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主言情

見君似古人

聽聞皇帝好人妻,夫君把我送了去。
我不願侍奉,撞向殿中石柱。
眼前突然出現很多彈幕:
【別撞!你回頭看一眼,他都要碎了!】
【他用二十年陽壽換你重生,你不能想不開啊!】
【我可憐的深情男二,兩輩子都得不到她!】
我果斷停住腳步,回身摟住年輕帝王的細腰。
一晌貪歡後,我被送回了家。
夫君如約叩門:
「卿卿,我來與你圓房。」
陰晴不定的帝王一鞭子抽了過來。
「朕的人,你也敢動?」

1
我是在滿目明黃的奢華宮殿內醒來的。
玄色衣衫的男子坐於床尾,衣衫松垮地披在肩頭,他挑眉輕笑。
「卿卿,你醒了?」
我怔愣地看著眼前人。
這是……
皇帝謝鏡辭?
他修長的手指擦過我的臉頰,撩起耳邊的一縷頭髮,在鼻尖嗅了嗅。
「好香。」
我向後退了兩步:「臣婦是跟夫君一起來赴宮宴的,不知為何到了您的寢殿……」
那縷頭髮,在他指尖纏來繞去,根本沒有鬆開的意思。
他猛然近前,手臂撐在我的肩側。
「既然來了,不如……」他勾起唇角,「跟我共度這良宵?」
我用力推開他。
「陛下,請自重!」
「如果……朕偏不呢?」
我看向謝鏡辭的眼神帶了冷意:「臣婦恕難從命!」
說完,我決然地撞向大殿內的石柱。
眼前突然出現很多奇怪的文字:
【別撞!他要碎了,你倒是回頭看一眼啊!】
【謝鏡辭用二十年陽壽換你重生,你不能想不開啊!】
【我可憐的深情男二,兩輩子都得不到她!】

2
我的腳步頓住了。
下一瞬,就被飛奔而來的謝鏡辭拉入懷裡。
他眼裡沒有半分睥睨天下、氣定神閑的樣子,反而眼眶泛紅、聲音也發潮。
「卿卿,你就如此厭惡我?
「就算他這樣對你,你還是選擇他?
「寧願死,也不願跟我一起?」
年輕帝王略顯瘦削的身形有些搖晃。
他眼裡的傷心不似作偽,他雙手雖死死箍在我腰上,卻微微顫抖,洩露出些許的慌亂。
我想起那些奇怪的文字,別過臉去,輕輕咳了聲。
「陛下,我是江家婦。」
話音剛落,不僅僅是彈幕,有些未曾見過的畫面也飄進我腦海。
謝鏡辭在空無一人的大殿裡,對著一幅畫像垂淚:「卿卿,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護住你。」
而畫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
我不記得我跟這個陰鷙的天子,有什麼過往。
頭好痛,要裂開了。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我忘了?
我忍不住捂住腦袋,額間冷汗連連。
謝鏡辭俯低身子,慌亂不已:「卿卿,你不願,朕不強迫你。這就讓他們送你回去。」
他的臉龐上,透出些孤寂的慘白來,刻意避開我的視線,背過身去低頭整理自己的衣領,沖著殿外喊:「來人!」
我咬咬牙,一把抱住轉身欲走的謝鏡辭。
勁瘦的腰肢抵在懷中,讓人心神恍惚。
清新的皂角味道在鼻尖縈繞。
我胸如擂鼓。
「臣婦是……怕您介意。」
他回身,一雙美目映著殿中燭火,如點點繁星般璀璨。
「卿卿,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好的。反倒是現在的我,」他垂下眼皮,濃密的睫毛留下一層暗影,「不知你還看不看得上。」
什麼叫現在的他?
他說的話,我聽不太懂。
算了,不重要。
我攀上他的脖頸,嬌笑著:
「怎麼會?陛下生得美極了,端方雅正,卿卿見之不忘。」
他抬手抽走我頭上的發簪。
滿頭烏髮如瀑般流下。
他滾燙的手指探上襦裙的系帶時,在我耳邊落下一句話。
「今夜,我會讓你更加難忘。」
他揮滅了殿中蠟燭。
和他一起倒在龍榻上的時候,彈幕又出現了。
【靠!竟然拉燈!】
【謝鏡辭,你也太把我們當外人了吧!有什麼是我這個 vip 看不了的?】
【大黃丫頭們,散了吧!】
我面上浮起一坨紅暈。
謝鏡辭修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氤氳的水汽彌漫在眸子裡。
「卿卿,這種時候,你在分心?」
我未出口的回答,被他生生撞碎在嗚咽裡。
癡纏一夜。
謝鏡辭吻著我的指尖,不依不饒:
「卿卿留在宮裡好不好?我的後宮沒有其他女人。」
我搖頭。
江家那夥人,我還沒收拾。
這個荒唐的新君,我也沒完全搞明白。
他眼神暗了暗。
「朕知道了。」
謝鏡辭轉身下榻,不帶半分猶豫,仿佛剛剛纏著我留下來的,根本不是他。
他拍拍手,喚來內侍。
「送江夫人回府。」

