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我和駱琛提了離婚。
沒有孩子,也沒有肉體出軌。
但他所有的冷戰,都是為了讓我妥協。
我倦了。
1
駱琛再次把我丟在了高架路口。
我沒鬧,平靜地下了車。
他嘴角抽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我以為他會心軟。
可下一秒,車子揚長而去。
原因是他接到了秘書的電話,家裡老人摔得無法動彈,手足無措之下,只好請求他幫忙。
「他鐵定出軌了!」
閨密明瑛氣憤地說,眼中冒火。
我思索了一會兒,輕搖了搖頭。
我的肯定讓明瑛不太理解,她點了點我的頭。
「你不會還在戀愛腦吧?」
我一愣。
並未做多餘的解釋,拉著她去買了一盆花,再打車回家。
一切如常。
駱琛這次回來得很早。
我把離婚協議遞給他,在他的驚詫中平靜對望。
「李初容,這是你第幾次提離婚了,不要每次都這麼無理取鬧,行不行!
「我以為你現在懂事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幼稚。
「今天向黎的父親病危,她在醫院孤苦無依,作為她的領導,我必須關愛下屬。做人不要太自私,你骨子裡的冷血真是沒救了。」
……
「簽字吧。」
我無動於衷地坐著,對他的謾駡已經感到漠然。
因為我知道。
和一個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的男人講感情,好比把自己放在下等位置。
他的跳腳像極曾經的我,不甘、不願。
和對感情的失望。
2
我和駱琛相識一場聚會。
彼時,他單身,我失戀。
一切恰到好處。
相戀半年,我們結婚了。
他提出了丁克。
我對孩子也不是很嚮往,彼此之間三觀契合,連房事都很和諧。
第一次爭吵,大約是我發現,駱琛是別人眼中的老好人。
他能力好,性格好。
許多認識的朋友總是羡慕我打著燈籠找的老公。
我不置可否。
直到我母親病危,他為了工作,一次都沒出現過。
只在葬禮時,匆匆趕過來,道了聲節哀。
他說:「初容,你很堅強,我無論再多的語言都無法減少你的悲痛。
「你自己消化幾天,等我出差回來給你買個包。」
連續七天,我像個行屍走肉,渾渾噩噩待在房子裡等待駱琛的陪伴。
家裡冷冰冰得不像話。
駱琛每天都會給我發來問候資訊。
永遠只有幾個字。
【早上好。】
冷淡得不像夫妻。
連朋友都不如。
所以,他回來的那天,我第一次提了離婚。
用歇斯底里的方式討伐他。
企圖讓他感同身受。
可笑的是,他眼中冷寂一片,用生硬的道歉方式襯托我的無理取鬧。
「李初容,對於你母親的離世,我無能為力,也表示遺憾。
「我不希望這點小事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也是對他人的尊重。你單方面離婚的決定,我認為是不理智的,所以這次我原諒你。」
那天最後收場得猝不及防。
因為他,又出差了。
逃避我,冷落我,再來施捨我。
3
駱琛不信我是真的離婚。
他決定故技重施,當天晚上就出差去了 B 市。
但晚上就回來了。
原因是,秘書的父親病危無力回天。
她和他打電話,惶恐哭訴。
他說:「生死面前無大事,我會是你的後盾。」
醫院人誤會他是她的丈夫,羡慕有餘,同旁人一起打趣。
明瑛想沖上去教訓他。
我拉回她的手,淡淡地說:「我和他提離婚了,沒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人惹自己生氣。」
然後與他擦身而過。
「初容……」
我沒有回頭,亦沒有停下。
心裡也沒有泛起漣漪,就好像曾經真摯的愛變成了白開水,淡而無味。
當晚,駱琛回家。
他從身後環過我的腰,鼻息噴灑在我耳側。
「初容,我想……」
他身上的香水味濃烈炙熱。
我轉過身子,推開他的靠近,咫尺之間,涇渭分明。
「駱琛,我嫌髒。」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李初容,你懷疑我出軌?你有證據嗎?我每天潔身自好,從沒有夜不歸宿,哪怕陪客戶到三更半夜,也是讓秘書送我回家。
「你說我髒?
