我當人看,憑自己的喜惡侮辱我,往我頭上扣帽子,潑髒水。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更何況我楊真兒本來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
剛想上去給那個搬弄是非的高敏兒兩腳,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鬧什麼!」
聽到謝流景的聲音,我渾身一震。
他應是剛下朝,朝服還沒來得及換。
半月不見,這人風采不減,淩厲如寶劍出鞘。
站在我身後,長身玉立,氣勢威嚴,只一個眼神,便將四下裡亂喊亂叫的人,震懾當場。
轉頭瞧見他,方才還大殺四方的我,頓時安靜如雞,低下頭扁了扁嘴。
謝流景見狀,慢步走到我面前,撫上我被打腫的臉。
「說話!」
他這話出口的瞬間,我頓時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全世界再也沒有比我慘的人了。
我嗷嗷哭,嘰裡呱啦地把在場所有人的狀都告了一遍。
「我啥也沒幹呀!我就一個禦膳房殺魚的!
「她們說我勾引你,還說我是狐狸精!
「還要打我二十個嘴巴子,把我關到浣衣局去!
「你們憑什麼這麼欺負我!
「#E@!$#!@¥@%……%#!@%…………&……」
聽到我的話,謝流景的面色沉了下來,渾身氣壓低得讓在場下跪的人身子都矮了一截,都快貼到地上去了。
他森冷的眸光越過我,落在方才負責行刑的老嬤嬤身上。正要發難,發現她比我還慘。
臉被我打成豬頭,還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謝流景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道:「好了!哭什麼!
「這是坤甯宮!皇后寢宮,被你鬧成這樣,你還有臉惡人先告狀?」
啊不是……
我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眼底滿是失望。
還以為他是來救我的呢,沒想到和那些人一樣,都是來給我扣帽子的。
也是,一個是他娘,一個是他表妹,他們才是一家人,我算什麼東西。
我:「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你殺了我,行了吧?」
我吼出這一句後,仿佛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下一秒,就覺得眼前一白,腦子一陣發暈,喘不上氣。
然後徑直往前栽倒了下去。
暈倒前最後的印象,是謝流景懷裡的龍涎香和他急切地呼喊:「楊真兒!楊真兒!」
11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又是那滿屋子清清冷冷的陳設。
謝流景一身玄色常服坐在床邊,玉簪束髮,雖然還是死氣沉沉的顏色,倒是比尋常時候看著和氣了些。
見我醒了,他道了聲:「醒了?」
然後讓人端過來一碗藥:「把藥喝了。」
我看著眼前黑漆漆的湯藥,下意識想嘔,捂住鼻子躲開臉。
「唔……什麼東西?」
……
旁邊一個樣貌慈祥的嬤嬤開口道:「恭喜楊姑娘,你懷孕了。」
我盯著謝流景,看到他冰冷的表情,瞬間明白了。
忍不住去捶他:「虎毒不食子,你……」
謝流景一個不小心,被那碗藥潑了滿身。
不過,他可能見過我發瘋的樣子了,所以即便是這樣,情緒依舊很穩定。
「鬧夠了嗎?」
我從床上蹦躂起來:「沒夠!
「你母后欺負我,你表妹欺負我,你也欺負我!
「我這才剛懷上呢,你就讓我打掉,你還是不是人啊?」
謝流景看著我,一臉的無奈,但語氣倒是緩和了一些:「誰跟你說,孤要打掉這個孩子的。」
剛準備發瘋的我,一下噎住了。
「你打算,去母留子?」
謝流景挑了挑眉,露出了大惑不解的表情。
看來是不準備殺我。
我又問:「你打算,納我為妾?」
謝流景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扁著嘴哭了起來:「看來,是想讓我肚子裡沒出世的孩子當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子了……」
謝流景看我哭,也Ŧŭ̀₅不安慰我,緩了一會兒才歎息道:「孤的長子,豈能是庶出?
