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老公 – 77故事会

半夜惊醒，床边站了一个男人，他说是我十年后的丈夫。
十年后他婚内出轨，我离异带三娃，死在离婚的民政局门口。
我气得鼻涕冒泡，「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帮你找个好人家，免得纠缠我。」
可是后来，这个要跟我离婚的男人，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只为祈求我平安。
「乖乖，我们就到这里吧，别回头了。」
1
半夜，我的床突然塌下去一块。
我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双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的眼睛，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你是谁？」
「你猜？」
「你……你是黑白无常？」
他叹了一口气，「你老公。ţūₕ」
「啊？」
「我忘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鬼啊！
我吓得连连后退。
「你喜欢喝焦糖奶茶，银行卡密码是 147258，你的小说收藏夹里有一百多本小说……」
我两眼一黑，纯情高中生应声倒地。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别说了，你说是我爷爷我都信。」
「十年后，你会跟我结婚。」他解释，「我们有三个孩子。」
三个？
我捂住胸口，你再离谱点。
他说他魂穿到了自己 17 岁的时候，极其严肃地说了一大堆，我统统没听进去。
因为他高挺的鼻梁，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帅得我有点晕眩。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可能中彩票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实现了。
结果，不到五分钟，他给我重磅一击。
「但我们还是离婚了，我婚内出轨，离婚那天，从民政局出去你就被撞死了。」
我：？
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泼下来。
我气得眼泪鼻涕一起掉，「所以你来找我干吗？」
「帮你重新找个相好的，各自幸福，你别来缠着我。」
前夫哥穿越到我的 17 岁，帮我找个男朋友？
我好半天才消化完这巨大的信息量，最后回了一个：「6」。
然后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2
第二天醒来，我没把昨晚这个梦当真。
因为新学期开始了。
我叫王胜男，是我们班的第一「美女」。
每年开学，我都是班里最「抢手」的女人。
我背着书包，刚走进教室，有个男生扯着嗓子喊：
「刚哥，你媳妇来了！」
「明明是你媳妇！」
……
看吧，又来了。
又到了男生们为了我争风吃醋，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了。
被开玩笑的男生恼羞成怒，直接扔了一本书过来反击。
偏偏他的手就那么「准」，书直接呼啸而来砸到我头上。
我痛得捂住脑袋蹲了下去。
头顶围了一圈人。
「完了，刚哥，你媳妇被你砸死了。」
「你还嘴贱是不是？你全家都娶这样的肥猪。」
两人拉扯着去旁边打架了。
我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开早读课本，却有点看不进去。
即使肉比较厚，我这次被打得也有点痛。
这些年来，同学们基本不会叫我的名字，总是用「某某你媳妇。」「我们班的第一『美女』」这样的形容来称呼我。
其实，我是知道原因的，因为我又矮又胖。
3
其实我也是有朋友的。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班花，周莉莉。
她是我的同桌，我是她的小跟班。
洗衣服、打饭、买水，她这些事情都是让我来干。
每次帮她做完，她总是对我笑。
「胜男，你好厉害，两个行李箱你都能拿上来，幸好有你！」
我顶着烈日帮她扛箱子，她拿着小风扇在旁边为我加油，说要做我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我们却在昨天闹掰了。
「你昨天真去了小树林？」周莉莉看我坐下，凑过来问我。
「嗯。」我不想理她。
「我们开玩笑的！」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见我没回她，她又把脸怼到我面前，笑得一脸单纯。
「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那纸条不是我写的，她们递给我的，真的，你信我……我没想过你真的会去。
「你不会真的喜欢祁阳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很慌，很怕被别人知道我的暗恋。
因为一旦知道被我暗恋，他会觉得很丢脸。
没错，我确实暗恋祁阳。
昨天英语课，周莉莉扔了一张纸条给我，「放学小树林等我——祁阳。」
我转过头去看祁阳，正好撞见他也在看我，血压瞬间飙到 180。
放学我不敢耽搁，偷偷去了小树林，从五点到晚上九点。
没等来他，却等来了班里一群好事的同学，在树林那边，指着我一边说话一边笑。
「那个傻 X，还真以为祁阳会约她？」
「不照镜子吗？」
「笑死我了。」
……
我刚要走，祁阳来了。
他黑着脸，「你找我干什么？别误会，我没打算来的。但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要等到天亮？」
我有些蒙，「是你叫我在这里等你的。」
说着，我把纸条那个给他看。
他看了一眼，很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不是我的字迹，况且……」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约你？你自己信吗？脑子里面装的什么？」
哈哈哈哈……
竹林里响起一阵哄笑，还有人在拍照。
「刚哥，你媳妇快哭了哦。」
「你又找打是吧。」
祁阳更头疼了，「我也收到了这样的纸条，是你写给我的。」
「现在好了，你也不要再纠缠了。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他嫌弃地把另一张纸条扔给我，气愤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打开纸条，「放学小树林等我——王胜男」。
原来只是恶作剧。
在他们的狂笑声中，我望着祁阳远去的背影，脑子嗡嗡的。
本来我想用笑缓解一下尴尬，可是一做表情，眼泪就掉了下来。
4
周莉莉说，她不知道我真会去。
可我明明听到了树林里她的笑声。
还是笑得最夸张的那个。
于是，我和她绝交了。
我提出的。
整节课我都没再跟她说话。
然而绝交对她影响好像并不大。
上课她一直在跟别的同学传纸条，下课后，好几个女生围着她讨论最近的漫画，小说。而我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一页书看了十几分钟也没翻页。
「王胜男，你不去上厕所吗？」
一个女生暗示我让出座位，方便她们讨论。
如果是平时，我都会主动让出来。
但今天，我不想了。
「不去，我要写作业。」
「写什么作业啊？就你考那几分？」女生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我没说话。
她就把我的笔扔了。
钢笔砸在地上，墨水都洒了出来。
「抱歉啊，碰到你钢笔了，你去厕所洗洗吧？」女生脸上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不去。」我咬着牙硬扛。
「你等着。」
周莉莉震惊地看着我，「胜男，你今天怎么了，你平时不这样，都是同学，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吧。」
「没什么。」我捡回了钢笔，「就是想写作业。」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只是，就连这我也没守住几秒。
很快，老师看到我的座位旁边一地的墨水，呵斥我让我去拿拖把打扫干净。
我红着脸跑出教室，身后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5
在厕所洗完拖把，我看到了祁阳。
他站在走廊，班主任表情严肃跟他说着什么。
我隐约听到一句：「你是班长，怎么跟她早恋？」
下一瞬间，他没回答，抬头就看到了我。
我吓得赶紧避开了。
完了，昨天的事害死他了。我心情跌到谷底。
「喜欢他这样的啊？」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一转身，就撞到了一堵墙，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男生的脸——
「黑白无常？」
「黑白你……」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敲了敲我脑袋，「昨晚跟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啊？」
「没忘！别敲。」
难道昨晚不是梦？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会在学校遇到他？
「没忘就行，你喜欢他？」他指了指祁阳。