「我碰你是履行夫妻義務,對於這幾天冷落你的補償,既然不領情,那就算了Ṭŭ̀ₛ。」
他一走,我的呼吸瞬間舒暢很多。
這個家,我是一點都不想待了。
4
整理好一切,我搬到了自己婚前的房子。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明瑛提了一箱啤酒,賀我恢復單身,決定不醉不歸。
醉酒消愁她更愁。
她抱著我問:「初容,放得下嗎?」
沒什麼放不放得下的。
曾經愛過是真,如今Ťṻ⁾不愛也是真。
當失望大於期望時,才幡然醒悟,用餘生去妥協的愛,大抵是還不夠失望。
「攢夠了,自然放得下。」
我仰起頭,喝幹一杯酒。
明瑛喃喃自語,她說:「失望是攢不夠的。」
她的睡顏在燈光的籠罩下,漸漸變得模糊。
我甩了甩昏沉的腦袋走到陽臺吹風。
駱琛的車停在樓下,他抬頭望過來,眼中深情不似作假。
我冷哼一聲。
掛掉了他撥來的電話。
並發送一條消息過去。
【駱琛,遲來的深情比狗賤。成年人了,好聚好散,休要糾纏。】
想必他被我激怒,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我笑了笑。
打電話讓律師加緊分割財產,畢竟屬於我的,我要全部分走。
5
我懷孕了。
醫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清算駱琛手上的股份。
「李女士,你在聽嗎?」
對面護士不耐煩的聲音逐漸增大。
「是,我聽見了。謝謝。」
刹那間,我想了許多。
從七年前的丁克,到今日的懷孕,說不上什麼感覺。
明瑛約我去逛街。
路過母嬰店時,我停頓了一下。
「初容,怎麼了?叫你好幾聲了。」
我眨了眨眼,從母嬰店中挪出了視線。
「這對狗男女!」
明瑛突然罵了一聲,氣衝衝地跑到了對面。
我忙跟上。
她的巴掌已經招呼到駱琛的臉上了。
鮮紅的巴掌印,格外好看。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面對錯愕的駱琛,我更好奇向黎——也就是駱琛的秘書的反應。
昨晚等在我家樓下半宿的男人,此時把向黎護在身後。
「廖明瑛,你在發什麼瘋?無故打人,你信不信我報警?」
駱琛話是對著明瑛說的,雙眼卻看著我。
仿佛在質問。
我拉開明瑛,迎面對著駱琛。
剛要開口,向黎忽地潸然淚下。
她看看四周,一邊抹淚,一邊求我原諒。
「李小姐,都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駱總他人很好的,永遠把員工放在第一位。
「只要您別和他離婚,我願跪下贖罪。」
原本落針可聞的商場,突然人頭攢動,看好戲的店員不分先後湧了出來。
這一幕,何其可笑。
然而,最好面子的駱琛反而怪我。
「李初容,你為什麼總是要咄咄逼人?我說過,我與她是清白的。你為何非要逼一個剛剛經歷喪父之痛的人跪下求你?
「我從不知,同床共枕七年,你的心惡毒到面目全非。」
「駱總……別說了。李小姐,哦不……駱太太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沒用,沒法面對父親的死。
「是我太弱了……對不起。」
向黎還在繼續說。
有人拍下視頻,對我指指點點。
明瑛提高聲音向眾人解釋。
不一會兒,聲音被淹沒。
沒有旁觀者真的關心發生的具體事情,他們在冷漠中起哄。
讓我成全擁抱在一起的男女。
世人總是喜歡看別人的悲劇,好高談闊論遇見的八卦,拉近彼此間的關係。
我、駱琛,成了向黎戲中的配角。
而駱琛不自知。
因為他,只會自大。
向黎終於停止哭泣,嘴角上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真好。
這個孩子。
我決定不留了。
6
決定做下的那刻,我渾身輕鬆。
明瑛被向黎的顛倒是非委屈得直哭,她說要撕爛她的臉。
我擦了她的眼淚,站起身,反手給了向黎一巴掌。
全場停止了騷動。
我揉了揉手腕,對著眾人說:「這是我的家事,不好意思,佔用下公共場合。也麻煩看好戲的朋友離遠一點。等會兒我發瘋誤傷,可不是好玩的。」
眾人紛紛散開,為我讓出位置。
駱琛瞠目結舌,滿臉不可置信。
等我打了向黎第二巴掌時,他才反應過來,佯裝拉我。
我毫不客氣地也給了駱琛一巴掌。
「駱琛,你真噁心透了。」
「初容,你下身怎麼流血了?」
駱琛與我同時出聲。
明瑛過來扶住我,恍然明白,她顫著聲音問:「初容,是不是……孩子?」
我點點頭,苦笑一聲。
原來母子緣分如此之淺,他大約是聽見了我即將放棄他的心聲。
所以他,選擇先放棄我。
也好,互不相欠了。
駱琛一直想插嘴問話,但被 120 的急救醫生擠到了一邊。
「誰是這位女士的家屬?」
一連問了幾次,駱琛才反應過來。
等他跳上車時,我同醫生說:「他不是我的家屬。
「讓他下去吧。」
明瑛推搡了駱琛一把。
「李初容,我是你丈夫,合法家屬!
「你不讓我上車,你讓誰上車?你一個沒父沒母的女人,你不靠我,你能靠誰!
