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言情

我被告知是真千金的那些年

我是許家被調包的真千金。
我坐在咖啡廳裡,手執一柄精巧的小鋼勺,不疾不徐地攪動著陶瓷杯裡的咖啡,望向桌子對面那一對衣著明顯不俗的夫妻,眼中是濃濃的興味,問道:
「你們說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有什麼證據嗎?」
1
我不是老爸老媽親生孩子這件事,我一開始還真不知道。
畢竟,誰會懷疑對我極好的家人跟自己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呢?
我家裡並不窮,相反,還挺富裕。
爸爸是業內的金牌律師,媽媽是大學的物理教授,哥哥是很有名的外科醫生,大嫂是個舞蹈家,妹妹是個備受讀者歡迎小說作者。
這樣的組合,實在窮不到哪裡去。
有一天,我看著卡裡無端多出來的五萬塊,陷入了沉默。
「姐,我的稿費到了,請你吃頓大餐。」
——來自親愛的黏人精。
我微笑著,反手轉帳一百萬元,配字:買點好的洗髮水和護髮素。
天天熬夜碼字也不知道頭禿的ƭṻ₂是誰。
老妹回復:……
我們三兄妹的關係非常非常好,從小到大都是互寵。我做了壞事,哥哥替我打掩護;妹妹考試不及格,我模仿爸爸的字跡給她簽字;哥哥上高中的時候被人淩霸,我和妹妹知道後直接抄傢伙將那群人送進醫院……
所以,當他們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妹妹/親姐姐的時候,都震驚極了。
我自己也傻眼了。
我他喵的,這都是什麼事啊!
緣由是有一天我去獻血,發現我是 A 型血。
可我爸媽都是 B 型血。
我懵了。
但凡學點生物的人都知道,一對 B 型血夫妻怎麼可能生得出 A 型血孩子來?
我不死心,去爸媽房間拿了頭髮去做 DNA。
結果出來,晴天霹靂。
然後我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去問爸爸,連偷換孩子的陰謀論、夭折女兒的替身都想出來了。結果爸爸一臉的輕描淡寫:「你是我和你媽媽在廢棄福利院旁邊撿的。」
我:「……」
很好。
書房裡的爸爸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深邃眼睛溫柔地注視著我,雙手優雅交疊放在膝上,即使到不惑之年,那張臉依然俊美到令人窒息。
若是平常,我絕對被我爸帥得咽口水。
可現在,我只有鋪天蓋地的恐慌和無措。
「爸爸,我……」我的聲音有點哽咽,即使我早已成年,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可我心裡一直依戀孺慕著這對溫柔出色的父母。哥哥和妹妹也是,我們三人不止一次感慨,上輩子我們肯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投胎到媽媽的肚子裡。
可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我難過得幾乎要落淚。
「時鶯,」爸爸好笑地看著我,「就算你不是我們親生的,你依然在我們家的戶口本上,你依然是我和你媽媽的女兒,朝黎的妹妹,姝浣的姐姐。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親生父母……」
「我不!」我激動起來,「我不認他們!」
爸爸無奈。
他看著我,張開手臂,溫聲道:「要抱抱嗎?」
我撲到他懷裡,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爸爸的懷中寬闊,散發著淡淡的檀香,跟小時候一樣,給我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我頭上一沉,爸爸的手撫摸著我的腦袋,悅耳低沉的聲音響起:「時鶯,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爸爸媽媽永遠支持你。」
我那時候就祈禱,希望親生父母永遠也不要找到自己。我甚至期待我那對親生父母當初是故意丟掉我或者厭惡我,這樣我就有理由拒絕他們,既然當初已經放棄了我,憑什麼打破我現在平靜的生活,一句「你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啊」就想讓我回去?我就問憑什麼?
2
我好生氣。
俗話說,越不想發生的事就越容易發生,我大概被捲進了墨菲定律裡?
