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跟男朋友冷戰,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屏蔽他,發朋友圈說懷孕了,好友都去祝賀他。
我又發了一條僅他可見的朋友圈,圖片配文:「不是媽媽不愛你,只是不想讓你來到這個沒有愛的家庭。」
坐標黑心醫院。
01
朋友給我發了一張圖片,裡面是我談了七年的男朋友和一位冷豔高貴的禦姐在看戒指。
沈鶴笑的溫柔,那位禦姐在聽他說話時,眉目間也溫柔了許多。
這是一家私人的店鋪,還是沈氏旗下的。
我之前去過,沈鶴對我說,他要為我親手打造一枚戒指向我求婚,所以讓我不要看著這些戒指,只有他親手打造的戒指才配我戴。
我笑他臭屁。
現在再看手上那枚訂婚戒指,心裡忍不住泛酸。
我頓時覺得周身的溫度降了下去,明明開著暖氣,我只覺得渾身冰涼。
因為前一秒,沈鶴還給我打電話說他要在公司加班。
和沈鶴認識這麼多年,他也帶我見過他的朋友,他身邊的女人我都認識,我也沒聽過他有甚麼白月光,只是這一位著實有些眼生。
我莫名覺得心慌,和沈鶴相處這七年,雖然也有鬧過矛盾,但他出去都會向我報備。
可他這次為甚麼要騙我在公司加班?
他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溫柔地叫著:「寶寶,我去公司了,記得想我噢 !」
我算是一個情緒還算穩定的人,只是現在莫名的敏感煩躁,我把這一切歸結於太久沒來姨媽了。
我立刻打電話給沈鶴,電話很快被接通,沈鶴爽朗的聲音嚮起。
「怎麼了寶寶?」
「你在哪裡?」
他頓了一下啊,「我在加班啊,怎麼了,你想我了?」
「嗯。你早點回來,我有事問你。」
我隱約聽到了另一端傳來一道男聲,似乎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也可能是助理吧。
不知道這幾天,我總是變得有些敏感,可能是太久沒吵架了,待吵個架升溫一下感情了。
沈鶴很快就回來了,我把照片給他看,他的表情僵住了。
我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沈鶴眼神躲避,半天他才出聲,看著來十分為難。
「阿願,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她就是一個…..朋友,非常難以言述的朋友。」
「至於戒指,我想給你個驚喜來著,不過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真的,我發誓。」
「阿願,這件事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這麼晚了,我們早點睡吧。」
說完,要上前來拉我,我後退躲開。
說了一堆沒有的廢話,我翻了個白眼,心裡莫名地煩躁,就是想耍脾氣。
「不好,我現在就要知道,你為甚麼要騙我你在加班?」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沈鶴你不知道嗎?」
「我今天吃炸藥了,剛好好久沒冷戰了,等你甚麼時候想清楚再說吧,你睡客房。」
沈鶴表情複雜,看起來又很苦惱,但終究沒說甚麼,去了客房。
和沈鶴認識這麼多年,我還是很了解他的,出軌他也沒這個膽量,就算真出軌了,沈鶴的母親自會出手。
但今晚這件事,就是讓我很不爽,還死活不說,那自己一個人睡去吧。
02
和男朋友冷戰第二天,我狂吐不止,一想到很久沒來姨媽了,我心裡湧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然後我火速下樓去最近的藥店買了驗孕棒,果不其然,我懷孕了。
剛冷戰就懷孕了。
於是我又火速發了一條帖子,問:「和男朋友冷戰後,發現自己懷孕了,我要怎樣不失風度地告訴他?」
我翻著下面的評論,看著有些可可愛愛的評論,不由覺得好笑。
「把驗孕棒發給他,告訴他孩子沒了,就說是因為父母冷戰被凍死了。」
「應該說,男朋友吵架令我心寒,心寒導致宮寒,孩子被凍死了。」
「帶球跑吧,我看了十年的小說,經驗豐富。」
「對對對,五年後你帶著五胞胎強勢回歸,然後他看到和他長大一摸一樣的孩子,從此開啓漫長而艱難的追妻火葬場之路。」
「吵一架,吵的時候去廁所幹嘔,第二天驗孕棒放桌子上,買票走人,然後他動用全程關系找你,嘿嘿,小說都這麼寫的。」
「這個可以,參考資料比較多,回國以後還有糢版可以走。」
「發給朋友圈,屏蔽他,共同好友就回去祝賀他的,然後你再發給去醫院的朋友圈,僅他可見」
「圖片配文:不是媽媽不愛你,只是不想讓你來到這個沒有愛的家庭。」
「他肯定急死。」
「又或是,圖片配文:來得不是時候,終究沒有緣分!」
「去醫院預約人流手術,號碼填他的。」
「……」
思考了很久,我決定先發朋友圈說自己懷孕了,屏蔽了沈鶴。
「我約了一個小朋友,明年春暖花開時相見。」
朋友圈下面很多人都在祝賀我,當然也有人在問。
「這啥意思啊?」
「笨蛋,願願懷孕了呀!」
尤其是沈鶴的媽媽那叫一個親切,上來就給我給我發了一個大紅包,問我最近過的怎麼樣?問我甚麼時候舉行婚禮?
