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红娘

入职婚恋网站做红娘，在相亲群里竟然看到了老公的微信，备注是：
「暂未离婚先找着、老婆不孕、要求找个能生孩子的 00 后美女」
好好好，我为了不让他难过，没把是他不孕的事实告诉他。
没想到他以为我不孕，还背着我来相亲找下一任老婆。
正气愤呢，红姐推荐了一个微信过来，备注是：
「00 后外围女、刚怀孕急找接盘侠、要求工作好经济条件好」
说让我抓紧给她配对相亲，毕竟肚子不等人。
我盯着老公和外围女的备注陷入了沉思。
一个想找年轻美女要孩子，一个急着要找接盘侠，简直是天作之合。
我默默地决定给他们做一回红娘。
01
好在我用的微信是刚注册专门用来工作的小号，老公根本不知道跟他对接的网站红娘就是我。
我给微信小号改了个名字，叫月下红娘，然后加上老公的微信私聊他：
「余军先生，您好，我是和您对接的红娘，先发几个美女的资料和照片给您看看，您挑出感兴趣的，我再安排你们进一步接触好吗？」
他回得很快，也很简洁：
「发过来。」
我将外围女林青青的资料按照余军的喜好重新包装了一遍，夹杂在其他几个相亲女的资料中一起给他发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众资料中，他挑中了林青青和另一位大美女姜月，说可以进一步接触。
大美女姜月的照片是我 P 的。
征得了林青青和姜月的同意后，我开始为他们安排会面接触。
我先安排了姜月和余军见面，地点定在一个高档餐厅，烛光红酒，浪漫氛围拉满。
正当余军期待与美女相见的时候，姜月出现了。
她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很年轻，但是脸上的皱纹和雀斑还是把余军吓了一跳——和照片里的大美女完全是两个人。
而且年龄看上去也绝不可能是 00 后。
姜月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余军脸色很难看，发了一条长长的消息来骂我：
「照片 P 成那样，你们红娘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顿你们网站买单，下一个我也不见了。」
我知道他会跳脚，连忙安抚他说：
「余先生，来都来了，还是见一下吧，姜月我也只见过照片，但是林青青我见过真人，她的照片绝对没有 P。」
「如果你发现林青青和照片不符，我答应退还您所有的会员费。」
他骂骂咧咧不耐烦地坐下，然而下一刻，林青青一袭清纯长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看直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知道，他这下完全被林青青年轻的美貌击中了。
02
余军算得上是年轻有为，28 岁的年纪已经是知名上市公司的董助，总监级别，年薪 60 多万，很符合林青青的要求。
林青青很满意，职业病一犯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撩拨余军，把戴着鸭舌帽坐在角落里观察的我急得不行。
一上来就太孟浪，容易把余军吓跑。
林青青可能是习惯了用自己的身体来征服男人。
但实际上，男人喜欢征服娇羞的女人，让女人在自己的引导下一步步变得孟浪。
至少余军是这样。
我在微信上一个劲地提醒林青青收着点，收着点，别跟饿狼一样，要把自己当成猎物，等他来捕猎。
林青青这才打消了晚餐后要拉着余军出去开房的念头，装着半推半就地和余军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教另一个女人怎样高效地勾引自己的老公。
这听起来多少有点神经质。
目送他们走出餐厅，我也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我比余军早到家，他是送完林青青才回来的。
余军心情不错，主动找我搭话：
「你换的这份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我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敷衍他：
「嗯，还行，工资大头是拿提成。」
「这也太不稳定了，露露，你该给自己做个职业规划，以后要是靠不上我，你该怎么办呢？」
「我不一直是做拿提成的工作么？算下来赚得也不比你少，还有，什么叫以后靠不上你？」