現在,我表面饒有興趣,心裡實則麻木得一批地坐在咖啡廳,無聊地攪拌著咖啡,托腮看著他們——我的親生父母,哦,不對,得加上首碼,豪門親生父母。
據他們所說的,我總結了一下,當初因為我親生父親在商場上做事太絕太狠辣,擋了不少人的財路,那些人出於怨恨和報復,將一個孤兒和我調包了。
我:「……」
這格調升了啊,居然不是保姆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代替真千金享福,將倆孩子調包,而是商業敵手的鍋,高,實在是高。
我摩挲著高達 99.99%的親子鑒定書,瞧了我的親生父親一眼:冰冷俊美的五官,面部線條非常優越,鼻樑高挺,唇瓣淡薄。他坐在椅子上,卻仿佛坐在王座上,帶著無聲的優雅和尊貴。只是,這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男人看向我的目光卻是濃濃的愧疚。
呃,感覺我有點受不起。呵呵。
而我的親生母親是一個樣貌跟我媽媽比起來絲毫不遜色的女人:精緻小巧的鵝蛋臉,似凝著星光的漂亮杏眸,下顎線條流暢完美,漆黑柔順的長髮披肩,脖子上掛著一條價格不菲的項鍊。
我人麻了,因為我也是鵝蛋臉,但眼睛並不是親生母親那波光盈盈的杏眸,而是像我親生父親略帶淩厲的丹鳳眼。
親生母親眼眶微紅,說著說著就哽咽了:「時鶯,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可以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我突然有點興趣地問:「那許娢呢?」
許娢,就是那個占了我差不多二十年位置的女孩。
「你若是不喜,她會搬出去。」父親沉聲道。
母親愣了一下,隨後,她堅定地、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我頓時索然無味。嘖,好無情,好歹相處了快二十年吧,養條狗都生出感情了吧?
父親似看出了點什麼,認真地道:「時鶯,我承認,當初確實是因為我的緣由導致你的人生錯位。做出這樣的決定,不是我無情,這二十年,我們給了她最好的教育,財富,地位;這一切,都是基於她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如果沒有這場意外,她或許過著平凡普通的日子,或許在社會ṱű̂⁵的底層苦苦掙扎。我們將她培養長大,她有今天的一切,我們自認仁至義盡,也不欠她什麼。她已經成年,該自己去闖一片天地了。而且,我們斷沒有委屈親生女兒的道理。」
他繼續補充道:「我們會找機會向外界公佈你是我的親生女兒。」
我:「……」
3
最後,我還是沒有答應。
看著親生父母落寞的神色,我狠了狠心,客套一番後抽身離開。
回到了家,迎面而來的是妹妹聲情並茂的朗誦:
「……陸娢淚汪汪的,聲音是止不住的惶恐和無措:『爸爸,媽媽,找回了姐姐,你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陸母看到,心疼地將女兒摟在懷裡,輕聲哄道:『怎麼會?即使小時回來了,你也依然是我們的女兒。媽媽不會趕你走的。』
「陸父在一旁,也溫柔地說:『不過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野丫頭,就算她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也比不上娢兒。』
「陸娢埋在陸母懷裡,原本柔弱無辜的神色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呵,你是親生的又怎麼樣?爸媽最愛的還不是我?」
妹妹揚了揚手機,笑嘻嘻地說:「姐,我寫的小說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意境?」
迎接她的是我重重扔過去的枕頭。
我親愛的妹妹,請問你在內涵誰?