「好,這次你不要我管,那以後你跪下求我,我駱琛發誓也不會再管你!」
他喋喋不休,忽略了周遭的氛圍。
有人說了一嘴:「老婆都被氣流產了,他怎麼還這樣?真服了,這年頭,結婚得長長眼,嫁給這種垃圾,真給男人抹黑。」
再多的話,我已經聽不完整。
我痛到快要昏厥。
下身的血越淌越多。
7
「初容,你真的嚇死我了。」
再醒時,明瑛蒼白的唇色終於泛了紅。
她手腳並用地抱著我。
說是安撫我,自己卻哭得不能自已。
「初容,你現在怎麼樣?我叫醫生過來。」
我點了點頭,望瞭望窗外的夜色。
真快,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明瑛不懂我的沉默。
但我仍在心裡禱告,希望孩子重新變回天使,找一個愛他的爸爸媽媽。
駱琛與醫生並肩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看手機裡的未讀資訊。
他視線落在我的手機介面,雙眸暗了下去。
「李初容,你就這麼討厭我嗎?討厭到還沒離婚,就把我們的螢幕照片給換了?」
他的質問理直氣壯。
和曾經的他有鮮明的對比。
「初容,這張照片我們用來做情侶屏保,怎麼樣?」
「初容,這個房子你喜歡嗎?」
「初容,嫁給我吧。」
……
駱琛曾經是很好的。
可現在,也是真的變得不好了。
他開始各種各樣的交際,把兄弟和朋友的事當作天命。
為下屬考慮周全,博得眾彩。
可後來為了我,連買姨媽巾都覺得是褻瀆,是影響他事業的阻礙。
「沒有女人的月經,怎麼能生下男人呢?」
我笑著問出口,也在他的冷漠中閉了口。
感情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變了味,差了勁。
「李初容,你能不能學會尊重別人!」
思緒被駱琛吼回了籠。
他的情緒越來越容易被激怒了。
口中沒有一句關切。
早知道了,不是嗎?
我問自己。
8
醫生簡單明瞭告知我後續休息的重要事項。
我悶悶地應著好。
等醫生一走,病房裡,又只剩下我和駱琛。
大約是聽懂了一些話。
他說話平靜了很多。
「初容,你有孕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沒有資格迎接孩子的到來嗎?
「你知不知道,我得知這個消息時,還在想,你肯定是喜歡孩子的。為了你,我願意破例,不持續丁克了。」
我冷冷地撇嘴:「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李初容,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有事不能好Ṱû¹好商量嗎?孩子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護住他?你為什麼要去商場?如果你不去商場,就不會發生這麼多……這麼多丟人現眼的事。
「你現在不僅失去孩子,你還即將失去我。
「但凡你懂點事,這個事情也不至於……」
指甲扣進掌心,刺痛讓我冷卻了怒氣。
但他著實聒噪。
實在忍無可忍,我抄起玻璃杯朝他砸去。
「閉嘴吧。」
玻璃杯砸傷了駱琛的額角,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他抬手一抹,盯著指尖的血發愣。
他緩緩抬頭看向我。
輕聲問:「初容,我們沒法回到從前了嗎?」
我抿著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喜歡一個人是有限的,你覺得我們可以回到從前?」
良久沉默之後。
駱琛點了點頭。
原來愛情真的只要兩敗俱傷,才能徹底斷乾淨。
早知如此……
我何必等這麼久。
9
我們的離婚並不順利。
駱琛的父母從老家過來,極力阻止。
他們把責任歸咎於我。
「初容,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有孕,幹嘛不在家裡好好養胎呢?
「你看我們大老遠地過來,聽到這個消息,你爸爸在車上都哭了好幾回。
「既然你能生,再休息個把月,抓緊再懷上一個。」
他們眼中的惋惜一閃而過,換上了另一副嘴臉。
以為孩子是綁定夫妻關係的唯一條件。
駱琛仗著他父母的到來,對我殷勤了許多。
每日早早下班,為我忙前忙後。
「初容,我查過了,女人坐小月子很重要。我買了一本食譜,專門調養身體的,正好趁著這個空當,也養養胃。」
他左顧右看地說了許多注意事項,雙眼卻不敢直視我。
他送我的花,也被扔在了走廊。
但他學會了收斂,用委屈的語氣來質問我:「初容,這花你不喜歡嗎?我精挑細選了很久。我以為你會喜歡的。」
一捧橘色虞美人,包裝典雅,花語不言而喻。
我大約能猜出,駱琛選花時旁人的建議。
直白又愚蠢。
「不喜歡的東西,留著也沒用。你要覺得可惜,大可以撿回去送給挑選它的人。」
一語中的,駱琛耐住性子解釋:「初容,我的審美你也知道,對花並不是很瞭解。向黎幫我選花,也是好意,你可不可以別多想?而且,我已經把她調去了新的崗位,換了男秘書。」
駱琛說著,姿態漸漸擺高了一些。
「我們一人退一步,感情依舊能恢復如初。」
駱琛篤定我還愛他。
10
我再次把離婚協議給駱琛時,他裝作開玩笑的模樣,笑意不達眼底。
「初容,別鬧了。
「和我離婚對你並沒有好處,不是嗎?你沒有積蓄,工作也一般,你那個閨密也幫不了你。何況我又沒出軌,你自始至終都是我的唯一,還想要怎樣呢?