3
我踏入正廳時,婆母和夫君正在議事。
江世舟掀起眼皮看了看我。
他壓下麵上的一絲厭惡,款步走到我身前,溫言喚我的閨名。
「卿卿,我知道昨夜委屈你了。為了二弟,為夫也是沒辦法。雖然你已是不潔之人,」他揉揉眉心,頗為無奈,但還是大度地說,「若這次能順利救下二弟,你放心,我江家絕不會休棄你,你還是這江家的主母。」
婆母坐在主位上,也不斷附和著,保證我還是她的兒媳婦。
我仔細看了看眼前的江世舟。
確實是儀錶堂堂,帶著世家公子的儒將氣度。
不然,我也不會為他苦守這麼多年。
可他卻為了自己的弟弟,親手把我送上皇帝的龍床?
我幽幽地歎了口氣,還未說話,眼前的彈幕突然猛烈地跳了起來:
【女主別心軟!千萬別信他們!】
【江世舟就是在利用你!】
【上輩子你撞柱昏過去,謝鏡辭出於愧疚,從輕發落江家老二,還給江世舟升官,可他轉頭就去找外室了!】
【蘇卿卿,你是個純純的大冤種!】
見我不語。
江世舟認真地打量起我。
發現我面上並無半點被染指的悲痛,他有些詫異道。
「你怎麼……看上去容光煥發的?」
我拿起桌上滾燙的茶水,猛地潑了他一臉。
「因為他比你厲害!你個賣妻求榮的繡花枕頭!」
婆母尖叫著撲過來,她手忙腳亂地扶起被燙傷Ťü₃的兒子,一掌拍在桌子上:
「蘇卿卿!你敢朝我兒潑茶水?」
「我為什麼不敢?你們合夥算計我!把我迷暈送進後宮。你也該打!」
我近前幾步,甩了她一耳光。
婆母捂住腫起的臉龐,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江世舟一把拽住我的腕子。
「你發什麼瘋!來人,把這個瘋婦關進祠堂,好好醒醒腦子!」
他話音未落,傳旨的內官已進了江府。
「江世舟、蘇卿卿接旨!
「蘇氏卿卿,容貌俊美、風姿綽約、秀外慧中,深合朕心。特賜紅珊瑚頭面一套,香雲紗衣裙兩套。另,贈江世舟翡翠發冠一頂。」
彈幕又在跳:
【謝鏡辭,你就寵吧!她都回家了,你還巴巴地送首飾和衣服過來。】
【山上的筍都被他奪完了,還送江世舟一個綠油油的大發冠。】
【他送了香雲紗唉!是不是我想的那種?】
【樓上的集美,你苦茶子穿一穿。】
內官傳完旨後,沒有立刻離開。
他刻意問江世舟,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江世舟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拿出一錠銀子塞進內官的手裡,賠笑道:「當然知道,請公公回稟陛下,我江府一定好好對蘇卿卿。」
江家沒有人再敢把我關進祠堂罰跪。
我被他們恭恭敬敬地送回了房間。