妹妹毫不在意地接住枕頭,嘖嘖稱奇:「姐,都說小說源於生活,我還不相信,看來各位大大還真有先見之明。你挺有福氣,身體力行地充當小說素材。」
我皮笑肉不笑道:「老妹,這福氣送給你要不要?」
我們假惺惺地「姐友妹恭」了一頓。
老妹興致勃勃地問:「姐,去見了你的親生父母,感覺怎麼樣?」
我睨了她一眼道:「還是那句話,我寧願我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時光不能重來,可錯誤能彌補嗎?我不知道。
妹妹說:「姐,你別怕,他們要是敢強迫傷害你,老爸可不是吃素的。咱爸可是律師,許氏這麼大一個集團,即使你親爸再牛逼,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問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我無言。爸爸對妻子孩子溫柔縱容,可不代表他是個心慈手軟的人。相反,在律師界,現在還傳著裴南溯冷血無情,殺伐果斷,心性涼薄的故事。同時,他人脈也極廣,手中掌握不少上層人員的醃臢事,如果有人想要對付我爸,也得掂量掂量。
之所以我毫不懷疑我是親生的,是因為我們三兄妹骨子裡遺傳了跟爸爸一模一樣的狠勁兒。
4
晚上,全家人難得齊聚。
俊美溫柔的爸爸,漂亮矜持的媽媽,清冷禁欲的哥哥,瀟灑如風的嫂子,還有鬼靈精怪的妹妹。
加上一個我,嗯,全齊了。
現在全家人都知道了我是抱養的,而且還是龍頭企業許氏的真千金。
就,很離譜。
我一臉的生無可戀。
「時時,你有什麼想法?」嫂子眼睛裡閃著感興趣的光。
蒼天,這種小說一般的真假千金劇情居然也能在她身邊上演?好 6。
「我沒想法。」我懶懶地戳著碗裡的魚肉。
「他們不會放棄的。」哥哥把蝦剝好,放進嫂子碗裡,淡淡地說。
那位手段強硬的許家掌權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
「據我所知,許家還有兩個兒子,還挺疼他們那個妹妹。到底是相處了二十年,如果時時回去會受欺負嗎?」媽媽憂心忡忡。
「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媽,你忘了當初姐自己一個人把淩霸哥哥的七八個人打進醫院了嗎?」妹妹冷笑一聲。
爸爸媽媽:「……」
哥哥嫂子:「……」
我面無表情:「裴、姝、浣。」
妹妹直接秒跪:「哎,我說錯了,應該是姐姐英勇出手,救哥哥于水火之中。」
被揭短的哥哥:「我真的謝謝你。」
妹妹謙虛:「不客氣。」
哥哥:「……」
爸爸慢悠悠地給媽媽夾菜,靜靜地聽著,並沒有加入我們的談話。
飯後,我正想動用點手段查一查許氏,爸爸卻讓我去書房。
我不明所以地接過爸爸遞給我的檔袋。
爸爸道:「時鶯,這是許家的資料。」
我眼睛都直了,知我者,老爸也。
爸爸微笑著看著我:「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我猶豫了一下,問:「爸爸,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爸爸想了想,輕聲回答道:「時鶯,出於情感來講,我和媽媽不想讓你回去。你在我們膝下待了二十多年,從牙牙學語的孩童長成這般亭亭玉立的模樣,突然有人以血緣為由要將你帶走,我們心裡是很不舒服的。」
爸爸的聲音冷靜下來:「但是從理智來講,你應該回去。你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許氏集團的股份、繼承權等各種原本屬於你的東西,你沒必要拱手讓人。加上你親生父母對你的愧疚,你回去得到的東西會更加可觀。」
他又摸了摸我的腦袋,道:「裴家的孩子,斷沒有委屈自己的道理。」
5
當我不是親生的這件事出來後,我已經在冷靜思考對策。
如果我親生父母是普通的工薪/農民階層,當初並不是故意丟掉我的,對我抱有愧疚,對我也還可以,看在他們生過我的份上,我不介意承擔贍養義務,讓他們頤養天年。