「成年人了,婚姻不是過家家,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你讓外面的人怎麼看我?」
說來說去,他認為離婚是損了他面子。
他的確沒有出軌。
不過是把對我的好都分給了外人,把對外人的惡都針對了我。
我正經大學畢業,原是有一份好工作的。
可也是他瞞著我,替我辭去了工作。
他說:「初容,我的女人就得我來養,你就安心在家乖乖等我回來就行了。讓女人上班的男人有什麼出息……」
職場瞬息萬變,既然我退出,再回歸時,工作早已被人接了手。
我哭過鬧過。
他說他會創業,讓我安心和他一起工作。
他說:「給資本家打工,還不如自己當資本家。」
我們相互扶持三年,公司從二人規模到三十人,乃至如今上百上千……
累到虛脫時,他解除了我在公司的職位。
他說:「初容,你太累了。我不想你熬垮身體……」
他無時無刻不在關心我的身體。
無論去哪兒,都要給我帶各種補品。
在他的圈子裡,駱太太身體不太健康,因此誕育不了孩子。
駱總妻管嚴,從不在外過夜……駱太太喜歡用離婚做藉口威脅。
常年不工作的女人心思總是極端的。
他把我塑造成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精神病。
類似的傳言滿天飛。
以至於我再去公司時,所有員工見到我都一步三米遠。
我累了。
心理醫生說,我內耗太多,需要放過自己才可解脫。
可你看,駱琛的每一句話都在告訴我,我離了他,不行。
更為可笑的是。
他為了營造夫妻和睦的關係,低姿態求我與他去參加一場宴會。
「初蓉,前段時間鼎尚的付總提起許久沒見你了……你也知道,拿下這個大單,對公司來說非常重要。」
我了然。
付總是我曾為公司拿下的第一個大客戶。
也正因此,公司一年之內擴大一倍。
我忽然覺得,駱琛的虛偽又更進了一步。
既如此,我提了要求:「參加這場宴會後,我要回到公司,並擔任財務總監一職。」
駱琛手掌蜷了蜷,看著他肉眼可見的慌張,我冷眼發笑。
但我也知道,他會同意的。
孰輕孰重,他分得比誰都清楚。
11
許久不曾參加宴會。
我一露面,大部分都是新面孔。
不熟知我的人紛紛探聽我的來路。
聚光燈下,幾位有名的太太斜睨著我問向黎:「駱總鮮少帶人露面,這次怎麼破例了?」
其中一人捂著嘴輕聲細語地笑:「說不定是新歡吧?長相還過得去。聽說駱太太為人蠻橫,所以駱總找了溫柔這一掛的?」
……
她們對我評頭論足一番,向黎並不搭話,只討好地為她們續酒。
我抄起一杯酒,走到她們面前。
她們不識我,可我認得她們。跑業務的時候,這幾位的名字我也是如雷貫耳。
空有美貌的女人,枕邊風最厲害。
得罪她們,挺有趣的……
我露出標準的笑,看著向黎。
「向秘書,我剛剛不小心落了東西在車裡,麻煩你去幫我取下。」
向黎緊張站直身體:「啊,什麼東西?」
我看著她笑,終於,她意識到:「駱太太。」
我點點頭,故作後知後覺道:「向黎,這幾位都是你朋友嗎?現在的秘書都挺漂亮的……」
此話一出,其中一人突然奓了毛。
「你竟然說我是秘書?駱太太是沒見過世面嗎?我身上的衣服,秘書幹一年都不見得買得起!」
奓毛了,很好。
我立刻加了一把火:「恕我冒昧,你身上的最新款,向黎有一套一模一樣的。向秘書,是吧?」
「怎麼可能,這是全球限量……我老公親自給我定……」
話點到為止。
向黎仗著美貌為駱琛拿下不少單子。
其中就靠美貌上位過這位太太的老公。
女人挑起話題最簡單的方式莫過於男人。
我轉身離開,任由那位王姓太太揪著向黎不放。
駱琛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各個老總之間,我有點脫力,尋到一處安靜的地方,不承想,被人堵住了去路。
「幾年不見,你怎麼報復心還是那麼強?」
我抬頭,看清來人的臉。
乾淨俐落的短髮,慣有的冷豔表情。
付甄漫不經心地掐滅手中的煙。
我怔住,啞然失笑。
12
付甄總說我的脾性很合她的胃口。
那時為了拿下單子,無論她提出多麼無理的要求,我都願為之行動。
她說:「愛撞牆的女人,最容易被人騙。」
我笑著哄她簽下合同,就此,我們除了是合作關係,私底下也多次來往。
特別是明瑛,與她一拍即合。
我們仨也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可是公司步入正軌後,駱琛央求我遠離付甄的圈子。
我大約是戀愛腦作祟,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明瑛醉醺醺指著我鼻子罵我忘恩負義,又哭又笑地說男人沒一個靠譜的。
付甄把明瑛攬在懷中低哄,怒斥我:「駱琛說什麼你都聽?你同我疏遠,我無所謂。可你怎能傷明瑛的心?一個男人能抵過你們二十年的友情嗎?