我赶紧把他手摁下来，「别指，不是！」
「不是你脸红什么？」
「我……反正不是。」
他定眼看了祁阳几秒，忽然笑了笑，「眼光不错，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在未来？」
「是啊，那臭小子在未来挺有钱的，开着公司，住着大别墅，你……」他顿了一下，「就选择他吧。」
我额头飘过三根黑线。
他以为追祁阳是买白菜呢？
况且我配吗？
我岔开话题，「那你呢，在未来，有钱吗？」
他盯我一眼，「算吧。」
他也有钱？
行吧，人没抓住，我在未来总是抓住了钱的。
「那你做什么，赚了这么多钱啊？」
「好奇？」
「好奇。」
「好奇去看《刑法》第一百三十条。」
我：？
「回去上课，放学等我。」
说完，他一瘸一拐，拐进了走廊尽头的教室。
我们高中是按照成绩分班的，高二有 34 个班，我在十班班，走廊尽头的是一班。
一班都是些神仙打架，是我们这样的普通班学生接触不到的。
难怪，我在此之前不认识他。
难怪，他后来这么会挣钱。
6
放学，周莉莉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逛古城。
「我有事。」我拒绝了她。
她瞪大无辜的眼睛，「胜男，你以前不会拒绝我的。」
「我不喜欢古城。」我撒了谎。
其实我知道，她之所以要叫上我，是因为我这样帮忙拎包的免费保姆，她和她的姐妹玩不高兴。
但她并不是非我不可。
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第一选择。
就连我的出生也是。
姐姐出生后，家里盼着要个儿子，但生下来的却是我，所以他们给我取名叫王胜男，寓意「生男」。
他们不知道因为这个名字，我遭受了多少嘲笑。
第二年，我妈又生了一个。
这次，终于是个男孩了。
爸爸给他取名王胜瑾。
瑾是美玉，正如他是他们眼中的宝玉。
看，爸爸并不是没文化，只是没有人在乎我罢ŧų⁺了。
「发什么呆呢？小猪头。」
头发被人扯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往后退。
是他，黑白无常。
「你让我等你。」
「这么听话？」他单肩挎着书包，伸手又想揉我的头，「等了很久？怎么不去班里找我？」
我瞪了回去。
「不去，那是一班，我可不敢。」
我注意到他的脚好像有点问题，走路有点跛。
「看我干什么？看路啊。」
「那个……」我有些犹豫，「你是残疾人？」
我想了四节课也没想通，他长得帅，成绩好，以后还很会挣钱，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跟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生结婚呢？
当我看到他的脚，一切都好像合理了。
「残疾？你好意思吗？昨晚是谁这么狠把我扔出去的？」他被气笑了。
摔的？
完了，我的锅。
「我帮你拿书包吧。」我狗腿地想将功补过。
「为什么？」
「你受伤了。」
「不重？」他瞟了一眼我身后的书包。
「我力气大，经常帮同学拿东西的，没什么的。」
「力气大也不该是你做的！」他突然就严肃起来，「谁经常让你拿东西？」
我被他的阵势吓住了。
他好凶，怪不得后来会出轨。
「把你书包拿过来。」他二话不说拉下我的书包，拽在手里。
「你干什么？」我觉得下一秒他就要把我的书包扔到墙外面去了。
「我拿！」他吼我一句，补充道，「欠你的。」
哦，想起来了，他昨晚说他婚内出轨，害死了我。
他良心有愧，欠我的。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埋着头。
因为，他一瘸一拐，还和我走在一块，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唯有他，毫不在乎，仰着头，一副永不服输的样子。
7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他突然问我。
「谁？」
「你喜欢的那个人。」
祁阳？
光是想想他的名字，都让我心跳加速。
「成绩好，长得漂亮，瘦的吧。」我有些垂头丧气。
这三点，我就没有一项符合的。
「所以高中那会儿他就暗恋你？」他来了个急刹车。
我没看路，一头撞上去，他胸膛好硬啊，生疼。
「怎么可能？」
我真佩服他的脑回路。
「怎么不可能，这么没自信，这可不像未来的你啊？」他笑着问我。
「未来的我是什么样的？」我仰着头问他。
「大胆，风趣，很爱笑……」他停下来看我的眼睛，「很让人心动。」
我被他夸得一阵飘飘然。
我尴尬地摆摆手，「吹牛的吧，让人心动，你怎么不喜欢我？」
「我……」他欲言又止，转过脸不让我看到表情，「我不喜欢你这一款。」
「后来我瘦了吗？」我问他。
「你现在也不算太胖吧？」他捏了捏我的脸，「蛮有弹性的。」
「滚！」
谢谢他的安慰，下次别再说了。
我气得往前走。
他还站在原地，「喜欢他，我帮你啊！」
我停下来，回头看他，他还站在路灯下，脸上的表情看不清。
「你叫什么名字？」
「顾泽明。」他笑得吊儿郎当，「记住你老公叫顾泽明啊。」
我：！
他简直疯了！
我吓得赶紧看了周围，幸好没人，捂住耳朵赶紧跑了。
8
回到家，QQ 上有人给我发了消息。
周莉莉：「你今天什么意思啊？」
「是不是要绝交啊？」
我犹豫着打了一个字：「是。」
她又回复：「你想好了。」
我没有再回她。
不一会儿，班级 QQ 群突然热闹起来。
「来看看咱们班的第一美女。」
「啊哈哈哈哈哈跟我家的猪有的一拼。」
「十级美颜都拯救不了。」
……
我颤抖着手指往上翻，看到我的自拍照被人发到了群里，一瞬间浑身发麻。
发照片的人是周莉莉的朋友，但我知道，一定是她授意的。
我私信她：「让她把照片撤回，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跟我绝交吗？我凭什么帮你？」
我愣在那里。
所以这是她的报复。
「你不缺我这一个朋友，为什么要逼我？」
「况且你有把我当作朋友吗？搞那样的恶作剧，让我被人嘲笑，这是朋友吗？」
我发了一大串过去，那边很快回了一条语音。
「可是少了你这样一条舔狗，我们的生活好无趣啊，哈哈哈哈。」
我听出来了，是周莉莉一伙的几个人。
我气得手都在抖，却实在没有办法。
我最终找了祁阳。
「班长，能帮我把群里的照片删了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祁阳发消息。
其实心里没有抱有他会帮我的希望。
我趴在书桌上，只感觉好累，好累。
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但就因为长得不好看，又胖，她们就都欺负我。
过了好一会儿，祁阳才回了消息。
「超过 2 分钟，撤回不了。」
没办法了吗？
下一秒，QQ 群弹出一条通知：「你已被管理员移出群聊。」
我的心脏像是又被人捅了一刀。
但很快，周莉莉气急败坏地发了一条信息。
「你让班长解散班级群的？他为什么会帮你？」
所以，祁阳并不是踢我出群，而是把群解散了？
我懒得理周莉莉。
想了几秒，还是发消息给祁阳：「你把群解散了吗？谢谢你帮我。」
「下次请你吃糖。」
那边只回了一句：「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好。」
我不敢再给他发消息了。
9
第二天，我刚进教室就觉得不对劲。
走近一看，我的桌子上被人用笔画了三个大字，「死肥婆」。
「谁弄的？」
身后瞬间哄笑起来。
「谁弄的！」我加重了语气。
胸口像是有一团火，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是被同学霸凌的画面。
可尽管我难受得快要死了，他们还在笑。
「你做的？」我问周莉莉。
她毫不遮掩，「不知道啊。」
「为什么要这样？」
「谁让你要跟我抢班长。」她笑着拿出一面镜子，「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怎么敢的啊？」
「我没抢。」
「没抢？那你日记里写的是什么？什么『又梦到你了』『好喜欢你啊』『想跟你考同一个大学』……你恶不恶心？」
她刚说完，祁阳就站到了我们面前。
他听到了？
轰！
我的脑子瞬间空白了。
「你跟我出来。」祁阳板着脸，显然很生气。
「班长。」周莉莉立马恢复了以往的清纯模样。
「不是你，是你。」祁阳瞥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紧，坐在那里没动。
最后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我扛着桌子直接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祁阳和同学都被我吓坏了。
我跟班主任说了班里同学欺负我的事，因为太激动，说得语无伦次。
等我说完，我才发现办公室所有老师都在看我，对面还站了一个男生。
是顾泽明。
「把家长叫来。」
「把家长叫来！」
两个班主任同时拍桌。
顾泽明看了我一眼，懒懒地开口：「他们不在。」
「在哪儿都给我叫回来。」
「在阴曹地府，你去请吧。」
办公室突然死一般沉静。
「顾泽明，你这什么态度？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他班主任气得直接拍桌。
「……」顾泽明没说话。
他胆子真大啊。
大家都在看热闹，一时间，我都快忘记，我是来干什么的了。
「那行，我不管了，谁爱管谁管吧。」他班主任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顾泽明冷静到令人发指，慢慢走到我班主任面前，「张老师，您愿意管我吗？」
我班主任一边扶眼镜，一边看顾泽明班主任的脸色，「那什么……」
「下次月考，我会考进年级前 10。」
「好，转我们班来。」我班主任一下子站起来。
「老张你！」顾泽明班主任慌了。
一场闹剧结束，顾泽明班主任气走了，顾泽明还没走。
他就坐在那儿，硬生生地看着我们几个牵扯其中的同学把家长请来。