我都打著哈哈敷衍過去了,介於沈鶴可能會很快得到消息,所以我穿好衣服立刻打車去了醫院。
醫院人不是很多,我拿著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
算算時間,拍了一張醫院的照片,發了僅沈鶴可見的朋友圈。
圖片配文:「不是媽媽不愛你,只是不想讓你來到這個沒有愛的家庭。」
迎接風暴吧,狗男人!
「……」
沈鶴剛結束一場會議,準備開下一場會時,有人祝賀道。
「恭喜沈總喜得貴子啊!」
「怪不得沈總春風得意,原來是要當爹了,恭喜恭喜。」
「恭喜啊。」
「……」
沈鶴的腳步頓住,高冷的表情難得透露出幾分迷茫,綜合他們說的。
他當爹了?
他怎麼不知道?
「你們甚麼意思?甚麼叫我要當爹了?」
有位老總還以為沈鶴裝糊塗,「嚯,你這小子,這麼大了還擱那裝糊塗,你老婆懷孕了,你不就要當爹了?」
「沈總甚麼時候舉行婚禮啊?也讓我們沾沾喜氣呀!」
「是啊,是啊,記得請我喝喜酒。」
沈鶴跟其他人仿佛不在一個頻道,他拉住那位老總,「你說阿願懷孕了?」
「是啊,你不知道啊?」老總疑惑問道 ,隨即變得幸災樂禍起來,周圍其他人的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
沈鶴沒時間管這些,他看向助理,「你知道嗎?」
助理點了點頭,「秦小姐發了朋友圈呀,啊……那個,我以為沈總知道呢,哈哈。」說著還打開行動電話給沈鶴看。
沈鶴立刻又打開自己的微信,裡面清一色都是家人朋友的祝賀,但沒有助理行動電話那條朋友圈。
只有一條剛出爐的。
「不是媽媽不愛你,只是不想讓你來到這個沒有愛的家庭裡。」
「地點黑心醫院。」
配的圖片是一張報告單和醫院的背景。
沈鶴頓時石化,懷孕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會議推遲!去醫院!」
03
這一路上,沈鶴心驚膽戰。
他昨天晚上騙了阿願,她不會想不開把孩子給打了吧?
聽說懷孕的人情緒非常不穩定,他昨晚就應該看出她的異常的。
阿願也有可能在做產檢,產檢這麼大的事,他竟然沒陪在身邊!