「為了一個男人,圈禁自己的才華,甘當他籠子裡發黴的鳥,我看你李初蓉腦子裝的都是……」
都是什麼,不言而喻。
回憶過往,她是對的。
我歎了一口氣。
付甄眼中盛滿了我看不懂的東西,她無奈地翻了白眼。
「若不是明瑛打了十幾個電話給我,駱氏的合作是不可能的……」
她停頓了一會兒。
「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我搖搖頭。
夜空中劃下一顆流星,我沒有像小時候一樣對著它許願。
手掌朝上的日子,我過了三年。
如今,駱琛該慢慢還了。
基於和付甄關係的修復,駱琛拿下了合同。
他渾身酒氣跟在我身後,一遍遍叫我的名字。
我充耳不聞,等他洗漱好之後,我已經反鎖了門。
駱母絮叨地質問他:「兒子,女人就是欠調教,她不同房,哪來的孩子?」
駱琛啞著嗓子,說喝酒了不宜要孩子。他們再說什麼,我都心如止水。
我動了離婚的念頭,從滿心歡喜到徹底絕望,他把我所有的熱情都消耗殆盡……
為了體面,我忍下這一切。
只希望,我還他的時候,他能承受得住。
13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化了淡妝,吃早餐時,駱琛也起了大早。
他脖子上有些紅痕,我瞥了一眼。
「酒精過敏,起了疹子。」
駱母經過他身後,雙眼朝我一瞪:「他是你丈夫,你不說一句關心話,竟然只做了自己的早飯?」
原本家裡請了阿姨,她非說阿姨這不好那不好,硬是辭退了。
美其名曰我不上班,就該Ṭų⁸待在家裡照顧駱琛的飲食起居。
她對我丁克的想法怨言已久,加之孩子沒了之後,更加不順眼。
我面無表情地喝完牛奶。
門鈴聲響起,終止了駱母的念叨,向黎送來了駱琛乾洗好的西裝。
面對駱母,向黎一口一聲伯母,叫得頗為親熱。
看見我時,她笑容戛然而止,杵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我提了包,駱琛緊跟其後。
還不忘問向黎有沒有開車,等他們拉我的車門時,我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後視鏡內,駱琛臉色陰沉,他奪過向黎手中的東西砸到地上。
等到了公司車庫,原本屬於我獨有的停車位,被一輛紅色跑車佔據。
向黎從駱琛的車上下來,高跟鞋踩出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庫中格外刺耳。
「駱太太,我這就幫你打電話,讓車主挪位置。」
駱琛手插口袋,冷冷地開口:「這是桑小姐的新車,不用打電話了。」
我腳尖磨著地上的煙頭,忍了忍。
向黎松了口氣,把手機放了下來,又打開包拿出口紅補妝。
她時不時抬頭看我,嘴角掛著譏諷。
駱琛看我僵持在這裡,提醒我注意體面。
「這位元桑小姐,你也認識的。這幾年你很少來公司,她停慣了。公司還有很多空車位,你停那邊去吧。」
他指了指反方向的空車位。
我沒回應,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桑小姐的電話。
接通後,對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駱琛眼疾手快打落我的手機,他無名指上的婚戒把我的耳環刮落。
掉在地上的耳環沾了一點血跡,我抬手摸了摸耳垂。
駱琛愣了愣,又忙拉過我,用力捏著我的耳垂查看傷口。
嘴上問我要不要去醫院,身體卻一動未動。
向黎跟著湊了過來,陰陽怪氣道:「駱總,這點傷口沒事的,還沒到醫院,傷口說不定都癒合了。」
駱琛的呼吸對著我的耳朵,聲音充滿關切的指責。
「就一個車位,至於這麼計較嗎?以前老陳不小心停了你的車位,也沒見你發脾氣。
「這桑小姐脾氣不太好,人人皆知,你沒必要為了個車位撕破臉皮,省得別人說你小家子氣!」
我腦子嗡嗡直響,駱琛的聲音斷斷續續如魔音貫耳。
他手中的婚戒像個笑話一般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閉上眼,抓住他的手。
再睜眼時,我緩緩抽出了他的戒指,扔在地上。
「李初蓉,你又發什麼瘋?」
「這戒指有我的名字,你不配!」
14
停車位的事在我僵持下,駱琛妥協,打了桑小姐電話。
多年未見,她一如既往高傲。
我把鑰匙丟在駱琛手上:「下班前,我希望我的車停在該停的位置。」
「若不在,和鼎尚的合同,我可以作廢!」
駱琛忍住難堪。
等過了半個小時,我正和曾經並肩的同事聊天,他們紛紛表示,我該早早回公司看看。
我笑而不語,駱琛滿頭大汗推開辦公室的門,憤怒沖昏了頭腦,他重重把鑰匙砸到我的腳下。
「李初蓉,你別他媽威脅我!你要敢作廢和付甄的合同,你信不信,我把你們兩個人的事公之於眾?