「顾同学，你还有什么事？」班主任想支开他。
他挑了挑眉，幽幽道：「没事，但我媳妇还没走。」
11
同学：？
班主任：？
我：！
我全身都僵住了。
完了，要被这臭小子害死了。
「顾同学，你这……谁是你媳妇啊？」班主任站起来。
我在心理祈求他千万别看我。
可他偏偏直勾勾地盯着我，语气轻佻，「她啊。」
我……
再见了，世界。
我想去死。
班主任脸色都变了，「可不兴乱说。」
顾泽明收回目光，扫了身边几个经常欺负我的男同学一眼，「他们几个说的啊，天天说她是我媳妇。」
班主任：？
几个男生吓得大惊失色，「哥，不是，老师，我们平常就是开玩笑的！」
「是啊，是啊，开玩笑的。」
顾泽明淡定无比，「那不行，我当真了。」
班主任气到破音，「这是玩笑吗？你们有没有点分寸，什么都拿来开玩笑！」
趁着班主任发火，顾泽明推了我一把，我立马站出来。
「老师，其实他们平时不仅这样拿我开玩笑，还给我取外号，还把外号写在我的桌子上。」
我指了指自己扛来的桌子，又把 QQ 群里他们嘲笑我的截图拿给班主任看。
班主任脸都变绿了，「你们这些兔崽子想退学是不是，每个人给我跑操场十圈！」
「老师，我是女生，十圈太多了吧。」周莉莉哭哭啼啼地求饶。
「还不滚去跑！」
周莉莉捂着脸跑了。
多亏了顾泽明，他这一闹，班主任彻底发火，我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而整个过程中，祁阳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盯着顾泽明一言不发。
处理完他们，班主任拉过我，「王胜男，同学之间有矛盾正常，以后你就告诉老师，你看老师也惩罚他们了，又要周考了，大家还是学习为重，就不要闹得太大了，你看你说要告到校长那里去的事，能不能就算了？」
「好。」
其实我说要告到校长那里去，也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我哪里敢。
「算了什么算了，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顾泽明不干了。
他想干什么啊？
「你瞎掺和什么？」班主任低声训他。
「王同学可以算了，我不能算了，他们造我和王同学的黄谣，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下次月考我要是没考进年级前十，他们负全责？」
「你这……那你想怎样？」
「他们每个人写万字检讨，在班会的时候当着全班念出来。」他顿了一下，看向祁阳，「对了，这件事就交给班长负责吧，监督他们以后别再造谣。」
为什么提到祁阳啊？
「班长，保护班级同学是你的职责，你不会推辞吧？」顾泽明笑着问他。
祁阳看看他，又看看我，开口道：「好。」
从办公室走出来，顾泽明一瘸一拐地扛着我的桌子往我的教室走。
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走过的世界都开始有了光，突然鼻子有点酸。
「谢谢你。」我轻轻说了一声。
他没回头，他应该没听到吧？
12
刚走过拐角，我看到了从楼梯间上来的我爸妈。
看到爸妈的瞬间，我不知怎么的，委屈的眼泪好像快要忍不住了。
「爸。」我站在那里。
我爸也看见了我，他冲过来就给我一巴掌。

啪！
直接把我拍蒙了。
「我是让你来好好读书的，不是让你来三天两头跟同学闹矛盾的！」他很生气。
整个走廊突然死一般沉寂。
「爸……」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这怎么跟我预想的不一样？
「别叫我爸，你再敢跟同学因为学习无关的事吵架，你就别读了。」
我爸打完我，就去了班主任那里。
留下我一个人无助地站在那里，听着身后传来的唏嘘声。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被校园霸凌，在父母看来，仅仅是「与学习无关的事」。
既然是与学习无关的事，那就无关紧要。
以前被霸凌，我都选择忍气吞声，别人打我，欺负我，我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次，我勇敢站出来，对霸凌说不。
顾泽明站在我这边，老师都站在我这边，就连祁阳也站在我这边了。
我以为我赢了。
但事实告诉我，并没有。
我自己的亲生父母让我输得彻底。
他们不爱我。
后来周莉莉的父母也来了。
周莉莉委屈地掉一滴泪，他爸妈心疼得直掉泪，还斥责我说是我把她们女儿带坏了。
也是，毕竟从外形上看，我长得更像是霸凌者。
等到人群散去，周莉莉走到我旁边，轻声跟我说：
「还要跟我斗吗？放弃吧，这个世界没人喜欢你，连你父母都不喜欢你呢，你还指望祁阳喜欢你？」
我坐在那里，握紧拳头，「周莉莉，你觉得你一定会赢吗？」
她明显愣了一下，「哟，你好大的口气啊。」
「那试试看吧。」
我在心底里正式向周莉莉宣战。
13
下课后，我去了一班。
「顾泽明。」
他在搬东西，回过头来看我。
「你好啊，王同学。」
我走过去，「你不是腿不方便吗，我帮你。」
他愣了一下，仰着头，「好啊。」
后面他同学开始起哄：「你们俩……」
有同学打断：「别乱说，明哥刚在办公室因为有人造谣发了火。」
「哦。」同学立马闭嘴。
顾泽明却笑着说：「这次不算。」
不算什么，不算造谣？
我拿着他的东西，就往我们班教室走。
他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
他伸出手示意我扶着他。
我：？
他笑着说：「腿脚不便，没办法。」
没办法，我只好过去扶着他。
但是他太高了，我倒像是他的拐杖。
感受到他的体温，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你之前说要帮我追班长，是真的吗？」
他身子僵了片刻，「你想是真的吗？」
「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觉得这不可能？」我问他。
「都不是。」
「那是什么？」
他推开我，「没什么，明早 7 点，你家门口见。」
「要干什么？」
「帮你啊。」
「哦，好。」
14
第二天，我没睡醒就起来了。
顾泽明果然来了。
他让我大清早跑步去一个很远的公园，累得我一脸通红，满身是汗，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第一天就想打退堂鼓了，顾泽明却不允许我放弃。
「你还是觉得我胖。」我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不是我觉得，是你自己觉得。」
他倒回来叉着腰俯视着我。
「如果对自己不满意，那就改变它，可以不用在乎别人的评价，但如果评价让你不舒服了，你就争取让自己舒服点。」
我抱着膝盖哭起来，「为什么一定要瘦呢？我虽然胖，但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你伤害的只有你自己，再这样下去，你Ťü⁶会陷在自卑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拉我，「不想追祁阳了？要放弃我们就回去认输。」
认输？
我想起周莉莉那张嚣张的脸。
我想起这几年因为胖、不漂亮，承ƭŭ⁰受的校园霸凌。
我痛苦地闭上眼。
我不想回去了。
「不认输。」
「那就再坚持一下。」
「好，继续。」
我被他拉起来继续跑了。
他却站在原地，「果然，我给你讲一大堆道理，都不如祁阳两个字对吧？」
我没回答。
凑巧的是，跑到公园另一侧，我突然遇到了祁阳。
他牵着一只狗在遛狗。
「你在干什么？」他看见我很惊讶。
我也很惊讶，「跑步。」
「跑步跑到我家这边来了？」他顿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跟我家完全反方向，你可别说是顺路。」
「我……」
这真的很难解释，路线是顾泽明选的，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祁阳。
「过来，这边。」他突然拉了我一把，把我拉到芦苇后面，「我妈上班会经过这里，别让她看到。」
「哦。」
不知怎么的，他这句话让我感觉有点暧昧。
我又回头去看顾泽明，看他怎么还没跟上，结果后面空无一人，哪还有他的影子。
我想起刚才，我跑的眼泪汗水一起下来，他就拉着我，笑着让我坚持。
「再坚持一下，跑到公园另一边，我送你一份大礼。」
哦，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大礼。
15
我不太会聊天。
祁阳也是一路沉默。
所以我们俩一起往学校那边走，有点尴尬。
「怎么想起跑步了？」他先打破沉默。
「早起精神好。」我笑着撒谎，可是我自己都不信。
「行吧，其实是为了减肥。」
他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给你取外号？」
「嗯，算是吧。」
我不敢说，我和周莉莉打了一个赌，赌谁能追到他。
我更不敢说，我是为了追他才减肥的。
因为不想永远躲在角落，用眼睛拥抱他的背影。
因为不想每次路过他的课桌，都自卑地低下头。
因为不想再因为外号在他面前丢脸。
暗恋一个人就会卑微到尘埃里，而我是深埋在地下，永远见不得光。
「其实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的，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好了。」他补充道，「以后他们再给你取外号，你就告诉我。」
「啊？」
他清了清嗓子，「这是班长的职责，你在想什么？」
「哦。」
吓我一跳。
我和祁阳一路走到学校，在校门口碰到了顾泽明。
「早啊班长，王同学，你们？」他提着书包，吊儿郎当地打招呼。
这个人真是神出鬼没的。
「我和王同学刚才在校门口碰到了，别乱说。」祁阳立马澄清。
「哦，我还以为你们一大清早约好一起来上学。」他说着还给我使了一个眼神。