4
確定所有人都離開了。
我認真把出現過的彈幕,和最近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
八年前,我嫁給江世舟為妻。
可新婚當晚,他就藉口有軍務要處理,根本沒與我圓房。
我唯恐誤了他的正事,還囑咐他注意添衣和飲食。
誰知他一走就是八年。
等到終於得勝歸來,對我也並無半分親近,反而時常宿在軍營。
婆母不停念叨,說什麼江家百年基業不能後繼無人,她從旁支裡挑了個養子,打算計在我名下。
我每日疲憊不堪。
直到今天,他一早就來我房間,興沖沖地說皇帝邀請有功之臣攜家眷入宮。
江世舟一反常態,無比溫柔,讓我一定勸聖上放他二弟江明禮歸家。
我當時還笑他,我一個婦道人家,聖上哪裡會聽我的。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熱切:
「卿卿,我知道為難你,但你一定要做到。等你回來,咱們就圓房。」
說完,他遞給我一盞溫茶,盯著我喝下去。
再睜眼,就是在謝鏡辭的龍床上。
手裡的茶杯捏得「咯吱」作響。
好啊!
你們全家都算計我!
既然你江家不仁,別怪我不義。

5
我再次出現在謝鏡辭寢殿時,他怔怔地立在原地,不敢走上前來。
「卿卿,你不是選擇回江家了嗎?」
「陛下,上次臣婦是被江世舟送來的。這次,卿卿是自己來的。」
我解開大紅色的斗篷,拋到一旁,赤著腳一步步走向他。
撈起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我的腰際。
我仰頭望向他。
「這是您送的香雲紗,好看嗎?」
謝鏡辭的喉結滾動,蒼白的面頰上泛起了幾抹紅色。
他抬手捏住我的下巴,聲音喑啞。
「你是在引誘朕?」
「那陛下,滿不滿意臣婦的引誘?」
話音未落,我的雙腳已經離地。
他弓身撈起我的膝彎,抱著我大步朝龍榻走去。
「那就看,卿卿的表現了。」
明黃色的帷幔落了下來。
守在門外的宮女,一晚上送了三次水。
我伏在他胸口,手指聚不起一絲力氣,懨懨地求饒。
輕笑聲自發頂傳來。
「卿卿,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視線陡然翻轉,他又將我壓了下去。
我啞著嗓子:「陛下,卿卿再也不敢了。」
他咬住我的耳垂,威脅道:「別叫陛下,叫鏡辭。」
……
次日清晨,我揉著酸軟的腰肢,低聲咒駡不知滿足的謝鏡辭。
他揮開層層疊疊的帷幔,立在龍榻前,唇角輕挑。
「卿卿不滿意?」
我嚇得花容失色,勸他一定要保重龍體,說大越一定不能少了他這位明君。否則,我朝的百姓,可得受苦了。
他越聽,眉頭擰得越緊。
「你覺得,我是明君?」
我哽了一下。
謝鏡辭的名聲,實在是不怎麼好。
荒唐好人妻。
性格喜怒無常。
前一秒和風細雨,下一秒人頭落地。
彈幕又歡快地蹦了出來:
【姐妹們,誰懂啊!蘇卿卿果然懂他!我那一生偽裝的謝鏡辭啊!】
【說他好人妻,那些人妻他接進宮,都擺設式的好好養著呢!還不是為了她們娘家的勢力。】
【你們別激動啊,我怎麼覺得,蘇卿卿是隨口瞎誇呢!】
我臉色微變。
這些彈幕,怎麼還能知道我是隨口瞎誇呢?
我確實是信口胡謅,只是為了讓他現在別再對我那麼有興趣。
我這小身板,實在扛不住他的折騰了。
抬眼望去,面前的謝鏡辭臉色卻有些陰冷。
他偽裝這麼久,如果被個深宅婦人看穿……
我頭皮發麻,連忙找補。
「陛下當然是明君了!陛下救卿卿於水火之中。」我用帕子點了點眼角,垂著嘴角期期艾艾道,「臣婦嫁給江世舟那個廢物這麼多年,竟不知道這男歡女愛能讓人通身舒爽。」
他面色立即好轉,突然湊過來:「你不知道的,還有更多。」
我震驚地看著那張陰鬱白皙的臉。
禽獸啊!
還來?
不過須臾,他俊美的面孔在眼前越放越大。
薄唇甚至已經擦過我的頸側。
殿外突兀地響起敲門聲。
內侍來報。
「陛下,江世舟江大人求見。」