天殺的,哪怕嚇到阿願,他昨晚也會解釋。
他越想越氣,沒忍住給了他自己一巴掌,前面開車的助理嚇的魂都快沒了,他通過後視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鶴。
「那個,沈總您……您沒事吧?」
沈鶴深吸一口氣,慢慢冷靜下來,看到窗外騎電車的人呼嘯而過,他又忍不住心急了。
「怎麼開這麼慢?快點!」
「再快點!」
助理欲哭無淚:「沈總,已經最快了,再快咱們都要進局子了。」
「而且,我們現在在等紅綠燈。」
「……」
助理忍不住後怕,辛虧是他開的車,如果是沈總後果真不敢想象。
沈鶴打開行動電話,不停地在百度搜尋。
「懷孕的註意事項」
「怎麼做好一個準爸爸?」
「產檢的流程」
「打掉孩子對身體有甚麼影嚮?」
「老婆懷孕期間情緒是不是Ṫųₕ比較敏感?」
「……」
助理開了一半才想起來,剛才這麼著急,還沒問去哪呢。
「對了沈總,您還沒說我們去哪個醫院啊?」
「你不知道?」
「啊?!我應該知道嗎?」
「……」
04
我剛拿著報告單從醫生那裡出來,助理給我發資訊說沈鶴在來的路上,於是我也不急著走,順便在周圍的門診部逛逛。
婦產科的人大都洋溢著笑臉,準媽媽輕輕撫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神情溫柔。
我也下意識輕輕撫摸小腹,這裡竟然孕育著一個幼小的生命,很神奇。
「媳婦,我真的要當爹了?」
「對啊,你要當爸爸了!」
一對夫妻激動地抱在一起。
我忽然想起沈鶴,這個狗男人待會不給我一個十分完美的答案,我真的可以考慮帶球跑,想想還怪刺激的。
只是逛著逛著,空氣中的氛圍慢慢變得沉重壓抑,仔細聽還能聽到壓抑的抽泣聲,我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
這裡坐著不少年輕的女孩,有的有對象或是家長陪伴,更多的是單獨一個的女孩子,她們的表情有的恐懼,有的不舍,還有的是麻木與冷漠。
我的心莫名的揪痛,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沈鶴陪那個女人一起來產檢,我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這裡,等待冰冷的手術臺。
我的思緒混亂,連帶著心情也變得壓抑。
就在我考慮是帶球出國還是出省,坐飛機還是坐高鐵,然後五年後強勢歸來之際,我聽到有人在喊我。
「阿願!」
沈鶴衣服淩亂,氣喘籲籲,眼裡滿是急切與擔心,最令人醒目的是他臉頰上的巴掌印。
我一臉茫然,誰會打沈鶴,難道是沈阿姨?
我看向一旁的助理,而助理與我對視後則是受驚般跑走了。
「?」
沈鶴溫柔地拉著我的手,便開始絮絮叨叨。
「阿願,你別想不開啊?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現在跟你解釋好不好,我跟那個女人,呸,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老婆,你懷孕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你不愛我了嗎?」
「寶寶,你別想不開啊,如果打掉孩子對你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傷害,雖然生孩子也會啊,不是不是,話題又歪了。」
「……」
沈鶴激動的語無倫次,我和他站在大廳中央,周圍的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們,有的驚訝,有的羨慕,有的很複雜。
我尷尬的毛病又犯了,也顧不得傷感春秋了,立刻拉著沈鶴離開。
考慮到待會可能還要做其他的檢查,沈鶴直接開了一個病房,他扶著我小心翼翼地坐在牀上,然後緊張地看向我。
「寶寶,你聽我說完這件事,千萬不要激動,也千萬不要害怕。」
ťŭ¹「懷著寶寶,不能太過激動。」
「這件事對於你來說,不,對我們來說可能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的好奇心瞬間被勾起來了,「別說那麼多廢話,直接講重點。囉囉嗦嗦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沈鶴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口:「我跟你說,其實昨晚那個女人他不是個女人。」
我:「?」
你在說甚麼鬼話?
她的胸看著都比我大,你告訴我她不是個女人?
05
門外傳來高跟鞋清脆的聲音,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走了進來。
貼身的裙子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黑長直,配上一張冷淡的臉,活脫脫的禦姐,又美又颯。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沒想到真人這麼好看?好看到,就算沈鶴跟她跑了,我都沒心思去追。
她高冷的表情流露出一絲歉意,從一進門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很熟悉,似在懷念甚麼。
「很抱歉,我沒有推門就進來了。」
沈鶴「唰」地起身,擋在我面前,表情有些冷,「你怎麼來了?」
「我不可以來嗎?」
我八卦之心瞬間燃燒起來,沈鶴和這位美女看起來關系不好的樣子,那他們為甚麼會一起挑戒指?