「你敢不敢承認,當年,你拿下合同,不是和她有不正當的……」
我抿唇盯著他的嘴一張一合。
久遠的記憶中,駱琛曾小心翼翼地問我,付甄是不是性取向不正常。
原來在他心中,他一直以為我是靠這種方式拿下合同的。
心臟的人,果然看什麼都髒。
我怒極反笑,駱琛才恍然發覺,和他並肩而行的老同事都在。
所有人帶著憤慨離開了辦公室,唯有資歷最老的老陳離開前撞開駱琛的肩,十分鄙夷和不屑。
「一個大男人愛造謠,真是活見鬼了。」
我默默放下手機。
駱琛已經在發火的邊緣來回切換,最後,咬牙切齒地問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咽下一口濃濃的咖啡,面對他這種不能穩定情緒的男人。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冷眼相待。
他離開之後,我迅速命人把公司的賬拿來。
因駱琛的吩咐,財務部的人只拿來了無關緊要的帳本。
他防我也不是一次兩次。
但走完和鼎尚的合同,還需要一些時間。
這段時間內,足以讓我做一些安排了。
我開始調整自己的心態,以同事的方式和駱琛相處。
15
除了不和他同吃同睡,我已經恢復和他以前相處的方式。
駱琛對於我的改變,以為是在公司對我的壓制起了作用,又開始神清氣爽。
駱母鬧著讓我生孩子。
她開始給我做各種補品,我偶爾鬧鬧情緒,逼駱琛也喝補品。
漸漸地,駱琛脾氣越來越大。
以至於,在駱母讓我喝補品生孩子的時候,對著駱母大吼:「生孩子急於一時嗎?醫生說初蓉的身體還需要休養半年才能懷孕。這補品停了吧,味道怪得難以下嚥。」
駱母被駱琛吼到失了面子,帶著駱父回了老家。
揚言我沒有懷孕,絕不來看我們。
我苦笑送他們出了門。
又給駱琛燉下了另一種補品。
味道清苦回甘。
駱琛情緒波動大大減少,在公司也鮮少發脾氣。
這日,他開始夜裡頻繁敲我的門:「初Ṱū́₆蓉,我想過了,你若想要個孩子,我肯定成全你,畢竟孩子是你的保障。
「我深知女人的安全感來自擁有一個男人的孩子來維持夫妻關係。
「以前是我不懂,現在我打算給你這個機會。初蓉,你開開門……」
我靠坐在床頭,氣笑了。
駱琛的不可一世,真讓我大開眼界。
他喋喋不休,從職場到生活,一一剖析我的過錯。
「初蓉,再沒有一個男人像我一樣包容你,遷就你,哪怕你弄丟了我第一個孩子……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夜裡想起它時,那種悵然若失的心情。」
他一字一句提那個未能出生的孩子,涼薄的語氣如家常便飯。
無話不說的曾經和無話可說的現在,沖淡了我心中的怒火。
破破爛爛的七年婚姻。
不體面退場,是我的反抗。
16
摸透公司財務狀況後,我再次拿出新的離婚協議。
駱琛捏了捏鼻樑,一臉無奈,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初蓉,為什麼你就聽不懂人話呢?離婚對你沒有好處,我供你吃,供你穿……你現在能過這麼好的生活,全都是靠我的,你懂嗎?
「你現在重要的是生下我的孩子維持我們的婚姻,而不是再三拿這幾張廢紙過來。成年人了,不要幹這麼無聊的事,行嗎?」
我抬手打斷他:「簽字吧!」
四目相對,駱琛看出我態度堅決而平靜。
他快速看了協定內容,才到第三條時,火冒三丈。
「公司 50% 股份?
「李初蓉,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真看不出,你的胃口這麼大?」
我笑著搖了搖頭。
當初我想要好聚好散,他不同意。如今我正常分割屬於我的那份財產,他又急得跳腳。
能欣賞到駱琛的滑稽,還是挺有趣的。
我笑出了聲,在他想繼續咆哮的時候,拿出一份對公司不利的東西呈在他面前。
「我只要 50%,已經是對你我這七年感情最大的尊重!
「駱琛,不要小瞧任何一個女人的決心。你今天若是痛快簽字,我今後絕不找你麻煩。你今天若是不痛快,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駱琛死死盯住我,眼中佈滿紅血絲。
良久沉默後,他折斷簽字筆,把協議揉成一團,一字一句地看著我說:「除非我死,否則離婚絕無可能。李初蓉,你越想擺脫我……我越不會放手。
「這就是你的手段?幾年不上班,你真的很天真。」
他冷喝一聲。
情緒也轉變很快,話剛落下,又從地上撿起剛剛揉成一團的協議書攤平在桌面上,再方方正正折好。
他的小拇指微微顫抖翹起,洩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可他的確小瞧我了。
俗話說,狗急跳牆。
這只狗,只能是他。
17
和駱琛再次不歡而散,我給付甄打了電話,立刻終止鼎尚的合作。
沒有了鼎尚的資金注入,駱琛撐不了多久。
這僅僅是我的第一步。
一連半月,公司陷入危機,人心惶惶下,老員工紛紛給我打電話,問我鼎尚怎麼就撤資了。
他們話裡行間,指明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公司若是不行了,可怎麼辦。
原來這就是駱琛的反擊,利用老員工打親情牌。
若是以往,我肯定會同情心氾濫,繳械投降。
但現在,不可能。
付甄不放心我,還特意囑咐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沒必要。
「搞死駱琛有的是辦法,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畢竟你還掛著法人的名字呢。」
當年被駱琛哄著,他說公司是我的一半,當法人才是最合適的。
可也是他,第一年時急功近利,因經營不當,罰款百萬,卻是掏空了我的積蓄。
導致這幾年我分毫存款都無。
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駱琛還算沉住氣,僅僅堅持了一個月,他終於從別的地方引入了大量資金。
他一改頹廢,醉醺醺高調找到我。
「鼎尚算個屁!