「梁嬤嬤,為姑娘準備一下,從下個月起,好好教導她宮裡的規矩。
「這幾日,讓她好好歇著,別動了胎氣。」
謝流景說的話,每個字我都懂,但合在一起我就不懂了。
但我這會兒鬧也鬧了,氣也出了,人也蔫兒了,有點不敢問。
等謝流景走了,我才問身旁的梁嬤嬤:「嬤嬤,太子殿下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梁嬤嬤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傻孩子,你的福氣來了!
「殿下準備明媒正娶你,你就要當太子妃了!」
梁嬤嬤的話,讓我猛地一愣。
她以為我是太高興了,拍了拍我:「高興壞了吧?」
我頓了頓,又哭了。
「嗚嗚嗚……可我不想當太子妃!」
我想嫁的人,不是太子,是家鄉的李哥哥啊。
從十四歲起,我的夢想就想回到家鄉,和李哥哥成婚。
然後他殺豬,我賣肉。
賣不完的,我們就拿回家自己吃。
炒著吃,炸著吃,燉著吃,剁成肉餡,煎成鍋貼吃。
想到鍋貼,我口水掉下來了。
「吸溜,梁嬤嬤,我餓了……」
12
梁嬤嬤給我煎了鍋貼吃。
我一邊吃鍋貼,一邊以淚洗面,想著我的鍋貼哥哥。
謝流景下朝來看我,見我在吃東西,隨口問了句:「這麼喜歡吃鍋貼啊?」
他真的,我哭死。
我那是喜歡吃鍋貼嗎?我那是喜歡鍋貼!
他不懂!
我:「我不想當太子妃,你讓我走吧。
「我想回老家。」
謝流景面色一凝:「那孩子呢?」
我試探著問:「趁著月份還小,藥到病除?
「或者我生下來,然後再走……
「懷了孩子也不一定要成婚嘛,對吧?
「想來太子殿下您也瞧不上奴婢,成婚這種事情,還是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嘛……」
謝流景瞪著我,忽然怒了:「楊真兒,你就這麼不想嫁給孤?你還想著你那個李哥哥是吧?」
「呃……」被戳中了心事,我非常尷尬。
謝流景看我默認了,更生氣了。
「呵!還真是?
「你十四歲離家,說不定他早娶了別人,孩子都生了一窩了!哪兒還有你的位置!」
我聽他這麼說,氣得腦瓜子嗡嗡的。
「不可能!李哥哥說過會等我的!」
謝流景:「你倒說說,你們多久沒聯繫了?」
我:「也沒有很久啊!就是……五六七八……年?」
話說完,我自己呆了呆。
恍然想起來,自打我來了京城,頭兩年我們還書信往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斷了音訊。
這些年,都是我單方面給李哥哥寫信,他一封都沒回過我。
難不成,真像謝流景說的那樣,李哥哥早就娶了別人,不要我了?
意識到謝流景說的可能是真的,我身子一軟,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不可能……不可能……」
看我這麼傷心,謝流景幸災樂禍:「人心都是會變的!
「你們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知道你的李哥哥會不會像你想著他一樣想著你?」
他的話,讓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不要說了!我不聽我不聽!」
巴掌聲重重地落在他臉上,也讓我瞬間清醒了。
媽耶!我竟然打了太子!
雖然他嘴欠,說話專戳我的心窩子,但那可是太子啊!
他一個不高興,不僅可以讓我人頭落地,還能株連九族啊!
太讓人害怕了!