他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
「我的意思是，咳咳……比如我被裁员什么的……」
我在心里想，最好你真的被裁员。
也许他现在还在自我感动呢，觉得他自己是个好人，抛弃我之前，还摸着良心先良言相劝了一番。
我停下手中的活，笑着问他：
「老公，我们会离婚吗？」
他慌乱地在茶几上找着电视遥控器，嘴里嚷嚷：
「咦，怎么遥控器不见了，你看到了吗？」
男人总是这样，不想回应的问题，他会装着没听见，然后转移话题。
然而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而他，也会得到他该得的一切。
03
余军靠在床头，惬意地在社交软件上聊天，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时不时还嘿嘿傻笑一声。
而我，还在苦逼的加班，一字一句指导林青青在和余军聊天时要说些什么。
余军这个人，从里到外我都熟透了，当然知道怎样含而不露的聊天能挑起他兴奋的神经。
具体情况就是，林青青截一句余军的话过来，我再根据余军会喜欢的对话方式，回一句话过去，林青青就把我回的那句话，复制粘贴发给余军。
林青青一边发截图一边夸我：
「露露姐，你真的太会了，你们这 VIP 服务真到位，我要是和余军成了，我给你多介绍些客户过来。」
我也不是对每个 VIP 客户都服务这么到位的。
而身旁笑得仿若置身热恋的余军，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真正和他在聊天的人，其实是我吧。
这种把他欺骗成傻子的感觉，终于有那么点冲淡了我被背叛的愤怒。
余军笑成傻小子模样，忽然朝我这边靠过来：
「老婆，你在干什么呢？」
我连忙微微侧过手机，防窥屏让他只能看到我手机屏上漆黑的反光。
明明是他在偷情，搞得我做贼心虚。
我露出一脸疲惫的表情：
「还能干什么？加班呗，我们这种拿提成的，随时都要维护客户。」
他一脸谄笑：
「老婆辛苦了，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帮我去选个包啊？我有个女客户，老板交代我买个好包送过去，我也不知道女生会喜欢什么包，老婆帮我挑一个吧。」
看来这天没白聊，进展神速到他要主动送林青青名牌包包了。
我对他敷衍一笑：
「没空欸。」
怪不得能做董助呢，真是佩服他的不要脸，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让现任老婆去给下任预备老婆挑名牌包包。
我作为一个每天舔客户拿大额提成的人，都做不到这么不要脸。
04
林青青很快就收到了余军送的名牌包包。
包的款式和我上个月买的新出款一模一样。
她很高兴，问了我的意见后，按捺了两日，终于在余军的软磨硬泡下，半推半就地去酒店开了房。
禁制一旦开启，便越发不可收拾，余军开始三天两头夜不归宿。
又过几天，他开始以出差为由，连续半个月没有回家。
偶尔回趟家，也开始找各种理由跟我找茬、吵架、冷战。
快到一个月的时候，林青青告诉余军她怀孕了，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又过了两天，林青青来送喜糖，说自己答应了余军的求婚，感谢我们公司给她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另一半。
她还给我包了个大红包，塞到我手里：
「露露姐，你一定要收，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嫁一个条件这么好的老公？余军有钱，也大方，所以你收了也不要有负担。」
她又感慨道：
「我以前跟着一个老板的时候，他家里老婆盯得紧，给我买点什么都要偷偷摸摸，哪里能像余军这样，想给我怎么花钱就给我怎么花。」
我毫不犹豫地收下大红包，厚厚的一沓，起码有一万块。
这是我家的钱啊，现在另一个女人在用我家的钱，感谢我给她和我老公牵了红线。
这感觉可真是，离谱。
现在鱼养大了，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晚上余军回到家，以我地没拖干害他摔跤为由继续找茬，和我大吵一架。
我知道他是故意激怒我，等我负气回娘家，然后他也懒得去接，继而借坡下驴提离婚，紧接着他就要敲锣打鼓迎娶新妇。
鸡贼的狗男人，想就这样不痛不痒地将我扫地出门，简直做梦！
这房子是我们婚后买的，他们家没出一分钱，平时房贷我也没少交，凭什么一吵架我就得回娘家，他心安理得霸占大房子？