让我脸颊有点微微发烫。
「那再见。」顾泽明说完，转身跑到旁边的一堆女生中去了。
「学妹，你的早饭看起来比我的更香。」
「哪有。」
「你看这同样的价钱，老板给你的料加的就是更足。」
「那你要不要吃一口我的？」
学妹脸都红了。
「好啊。」
短短一分钟，顾泽明就和学妹打得火热。
我想起了顾泽明跟我说，他和我结婚后婚内出轨。
瞬间想通了，他就是这种浪子本性，婚后也没收心，离婚也是必然。
不过还算他有良心，跑回来让我不要重蹈覆辙。
幸好我也不喜欢他。
「走吧。」祁阳让我跟他走了，还补了一句，「以后少跟顾泽明接触，看他不正经的样子。」
「哦。」
我只好跟着他走了。
16
到了学校，周莉莉几个又捂住鼻子在那里阴阳怪气。
「真臭。」
「一大清早这是去舀大粪了，这么臭？」
「要窒息了。」
……
我有点无语。
我来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况且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体味。
她们只是针对我罢了。
突然一个书包砸过来，砸在周莉莉桌子上。
「有你嘴臭？」
是顾泽明。
「你！」周莉莉气得脸都红了。
顾泽明站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极具压迫感，「我什么？」
「顾泽明，你刚转来我们第一天，别太嚣张。」有几个男同学开始维护周莉莉。
我有点担心他了。
一来就引战，以后他还怎么混？
「呵。」顾泽明冷笑一声，「你们几个总分 750 只考得到 250 的，也配跟我说话？」
我：！
顾泽明确实有点嚣张了。
但有资本。
周莉莉委屈道：「我没惹你。」
她一委屈，男男女女都上来为她打抱不平。
「我没说你惹我。」
「那你……」
「我想要这个座位。」顾泽明指了指她的座位。
「你什么意思？」
「前天有人给我算命，我命里缺风，你这位置靠窗，麻烦你让给我。」
我：？
同学：？
周莉莉：？
「那我坐哪里？」周莉莉又问。
「你和他，对就是你。」顾泽明指了指刚才帮周莉莉说话的男生，「你这么维护她，喜欢她？那好，你们俩坐最后一排去。」
说完，他又指着我，「你也走。」
「我……我去哪儿？」
「他走了，班长旁边的位置空了，你去挨着班长坐。」
我：……
顾泽明你要不要再疯一点？
他安排完，二话不说就让他们调整座位。
「你们下课最好多学习，别整天说同学坏话，我嫌吵。我一发火，又得给你们调整调整座位。」
行吧，顾泽明真是够疯的。
「顾同学，你不觉得威胁恐吓同学太过分了吗？」祁阳坐不住了。
「过分？如果你的方法有用，要我干什么？况且这过分吗？」顾泽明看了看几个换座位的同学，「你们说过分吗？」
班里瞬间鸦雀无声。
谁也不敢回答这个疯子。
「祁阳，我不引战，你带头学习，我来管纪律，宣布一下，我是你们的新任纪律委员。」
「大家别栽我手里。」
还有这样的？
他哪里是纪律委员，简直就是校霸。
他说完，就扛着我的桌子，稳稳地放在祁阳桌子旁边。
「兄弟，她交给你了。」他笑了一下，「我指的是学习。」
17
经此一役。
班里没人敢惹顾泽明，就连周莉莉都开始讨好他。
「顾泽明，听说你数学特别好，能给我讲讲题吗？」
「不能。」
「别这么吝啬嘛，学霸。」
「没空。」
周莉莉脸上有点绷不住了。
她沮丧地问他：「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跟我和平相处？」
「想和平相处啊？那你去操场跑 5 圈。」
「你疯了？」
「我这个人讲题，是要看到诚意的。」
周莉莉咬着唇，眼里含着泪光，「就跑 5 圈，你以后都不再针对我了是吧？」
顾泽明没说话。
周莉莉却真的下去跑了。
她跑完回来，还趴在桌子上哭了整整两节课。
不过之后，顾泽明倒是真的没有针对她了。
而他对我的特训，还在继续。
依旧是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陪我跑步。
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教练，对我一点都不放水，把我折磨得苦不堪言。
一开始，每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一度有点受不了顾泽明，但现在适应之后，我甚至还每天都盼望着跑步。
我不知道是跑步有魔力，还是顾泽明有魔力，总之运动让我开始仰着头迎接每天的朝阳，让我开始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我对自己更自信了，也爱笑了。
熟了之后，更是每天都跟他嘻嘻哈哈的，肆无忌惮开玩笑。
刚开始我要早起，每天都来不及吃早饭。
「没吃早饭？」他看我一脸菜色就问我。
「我爸妈每天清晨要去卖菜，都是我自己做早餐的，但现在这么早起我来不及做。」我如实交代。
从那以后，他每次来等我，都会给我带一点吃的。
「刚买多了，吃不完，你要吃吗？不吃我扔了。」
「扔了多浪费，我要！」
我嬉皮笑脸地跳上去拿，他却盯着我有些恍神。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他收回目光。
我一Ťű̂ₔ边吃东西，一边跟他聊天：「在未来，我爸妈过得好吗？」
「还行，去了大城市，和你弟弟住在一起。」
「哦。」
原来爸妈和弟弟住一起了啊。
「那我们是怎么遇到的呢？」
他不说话了。
「相亲？」我又问他。
「算是。」
「到底怎么遇到的，我好奇。」
「你猜？」他笑着看我。
让我想想。
「你跟前女友分手了。」
「嗯。」
「你家里催着你结婚，刚好遇到了我，闪婚？」
「你怎么那么聪明？」
「所以，你婚内出轨了你前女友？」
他看着我，脸有些黑，「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渣男！」
他无奈笑笑，「是挺渣的。」
渣男，我差点被他这一阵的糖衣炮弹骗了，忘记就是因为他出轨，才害死了未来的我。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就是这副身体，还让我生了三个孩子！
想起来就有些情绪。
「幸好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你回来是对的，算你还有良心。」我气鼓鼓地把吃完的垃圾扔给他。
「这就不喜欢我了啊？」他笑着问。
「都知道你的真面目，我还喜欢你干吗，我又没疯。」
他盯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情绪，「算你……还有点头脑。」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点生气，径直甩开我往前走。
我惹他了？
「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说的是男女朋友那种喜欢，但现在我们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嘛。」
诚然，十年后我是被他害得挺惨的，但是我现在没跟他结婚啊。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还一直在帮我。
他也让以后的错误没办法发生了。
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他却突然停下来吼我：「谁要跟你做朋友？」
一瞬间，他眼眶红了。
我呆在原地，他怎么了？
18
哪怕当了同桌，我和祁阳的话也不多。
他是不爱说话。
我是不敢说，怕打扰他学习。
他自律得可怕，永远在看书，做题。
我和他唯一能聊天的时间就是早上跑步遇到后。
可是今天，在我听课听得打瞌睡的时候，耳边来了一句：「都听懂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复：「嗯嗯。」
其实没懂，但不敢说，不敢靠他太近。
「不懂的可以问我。」
「都懂了。」我撒谎。
他盯着我，欲言又止。
「如果早起跑步太累了，就停一停吧。」他语气很轻。
「不累。」我强打起精神，我知道他是在说我上课瞌睡这事。
「别逞强。」他缓了一下，「没必要为了遇到我每天去跑步，我们每天不都能在班里见面？」
我：？
我低着头假装看书，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下次考试，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绩。」
「好。」
有祁阳在身边监督，我上课再也不敢瞌睡了。
下课也在看上课的笔记。
再难的题，我都试着自己去推算解答。
可是我脑子并不聪明，再怎么努力，看到复杂的公式时，总有一种脑子死机的感觉。
体育课上，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之后，我也不敢去玩，回到教室继续做题。
我用手托着腮，一边解题，一边拍自己的脑袋，「王猪头，你还真是猪头啊，这么简单的题都反应不过来。」
「小猪头想睡觉喽。」顾泽明突然坐到了我面前。
「才没有。」
「什么题这么难啊？」他笑着问我。
「你别看，你肯定觉得太简单，会嘲笑我。」
「不一定，万一我也觉得很难呢？」
他骗鬼呢。
他坐过来帮我看题。
「确实挺难的，但你得换个思路。」
他在我的草稿纸上唰唰写着他的解题思路。
很神奇的是我竟然都看懂了。
「会了吗？」
「会了！你太厉害了吧？」
我有点佩服他了。
「那再试试这道，还有这道。」
他连续给我找了十几道类似的题，用他的方法来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我在解题的时候，他盯着我轻轻说了一句：「我怎么会嘲笑你呢？永远不会。」
「你说什么？」我转过头望着他。
他离我太近，这一转头，我差点跟他的脸撞上。
我立马屏住了呼吸。
他也有些失神，滚动了一下喉结，「我说……今晚吃什么。」
「哦。」我回过神来，「我做完了，你看看。