如果他們是吸血鬼,貪婪虛偽,看上我家的資產,以親生為由要脅我,把我當提款機,那不好意思了,我有千百種手段讓他們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座城市。
當然,這兩種假設前提都是他們能找到我。
可對於我來說,親生父母永遠不找上門是最好的。
而直到現在,我也沒想到我親生父母的來頭那麼大。
生父是帝都許氏集團的掌權人。
生母是帝都沈氏的千金小姐。
許家、沈家都是帝都的豪門世家,按照老百姓的話說,是他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人物。
我嘖了一聲,我這對親生父母還真是小說男女主的標配。
我那兩個便宜哥哥也很優秀,分別畢業于 M 國的麻省理工和國內大學 TOP 1——Q 大。
許娢則還在讀大學,也是在 Q 大。
666。
我:「這說不是親生的,誰信?」
妹妹無語至極:「裴時鶯,你跟許娢同歲,你當年以全省理科狀元考上了 Q 大,現在你比她還早畢業幾年,大學期間還同時雙修電腦和金融,各種賽事的金獎拿了不少,還包攬了學校各項獎學金,客廳裡的電視機兩邊分別擺了你的兩個獎盃,你房間裡的榮譽證書箱子都裝不下,請問你在這兒凡爾賽些什麼?」
我:「哦?你對我那麼瞭解?」
老妹呵呵:「你說呢?直到現在,Q 大的學弟學妹還籠罩在你的陰影之下,這都多少年了,我在 B 大那邊還時不時能聽到有關於你的傳奇!」
我微微一笑:「老妹謬贊了。」
老妹:「滾!」
6
我撥通了我曾經想讓它爛在抽屜裡的手機號碼。
「我願意回去。」我聽見自己平靜無瀾的聲音。
那邊傳來喜極而泣的女人聲音。
我掛斷了電話。
他們說後天來接我。
真猴急啊,我感歎。
7
第二天我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媽媽在一旁幫我整理,叮囑我道:「時時,去了你親生父母那邊,別虧待了自己,他們要是欺負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什麼事,我和你爸幫你兜著。要實在不想待在那邊,你就回來,爸爸媽媽和哥哥妹妹永遠等著你……」
說著說著媽媽眼睛就紅了:「這都是什麼事啊,我這麼好一個閨女,他們說不要就不要,說要就搶回去……」
我抱住媽媽,拍拍她的背哄道:「媽,我就過去看看。過幾天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也不打算在那邊待太久。
看了行李箱一下,我並沒有帶很多東西,幾套換洗衣服,一台我自己改裝過的筆記型電腦,幾本書,沒了。
深夜。
我猛然驚醒。
我的便宜二哥好像叫許鶴然?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他還畢業於 Q 大?
靠!不會是撞名了吧?
我還在 Q 大讀書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做項目,貌似有個跟我們一起的學弟叫許鶴然?
說是學弟,但其實他比我大兩歲。
因為我上學的時候連跳過幾級,所以很早就考上大學了。
我面無表情地找出當年在 Q 大的合影照。
再跟老爸給我的資料上的照片一對比。
呵,還真是他!
一想起他當初一口一個專注認真地叫我「學姐」,我就毛骨悚然。
8
毛骨悚然的結果,就是我失眠了。
我坐在鏡子前熟練地拿粉底液遮蓋我的黑眼圈,並畫了個淡妝。
拖著行李箱剛來到客廳,就看見客廳裡面坐滿了人。
爸爸、媽媽、哥哥、嫂子、妹妹,都在。
哥哥眼下還有青色,看來是上完夜班急匆匆從醫院趕回來的。
「爸、媽、哥、嫂嫂、妹妹,我走了。」沒有多餘的話語,反正我又不是不回來。
家人們默默無言,跟在我身後出了門口。
門外。
一個長身玉立、風姿卓絕的身影站在我家門口不遠處,旁邊,還有一輛勞斯萊斯。
一個照面。
青年容貌似雪,眸色烏黑,俊美無儔。
哦豁,居然是學弟來接我?