姐妹们记住了，吵架了就像我接下来要做的一样把男人赶出去，千万别傻兮兮地回娘家，给男人腾空间。
我迎合着他的期待和视线，直接走到大门口，将门打开，指向门外，气势十足地对他吼：
「这家你爱待就待，不爱待给我滚出去，我拖地还拖出错来了，滚滚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他没想到我会叫他滚，懵了一瞬后，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陈露露，你别后悔。」
我冷笑一声，听着他将门摔得震天响。
果然啊，他的尊严带着他滚出了这个大房子。
紧接着，我的手机上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陈露露，我们离婚吧。」
辛苦这么久，终于到了要收获战果的时候了。
他不会以为，离婚是件很容易的事吧？
不扒掉他一层皮，我就不是陈露露了。
05
他摔门而出的第二天，我就找人来换了门锁。
林青青在微信上跟我分享余军亲自带她去医院建档和产检，说余军真的很喜欢孩子，不敢想象余军以后会是个多么顾家的男人。
还把余军的大房子拍照分享给我看，说自己已经搬进余军的房子里，和他同居了。
未来婆婆特别好，现在就住进来照顾她的起居生活了。
余军哪里来的第二套房子，这房子是他租来的罢了。
不知道林青青到时候知道房子是租来的，会是什么反应。
她依然在跟我分享她的幸福，还问我：
「露露姐，你有经验，是不是爱孩子的男人都是顾家的好男人？」
我说也许吧，所以一定要抓住这个能带给你幸福的男人啊。
她又说：
「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才会在做了这么多年小三后，还依然得到幸福的归宿，说实在的，我现在都不相信因果报应了。」
「你是不知道，当初我被金主的原配发现后，厮打的过程中把怀孕的原配推得流产了，有段时间总做噩梦，担心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有好归宿，没想到余军很宝贝我和孩子，现在终于放心下来。」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会让她信任到三番五次在我面前说自己以前做小三的事情？
我注定要辜负她的信任。
聊着聊着，忽然接到余军的电话，他质问我：
「陈露露，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家里门锁给换了？」
他现在不是翘班在医院陪林青青产检吗？怎么会知道家里的门锁换了的？
大概是……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军继续吼道：
「妈过去送离婚协议书了，你赶紧开门。」
果然是婆婆来了，她拿着我们房子的钥匙，永远都是不声不响地就来了，好像提前说一声她就会死一样。
这次我换锁她没有钥匙了，白走一趟也是活该。
我直接说我还在上班，开不了门，就挂了电话。
下一秒余军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陈露露，你那是正经工作吗？赶紧回去开门，别让妈在外面等。」
所以在他和婆婆的心里，我是个没有正经工作又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所以要马上跟我划清界限，即使我赚的钱并不比他少。
而我呢，在拿到他不能生育的诊断报告时，虽然自己很喜欢小孩，却依旧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要孩子，和他过一生的打算。
甚至为了不让他难过抬不起头，自己背上了不能怀孕的黑锅。
事实证明，心疼男人会让自己变得不幸。
我在电话里冷冷地回他：
「你妈不想等的话，可以来公司里找我。」
「还有，我入职的是正规公司，赚的是国家承认的合法收入，请你不要毁谤我的工作。」
他气得要死，又没有办法，毕竟是他着急离婚，只能让他妈妈顶着大太阳继续把离婚协议书送到我公司来。
婆婆到我公司的时候，这次没有让余军打电话给我，而是自己拨通了我的电话：
「露露，我到你公司前台了，你在哪？」
我微微一笑：
「我有事外出了，你着急的话就在公司等一下我，不着急的话，就下次再送过来吧。」
婆婆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陈露露，你故意的是吧？」
06