「當然是來和小願願解釋呀!解釋我們的關系,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我真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傳我和你的謠言,真晦氣。」
她的表情生動不少,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鶴,尤其是在念我的名字時故意咬重發音。
但提到我時,我才猛地發現面前這麼相貌姣好的女人吐聲竟然偏男性。
難道真不是個女人?我開始淩亂。
「你叫我小願願?我們認識嗎?」
我的印象裡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我,但他已經失蹤很多年了。
「當然,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她輕輕將頭髮攏到耳後,「小願願,我是謝渝,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啥?」
我驚的差點從牀上滑下來,沈鶴急忙扶住我,又以一種占有的姿態將為圈在懷裡,我連忙問道。
「你說你是誰?」
「ṱṻ⁴謝渝,謝謝的謝,至死不渝的渝。」
聽到這句話,那一瞬間我的大腦宕機,腦海裡那張總是被我下意識忽略的臉,逐漸和眼前的人重合,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那個喜歡摸我頭,溫柔又毒舌的鄰居哥哥兼竹馬的男孩變成了一個大美女,我感覺我的世界觀受到嚴重的沖擊。
看著對方那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真是令人血脈噴張,我自己都自愧不如。
所以,丟了一個竹馬,多了一個鄰居姐姐?
但我想起那張照片,兩人神情溫柔,我不免覺得詭異驚悚起來。
想起我最近看的重生小說,難道謝渝他其實死了,只是重生到一個禦姐的體內?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甚麼沒死?又或是為甚麼又變成了一個女人?」
06
沈鶴和謝渝都是我的鄰居,一個住我家左邊,一個住我家右邊。從小一起長大,所以也算是青梅竹馬。
其他同齡的小孩有的在玩泥巴,有的在看動畫片,但他們兩個就不一樣。
他們特別喜歡互相比較。比誰的積木搭的好又快,誰可以在十分鐘內做完一千道算術題,誰又可以看一眼古詩就能立刻背出來。
多麼與眾不同!
加上他們兩個好看,我想和他們一起玩,但他們嫌棄我。後來我每天追在他們身後叫哥哥,他們又願意帶著我一起玩。
謝渝比我和沈鶴大一歲,所以在我們面前就像個小大人,而沈鶴則幼稚一點。有時他們會拗不過我,就會陪我玩過家家,我當媽媽,謝渝當爸爸,沈鶴當兒子。
當沈鶴懂事一點後,才明白這幾個詞的意思,他氣的臉通紅。於是他爭著要當爸爸,謝渝不幹了,他說他要當爺爺。
我怕他們打起來,後面就沒怎麼玩過家家了。
謝渝喜歡溫柔地摸著我的頭,眉眼彎彎,聲音溫和地告訴我這道數學題做錯了,要再做一遍。
而沈鶴則是沒事就逮著我問這個單詞是甚麼意思,這個字在文言文中該如何翻譯。
顯而易見,他們兩是學霸,我是個學渣。但拖他們的福,我也當上了學霸。
有一次我們三個一起寫作業,我翻書包的時候意外翻出一張情書,我那叫一個激動。
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男生和我表白或是送情書,我還以為自己沒有魅力,畢竟沈鶴和謝渝身邊喜歡他們的女生只多不少。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收到情書!」
我沒有註意到臉黑成碳的二人,興沖沖地打開,只是沒想到裡面的話竟然如此「浪漫」。
謝渝好看的狐貍眼眯起,似笑非笑地說:「呀,小願願長大了,竟然收到了情書。」
沈鶴接過我的書包,眼裡含著笑意:「不如讀給我們聽聽吧?」
他們看的我心裡直發毛,我捂著情書瑟瑟發抖。最後在兩人威逼利誘下,我磕磕絆絆地念完了這篇羞恥的情書。
「林湘願,你知道我喜歡吃甚麼嗎?我喜歡……癡……癡癡的看著你。」
「你知道我的缺點是甚麼嗎……缺……你。」
「……」
太恐怖了,這那裡是情書啊!
油膩的土味情話明明是我的催命符!