幾年不見,當初青澀俊秀的少年如今變得成熟穩重。
看見我們出來,便向我們走了過來。
青年站定,禮貌地喊人:「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許鶴然,時鶯的二哥。」
我眼尖地看見哥哥的拳頭緩緩攥緊。
我毫不懷疑,如果可以,我哥想直接給我這個便宜二哥一拳。
嫂子立馬反手拉住哥哥的手,客氣疏離地笑:「許二少別認親這麼快,時鶯還沒認你們呢。」
許鶴然淡淡地笑,沒說話。
「好好照顧自己。」哥哥最終說了一句話。
「我會的。」我點頭。
嫂子輕輕抱了一下我,溫聲道:「時鶯,如果你不適應就回來。如果有人欺負你……別忘了,你身後還有顧家。」
顧家是嫂子的娘家,是不遜色于許家的豪門世家。
我驚訝,嫂子居然會為了我動用家族關係?要知道,她自己都很少這麼直截了當地依靠娘家。
爸爸的神色完全沒有看我們的時候溫柔,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整個人仿佛站在法庭一樣,威嚴冷肅,寒意逼人。
「我希望你們照顧好她,不然,她不會再踏入你們許家一步。」
許鶴然不卑不亢:「我們會的,叔叔。」
瞧,有這Ţůₒ種家人,我想離開才有鬼了!
跟家人揮手告別,我放好行李,坐上了許鶴然的車。
這時,便宜二哥完全沒有在我家人面前的淡然,神色有點不自然的僵硬。
我似笑非笑地開口:「許二少,我應該叫你二哥呢?還是學弟呢?」
許鶴然:「……」
我覺得他想死。
有什麼比學姐變成親妹妹更離譜的?
換成是我,我也崩潰。
許是想起了當初做項目的時候被我支配的恐懼,權衡利弊之下,許鶴然最後壯士斷腕地喊了一聲:「裴學姐,好久不見。」
我滿意地點頭:「學弟乖。」
司機驚恐地看著我們,大概是想不清楚怎麼一個好好的認親現場,換成了濃濃的大學風格。
我像一個看見小樹苗茁壯成長的長輩,滿心的慈愛和讚賞:「許學弟啊,當初我們……」
許鶴然認真地聽,時不時應幾聲。
相比起陌生僵硬不自然的親兄妹關係,還不如從當初熟悉的學姐學弟身份切入。
我們一拍即合,洋洋灑灑地聊起了往昔。
9
別墅永遠是豪門的標配。
一進去就是芬芳撲鼻的花園。
哇哦,好大。
我名下也有幾棟別墅,可我懶得搬去住,所以說是用來擺設的。
跟老爸老媽哥哥嫂嫂妹妹住在公寓裡更溫馨。
期間還看到傭人在修剪花枝,或者從別墅裡走出來。
666。
跟我這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好孩子完全不搭。
許鶴然在一旁幫我拖著行李箱。
我問:「他們今天都在?」
許鶴然:「嗯。」
我挑眉:「你妹妹也在?」
許鶴然點頭:「也在。」
剛走進別墅,就看到幾個人立馬站了起來。
我望向他們,那個高大俊美的男子是我的親生父親,優雅知性的是我的親生母親,還有一個跟我生父長得差不多的英俊冷漠青年大概是我那便宜大哥。
我微微一笑,淡淡地打招呼:「父親、母親、兄長,你們好。」
之後,我走向中間那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美麗清冷的女孩,慢慢伸出手:「許小姐,你好,我是裴時鶯,請多指教。」

女孩愣了一下,然後握住了我的手。
這是我真正第一次見到許娢。
清冷如月,淡靜如湖。
墨色長髮披肩,肌膚勝雪,雙目清澈卻淡漠,紅唇似三月桃花般嬌豔,氣質清雅高華。
一個真正在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少女,我客觀點評。
原以為她看見我這個真千金時,起碼會流露一絲半點的嫉恨或厭憎,或者是佔用我這麼多年身份的得意洋洋。
可是,沒有。
她看向我的一瞬間,她眼裡的平靜被打破,我仿佛看見她眼裡有小星星,但很快消失無蹤,恢復冷靜鎮定。
我疑惑,是我看錯了嗎?