所以,我趁著他被我打蒙了,還沒來得及發火,裝哭捂著臉跑出去了。
這是在東宮,不是太子府。
我打小在宮裡當差,自然是熟路的。
找了個偏僻沒人的假山的夾縫裡蹲了幾個時辰,想著等謝流景氣消了再回去。
左右我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呢,他總不能殺了我。
沒想到蹲太久,蹲麻了,站不起來了。
正想呼救,找個人搭把手,謝流景的臉忽然出現在假山上頭。
「殿下……」
謝流景看了看我:「還是喜歡躲在這裡嘛。」
我:「……」
沒理會我的不解,謝流景溫熱粗糲的大手便朝我伸了過來。
「上來,都是快當娘的人了,還是小孩子脾氣。」
我握著他的手,被他一下提了上去。恍惚覺得眼前的情景有點眼熟,好像似曾相識一般。
「殿下,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呀?」
謝流景沒回答,而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解釋道:「我說的,不是廚房那次,是之前,就是……我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謝流景把我拉上去,在我面前蹲下,示意我爬上他的背。
「笨蛋,閉嘴!」
我:「嚶嚶嚶!」
他凶我!
13
回去之後,謝流景什麼也沒說,貌似也沒打算因為我打了他一巴掌而治我的罪。
我因為打了他,還被他救了,有點心虛,不敢鬧騰。
不知不覺地,半個月就過去了,梁嬤嬤開始安排我學習大婚的禮儀。
許是知道謝流景的話,雖然難聽,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今我肚子裡懷了謝流景的孩子,還即將成為太子妃,和李哥哥怕是有緣無分了。
不僅有緣無分,往後更是提都不能提。
謝流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萬一要是哪根筋不對了,找李哥哥的麻煩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樣一想,我決定忍辱負重。
「不幸福的人,只有我一個就行了,李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地……嚶嚶嚶!」
由於我懷了孩子,肚子大了,辦婚事怕招人笑話,所以大婚事宜一切從簡,從速。
新婚夜,謝流景牽著我進了婚房:「三個多月,只能辦成這樣了,倒是委屈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委屈不委屈。」
心說:辦成這樣,我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再盛大一些,我只會更丟臉。
不過這段日子相處下來,我倒是發現謝流景這人其實還不錯。
看著跟個冷面佛似的,其實心思細膩周到,處處為我著想。
我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他都親自過問。
這幾個月我住在東宮,太子府那些個姬妾,還有皇后和高敏兒愣是一個都沒鬧到我跟前來。
還有我有時候鬧脾氣,對他言語不恭敬,還動手動腳的,他雖然氣憤,但也沒打回來。
倒是顯得我無理取鬧了。
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他不是我喜歡的人了。
我想著,既然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左右我已經是太子妃了,肚子裡還有了他的骨肉,還能離咋的?
喝交杯酒的時候,我伸手抱了抱他:「成了婚,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
謝流景歪頭看我:「不想你的李哥哥了?」
我:「……」
這個人,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就不能給他一點好臉色。
我氣得想站起來,被謝流景一把拉住,拽進了懷裡。
他擁著我,帶著笑意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不鬧了不鬧了。
「真兒,孤終於娶到你了。
「孤等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
我這會兒懷孕已經將近五個月,略微有些顯懷了。
身子重了,體力就有些跟不上。
大婚從早到晚地忙活,早困了。
被他一抱,眼皮子有些耷拉下來。
「唔……你說什麼?」
謝流景拍了拍我的腦袋:「睡吧……咱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說。」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夢見我剛進宮那會兒,因為想家,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
有天我被管事的姑姑罵了,照例找到我經常躲的假山那裡,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卻發現裡面早藏了個人。
那人瞧著也就十歲上下,眉眼生得好看極了。
他說功課沒做好,被太傅罵了。
我想著,這宮裡設了太學,王公大臣的孩子都會來太學上課,想是哪個大臣家的孩子。
便安慰了他幾句,還請他吃了從禦膳房後廚偷來的水煮花生。
一來二去,我們便熟識了。
偶爾遇見不順心的事情,便來這裡,遇上就聊會兒天,遇不上也會在夾縫裡給對方塞點東西。
後來那小孩兒就突然不見了,將近十年沒出現過。
我後來年歲漸長,挨的罵少了,也不怎麼去了。
這麼一夢,我倒想起來了。
夢裡那個小孩兒,好像跟謝流景生得有點像……
14
因為前朝被那些黨派之爭,外戚干政之類的事攪和得烏煙瘴氣,好些年才緩過來。
所以我朝後妃,對於出身的要求不高。
謝流景又是有實權在手的儲君,讓我這個宮女出身的當上太子妃,其實也沒那麼難。
但皇后是出身名門,高敏兒她爺爺,更是文官清流之首。
這到手的鴨子飛了,難免心裡不痛快。
裹挾著那批文官大臣,在朝堂上跟謝流景作對,政見上處處給他使絆子。
氣得謝流景每日回來都要砸幾個官窯出出氣。
我是窮苦出身,對於他這種行為,報以萬分的譴責。
「你在朝堂上受了氣,拿東西置什麼氣啊?