「你知道我弄來了多少錢嗎?李初蓉,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最容易搞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是錢!大把大把你想像不到的錢!」
駱琛說完,大手一撈,把他身後的向黎一把扯進了懷裡。
迷離的雙眼滿是自得。
「我有錢,就可以擁有很多女人!可你看,我是個好男人,我不會離婚。」
他一直標榜自己是好男人,企圖我能迷途知返。
他太自大了,根本不知道,我給他埋的第二個陷阱。
自然是,讓他雞飛蛋打。
一無所有。
18
駱琛得意不過三天,他找的合作公司卷款逃之夭夭。
他傻眼了。
我笑了。
他以為自己瞌睡有人送枕頭,殊不知,天上怎會無緣無故掉餡餅。
付甄說我多損呀,直接來個釜底抽薪。
那倒不至於,只不過讓他長個教訓。
其實駱氏發展前景挺好的。
鼎尚能合作,其實是雙贏的局面。
我到公司的時候,駱琛已調整好了心態。
他一本正經拿出商人的身份和我交談。
他決定給我 51%。
我沒要。
而是提出了折現。
「李初蓉,你怎麼眼光如此短淺?你拿這些股份,每年的分紅足夠你過一輩子。」
再多的話,我耳朵已經聽麻了。
這場蓄謀已久的戰鬥終於在駱琛簽下名字的那刻落下帷幕。
他張開雙手,想求一個擁抱。
「初蓉,我願等你回心轉意。」
駱琛入戲太深,總把對我的佔有掛在嘴邊,詮釋對我不舍的愛。
我毫不客氣地轉身。
明瑛為賀我恢復單身,特意從國外趕了回來。
一見面,兩個人掐得你死我活。
付甄寵溺地看著明瑛。
我心下一動。
難怪明瑛忽然要出國深造……
我窩進沙發發愣。
付甄突然轉頭看著我。
「就這樣放過他?」
我搖晃杯中的酒,仰頭喝下對自己的慶祝。
他把我逼瘋,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我,控制我。
說愛我的是他,高高在上是他。
自私冷漠涼薄是他。
我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呢……
清除離婚路上的絆腳石後,我的第三步,才剛剛開始。
19
駱琛要把房子留給我,我拒絕了。
東西已收拾妥當。
我去他書房轉了轉,抽屜全都上了鎖。
我把他書桌上我們合影的相片取出,放入了攪碎機。
駱琛站在光影中,任由我銷毀和他的一切。
他走進來,身上的香水味刺得我雙眼含淚。
我停頓住,他順手抽走我手中的照片,那是第一次聚會時,留下的合影,我們拘謹地隔著半個手臂,禮貌不失尷尬的微笑恰到好處。
駱琛低聲回憶。
「這照片你當時很喜歡,列印了三張。公司一張,我書桌一張,你錢包一張……」
又開始了……
我嗤之以鼻,趁他不注意,把治療精神病的藥瓶放在了書桌的角落。
駱琛急匆匆追到門口。
「你就這麼不留情面嗎?」
對於駱琛的一而再再而三,明瑛不解:「你們新婚的時候,駱琛把你看得比他眼珠子還重要,邀請你出來玩,他跟看著小孩兒一樣。可自從你媽媽去世,他又冷漠對你……他到底是愛你還是不愛?」
這題無解。
但我覺得,人們說得很對,在男女對立的時候,誰糾纏,誰就輸了。
付甄邀請ẗü⁻我去她公司入職,我欣然接受,決定重新開始。
謀生再謀愛,我不後悔和駱琛的這七年過往。
跌過,才更珍惜自己。
我風風火火再次闖入事業的賽道,果不其然,因鼎尚和駱氏的合作,我和駱琛再次交集。
剛走到會議室門口,裡面就傳來了駱琛的咆哮:「向黎,你在搞什麼?這麼簡單的事都能弄錯?王總搞不定,就去找李總,張總……別讓我瞧不起你。」
向黎的哭聲逐漸放大。
「駱琛,我是你的女人,你竟然要我去勾引別人,你還是不是男人?」
「你應該慶倖你尚有幾分姿色,要不然勾引這麼好的事,輪得到你嗎?」
向黎大約氣急,口無遮攔提到我。
「要是李初蓉,你敢讓她做這種事嗎?」
一聲巴掌響。
我推開門看著撲倒在地的向黎和猙獰的駱琛。
他情緒越來越差。
挺好。
向黎灰溜溜跑了出去。
所有人到齊後,會議開始。
駱琛心不在焉,時不時看著我發愣。
「你怎麼換口紅顏色了?」
冷不丁被他打斷。
我蹙眉,忍住噁心。
眾人面面相覷。
恰巧付甄的助手敲門而入,低聲和我說今晚其他的活動。
駱琛轉了轉筆,眼鋒淩厲來回掃視我們。
我佯裝興奮,朝對方點了點頭,還不忘當眾耳語一番。
駱琛啪的一聲,折斷了手中的筆。
余光下,駱琛手中的斷筆紮進他手心,流了血。
我全程揚著微笑,視若無睹。
明瑛說駱琛就是犯賤。
誰說不是呢。
當天晚上,駱琛出現在我家中時,我一點都不驚訝。
20
駱琛被我身上的酒氣熏得發狂。