「時鶯,你好,我是許娢。」美麗動人的少女連聲音都是那麼好聽。
到底是我幸運,被爸爸媽媽撿到,更談不上吃了什麼苦,因此我對這個占了我身份的女孩沒啥敵意;對親生的家人,頂多也是陌生,若說怨恨,倒也沒有。
可接下來她的操作,我就看不懂了。
只見女孩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手帳本和筆,高冷女神瞬間落下神壇,羞澀地問:「裴學姐,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我:「???」
原本還在思考我倆如果發生衝突,該怎樣勸架的父親、母親、大哥也一頭霧水。
我扭頭看向許鶴然。
你妹妹有病?
許鶴然摸了摸鼻子,小聲道:「Q 大。」
我立刻明白,得,又是我一個學妹兼迷妹。
靠,Q 大有毒,都多少年了,還拿我的名字宣傳,還不給宣傳費!!
儘管心中震怒,可為了維持我一貫和藹平易近人的學姐形象,我不得不微笑地接過本子,龍飛鳳舞地簽上我的大名。
女孩如獲至寶地接過本子,那模樣,仿佛要把它供起來。
我扯了扯唇,倒也不必如此。
這時父親開口了:「清航,幫你妹妹搬一下行李到她房間。」
我知道,這是父親在給大哥熟悉我的機會。
許清航點了點頭,接過我二哥手裡的行李,生怕嚇到我一般,儘量從冰冷英俊的臉上擠出一抹友好的笑容:「時鶯妹妹,跟我來。」
我朝父母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我的房間在二樓。
大哥大概和父親一樣,是那種身居高位不苟言笑的性子,猝不及防多了個妹妹,不知該如何相處。
我好像也不知該說什麼。
一路上沉默無言。
到了房間打開了門,幫我放好東西,大哥才開口說第一句話,像是有些緊張:「時鶯妹妹,你看看房間還有什麼不合適的。」
我環顧了一周,很滿意。
房間是藍白打底,寧靜清雅,淺色的窗簾拉開,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
床很大,看起來很柔軟很舒服,上面還有一個和我家裡一模一樣的熊熊玩偶。
床旁邊有一個很大的書架,中間左邊裝滿了我所學專業的書籍,右邊是我愛看的漫畫和小說。再上面一層裝上了透明的櫥窗,裡面擺上了我喜愛的小說周邊和動漫手辦。
書桌上給我配備了一台電腦。
牆架上,是一杯杯憨態小巧的多肉,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完全是我喜愛的風格。
我道:「謝謝,很好,你們用心了。」
大哥松了一口氣。
10
晚上,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完飯。
桌子上,全是我愛吃的菜。
母親還緊張地問我有什麼忌口。
我無語。
你們都這麼用心了,我還能有什麼忌口?
許家雖是豪門,卻也沒有太多規矩。
父親也沒有因為我而冷落許娢,詢問了一下她學業和生活方面的問題;而母親則叮囑我天涼了多穿幾件衣服,還問我房間合不合心意;二哥許鶴然想跟我說幾句話,但插不上嘴,只能鬱悶地跟大哥講話,大哥淡淡地聽著,時不時點頭。
我挑眉,許家的家庭氛圍也很好嘛,完全不比我家的差。
我還以為會有什麼爾虞我詐、手足相殘的豪門慘劇,看來是我多慮了。
過了幾天。
許家正式向外界公佈我這個真千金的事情。
一時間,外界譁然。
然而這時,我正生無可戀地幫許娢看代碼。
是的,許娢是 Q 大電腦專業的學生。
而老師佈置了一篇作業——用 Java 寫一個圖書館管理系統。
沒錯,這不是小組完成,是個人完成。
沒錯,就是這麼喪心病狂。
Controller,Model,View……這 MVC 結構用得不錯。
Ṫü₉「你用表格元件?難道資料庫不更好用一點?」我問。
清冷小仙女羞紅了臉:「我還沒學。」
得。
我幫她改了幾行代碼,原本一直 error 的程式現在終於運行成功了。
許娢驚喜:「謝謝裴學姐!」
她最恨改代碼了,哼!