「你的解题思路跟老师说的完全不一样，我好像会解这一类题了。
「顾泽明，你好厉害。」
他很自然地摸了摸我的头，「是你厉害。」
摸完，我俩都愣住了。
他打了个马虎眼。
「你头发长得挺好，留长发一定很看。」
「哦哦。」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有点加速，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19
日子一天天过，我的体重明显地减了一点下来，但还是有 110 斤。
但我已经没那么讨厌自己了。
我听课也更认真，人更自信了。
周五的生物实验课，我被分到和周莉莉一组，我作为组长带领小组做实验。
她不小心打翻了酒精灯，把我头发烧着了。
「胜男你没事吧？老师不是说了做实验头发要扎起来吗？」
她做了错事，第一时间推到我身上。
「老师您别生气，我也有错，是我没有好好劝她，她说披着头发好看。」
周莉莉见到老师特别生气，还在茶言茶语。
「是这样吗？」老师问。
「我扎了的，是她弄开了！」我跟老师说。
我刚才在专心做实验，她趁我不注意把我头发弄散了，现在还想倒打一耙。
「老师，我们可以证明，是王胜男自己披着头发的。」跟她一起的几个女生还在帮她说话。
「不管是谁，以后上我的实验课，不扎头发就别上了。」
老师竟然相信了她。Ṱŭ₅
「老师，这个实验室有监控，您去办公室看一下监控不就知道真相了，为什么在没有搞清楚真相之前就这样武断呢？」我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抖。
「怎么了？」祁阳和顾泽明从外面拉着实验耗材进来，就看见我被人围着。
「班长，周莉莉弄散了我的头发，还打翻了酒精灯，污蔑是我自己没扎头发，你知道在哪里看监控吗？」
这一次，我绝对不任人宰割。
「周莉莉，又是你！」祁阳也有些火了。
「那么麻烦干什么？周莉莉，你还是跟老师说实话吧。」老师有些为难了。
「不麻烦，老师，我跟监控室那几个老师特熟，我带您去。」顾泽明也站出来了。
这下，老师有些下不来台了。
周莉莉没想到我如此强硬，如意算盘落了空，吓得脸色有点难看。
「老师，刚才是我不小心打翻的，头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就是不小心勾到了。」
老师气得叹了一口气。
「胜男，对不起，你帮我说句话啊。」周莉莉可能觉得形势不太妙，还想让我来帮她解释。
「凭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啊？」
「对不起，你这样的好朋友，我高攀不起。」
周莉莉最后是哭着出实验室的。
她又被请了家长，这一次，她被记了过。
「不错呀，小猪头长大了！」顾泽明很满意地看着我。
「啊？」
「终于敢反抗了，你越来越勇敢了。」
「是啊，我长大了，我不怕她了。」
「刚才老师让你父母来接你去检查一下，你怎么拒绝了？」
「我不想她们来。」
我又想起了上次他们来，我有多窘迫，有多丢脸。
他愣了一会，笑着说：「你没必要因为上次你爸的事难过，你长大后是一名出色的医生，你会拯救很多人，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你还养了一只猫。你不再依靠父母，所以也不用因为他们难过。」
「真的吗？」
他朝着我笑了笑，「真的。」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我想去剪头发，但又不想一个人去。」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那我陪你去？」
「好啊。」
我陪他去理发店，结果最后只给我剪了一个头发。
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剪齐刘海。
剪完后，我才发现他一直盯着我出神。
「很丑吗？」我问他。
「不是，没想到 17 岁的你这么可爱。」
「可爱吗？」
我被夸得脸红得话都不会说了，嘴贱地来了一句：「跟我离婚是你最大的损失吧？」
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
他忽然就笑了，「是啊，损失大了。」
20
秋季运动会，我报名了女子拔河这个项目。
大家有点吃惊。
以前的运动会，因为我的体重，她们都会叫我参加拔河。
我却因为怕别人嘲笑我是胖子，一次都没参加过。
这一次，我却主动报名了。
拔河进行到没几分钟，我们队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眼看绳子被对面一点点拉过去了，我们就快输了，守在最后的我却始终没放弃。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加油！」
周围的同学都开始拼命地喊加油，还隔空使劲。
参加拔河的同学都被鼓舞了。
大家都憋着最后一口气，咬紧牙关怎么都不松手。
最后，我们赢了。
可是我的手上全是血，被绳子磨的。
班主任看到我的手，颤抖着说了一句：「王胜男，你真棒！还有你们，ṭüₙ真棒！
「作为你们的老师，我感到很骄傲！
「所有人都要向队员学习，不到最后一刻永不言败！」
回教室的路上，祁阳凑到我身边，轻轻说了一句：「你很棒！」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夸奖我，我有点飘飘然。
可是我一回头，就看到顾泽明站在操场边，明明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却从他表里上看到了失落。
「好厉害啊，王同学。」晚上顾泽明来了我房间。
翻窗进来的。
我真怀疑他是干间谍的，不然怎么对飞檐走壁这样轻车熟路。
他一边夸我，一边专注地给我涂药。
「看吧，你讨厌的体重为你赢得了比赛，它并不是一无是处。」
「可是我拔河的时候表情很狰狞吧？」
我可以想象那个样子的我有多丑。
「丑吗？我觉得怪可爱的。」
我站起来想去拿零食给他吃，他也站起来，然后我们俩就碰到了一起，我直接把他撞倒了。
我还正好摔到了他身上。
窗外夜深人静，而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干什么？要占我便宜？」
「不是。」我赶紧爬起来，腰上却一紧。
如果我不是做梦的话，放我腰上的手是顾泽明的。
他好看的眉眼看着我笑，那一瞬间我有点沦陷。
「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他在我耳边低喃。
「后悔什么？」我的耳朵烧得滚烫。
他没说话，伸手扣住我的脑袋，就吻住了我。
我大脑一瞬间空白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放开了我。
「果然，还是没感觉啊。」他笑着说。
「顾泽明，你！」我气得想打他。
「脸红什么，咱俩结婚后什么事没干过？」
「不过有的事，现在对你来说是有点小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来吧。」
我真的想掐死他。
「我错了。」知道我生气了，他开始示弱，「我晚上来之前没吃饭，给我拿点吃的吧，我饿了。」
「你刚才对我那样算什么？」我质问他。
「我想试试对你有没有感觉啊？」他笑着说，「我反正没有，怎么，你有感觉吗？」
「没有！」我吼了他一句。
我有点想骂人。
我拍开他的手，起来给他拿东西，身后却传来一点声响。
「对不起啊，我时间不够了。」他轻轻说了一句。
一回头，他翻窗出去了。
21
顾泽明对我其实一直很有分寸，除了那晚吻我，从来没做出出格的事。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前夫了。
在他的帮助下，我瘦到了 100 斤，而且这月考我竟然考了班上前十。
老师都说我进步很大，在班上公开表扬了我。
「王胜男，你让老师刮目相看。」
班上同学也对我改观了很多。
他们不再聚在一起说我坏话，还帮我发作业。
甚至有时候，有的男生看见我还会脸红。
好像自从顾泽明来了，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顾泽明则更厉害了，每次都考年级前十，班主任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厉害呀，顾泽明。」
我其实两周没跟他说过话了。
自从他吻我之后，我和他之间就变得怪怪的。
「厉害什么？你要是跟我一样穿越回十年前，考年级第一都没问题。」
「啊？你是说……你知道老师出什么题？」
「我不仅知道这次月考老师出什么题，我就连老师下次出什么题我都知道。」
「那你每天还认真学习。」
无论上课还是课间，我总能看到他在写笔记。
「偷看我？」
「不小心看到的。你每天在写什么啊？」
「想看？」
「嗯。」
「少儿不宜的东西，要看吗？」
「滚。」
我红着脸回了自己的座位。
22
最近顾泽明很奇怪，早上来陪我跑步时，总是看起来很疲惫，像是一晚上都没睡觉。
他最近还经常逃课，也不知道干吗去了。
「顾泽明你昨晚没上晚自习，干吗去了？」
跑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了。
我们这一阵关系很微妙，我感觉他在故意冷淡我。
「怎么天天这么关注我？」他还想岔开话题。
「到底去哪儿了？」
「网吧。」
「可是我在酒吧门口看到你了。」
他在撒谎。
我昨天去菜市场帮我爸妈搬东西，回来的时候路过酒吧，看到他没穿校服，和几个社会上的男人在酒吧门口抽烟。
我一整晚都有些睡不着，怕他最近跟社会上的人学坏了。
他成绩那么好，本来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为什么要那样？
他愣了几秒，摸了摸我的头，「好了，小孩子别管。」
「你也没多大！」我拍开他的手。
「我早就成年了，我今年 27 岁，你忘了？」