他質問我是不是找男人了。
自言自語腦補了許多莫須有的事,我沒反駁,也沒承認。
他靠近我,雙手搭上我的肩。在他猩紅雙眼下,我驀地蹲下身子躲過他的觸碰。
幾次三番,駱琛抓狂砸了我茶几上的花瓶。
我節節後退,看著他扯開領帶,一步一步把我逼在角落。
時鐘指向十二點。
明瑛帶著員警準時上門。
亂成一團的客廳,滿手鮮血的駱琛被抓了正著。
臨走前,駱琛想過來拽我。
我嚇得縮在地上尖叫。
等民警錄好筆錄,已是淩晨三點。
監控裡,駱琛從進門開始到結束,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私闖民宅,採用暴力恐嚇。
依法,應當給五天拘留。
我拿出駱琛服用過的藥,提醒他們檢測一下駱琛的精神狀態。
並提供他多次情緒波動不定,激動時還有自殘行為的證據。
駱琛被強制送進醫療機構進行精神障礙診斷。
等結果的這幾天,我聯繫了駱琛父母。
他們千里迢迢趕到時,駱琛被確診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明瑛斥責我:「你瘋了,你把他惹毛了,傷到你怎麼辦?」
我摘下手錶,露出手腕上以前自殘的傷口。
「怕死嗎?
「我早就不怕了。
「我只想讓他嘗一嘗,被人說成神經病,他該怎麼辦?」
明瑛一時難以平復心情,忍了片刻才泣不成聲。
「離婚就這麼難嗎?」
遇到駱琛這種偏執狂,的確是難的。
若有人問我,為什麼離婚期不把他送進精神病院。
我只想說,我不想髒了自己。
離婚後,他的一切行為都將是他自己承擔。
駱母見識有限,一直反復問我:「駱琛好好的,怎麼會有病呢?」
我安撫她,過幾ƭũ̂ⁿ日帶她去醫院見駱琛,她才安靜下來。
但我沒想到,向黎也給我送了一份大禮。
她懷孕了,孩子不是駱琛的。
她聯繫我時, 我笑出了聲, 並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駱母。
顯而易見, 兒子沒救了, 孫子還是可以期待的。
駱母不負眾望,決定帶著向黎一起去醫院。
她徵求我的同意。
我巴不得帶她們去刺激駱琛。
21
病房內,駱琛神情呆滯望天, 後腦勺撞牆, 反復呢喃。
「ƭů₊我不是神經病, 我情緒穩定。」
看著他的樣子, 駱母激動撲在探視視窗。
「駱琛,我的兒……」
向黎驚疑看著我強忍住的笑意。
駱母連續呼喚了好幾聲, 都沒有任何回應。
醫生說, 駱琛現在思維單一。
每天都是重複說同樣的話。
我試著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駱琛機械式轉過頭,眼珠子動了一下,一瞬間,從床上跳到了視窗處。
他五指張開撐在玻璃上, 面色蒼白消瘦。
「李初蓉!我不是神經病,我沒有傷害你, 你快和醫生說清楚。」
越是說自己沒有精神障礙的人,越是神經病。
這句話,我同樣還給了他。
我笑而不語。向黎想打退堂鼓, 我把她拽到身前。
駱母立刻反應過來。
「駱琛,向黎懷了你的孩子, 你一定要配合醫生好好治療,媽會替你照顧好向黎的。」
駱琛滿目震驚,瘋狂撞向玻璃。
「她懷的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拿出鑒定書貼在玻璃上, 指給他看:「白紙黑字, 向黎確定懷的是你的孩子。」
「兒子, 你放心, 我和你爸爸會照顧向黎的,你在裡面好好治療,別做傻事, 好不好?媽求你了。」
由於駱母的搶白, 駱琛受到了更大的刺激。
他情緒越發激動, 拼命拿頭撞擊牆面, 嘴裡辯解:「我說過不是我的孩子!為什麼不信我!不是我的孩子,你們為什麼要養?」
我冷漠地站在一邊, 任由駱琛百口莫辯。
駱琛狀若瘋狂,死死盯住向黎,罵她賤人。
醫生以防萬一, 緊急連絡人過來強制性為駱琛注射鎮靜劑。
駱琛父母分別跪在地上,呼喊駱琛不要做傻事。
向黎驚慌失措地跌在地上。
駱母無法,竟當著駱琛的面讓人把向黎送到醫院。
蹣跚的背影滿是對向黎腹中胎兒的擔憂。
駱琛了無生趣, 喃喃自語看著我。
像是追悔, 又像是清醒。
我笑著回應,在他昏迷前,進到室內伏在他胸前安撫:「駱琛,後會無期了。
「就在這裡度過你漫長的一生吧。」
婚姻的盡頭是惡語相加, 他強加在我身上的枷鎖在此時盡碎。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無關良善。
你怎麼對我,我就會怎麼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