他們兩個人陰沉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
不過這篇情書沒有落款,但我對情書從此有了一定的陰影,但從那時起我再也沒有收到其他情書。
只有我的窗前時不時就有一封精致好看的信封,有的時候字跡洋洋灑灑寫了一整頁,有的時候字跡工整妍美。
不是露骨的文字,有時是文章的摘抄,有時是一首詩詞,還有時是一首歌。
我默默把信收起來,不敢亂吱一聲。
07
少年的感情純粹。
但我們三人心照不宣對感情避之不談,或許是想等我們都畢業,那時再做選擇也不遲。
只是三個人的故事總是有一個人先出局。
高二那年暑假,謝渝已經高考完了,我們約好在海邊新開的餐廳慶祝謝渝金榜題名,榮獲狀元。
謝渝早早便到了,我和沈鶴一下課就急忙趕過去。
在約定的地方沒有看到他,只有前方圍著的一群人,一位母親抱著濕漉漉的小男孩大哭,周圍人都在安慰那位母親。
我們都沒放在心上,海邊經常有家長看管不好小孩,導致小孩溺水。
不過我感到很奇怪,為甚麼沒人在談那位救人的勇士?
沒有看到謝渝,我們所幸在旁邊的奶茶店等他。那位老板還在感嘆,有一位穿著紅白 T 恤的男孩下水救的那個小孩,真是少年英雄啊!
我和沈鶴愣住了,因為來之前謝渝就說他穿了一件自己設計的紅白 T 恤。
「那個男生是不是看起來十八九歲?跟他差不多高?」我拉過沈鶴。
老板打量幾番,連忙點頭,「對對對,長得特別帥,手裡還抱著一束花呢。」
沈鶴:「那個男生是我們的朋友。」
我:「姐姐,你有看到他嗎?他救完那個小孩去哪了?」
老板這才反應過來,臉色有點僵硬:「這我沒註意啊,好像只看見這個小男孩從水裡跑出來,沒看到那個帥哥。」
我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
打電話,又或是視頻電話,發消息,但都石沉大海。
沈鶴說:「也可能是行動電話泡水出了問題吧?」
我點頭,畢竟謝渝的游泳還拿過獎,應該不會出甚麼事吧……
但沈鶴還是立刻聯繫家長和警察,萬一真出事了那可不好說。
那群人還在安慰那位母親,但還是沒有人提到那個拯救的溺水小孩的勇士。
我擠過人群,拉住那個小男孩。
「救你的那個哥哥呢?」
那小男孩不理我,仍埋在母親的脖子裡抽泣。
我不由地來了火氣,聲音大了幾分。
「你哭甚麼啊?我問你救你的那個哥哥呢?那個哥哥呢?他去那裡了?說話!」
「甚麼哥哥?你沒看見我兒子差點死了?」那位母親臉色難看,眾人議論紛紛。
「肯定是救完人就離開了唄。」
「應該是去換衣服了。」
「……」
我執拗地看著那個小孩,「問你救你的那個哥哥呢?他去哪了?」
小孩哭的更大聲了,我心裡的不安又放大了幾分。
海邊是出事的高發地,而且大多出事的人都是會游泳的。
難道真出事了?
我冷著臉質問,但被眾人推搡,沈鶴連忙扶住我,平日嬉皮笑臉的他表情陰沉的嚇人。
「我朋友好心救了你的孩子,你們不感恩就算了,現在我們只想知道我們朋友到底去哪了?」
「你兒子的命就是命,我朋友的命就不是命嗎?他剛高考完,是我們市的狀元,他還有那麼璀璨的未來,他要是出事了,誰擔得起?」
我看向那位母親,「我理解你擔心孩子的心情,但你剛才的心情就是我們現在心情,萬一出事了,他的父母怕不是要瘋掉。」
眾人也都安靜了,場下只剩下那個小男孩的抽泣聲。
警察比謝父謝母來的更早,一了解的情況立刻安排人兩批人,一批在陸地搜查,另一批去海裡搜查。
我和沈鶴也慌忙地在附近的海岸找他,還去了原本約好的餐廳,但那裡的工作人員說並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紅白 T 恤的Ťųₙ男生。
沈鶴吸了吸鼻子,聲音佯裝鎮定,「謝渝那家夥肯定沒事的,他游泳那麼厲害,一定會沒事的。」
「對,謝渝一定沒事的!」
但是天不遂人願,警察搜尋了好幾天還是沒有任何結果,但那個曾溺水的小孩後面腦袋忽然清醒了。
他說是一個穿著紅白 T 恤的哥哥救的他,但他當時太害怕了,所以一直掙紮,還踢了哥哥好幾腳。
據專業人說,謝渝應該是被卷進離岸流,加上救了一個小男孩,體力大量流失,很有可能葬送在大海。