「但你……现在就是个高中生，就该干高中生干的事情，你跑去酒吧干吗啊？」
他有些不耐烦了，「我去泡妞啊，我能去干吗？」
「晚上不回学校，是因为回不来啊，女人很缠人的。」
我：！
「顾泽明，你跟那些女的出去住？」
「有的事也不一定要出去住才能做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我仿佛不认识他了。
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泽明吗？
「顾泽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我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劝他迷途知返。
「毁了就毁了吧，怎么，就允许你和祁阳整天腻腻歪歪谈恋爱，不让别人谈恋爱啊？」
他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我没谈恋爱！」我有点生气了。
「没谈恋爱，祁阳怎么跑来警告我离你远点啊，没谈恋爱，你们上课听一个耳机，挨得那么近，你当我瞎啊？
「王胜男，我回来就是帮你追他的，现在你追到手了，我们两不相欠，你也没资格管我。
「还是，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前妻？」他笑着靠近我，「但是怎么办，我对高中生没感觉呢。
「你要是非得跟我有点什么，今晚敢跟我出去住吗？主动点，我或许可以试试。
「哦，忘了告诉你，十年后就是你主动的，我喝醉了，你有了孩子才逼我结婚的。」
我的世界一下子没了声音，指尖都在发麻，呼吸都觉得痛。
即使我强忍泪水，还是没忍住。
「顾泽明，你果真像祁阳说的那样，就是个烂人。」
这一句话仿佛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哭着跑了。
23
顾泽明转校了。
转校前，我和他已经冷战了一周了。
甚至那一周也不算冷战，因为他根本没来学校。
早上他也没再来陪我跑步了。
我们算是彻底闹掰了。
可是我生日那晚，他来了，在我的窗外。
「出来见见我啊？」隔着窗户，他声音低哑。
我没给他开窗，甚至拉上了窗帘。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来干什么？」我语气还是冷漠。
「我要转校了。」
「转校，转去哪儿？」
快要高考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转校？
其实听到他说要转校，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就准备给他开窗户了。
这一个星期我很难熬，明明是他骂了我，羞辱了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在每个失眠的夜晚回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他说过，上辈子就是因为我太烦人了，才出轨的。
我甚至想问他，如果我变得不太烦人，如果我变得够漂亮了，如果我变得更优秀……我们是不是能从头开始呢？
可是他下一句让我彻底心凉了。
「找我女朋友啊。」他顿了一下，「这辈子，我不想再走那么多弯路，不想跟她错过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他要去找他女朋友了啊。
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不曾对我心动过。
即使我变得足够优秀，我也不是他的菜。
结局仍旧没有改变，只是大家都像他说的各自寻找幸福，没那么难堪了。
「好啊，祝你幸福。」
后来他还在窗户外说什么，我都听不太清了。
我哭得脑子都晕了。
「王胜男，你的名字很好听，你长大后会改名叫王盛兰，一朵盛开的兰花。
「高考后你去南方吧，气候宜人，你皮肤不好，别去西北，容易过敏。
「你的祁阳会去江南大学，你也去吧，去大学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结婚就不用请我了，我那会儿应该早就结婚生小孩了，不方便。
「那么，再见了。」
……
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等我哭完，窗外早就没了动静。
我站起来打开窗，窗台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顾泽明！」
我喊了一声，回应我的只有楼下骂我三更半夜不睡发疯的邻居。
他走了。
我的心空了一大块。
我哭得泣不成声。
24
第二天起来，我发现我眼睛肿了。
来到学校，原本属于他的那个位置已经清空了。
除了一堆草稿纸，一本书都没剩下。
他就那么急着走，半夜来搬的书？
他走后，班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毕竟他平时就独来独往，除了我没有朋友，谁都不敢惹他。
所以他走后，也没有一个人对他有留恋。
我也开始投入了紧张的高考冲刺中，腾不出时间去思念一个对我毫无留恋的人。
像他说的，他完成了任务，从此之后我和他就是毫不相干的人。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在埋头做完题后，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座位发呆？
他来得匆忙，走得更是匆忙，却唯独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同学都忙着搬书。
我看着自己桌子面厚厚的一沓草稿纸，心底无限感慨。
草稿纸上杂乱无章的演算，包含了我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包含了我高中三年多少郁郁不得的苦闷，包含了多少我掌握知识后的豁然开朗。
我的青春在这简答的本子上一笔一画地留下痕迹，最后在一张高考试卷上画上了句号。
当天晚上，班里同学组织了聚会，班主任也被邀请来了。
聚会上，大家从放松到放肆，只需要一杯酒。
我第一次知道我们班竟然有男生抽烟，还给班主任递烟。
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生，竟然喝了一杯又一杯还面不改色。
还有一些内向含蓄的男生竟当场表白。
就连平时一本正经的祁阳，也喝了好多酒。
喝醉了的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像一只黏人的小狗，
「扶我一下，我觉得我好难受。」
「那你在旁边躺一会儿？」
我把他扶到沙发上，他却怎么都不放手。
「王胜男，你跟我一起填江南大学好不好？」
江南大学？
我突然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顾泽明，他果然没骗我。
「我还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万一我不能上呢？」
「你考得很好。」他很肯定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他眼神有些闪躲，「反正就是知道，你的分数能上江南大学。」
「顾泽明告诉你的？」
「什么？」
「顾泽明全部都告诉你了吧，把我高考分数都告诉你了？」
他望着我一脸疑惑，「王胜男，你在说什么？」
我有点蒙。
什么意思？
不是顾泽明告诉他的，他怎么一副知道的样子？
「算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个男同学送你回家。」
刚要走，手却被他拉住。
「祁阳？」
他把我拉到他身上，吻了我。
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他低声说了一句：「王胜男，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
我脑子很乱。
这明明是我一直喜欢的人，一直期待的那句「我喜欢你」。
可是为什么我会反应这么大，从身体到心理都很抗拒？
「对不起，我……」
我扶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可以等。」
「好……好。」
我说完就仓促地跑出了包厢。
25
最后安排我去送祁阳和班主任。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拒绝祁阳。
在出租车上，我在心底问了自己好多遍，为什么不接受，始终没有答案。
正思考着，班主任突然感慨：「把你们一个个送走，老师就老喽。
「也不知道顾泽明啊，成绩那么好，脑子也好使，怎么就不读了？
「他要是参加高考，我的教书生涯说不定还能有个清华北大的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顾泽明三个字，我的心里都开始紧张起来。
「老师，他不是转学了吗？说不定，也考得还可以呢？」
「转哪门子学，他说要去西北，不读书了，谁知道他哪根脑神经抽了。」
去西北？
不读了？
所以，顾泽明跟我说转学去找他女朋友是假的？
还是，确实是去找女朋友，但是不读书了？
这些问题纠缠在我脑子里，扰得我不得安宁。
最后下车的时候，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老师，你有顾泽明家的地址吗？」
可是班主任像是没听清，没回我，很快就被家人接走了。
「你找不到他的，他失踪了。」
祁阳插话道。
失踪？
我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