果然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不了大尾巴狼。
可是我就是故意的，她又能怎么样呢？
我就这样来来回回溜了婆婆十来次，直接把她气进医院吸氧去了。
余军杀到家里来为他妈妈讨公道，怒气冲冲地把门拍得震天响，引起众多邻居的围观。
我在一众围观中打开门，先发制人地说：
「你还知道回来吗？怎么不和小三一起死在外面？」
邻居们个个伸出了吃瓜群众的头，眼里都是吃到新瓜的兴奋。
余军在邻居们打量渣男的凌迟眼神中浑身不自在，推着门就要往里面走：
「别在这里丢Ťů⁾人现眼的，回家关Ṱū́⁴上门来说。」
我硬将他拦在门口，冷笑一声：
「丢人现眼的又不是我，被老公戴顶绿帽子而已，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觉得丢人？」
能够住进这种高档小区的，大概都是体面人，从来没见过我这种被戴绿帽子还满嘴嚷嚷的，邻居们都觉得新奇，更看得津津有味了。
他们不但看，并且还充满正义感地对余军指指点点，骂得贼难听：
「对，这种人渣，别放他进门。」
「被这种人把地踩脏了，拖十遍都拖不干净。」
余军绿着一张脸，无措地站在那里，咬着牙齿问我：
「你都知道了，还拖着我干什么？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婚？」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
「是你背叛了爱情背叛了家庭，钱和家庭，我总得保住一样，如果你自觉净身出户的话，我是可以考虑离婚，放你和小三修成正果。」
「当然，你也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怀孕的是小三，又不是我，我不着急。」
余军讽刺我：
「你倒是想怀，可也要怀得上才行，你这就是嫉妒，嫉妒让你心理变态。」
我听了也觉得无所谓，被说一两句又不会少一块肉。
可是正义的邻居们却不干了：
「这样的人渣，自己出轨还骂你，傻姑娘，别答应他离婚，拖死他，把小三的孩子拖成永远被人看不起被人嘲讽的私生子。」
余军做惯了董助，除了在老板面前点头哈腰的，其他人见到他都是巴结奉承，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他恨恨地说：
「陈露露，算你狠，好，我净身出户，这下你满意了吧？明天就去民政局。」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喊住他。
他回头恶狠狠地问我是不是想反悔？
我笑笑：
「不是要反悔，而是，你不是说要净身出户吗？」
「你全身上下包括内裤都是我买的，总不好穿走吧？」
07
邻居们哄堂大笑，眼里冒着兴奋的光紧紧地盯着他，等着看他出丑。
我就是这样，爱就轰轰烈烈，不爱了一定睚眦必报。
我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脱得精光从人群中灰溜溜地走。
还有人架起了手机要拍录像。
我咳了一声，友情提醒说：
「要拍录像的邻居，留着自己看就行了，千万别传播，传播这种东西，是要进局子哒」
大家都笑得直不起腰。
余军快要气疯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陈露露，你不要太过分。」
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上前一步：
「我就过分了，你待怎样？」
余军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有个邻居忽然愤愤不平地说：
「傻姑娘，你哪里过分了？一点都不过分，他穿着你给他买的衣服，搞大别的女人的肚子，这才过分呢。」
「你只是把自己给他买的衣服要回去，合理合法，姑娘，这一点都不过分。」
「要是有人敢打你，我第一个站出来见义勇为。」
我好不容易凝起来的气势，被邻居大哥的一句见义勇为给逗破功了。
余军见得不到便宜，就想离开，结果被几个邻居团团围住：
「怎么？穿了人姑娘的衣服不还就想走？」
余军被围观着，愤怒地脱了上衣，用力地甩到我身上，又弯腰脱下了裤子，扔在地上，被羞辱得眼睛都红了：
「陈露露，这下你满意了？」
我摇摇头：
「内衣也是我买的。」
余军这下子暴怒起来，走到我面前一拳就砸下来：
ṱûⁱ「陈露露，你退一步会死吗？啊？是不是会死啊？」
他的拳头被邻居大哥挡住了。
邻居大哥拉起Ťù₌袖子，露出满胳膊的肌肉：
「出轨渣男，人人喊打，你嚣张个什么？」