在場的人臉色煞白,謝父謝母一下子仿佛蒼老了幾十歲,曾經為他驕傲的游泳冠軍,現在只覺得可笑。
謝母哭暈過去,謝父目光獃滯地坐在椅子上。
08
「對不起,謝叔叔,謝阿姨,如果不是我要約在海邊那家餐廳,謝渝就不會出事。」
「不,是我的錯,是我提議去那家餐廳的,都是我的錯,您打我吧,罵我吧,都是我的錯。」
謝母含淚搖頭,「你們都是好孩子,阿渝也是好孩子。」
09
警察在海上找了一月,仍沒有找到屍體。
我們都抱著僥幸的心裡,或許謝渝沒有死,已經被人救起,又或是失憶……
謝父謝母選了一塊風水特別好的地,但沒有給謝渝安置墓碑。
或許只是想等,等在得到一點關於的他的消息,哪怕是絕望的也好。
我和他每個周末都會去看謝父謝母,陪他們說說話,或許還能得到一點有關他的消息。
來年暑假,沈鶴成為我們市的狀元,我次之,我們都選擇了謝渝曾選考的大學。
他曾想去的地方,我們代他去了。
那個名為謝渝的高考狀元留在了那年暑假,或許與大海沉眠。
10
過往的記憶走馬觀花浮現在我面前,那張一直被我下意識忽略的臉與我面前的美人重合,相對於之前淩厲的五官變得更為柔和些,唯獨那雙上挑的狐貍眼仍是幾分漫不經心。
我眨了眨眼睛,有點酸澀,我一直在想如果謝渝沒有死,我會以甚麼方式遇見他。
只是沒想到,昔日竹馬變姐妹。
謝渝絲毫不在意我們赤裸裸地打量,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他似是看出我的想法,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還是謝渝,這個身體就是我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救的那個小孩他太緊張了,救他還是有點吃力,只是沒想到他還踹我好幾腳,只是沒想到旁邊是離岸流,後面一個浪打過來我就暈了。」
「然後被一群非法分子給救了,然後他們見我好看就拿我做實驗,把我從男的變成女的。」
我目瞪口獃,一時間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了。
這麼狗血的事情竟然發生在我身邊。
11
「沈鶴,那你為甚麼不告訴我?」
沈鶴訕笑,「首先是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其次是」他看向謝渝,「他不讓說啊。」
謝渝難得有些尷尬:「唉,我一個絕世大帥哥變成了一個女人,我還沒想好以甚麼方式出現在你面前,真怕毀了我一世英名。」
「我剛好去那家店拿戒指,我曾在那家店預定了一枚戒指」他笑著看了我一眼,垂眸掩蓋失落,只是悠悠嘆息,「只是還沒送出去就發生那檔子事。」
沈鶴立刻像炸毛的貓,擋在我面前:「謝渝。雖然但是,阿願現在是我老婆,而且你現在還變成了一個女人,你們之間沒有可能,所以你別想打我老婆的主意。」
謝渝似笑非笑:「誰說女孩子就不可以和女孩子在一起?你放心,我會把這個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一樣對待,反正咱們住的近,我允許你常過來看看孩子。」
「不行,我不同意,我和阿願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可以請你喝喜酒,實在不行我可以讓你做伴娘。」
「喲,你們還沒結婚嗎?難道是在等我嗎?看在小願願的份上,我可以讓孩子叫你一聲爹。」
「實在不行,咱們三個把日子過好比甚麼都強。」
我:「……」
我忽然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謝渝是出了名的毒舌,而沈鶴則是出了名的好面子。
所以他們一見面就如火星撞地球。雖然不動手,但在嘴上誰也不服誰。
12
就在我萬分尷尬時刻,大門又忽地被推開,一個穿著貴氣的阿姨氣勢洶洶地趕來,她摘下墨鏡,犀利的眼神一眼鎖定我身側的人。
「媽?你怎麼來了?」