我有點好奇:「我在學校真的很有名?」
許娢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嗯,我們學校很多人都崇拜你,學校的榮譽榜首位現在掛著你的名字。」
就連天才如二哥也比不上。
行吧,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牛。
11
於是,我就這樣和許家人和睦相處起來。
許家人給我配了車子,各處房子,各種高級場所的會員卡,以及無上限額度的黑卡。
他們叮囑我,有什麼事情告訴父親或大哥,讓他們來解決。
仿佛要把這些年我缺失的全補回來。
嘖,回到許家,貌似也不虧。
住得差不多了,又回家裡住幾天,陪爸爸媽媽吃頓飯,跟老妹打打鬧鬧,跟嫂子說說笑笑。
當我以為事情就這ṱù⁸樣塵埃落定時。
12
「你們在幹什麼?」
今天我路過 B 大時,看到一對男女在前面的小樹林摟摟抱抱。
唉,小年輕,熱情似火,理解。
我突然感覺有點不對。這兩人,身形怎麼這麼熟悉?
我眯眼一看。
「你們在幹什麼?」我聲音顫抖著,無比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那對男女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身體一顫,轉過頭來。
我倒吸一口氣,手指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不是我那便宜二哥和老妹嗎?
看著他們泛著水光的豔紅的唇,淩亂的衣領,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現在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海裡全充斥著這三個字:完蛋了!
我根本無法想像爸爸知道這件事的後果。
裴家就唯二兩個女孩,全家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現在不僅被搶走了一個,還被拔走了另一個!
薅羊毛也不能只逮著一隻羊薅吧?現在許家不僅是薅了,還薅禿了!
「完啦,芭比 Q 了,完啦完啦!我丟,挖草,這不給我燒烤了嗎?」旁邊剛好有個男生刷視頻並且還大聲外放走過,我一頭黑線,嘿,這 BGM 還挺應景!
許鶴然沉默一瞬,把妹妹擋在身後,開口:「時鶯,我喜……」
我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閉嘴。裴姝浣,你來說。」
妹妹猶豫了一下:「姐,我喜歡許鶴然。」
我:「哦,那你喜歡的許鶴然會被爸爸打斷腿。」
「時鶯妹妹,我喜歡姝浣,我會一輩子對她好。」許鶴然認真地道。
「然後讓我妹妹照顧你這個殘廢?」我語氣沖得要命。
兩人閉麥,在我面前乖得像鵪鶉。
我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拆散牛郎和織女的王母娘娘。
我深吸一口氣道:「這件事情我先幫你們保密,能不能在一起得看我爸。」
妹妹喪著一張臉,顯然爸爸那關是最不好過的。
13
最後,這件事還是被兩家人知道了。
許娢震驚,大概連她都沒想到二哥這麼大膽。
大哥沉默了,我估計他都無語了。
哥哥裴朝黎臉都黑了,他正在用濕巾擦拭手術刀,應該在琢磨該怎麼殺人分屍。
爸爸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從容,那笑容似乎比平常還要明豔幾分。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憤怒到極點的表現。
兩家人敲定在一家餐廳見面。
人到齊後,爸爸優雅緩慢地將衣袖挽至手肘,眉眼帶笑,看向我父親,不疾不徐地說:「子債父償,不過分吧?」
所有人都在沉默。
我驚呆了,爸爸向來表面上是一個清雋溫和的人,極少事情會惹得他動怒。
他最多也隱在幕後,不動聲色把人整個半死,而看現在這個架勢,爸爸居然要親自動手揍人了!看來ṱû⁽是真的氣狠了。
我瑟瑟發抖,哪怕被揍的那人是我親爹,我也不敢求情。
許鶴然望著這個氣勢與父親不相上下的俊美男子,有些忐忑:「裴叔叔,這件事跟我爸沒關係」
爸爸笑了一聲,動聽悅耳,卻仿佛帶了殺氣:「長輩說話,小朋友別插嘴。許總,請!」
說完徑直離開。
父親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跟了上去。
這時候,哥哥直接攥住了許鶴然的衣領,把他往外拖,是的,是字面意義上的「拖」。
「別急,我們也友好交流一番。」
妹妹見狀,想跟過去,我攔住了她。
你跟上去跟火上澆油有什麼區別?