08
余军被群殴了一顿，才落荒而逃。
为首的肌肉大哥笑道：
「露露，满意了没？我们演得怎么样？」
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我拿出厚厚一沓准备好的钱，塞到他手里，让他们自己去分。
然后带着他们去附近的餐厅，好好地搓了一顿。
其实他们不是邻居，是我接到余军要过来的电话，从我娘家那边老家摇过来的人。
我们早出晚归的，这里的邻居基本都不认识几个，也没有闲出屁来的邻居会专门出来看热闹，大家都很忙。
把他们送走后，我回到家，把请专业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逐条看过，没什么问题后，装进信封，明天去民政局的时候，让余军签我这份。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洗漱好后准备如约出门去民政局，打开门却看到婆婆一脸煞气地坐在我家门口。
「陈露露，你个毒妇，阎王都没有你恶毒，我儿子千辛万苦赚钱买的房子和车子，凭什么要我儿子净身出户？」
她满脸横肉，撒泼打滚，又哭又嚎又将手掌拍得震天响：
「大家都出来看看，说说理喂，恶儿媳自己下不出蛋来，还不让我儿子离婚，想我余家绝后啊……」
很好，我一个做业务的什么难缠的场面没有见过？我最喜欢的就是处理这种撒泼打滚蛮不讲理的老太婆了。
09
我倚在门框冷冷地看着她。
她嚎了两嗓子，发现半个看热闹的邻居都没有，以为是动静闹得不够大，于是站起来，连脚都跺起来了。
手脚并用外加嚎哭，不可谓不卖力。
可惜对门邻居早就出去上班了，根本没人看她的表演。
这样卖力的表演没人看多可惜啊，我大发慈悲心，把她这蓬头垢面又哭又闹的样子拍下来，调出林青青的微信，将手机举到她面前：
「让林青青看看她未来婆婆的真面目，怎么样？」
她瞬间收声，目瞪口呆：
「你你你……」
「你怎么会有林青青的微信？」
我怎么会没有林青青的微信？她和余军的红线还是我拉的呢。
我笑眯眯地说：
「林青青把我当成ƭú₀她最好的闺蜜，什么事都要和我分享。」
「你说，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她分享一些事情，比如你现在的样子？比如我是余军还没离婚的老婆？」
婆婆像是熄了火的哑炮，一声不吭死死地盯着我。
我便好心地猜她的心思：
「你不说话？那就先让她看看你撒泼的样子吧，也好给她提个醒，免得到时候像我一样吃大亏。」
婆婆瞬间抓住我握着手机的手，双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陈露露，我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孙子，我求求你，放过我和我儿子吧，好不好？」
我侧开身子，装着大吃一惊地说：
「一大早的，你干嘛跑到这里来拜我家的门神，哎，真是晦气，快走快走。」
她走得很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
「露露，你是个好孩子，千万不能发给青青啊，要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我要真的是她口中说的好孩子，早被他们吃干抹净了。
我只是笑着，并不做任何承诺。
我要她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中。
到了半上午，余军打来电话，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如约到民政局，我把他妈妈到这里来闹的视频发给他，胡扯说：
「被你妈气得血压飙到 180，出门就晕倒，医生嘱咐我要卧床休息。」
余军破防了：
「你们两个女人，是上天派下来收拾我的吗？啊？啊啊啊？」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话回家问你妈去。」
10
林青青最近很焦虑Ṫú⁵。
她说余军和他妈妈当着她的面大吵了一架，然后把他妈妈赶走了。
她问我，有没有可能是他妈妈不想在这里伺候她，所以联合余军在她面前演戏？
当然不是，是余军破防了回去找他妈妈算账。
一想到那老太婆被儿子扫地出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回老家，我就心里畅快。
我问林青青他们的婚期定了没？这么好的男人一定要抓紧啊。
她说定在下个月初十，已经在筹备了。