「他走的前一天找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让你别去找他。」
「哪一天？」
「2021 年 3 月 15 日。」
那晚顾泽明也来了我家，我没让他进来。
后来在梦里，我无数次后悔，如果当时我见了他最后一面，事情会不会还有改变的余地。
是不是，我们都能考上大学，都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呢？
「他就是那一天失踪的，那是他父母的忌日。」
忌日？！
我站在那里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喜欢他吗？」他突然问我。
我不说话。
「如果我早一点表白，你会喜欢我吗？」
我依旧沉默着。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他笑了笑，然后跟我告别。
26
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
是一块怀表。
我接过来打开，里面有一张婚纱照，照片上的男人是大人版的顾泽明。
而那个女孩是长大后的我。
旁边还有一封信。
「顾泽明说他是从十年后穿越回来的，他说你喜欢我，但未来的你过得非常悲惨。
他希望我能和他一起拯救你，拯救你的方法是让我跟你在一起。
我当时觉得他有病，我怎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我一直没想过配合他。
但免不了开始注意你。
然后我就发现很多事慢慢地偏离了正轨。
我看着你的改变，看着你的努力，看着你渐渐地成为一个厉害的人，我的心也开始慢慢地动摇。
但是我越是关注你，越是知道你看他的眼神不对，每次上课你都看着他的方向，而我作为一个旁边者，慢慢地看见你喜欢上别人，这个过程越来越痛苦难熬。
他走的前一天来找我，我自私地跟他说我跟你在一起了，希望得到他的祝福，昨天的表白也是孤注一掷。
但我现在懂了，他比我更爱你，你也是。
怀表是他刚开始为了证明他是穿越的，放在我这里的，现在还给你。
我不信他会出轨。
虽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跟我提过西北。
他父母都是死在那里的。
去找他吧。」
看到这里，我很震惊。
所以祁阳一开始就知道顾泽明是穿越的？
因为这样他才对我特殊？
只是连祁阳都看得出顾泽明喜欢我，他为什么又要离开？
他在害怕什么？
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去找他。
我第二天就跟父母说约了同学去毕业旅行，踏上了去西北的路程。
不过，我高估了自己。
西宁到敦煌，又从敦煌到丹霞镇，我一路打听，就没有一个人见过顾泽明。
这一带旅游的人成千上万，出现一眼的人，怎么可能被记住呢？
就在我一无所获准备返程的那一天，我去了塔尔寺。
说是去找人，不如说去祈福。
我这个从来不信佛的人，在走投无路之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神明上。
我跪在佛前两个小时，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在祈福录上写了一句。
「顾泽明，你要平安。——王胜男」
僧人看了一眼祈福录，又仔细打量了我几眼。
「上次有个小伙子写了祈福录，我记得就叫顾泽明。」
「那么多人，你没记错吗？」我很惊讶，但第一反应就是这又是什么收钱套路。
「我不会记错的，那小伙子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我那天晚上没下到班。」
啊！
「我们能看看他写的祈福录吗？」
「这可不行，认识也不行，这是我们职业……」
「我是他妹妹，他失踪半年了，警察找了半年也没找到。」
最后僧人还是同意了。
翻了整整一夜，才终于找到顾泽明写的祈福录。
「王胜男我对你撒谎了，撒了好多谎，最离谱的就是我不爱你。我好多次动摇，在午夜里挣扎，但都没有用。乖乖，我们就到这里吧，别回头了。——顾泽明。」
我一回头，身后只有拥挤的人潮，哪有顾泽明的影子。
僧人看了之后开玩笑说：「这小伙子是加入了什么神秘组织吧？哈哈哈」
我却怎么都笑不起来。
他为什么要躲着我？
晚上我住在寺庙里，我拿着那块怀表看着结婚照，很多问题围绕着我，怎么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五点，刚有一点睡意，我就听见有人在叫我——
「王胜男。」
「王胜男，你醒醒。」
27
明明我才刚睡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却睁不开。
脑袋很重很重，怎么都喘不上气。
「王胜男，你醒醒。」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
我挣扎了好久，终于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影子。
「顾泽明？」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
「我带你出去。」
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我现在在哪儿，这里根本不像是寺庙，像是在一个民房里。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拖着往外走。
那种感觉像是要死了，怎么都呼吸不上来。
顾泽明拖着我往外爬，对，不是走，是爬。
他好像也没力气了。
迷迷糊糊中，我闻到了刺鼻的煤气味。
顾泽明倒下后，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房间门，滚到了楼梯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突然头顶凑近一张放大的脸。
「嫂子？你醒了？」
「嫂子醒了！」
然后周围围上来好几个人。
我的头很晕，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多话，我听了半天，最后只问了一句：
「顾泽明呢？」
热闹的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嫂子，他……」
他们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
后来，他兄弟说带我去看他，我们一路走到了烈士陵园。
我有点蒙。
过了好久，他站在一块墓碑面前不动了。
他弓着身子，把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
「大哥，我带她来看你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顾泽明的名字。
上面几个大字：「烈士顾泽明之墓」。
那一刻我的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顾泽明不是跟别人结婚了吗？这里怎么可能是顾泽明？」
「嫂ťű₇子，他已经死了三年了。」
顾泽明死了三年了？
这一定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顾泽明是一名卧底警察。
他们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涉黑集团绑架了我，逼他现身。
他为了救我，死了。
他死得很惨烈，在我面前被一颗定时炸弹炸得血肉模糊。
我留下了阴影，所以三年了一直走不出来。
「三年前大哥死了，你就得了严重的抑郁。
「一直在住院，吃药，反复发作，眼看最近好一点了，你去参加了高中同学会，看到了曾经霸凌你的人，抑郁症又发作了。
「昨晚你开了煤气自杀，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滚下了楼。」
我听得心情很沉重，感觉呼吸不上来。
「不是，我没病，真的没病，我该怎么跟你说呢？顾泽明穿越到了我的小时候，我现在一定是又穿越到了他死后的三年，我……我……」
我的思绪混乱了。
冷静下来，我又把这几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兄弟。
他兄弟听完，皱着眉头，「嫂子，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前昨天还因为重度抑郁自杀住院了，要不是我们赶到，你早就没命了。
「可是昨晚我还看见了他，他救了我。」
「怎么会，我们去的时候只发现你一个人，看了监控也是。」
我愣住了。
那昨晚那个人是谁？
有个同事突然道：「明哥的魂魄是不是没走，还一直在你的梦里。他让你跟别人好，是想让你这一生不要遇见他。
「为什么刚好你自杀那天会梦见大哥，是大哥也想救你吧。
「为了大哥，你也要好好活着，替他活下去。」
……
说完，好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哭了。
我也哭了。
真的是梦吗？
为什么这么真实？
我被他兄弟送回了医院。
看着医生给我推镇静剂，我内心无比恐慌。
我成了疯子了，没人信我。
医生告诉我，我经历的那些都只是我的梦。
那是我十八年的人生啊，她们却用一个梦解释。
「精神病人就是会把梦当作现实，最后分不清梦与现实。有的人一辈子都被困在梦里出不来。」
镇静剂快要起作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什么。
「我的怀表呢？」
怀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晕了过去。
……
等我再次醒来，我还是在寺庙里。
还是 18 岁的样子。