「沈鶴,我聽說你勾搭上別的女人了?」
沈鶴頓時變成一只安靜的鵪鶉,把我抱在懷裡,試圖縮小存在感。
沈母一眼就註意到椅子上漂亮冷豔的女人,她眼裡閃過一絲驚豔和疑惑,但冷聲道。
「就是你和我兒子大半夜逛街?」
「姑娘,你這麼漂亮甚麼好男人找不到?為甚麼要做第三者呢?」
我和沈鶴正想解釋,謝渝開口了。
「沈阿姨,好久不見。」
沈母愣住了,她迷茫地看了看我們又看向謝渝,不確定地問道:
「小姑娘,我們見過?我怎麼沒印象?像你這麼漂亮的,我肯定一眼就記住了。而且,你的聲音怎麼這麼……像個男人?」
「沈阿姨,我是謝渝,你們隔壁再隔壁的謝渝,您不記得我了嗎?」
沈母徹底獃住了,她看向我們,「她說她是謝渝?謝渝不是個男生嗎?怎麼變成了一個女……生?難道是我老糊塗了?」
我們又給沈母解釋了一遍,沈母一副地鐵老人看行動電話的表情,半天才緩過來。
她親切地拉著謝渝的手,「好孩子你受苦了,你爸媽這幾年也都沒放棄找你,你回去看他們了嗎?」
這也是我們關註的問題,謝渝一聽到父母,神情變得柔和,但還是止不住的低落。
「還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見他們……」
「這有啥的,如果是沈鶴,他就算變成一只狗,我也會接受的。」
沈鶴臉一黑:「媽,哪有你這麼打比喻的?」
「快回去吧乖孩子,他們真的很想你,無論你變成甚麼樣,你永遠都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永遠愛你。」
謝渝目光觸動,站起身向沈母也朝我們鞠躬,感謝我們這麼多年對他們的照顧。
13
產檢不急這一天,我們坐車先去了謝家,謝母正在逗懷裡的小貓,謝父正在看報紙。
如果忽略二人頭上堆滿的白發,還真是歲月靜好。
謝母高興地站起身,迎接我們,謝父也站起身看向我們。
「你們怎麼來了?表情怎麼這麼嚴肅?」謝母看到我,「願願呀,聽說你懷孕了,做檢查了嗎?」
「謝阿姨,剛從醫院回來,不過,我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誰呀?」
我們側開身,謝父謝母順著方向看過去,最後面站著一個穿著黑裙的女人。
「你……」謝母哽住了,她快步走到謝渝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啊?」
謝渝嗓音沙啞,張了張嘴,終是艱難吐聲。
「媽。」
謝母眼睛瞪大,捂著嘴,顫抖著聲音說:「你是…謝渝?」
「媽,是我,我是謝渝」他看向走來的謝父,「爸。」
謝父謝Ŧŭ̀₆母眼淚唰地落下,謝母抱住謝渝,「媽媽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媽媽剛看到你,就感覺是你……」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謝父背過身,摘掉眼鏡小心翼翼地擦淚。
14
不打擾他們敘舊,所以我們就先回家了。
沈母來醫院就是聽說沈鶴大半夜和別的女人約會,所以才急匆匆地趕來,誤會解開了,沈鶴跟她說了甚麼,又急匆匆地走了。
偌大的房子就剩我和沈鶴,他湊上來摟著我,小心翼翼地說:「阿願,你膽子小,所以沒敢大晚上和你說,怕嚇到你,都是我的錯。」
「那你還喜歡謝渝嗎?」
我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你一個當爹的人了還這麼沒自信?」
「我那時的夢想可是徵服萬千少男!」看著沈鶴的表情越來越不對,我連忙岔開話題。
「或許喜歡過吧,那時候誰又說的清呢?」
「不過現在呢,我最最最喜歡沈鶴。當然,是你不騙我的前提下。」
謝渝小時候很喜歡跟我告沈鶴的黑狀,然後沈鶴知道了,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非要我保證好多遍謝渝是個大騙子,我只相信沈鶴,他這才放過我。
所以一提到謝渝,他好像就有陰影,但現在謝渝變成我的姐妹,我怎麼可以對我的姐妹圖謀不軌?