我看了眼日历，今天已经初八了，下个月初十余军要是拿不到离婚证，就得左右为难，要不然就犯重婚罪，要不然就得想办法拖住林青青。
怪不得他着急上火的，忍着气也要任我拿捏。
离婚冷静期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而且冷静期任何一方反悔，都离不了婚。
余军等不起走起诉离婚的流程，在离婚冷静期期间被我折磨得够呛，一句怨言也不敢有。
到后面余军只能求我：
「姑奶奶，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房子车子全归你，连我结婚后的工资，也都被你一笔一笔地算出来全给了你，我没亏待你吧？」
「我们闹到离婚的地步，难道主要过错不在你身上吗？是因为你不能生孩子，我们才离婚的，主要过错在你，结果我净身出户，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我们就好聚好散，算我求你了，好吗？」
出轨渣男充什么体面人？
好聚好散，在我这里也是不存在的。
不折磨他，对不起我这些年付出的真心。
到了要去民政局领离婚证的那天，余军生怕我反悔，按照我的要求，早早地租了十辆豪车停在小区楼下。
每辆豪车上都贴着标语：
「我们离婚啦！」
「我是受人唾弃的出轨渣男！」
「我对不起我老婆！」
「结婚勿冲动，离婚要慎重！」
每一条标语都很醒目，引来小区居民的围观和啧啧称奇。
余军戴着面具下车请我，为难说：
「非得这样吗？咱离个婚而已，低调点行吗？」
我问他：
「还想不想领证了？」
「想想想，你说了算。」
「想就把面具取了，让大家看看出轨渣男的真面目。」
11
余军说什么也不肯取了面具，求我给他留最后一丝脸面。
也不是不可以。
我对着混在围观群众中那几个从老家摇过来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齐齐朝着余军扔鸡蛋烂菜。
余军被砸得抱头鼠窜，一身脏兮兮的鸡蛋黏液，慌忙躲进车里。
我看着他笑，说：
「余军，你结婚的时候有人喷彩带，离婚的时候有人砸鸡蛋，排面够大啊。」
从声音里就听出来他已经忍到了极致：
「快走快走，去民政局。」
离婚车队实在是太惹眼了，一路上都有人在对着我们的离婚车队拍照，甚至有人一直跟拍到民政局。
我大大方方下车，他戴着面具畏畏缩缩，脏兮兮的西服外套一出场，狼狈的样子就获得了一阵哄笑。
不知道这一刻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反正这个婚，我是离得痛快极了。
双双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里出来，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挣脱了我的魔掌，重获了新生。
他还不知道，这才哪到哪？
真正的报应，才刚刚开始拉开序幕啊！
12
初十，他和林青青的婚礼如期在酒店盛大举行。
我以红娘的身份，应林青青的邀请，出席参加他们的婚礼。
林青青很热情，为了感谢我的牵Ṭŭ⁵线，在婚礼仪式中加入了答谢红娘环节，一定要我上台为他们两人送祝福。
她是我的客户，客户有要求，我自然是答应的。
到酒店的时候，余军看到我的瞬间脸都绿了，一句姑奶奶刚出口，旁边的林青青就挽着我的手，亲热地说：
「露露姐，你可来了，我安排了你坐主桌，写的月下红娘的名牌。」
余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之前我和他一直是微信联系，他并不知道月下红娘就是我。
他知道自己被我耍了，脸上五颜六色的，难看极了。
但是林青青就在身边，他当然不会主动捅破我是他前妻的身份，只能生生忍住了。
我朝他伸出手去：
「余先生，终于见面了，恭喜你们啊。」
他的表情十分精彩，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也伸出手来。
不过他没能握上我的手，因为前婆婆斜刺里直接杀到我面前：
「陈露露，你怎么阴魂不散？想害死我们一家你才甘心？」
林青青疑惑地看着她，又不解地望着余军。
余军额头滴汗，连忙将他妈妈拉走，对着林青青解释：
「妈又犯病了开始胡言乱语了，你别管，我来处理。」
被迫犯病的前婆婆被余军焦急地拉走了。
林青青跟我道歉：
「露露姐，对不起啊，让你看笑话了，我婆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和余军吵完架后，就有点神神叨叨的。」
我大方地说：