妹妹急得大叫:「哥,你別太過分。」
哥哥過不過分我不知道,反正二哥是肯定不太好受。
可別忘了哥哥是學醫的。
「女子拿刀捅了男生 13 刀,刀刀避開要害,男生受到極大創傷,卻被判定輕傷。」
這個新聞記憶猶新呐。
我歎息。
最後聽說父親被揍了兩拳。
便宜二哥就慘多了,回來的時候臉色微白,額上冷汗直冒,腳步不穩。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別惹醫生。
妹妹急忙去扶他,他順勢靠在我妹懷裡,像朵備受摧殘的小白花,眼角帶淚,神情似隱忍,似痛苦,只說了一個字:「疼。」
妹妹急忙去哄這個可憐的小男友。
我震驚,我怎麼沒發現二哥這麼會演?
瞧瞧,哥哥拳頭又硬了。
14
日子在雞飛狗跳中度過。
幾年後。
大哥和二哥同時結婚了。
大哥的結婚物件是跟他青梅竹馬的女孩——一個活潑愛笑的姑娘。
二哥的結婚對象自然是我妹。
隨著《婚禮進行曲》音樂的響起,兩對新人紛紛出場。
大哥二哥都身穿黑色西裝,大哥一向冰冷淡漠的臉龐此時帶著柔和的笑意;二哥溫潤如玉、淺笑盈盈,就像童話裡的白馬王子。
兩位新娘子則身穿白色婚紗,美麗優雅。
他們紛紛挽著自己的新娘,緩緩走向主席臺。
兩邊爆發出強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教堂的鐘聲緩緩敲響,牧師問:「你是否願意這位女士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還是富有,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大哥二哥異口同聲:「我願意!」
牧師繼續問:「你是否願意這位先生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還是富有,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兩位新娘:「我願意!」
雙方交換戒指。
牧師宣佈:「根據神聖的聖經給我的權柄,我宣佈你們為夫婦。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開。」
滿天的彩帶飛揚,兩對新人吻在了一起。
紅色和白色的花瓣交織,浪漫唯美。
我聽到許娢羡慕地說:「晏恒,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婚禮。」
她的男朋友吻了吻她的臉頰,輕笑一聲:「寶寶,你別光說不做啊,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
許娢哼道:「到時候再說吧。」
晏恒也不惱,溫柔地將她的髮絲別到一邊,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寶寶,我永遠等著你。」
媽媽眼角泛起淚花,欣慰地看著這兩對新人。
爸爸溫柔地攬著媽媽的肩膀。
嫂子懷孕了,現在靠在哥哥的懷裡,感歎道:「看,他們好幸福。」
哥哥小心地護著她的腹部,笑道:「我們也會一直幸福的。」
父親和ṭù₉母親雖無親昵舉動,卻透著恩ṭṻ₊愛的氣息。
我眯起眼睛,看向湛藍清澈的天空,彩帶亮片洋洋灑灑,陽光明媚,春色正好。
——全文完——
注明:婚姻誓詞皆來源於網路。
小劇場:
裴時鶯:明明是皆大歡喜的結局,我怎麼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滿腔慈愛):哪裡不對勁?
裴時鶯(超生氣):他們一個兩個全有物件了,為什麼就我沒有?我身為女主,沒有男主,它合理嗎?
我(鄙視):你親媽我都沒有物件,你還想有?
裴時鶯:……
(此文又名《全世界只有我沒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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