「這東西都是進供的,燒起來老費勁。下次我讓人去外頭買幾個便宜的,砸起來不心疼。」
謝流景氣得來捏我的臉:「宮裡頭只能用禦制的東西,來歷不明的進不來。
「要不你讓孤咬一口,出出氣!」
說罷,低頭來啃我的臉。
這貨屬狗的,說咬還真咬,給我臉蛋都啃出牙印子了。
我氣得大罵:「你還真咬啊?」
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嫁給謝流景之後,我算是發現嫁給不喜歡的人的好處了。
那就Ŧŭ̀₍是不用虛情假意地裝,不服就幹!掐就完了!
梁嬤嬤是謝流景的奶娘,早年已經被恩准出宮了,後來又被謝流景召回來了。
瞧見我倆鬧,無奈地歎了口氣:「天天掐,天天掐,都是快當爹娘的人了。
「到時候小皇孫生出來,看你們笑話!」
我:「笑唄,我倆本來也挺招人笑話的!」
謝流景:「哼!那幫酸腐儒生,天天只知道空談誤國。
「滿口仁義道德,綱常倫理,背地裡納八房小妾!還和自己兒媳不倫,生下個孩子不知道是管他叫爹還叫爺!」
我:「哎呀媽呀,那不是超級加輩?」
謝流景嗤笑道:「你不知道,還有相互易妾的呢!
「養一大家子小妾,相互換著用!
「生下孩子來,都不知道是誰的!
「而孤,不過是想推行個新政,幹些惠及百姓的實事,就被他們指著鼻子罵,說孤數典忘祖!
「依孤看,他們分明是只顧自己的榮華富貴,不想讓別人出頭,怕影響了他們那些世家大族的地位!」
我一下拍桌而起:「靠!誰踏馬這麼不要臉?
「只以為,我們後宮裡頭女人紮堆,才有這麼多你來我往的煩心事,沒想到你們男人紮堆的朝堂上,也有這麼多陰私!」
謝流景道:「這話,咱們夫妻倆關起門來自己抱怨抱怨就算了,哪能讓旁人知道?
「孤打算扶持武將,壓一壓那些文臣的氣焰。
「如今的征西大將軍李昭,是孤的結拜義兄。
「當年孤替父皇御駕親征的時候,那李昭曾救過孤的性命。
「如今他對戰西戎大捷,不日將凱旋回朝,孤要給他接風洗塵。
「還有,孤那義兄如今已經二十有八,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到時候你在東宮設宴,再請上些不參與黨爭的官家眷屬來相聚,為孤那義兄,物色一位夫人。」
這八卦給我聽得熱血沸騰,挺著八九個月的肚子,我摩拳擦掌。
「殿下您就瞧好吧,臣妾定會好好給您操辦此事。」
15
幹別的我可能不行,但操辦宴席這事兒不就是我的老本行嗎?
除了我現在身子不便,不能親自殺魚殺雞,旁的都是熟門熟路的事情。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謝流景那貨算計我,專往我心口上捅刀子。
那班師回朝的大將軍,哪裡是什麼李昭,這不是我的李鍋貼——李哥哥嗎?