「没事，和这样一个神神叨叨的婆婆相处，你也真是不容易。」
林青青便笑：
「不用我和婆婆相处，余军有钱，说好了一结婚就给我请保姆。」
啊这……
余军现在恐怕欠了一屁股债吧？
别说请保姆了，婚礼后能不能有钱交他们那个大房子的房租都难说。
这两个人结婚，处处是雷，也不知道哪个先炸。
13
我在台上送祝福，余军的亲朋好友在台下窃窃私语。
忽然有个小女孩站起来大声说：
「舅妈，你怎么给舅舅和别的女人送结婚祝福，舅舅是在纳妾吗？」
说话的是余军姐姐的女儿。
余军额头上冒出汗来，心虚地拿眼睛去瞟林青青。
钝刀子割肉的细碎折磨，余军算是体会了个遍。
余军姐姐马上捂住小女孩的嘴巴，警告她不许乱说话，乱说话的人会被警察抓走。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余军姐姐向疑惑的林青青解释：
「弟妹，别见怪啊，这孩子被我妈教得见个漂亮女的就喊舅妈。」
余军也赶紧说许多的情话来转移话题。
我送完祝福正要走下舞台，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你是余军的老婆的吧？房租已经拖了半个月了，赶紧交。」
离谱，催租电话打到我这里来。
我直接说：
「你打错了，我不是他老婆。」
房东着急道：
「紧急联系人他留的是你的号码，我不管你是他老婆还是他妈，赶紧交房租，要不然就从我房子里滚蛋，余军那傻逼今天连电话都不接了。」
我也气了，直接说：
「我是他姑奶奶！他的房租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房东快要气升天了：
「我管你是谁，把电话给余军。」
我看了一眼正在和林青青交换戒指的余军，将手机递给他：
「打断一下，你房东的催租电话打过来了。」
14
林青青：？？？
余军：……
余军直接被接二连三的状况搞破防了，拿起电话就大喊：
「收你 MB 的房租，老子婚礼，老子婚礼，再打过来催租，老子把你房子砸了。」
他说完就要砸手机，我示意手机是我的，让他还给我。
不能砸手机，怒火无从消解，他扶着额头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机递回给我。
早已心生疑窦的林青青这时问我：
「什么房租？」
我也不好对一个新娘子说谎，就实话实说：
「你们的婚房是余军租的，他租房的时候留了我是紧急联系人，现在房东催租催到我这里来了。」
林青青脑子不够用了，只能转而去问余军：
「什么意思？你一个年薪 60 万的人，婚房居然是租来的？还欠房租？」
「还有，为什么你填的紧急联系人是露露姐？」
为什么填我？大概是填写紧急联系人的时候没过脑子，习惯性地把我写上去了吧？
男人嘛，做坏事不拘小节。
刚刚还愤怒到崩溃的余军，面对林青青的质问，讷讷开口：
「青青，你怀着孕呢，先别生气，听我解释。」
林青青忽然暴怒：
「解释什么？你个穷鬼，你个骗子。」
她又看向我，激动地控诉：
「我就说嘛，婚恋网站推荐的能有什么优质男人，你们两个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
「你们都是大骗子，你们骗色骗婚，天理不容。」
他们昨天领证，今天举办婚礼，现在发现余军是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穷光蛋，林青青直接就崩溃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60 万的年薪，只要给余军多一点时间，他完全能够东山再起。
可惜林青青以前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根本等不及余军在慢慢攒钱买房买车。
林青青激动的扯掉头纱，拼命的用手去捶余军，口里污言秽语的骂着，完全不顾及之前装出来的清纯人设，极脏的字眼从他的樱桃小嘴里面不断地喷涌出来。
余军强忍屈辱，一面好言哄劝林青青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一面对我怒目而视，恨不能剥我的皮抽我的筋。
这就恨上了？
还有让你更恨的呢……
我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他不孕不育的诊断报告，扔进他怀里，说：
「对了，你还有一样东西落在我那里了，现在物归原主。」
16
余军起初光顾着哄劝林青青小心肚子里的胎儿，根本都不看一眼那张诊断报告，只警告我别再找事。
司仪将那张诊断报告拿起来，好奇地将上面的姓名和诊断都通过话筒读了出来。