周围的一切都没变，而我昨晚所看到的医院、战友、顾泽明的墓碑，又都是一场梦？
我手里握着那块怀表。
看到里面那张婚纱照，我的眼泪一下子就飚出来了。
是梦吗？可为什么那么痛？
28
后来我还是没找到顾泽明，我不得不回了老家。
我去过警察局，他们都说根本没有顾泽明这个人。
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我说他是卧底，他们都说我疯了。
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我开始按部就班地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又按部就班地工作。
我去过西北很多次，再也没见过顾泽明。
直到有一天，我忘记了他生日，我才意识到，他在我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我给他写很了很多信。
「顾泽明，我真的成为一名医生了哦，我变瘦了，学会打扮了，也变得开朗了，好想给你寄照片啊，可是，你在哪儿呢？」
但这些没有地址的信，永远没有回信。
工作后的第二年，公司团建，我再一次去了西北。
「盛兰，盛兰……」
对了，我真的改了名字，现在我叫王盛兰。
「佳佳，我好晕，你别走这么快！」
「你要不要这样，这才刚开始逛，你就不行啦。」同事兼闺蜜佳佳叉着腰，气鼓鼓地看着我，「行啦行啦，那里有个清吧，我们先进去喝点？」
「好啊。」
她喝着饮料，突然严肃起来。「兰兰，你别回头。」
「怎么了？」我刚想回头，她活生生把我摁住了。
「我好像见到我素未谋面的老公了。」她激动得疯狂搓手。
「啊？」
「摆造型，快点，假装摆造型，我给你拍照。」她拿出手机，催着我。
我没办法，只好伸出手比了一个耶。
「咔嚓。」
她才拍了一张，就发现快门有声音，吓得赶紧放下了手机。
「他在你后面那桌，别看，别看，完了，好像我偷拍被他发现了，他正在看我。」
佳佳战术性喝水，紧张得小手把我都掐红了。
等了好久，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走了。」
她兴奋地把手机那给我看，「妈呀，他真的帅到我心巴上了。」
「不信。」
直到我看到我身后那群男人中的一个。
我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
「看吧，还不信，很帅吧，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是顾泽明。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我也认出来了，那个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人，是他。
那一刻，我的心快得要冲出胸腔了。
可是当我跑出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哪里还有顾泽明的影子。
我顾不得那么多，挤进人群，跟随着人群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可是走到最后，我迷路了。
巷子太多，人也太多，我根本分不清哪条是哪条了。
佳佳给我打电话，我只好接了。
「迷路？王盛兰，你真够可以的啊。」
「我真分不清了。」
「你把定位开启我过去接你。」
「行。」
刚挂了电话，我就被人拉进了一个小巷子。
「别动，别回头，有人跟踪你。」
男人把我摁在墙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透过他侧面往对面看，果然有两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而那两个男人，我竟然认识。
怎么不认识呢，那不就是在医院顾泽明的两个战友？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终于见到你了啊，顾泽明。
你想玩什么？演戏吗？
「那我该怎么办？」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我们假装接吻，他们就发现不了你。」
我额头飘过三根黑线。
顾泽明，怎么和你说的我们的初次相遇有点不一样呢？
你这是和你两个战友诈骗呢。
这操作，恋爱祖师爷活过来都要给你扣个 6。
「不用假装吧，来真的。」
说完，我搂住他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
这次见到他，就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我再也顾不上矜持，胡乱地亲他。
「等一下……痛。」他被我亲到满嘴口红，轻轻推开我。
「我不太会，抱歉。」我眼里噙满了眼泪。
「你怎么还哭了？」他伸手轻轻擦了我眼泪，又把头低下来，「不哭了，随你亲，行了吧。」
29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
最后他才慢慢放开我，看着我宠溺地笑，「就这点力气，还敢撩我？」
我没说话，脑子嗡嗡的。
「加个微信？」他掏出手机。
「好啊。」
我们互加了好友。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们认识吗？」我试探着问他。
「现在不就认识了。」他笑着扬了扬手机。
「我是说之前。」
「可能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看他一直在看时间，感觉他好像有事。
「你要走吗？」我问他。
「没有。」
「那我被人跟踪了，你要送我回民宿吗？」我笑着问他。
他愣一下，「就这么带男人回去？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你长得就不像坏人。」我盯着他笑，「不送就算了。」
我刚走出一步，又被人拉了回去，「那我送你回去，但我十点得走，我还有事。」
现在都九点半了，十点得走？
行吧，他看起来真的有事。
而且我的事也急不来。
但是我就想跟他待久一点。
我和他并肩往巷子外面走，突然听到转角处有两个人在讨论。
「完了，我们今晚不是有任务吗，老大直接跟着姑娘走了，任务咋办？」
「任务我们俩就可以，老大今晚最要紧的任务就是脱单。」
……
我当然听出来，说话的就是顾泽明的两个兄弟。
但我得装。
30
结果刚走出巷子，佳佳杀过来了。
「好啊你个王盛兰，你不是迷路了吗？我看你是在帅哥面前迷得晕头转向了。」她压低声音骂了我一句。
然而她对顾泽明说的是：「那个，兰兰，我想起我今晚还约了别人，抱歉了哦。」
说完一溜烟跑了。
可真是有眼力见啊。
回到民宿，共处一室，我的大胆劲逐渐衰减。
事实上，在我记忆里，我和顾泽明最出格的就是他在我房间亲吻我那一次，像今天这样狂热的吻都没有过，更别说其他。
我有点紧张了。
「你不是要走吗？」
「嗯。」
「快十点了。」
「嗯。」
我送他走到房间门口。
「刚才拐我回来胆子那么大，现在又着急赶我走。」他低头看着我，「㞞了？」
「怎么会，那不是因为你有事。」我有点心虚。
说实话我对某方面的认知可谓是一片空白。
如果他真留下来了，发生点什么，我可能百度都来不及。
「那行，我走之前能要一个晚安吻吗？」
啊？
「行吧。」
我踮起脚在他侧脸匆匆一吻，「晚安，走吧。」
刚撤离，腰间一紧，他把我抵在门上，狂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那么喜欢撩？」
「不想走了。」
「让你撩个够。」
……
后面的事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天亮的时候，醒来身边躺了一人。
我看着他如漫画一般的睡眼，用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
我轻轻在他脸颊吻了一下，「顾泽明，我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我没想到，我说得这么小声，也惊醒了他。
他轻轻睁开眼，哑声道：「不困？」
「你不是说你还有事？」
「你没听我战友说吗，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脱单，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考虑一下？」
「敢说不字，就让你瘫一天。」
……
这畜生。
后来我和顾泽明谈恋爱了。
光明正大的那种。
我们去看了电影，逛了街、游了船，做了所有情侣会做的事。
在我生日那天，他从外地赶回来，带我去逛了我们高中的学校。
操场边，他突然掏出一个戒指，单膝跪地，「王盛兰，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短短几秒，我看着熟悉的操场、教室，脑海里全是那些年和他一起的画面。
他第一次来我家，告诉我他是我十年后的丈夫。
他坚定地在班主任面前，说不能这么算了。
他扛着我的桌子回教室。
他陪我跑步，帮我带早餐，帮我制造与祁阳的偶遇。
他笑着说你反正都追到了，那再见喽，我也要去寻找我的幸福了。
……
顾泽明你不知道，虽然我没有说过愿意，可是我的心早就选择了你无数次。
就像你从未说过爱我，可你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你许多次。
我声音有些哽咽，笑着问他：
「顾泽明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什么？」他有点蒙。
27 岁的顾泽明已经离开了吧，眼前这个顾泽明不认识我了。
他忘记我了。
不过没关系，余生很长，我慢慢讲给他听。
「我是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