那天,我站在城樓上,陪著謝流景迎接那大將軍歸來。
眼神不住地在謝流景和那李將軍的臉上來回蹦躂。
心說這貨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謝流景卻好似沒發現我的異常似的,滿臉喜色,還親自去城樓下迎接,給我看得汗流浹背的。
我尋思不能讓李哥哥看見我,萬一他誤會我貪圖榮華富貴,背棄了和他的海誓山盟,那我不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思來想去,還是腳底抹油,溜了。
「哎呀!本宮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快扶本宮回去!」
邊上的宮女緊張地道:「娘娘,太醫說預產期是在下個月,會不會動了胎氣,要不要找御醫來看看啊?」
我:「找找找,快找御醫看看!」
我裝病,給李哥哥挑媳婦兒的事情,就暫時擱置了。
夜裡,謝流景和李昭杯酒言歡,喝到半夜才回來。
他擁著我,非得趴在我肚子上聽聲兒。Ťũ₋
「真兒,聽說你今日有些身子不適,沒事了吧?」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醉還是假醉,一邊任由他趴在我肚子上,一邊觀察他的表情。
「可能是孩子踢我了,御醫看了說沒什麼事兒。」
謝流景道:「沒事就好……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孤和李昭說好了!以後要和他結為兒女親家。
「要是兩家生的都是男孩兒,就結為異姓兄弟。要是兩個都是女兒,就結為金蘭姐妹,要是……要是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
我:「……」
在這兒點我呢?
「這個就不用了吧?李將軍尚未婚配呢。」
我推了推他,想讓宮人進來給他洗漱。
謝流景把我抱得更緊了。
「所以,你得抓緊給他找個媳婦兒,那樣我們就能結親了……」
踏馬的狗男人,就知道往我心窩裡捅刀子。
我這暴脾氣,我真是忍不了一點。
我掐住他的脖子,不停地晃:「你丫是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你橫刀奪愛,這會兒我早跟李哥哥雙宿雙飛了!你心裡有點數,我也不是不能謀殺親夫的!」
我這麼做,已經做好要和謝流景打一架的準備了。
他只有一個人,我肚子裡還有一個,我們二打一,不虧!
沒想到,謝流景被我晃了一陣給晃暈了,翻了個面,仰面躺倒,睡了。
我剛想用我砂鍋大的拳頭往他臉上招呼呢,聽到他ťú⁵發出沉重綿長的呼吸聲,微微一愣。
湊過去聞了聞他的氣息:「睡了?」
回答我的是,是雷鳴般的鼾聲……
我:「看來是真睡了。」
我當即叫宮人來給他收拾換洗,自己出去透口țů⁼氣。
然後,我在小花園外頭逛了一圈,突然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影子。
我心說不能有刺客吧?這麼倒楣的嗎?
就聽見了李哥哥的聲音:「真兒,是我!」
16
我有些難以置信,轉頭一看,還真是他。
「鍋貼哥,怎麼是你?
「你怎麼在這兒?」
李哥哥道:「方才我陪殿下喝酒,他喝醉了,讓我留宿在東宮的。
「真兒,你咋成太子妃了?
「那日在城樓上,我遠遠地感覺看見你了,又不敢認。」
我和謝流景那點破事兒,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我還是更關心李哥哥的遭遇。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
「鍋貼哥,你咋當上大將軍了?還有,我給你寫信,你也不回。
「你不是叫李鍋貼嗎?怎麼改叫李昭了?」
李哥哥有些傷懷地在我身邊坐下。
「當年你走之後,沒兩年家鄉就鬧了疫病。我爹娘都沒了,我僥倖不死。
「正好當時西戎犯境,朝廷要徵兵,投軍的都給二兩銀子安家費。
「為了安葬爹娘,我就去投軍了。
「得太子殿下的賞識,這些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也混了些軍功。
「李昭這個名字,就是太子殿下給我起的。
「這些年我一直在外打仗沒回家,所以沒收到你的信。」
我沒想到,我離開家鄉後,李哥哥竟然還有這樣的經歷。
我焦急地問:「那我爹娘,還有哥哥嫂子他們呢?」
由於不是心甘情願嫁給謝流景的,所以也沒通知家裡人。
這會兒才想起來,他們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李哥哥安撫我道:「據我所知,他們沒什麼事兒,趁著疫病嚴重之前,就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後來我派人回去找過他們,給他們拿了些銀子,幫著他們做了些小買賣。」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真兒,沒想到你都嫁人,有孩子了,真好。
「太子殿下是個好人……」
我哭了,眼淚嘩嘩地流:「你怎麼不早點回來,哪怕是早九個月呢!」
他早點回來,我就不會和謝流景成婚,現在肯定是他的將軍夫人了。
李哥哥看我哭得這麼傷心,有些手足無措。
「真兒,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是太子殿下對你不好嗎?