婚礼上本就已经在看热闹的亲朋好友，这下子忽然被迫接受一个余军没有生育能力的惊天大瓜，纷纷都把眼光投到了林青青的肚子上。
余军原本没在意，直到听清楚是什么内容后，疯了一般地从司仪手里抢过那张诊断报告，看完后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前婆婆在听完后，受不了打击，直接双眼向上一插，晕了过去。
余军对着那张纸，整整看了有三分钟那么久。
这三分钟林青青的表情变了又变，刚刚还愤怒不已，现在已经非常心虚。
她看着我，皱着眉问：
「你到底是谁？」
我笑笑：
「你们的红娘，他的前妻。」
「我今天来，就是来把真相带给你们的，毕竟等婚礼都结束了，你们再发现彼此的真面目，就来不及了呀。」
林青青对着我骂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亏我还把你当最亲密的闺蜜。」
笑死, 谁要和一个惯常当小三的人做闺蜜。
我又不是佛祖，没那个觉悟认为每一个回头的人都可以立地成佛。
我只要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要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余军从我身边拉过林青青, 他已经彻底疯了，完全不顾林青青有孕在身, 粗鲁地摇晃着她, 歇斯底里地喊：
「林青青，你这个孩子是谁的？」
「你到底和几个男人睡过，然后来找我接盘？」
「你知不知道, 为了这个孩子, 我离婚的时候，陈露露是怎么折磨我的吗？」
「你知道我被折磨得每天都想死吗？」
「结果他妈的这个孩子竟然不是我的？」
「是你和别的男人搞出来的野种？」
「林青青，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死。」
「是你自己死？还是我来动手？」
林青青看着狂怒得像狮子的余军，摸着自己的肚子，连连后退ƭů₇吓得连哭都忘了。
她退一步, 余军就逼近一步，她退到舞台边缘，一脚踏空, 直接摔了下去。
暗红的地毯上，很快就流满了鲜红的血。
婚礼上乱成一团。
我从这个烂摊子里抽身，开车驶出了酒店停车场。
外面春光大好，我也决定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17
三年后，我和现任老公推着孩子逛街的时候, 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在垃圾桶翻纸箱。
老妪看到我, 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跟我哭诉那场婚礼的后续。
她说林青青流产了，在医院治疗的第二天就从医院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余军, 也不知道是打击过重还是如何, 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现在住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住院费是笔不小的花销, 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没有什么适合的工作可做, 就只能捡捡纸箱和瓶子，能卖多少钱卖多少钱。
她问我，能不能看在他们这么可怜的份上, 和余军复婚, 回去照顾他们娘俩。
我真是要气笑了, 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临走她又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车里的孩子：
「你有孩子了，有孩子好啊, 我们老余家有后了。」
我老公听了这句话, 紧张得连忙把孩子抱进怀里，拉着我飞快地走：
「我看她也有点精神病。」
确实，她看着孩子那病态的渴望眼神，不赶紧走我都担心孩子会被她抢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衣衫褴褛的她, 为了要一个孩子，他们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到底值不值呢？
这个答案可能只有他们自己能回答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