「對不起阿願,我在騙你我就是狗,真的!」
「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其實是去拿戒指,只是剛好碰到謝渝」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色絲絨的小盒子,打開裡面有兩枚戒指。
戒指款式相似,但對比那枚上面鑲了一顆粉鑽的戒指的,另一枚則顯得樸素的多了。
沈鶴眉眼溫柔,我看著他忽然想到那張照片,他也是這樣的神情。
所以是看戒指的時候想到我了嗎?
我看向戒指,內壁似乎刻著一群小字,我拿起我的那一枚觀察,下意識地念了出來。
「LXYHSH」
「林湘願和沈鶴?」
沈鶴捧著我的臉吧唧一口,「寶寶,你真聰明。」
我佯裝嫌棄,又拿起另一枚戒指,但它的內壁刻的卻是「ZALXY」
「ZA 林湘願?這是甚麼意思啊?賊愛林湘願?」
我表情有些抽搐,沈鶴笑了出來,「你以後就知道了。」
「寶寶,月黑風高,我們來聊點該聊的話題吧。」
他扶著我進屋,我臉色有些發紅,心裡想,剛懷沒多久,應該不能同房吧?
事實上,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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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那天晚上非常粘人,開始滔滔不絕地講結婚事宜,從大到小,事無巨細,我從開始的期待好奇到困得睜不眼。
春風漸漸附上熱意,陽光明媚,花瓣漫天飛舞,悠揚的小提琴聲和著鋼琴的旋律在空中流轉,金色的氣球飄蕩。
我順著紅毯的方向望去,盡頭的男子身姿挺拔而修長,柔和的陽光下,白色的西裝更為燿眼,清雋的臉龐染上柔情,眼裡似乎閃著光。
我捧著花, 挽著父親一步一步走向他, 離高臺還有幾步之遙時, 他接過我手裡的花,扶著我踏上臺階。
爸爸欣慰地拍了拍沈鶴的肩膀,「願願就交給你了, 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可不會放過你!」
沈鶴笑彎了眼:「爸,你放心, 阿願是我心中至景, 此生摯愛。」
摯愛。
我心裡反複默念這個詞, ZA 是ẗŭ₄摯愛的意思?想起我把 ZA 理解成賊愛, 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阿願, 在笑甚麼?儀式馬上要開始了。」
「沒甚麼,就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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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渝穿了條白色的長裙坐在角落,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穿著潔白婚紗Ŧŭₑ的女孩笑靨如花, 仿佛在發光。
如果他沒有出事, 或許站在上面的那個男人就是他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酒杯, 酒紅色的液體劃過喉嚨,醇厚的酒香微瑟, 在看到高臺上相擁的二人,心底一片釋然。
有情人終成姐妹。
他悠悠地嘆了口氣, 心底的不甘與煩悶全部隨風散去。
新婚快樂, 林湘願。
他守了這麼多年的女孩終究還是被豬拱了,算了, 至少是一個還算了解的豬。
「哥哥, 是在難過嗎?不如哥哥考慮喜歡我, 我不會讓哥哥難過的。」
謝渝面色一僵, 抬眸看向面前容貌精致的少年,笑起來有兩顆虎牙, 看起來很乖。但眼神充斥著瘋狂,裡面是化不開的濃稠墨色。
「滾!」
「哥哥……」
「我說了,我們絕對不可能, 我不可能喜歡男人。」謝渝壓低聲音,生怕周圍有人聽到。
傅聽煜委屈地看著他, 「可是那天晚上我們已經……」
「閉嘴!」
聲音有些大,吸引了周圍的人的目光, 謝渝覺得躁得慌, 拉著傅聽煜快步離開現場。
有人認出了這兩個是傅家的小少爺和謝家剛找回來的女兒, 他們心照不宣,ťűₜ 舉了舉酒杯笑道。
「看來馬上又有喜事了。」
「最近可真是喜事連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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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沒多久,我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裡面只有一枚彫刻著玫瑰的戒指還有一張卡片上面只有飄逸的四個字。
「新婚快樂」
我笑著搖了搖頭, 將那枚戒指和卡片放到盒子裡,然後落鎖,盒子裡面還有幾封字跡瀟灑飄逸的信封。
少年的感情熱烈似驕陽, 純粹如明光。
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應向前看,但至少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