「要不,要不我帶你逃了吧?」
聽到李哥哥這話,我哭得更傷心了。
我就知道,我年少時傾心的少年,一如往昔,初心不負。
但物是人非,我早已嫁作他人婦,面前隔著皇權、綱常、倫理。
「嗚嗚嗚……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謝流景這麼小氣的人,要是我真的和李哥哥一起跑了,我倆怕是都會沒命的。
更何況,知道李哥哥並沒有另娶他人,背棄我們的誓言。
而是在邊疆建功立業,征戰沙場。
如今還當了大將軍,位高權重,活成了更好的樣子,我的執念也算放下了。
那天晚上,我倆抱頭痛哭。
互訴了這麼多年來的思念之情,回憶了小時候青梅竹馬的快樂時光。
我還和李哥哥約定,等孩子生下來,認他當乾爹。
但是吧,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
陰惻惻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李哥哥見我老往身後看,奇怪地問我:「真兒,你老往後看啥?」
我:「哦,沒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17
我和李哥哥「私會」到三更,實在熬不住困了,我才偷偷摸摸地溜回去。
床上的謝流景鼾聲如雷,似乎醉了之後就沒醒過。
我坐到床邊,看著睡夢中的謝流景,默默流淚。
「謝流景,你的義兄怎麼是我的李哥哥啊?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故意想看我的笑話?
「現在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能再嫁給他了,你開心了?
「不過他說你是個好人,對他對我都挺好的,就算了。」
我自顧自說著,發現謝流景的拳頭好像緊了緊。
「我跟李哥哥說好了,等孩子生下來,就認他當乾爹!
「要不是你,他肯定是孩子親爹!」
謝流景突然咳嗽了起來,氣息有些不穩。
「咳咳咳……」
我:「這輩子就這麼著了,我們肯定是沒機會了,下輩子我再嫁給他吧……」
這下,躺床上裝醉的謝流景算是徹底醒了。
猛地從床上支棱起來。
「楊真兒,孤是睡了,不是死了!
「你這輩子是孤的太子妃,下輩子還是孤的妻子!
「你只能嫁給孤,休想嫁給別人!」
我:「嗷嗷嗷!你這個心機狗!你果然是裝睡的!」
謝流景不承認:「孤沒有!」
我:「你就有!咱倆睡了大半年了,你什麼時候打過呼嚕?
「我才反應過來呢!
「你剛才是不是還趴後面偷看來著?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光明磊落!」
謝流景還委屈上了:「還不是因為你?
「你就那麼喜歡他嗎?晚上做夢都鍋貼鍋貼的!
「是不是孤無論待你多好,為你做再多事情,都沒有用?」
哦,那他倒是冤枉我了。
其實吧,自打嫁給他之後呢,我已經很久沒想起鍋貼哥哥了。
今日不過是突然見到他,有感而發,情緒有些激動罷了。
但吵架的時候,我肯定不能服軟。
我楊真兒一生爭強好勝,不服就幹。
「那你休了我啊!」
謝流景聽到這話,愣了一會兒,眼角開始泛紅,深邃的眸子泛起一層霧氣。
「休了你,你好嫁給李昭是嗎?
「楊真兒你別做夢了!孤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你要是真敢跟他跑,孤……孤殺了他!誅他的九族!」
我:「喲!太子殿下就是這麼對待有功之臣的?
「是誰說人家在戰場上對你有救命之恩,親如手足的拜把子兄弟,將來還要把女兒嫁給他兒子!
「你誅啊!你誅啊!他九族就剩他一個了,要不你把我算進去吧!」
謝流景氣哭,直接氣哭。
這麼大一個太子,給我氣得哭鼻子了。
我這個人吧,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就這麼坐在那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也不說話,好像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我想了想,還是算了。
畢竟我比他大了四歲,也不能一點不讓著他。
我開口道:「其實,我晚上沒喊他名字。
「我是真餓了。
「我倆也沒幹什麼,就是敘了個舊,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我邊說,邊偷看謝流景的表情。
見他無動於衷,我怒拍床板。
「謝流景你差不多得了!能過過,不能過離!」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流景一個熊抱。
「那你們,話都說開了,以後就不能再偷偷見面了哦。」
我:「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
18
後來我給謝流景生了個兒子,被立為皇長孫,地位更加穩固了。
皇后嫌棄我出身低,沒靠山。
想把高敏兒塞給謝流景當側妃。
被我抱著孩子給打了。
我左手抱著皇長孫,右手抽她大嘴巴子。
她想還手,我就把我兒子往前一湊。
「你打啊你打啊!
「死不要臉的,一天天惦記別人夫君!
「當初是他自己哭著喊著要娶我的,管他是太子還是皇帝,娶了我就不能娶別人了!」
謝流景趕來的時候,看到臉腫成豬頭的高敏兒都愣住了。
本來想幫我的, 最後罵了我一頓。
「敏兒好歹是孤的表妹,你這個當表嫂的, 管教管教就行了, 下手這麼重,孤怎麼跟舅父和母后交代?」
後來高敏兒她爹還真要找我麻煩,謝流景直接讓李昭收我當義妹,給我撐腰。
高敏兒她爹是文官之首, 位高權重, 但李昭現在是太子近臣, 武將頭子,朝廷新貴。
兩人天天在朝堂上掐。
具體表現為, 文官那邊說什麼, 武將這邊都不同意。
武將那邊要軍備糧草,文官這邊一個勁地哭窮, 說沒有。
吵吵吵的,謝流景這個太子在裡面渾水摸魚,倒也實行了一些政策,取得了一些效果。
經常回來跟我感歎,還是義兄好!
有次敦倫的時候,我掰著手指頭算輩分:「他是你義兄,現在也是我義兄, 那算起來, 你就是我義弟!
「我們這是兄妹不倫,大逆不道!
「離了吧!」
謝流景滿頭大汗, 進退兩難, 用唇堵住我的嘴:「你把嘴閉上吧!」
情到濃處, 他緊擁著我:「真兒, 你有沒有一點點, 喜歡上孤?」
我:「快了快了。」
夫君年紀小,就是煩人, 一天天就知道愛不愛的。
還能離咋的, 湊合過唄!
番外
謝流景繼承皇位後,Ṱů⁾ 我成了皇后,我們的孩子成了太子。
他勤於政務,操勞過度,歲數大了之後,身體不太好。
於是提前禪位,把皇位交給了兒子,自己當太上皇。
李哥哥終身未娶,每每謝流景想過問他的婚事, 都被他搪塞了過去。
後來, 謝流景重病, 快死了。
已經當上太后的我,和李哥哥一起丟下他跑了。
謝流景氣得活了過來, 年近五十的他, 追妻三千里, 找到了我們。
我以為他會發火,然後把我們都殺了。
沒想到,他只是抱緊了我, 失而復得一般感歎。
「我們三個人過,也不是不行。」
李哥哥在我們身後憨憨地笑:「我們三個一起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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