6
謝鏡辭的動作頓住,忽地惡劣一笑。
他將我整個人摟進懷裡,抵在大殿的木門上。
他的下巴擱在我肩頭,微熱的鼻息弄得我脖子直發癢。
然後,他朗聲問門外跪著的江世舟。
「江愛卿,所為何事?」
我推他的胸膛。
紋絲不動。
他肆無忌憚地到處點火,在我耳邊刻意壓低聲音。
「江世舟就在外面,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在哪裡?」
我努力咬緊嘴唇,唯恐漏出不該出現的聲音。
他卻皺起眉頭,一瞬不瞬地盯住我臉上的表情,壞心眼地露出個促狹的笑容。
「看來,朕還是不夠努力啊!」
終於,一聲輕吟從我唇邊跑出。
門外正在回話的江世舟停頓片刻,他遲疑地問道:
「陛下宮裡,可是進了貓?」
謝鏡辭哈哈大笑。
他鬆開我。
在我後腰輕輕擰了一下,他挑著眉,聲音說不出的歡快:
「是有一隻,不怎麼乖的小花貓,在江愛卿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溜了朕的寢宮。
「江愛卿進來說話吧!」
彈幕閃得都要飛起來了:
【太刺激了!他在門外,她在門內!】
【謝鏡辭真會玩兒啊!】
【該說不說,腹黑男的嫉妒心好強。】
【看得我口乾舌燥。】
【想談,怎麼辦?】
江世舟跪在大殿的地磚上,顧左右而言他。
洋洋灑灑地說了得有一炷香的工夫。
從國計民生聊到天降祥瑞,從長江水患說到西北兵匪。
謝鏡辭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聽他沒完沒了的嘮叨,終於不耐煩地敲敲桌子:
「江愛卿到底想說什麼?是想問那晚江夫人和朕如何相處的,還是想給江明禮求情?
「你沒跪累,朕都聽累了。」
江世舟伏在地上,字斟句酌:「臣的二弟年幼,被歹人所惑,做下那種蠢事。可他是我母親的命根子,臣懇請陛下……」
謝鏡辭揮揮手:「朕知道了,你回去等著吧。」
江世舟千恩萬謝地走了。
謝鏡辭一把將我從屏風後拉了出來。
「聽夠了?」
他將我抱進懷裡,捏起我一縷頭髮,仔細把玩。
見我不語。
他眼神暗了幾分:「卿卿是想求朕放了江家老二?所以今天又來找朕?無論江世舟讓你幹什麼,你都聽他的?」
頭髮在他手中慢慢收緊。
發梢鈍痛。
我直直地望進陰鷙帝王的眼底,一字一頓道:
「我想求陛下殺了江明禮!」
謝鏡辭怔了一下,隨意道。
「好,那就殺了他。」
他又低頭去玩我的那縷頭髮。
還從懷裡掏出個簪子,仔仔細細地插到髮髻裡。
搞不清他的心思,我吞了吞口水,再次試探著問:
「會不會太兒戲了?」
他的注意力卻全都在那發簪上,調整半天,終於滿意了。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卿卿說怎樣就怎樣。卿卿要江明禮死,他就該死。」
我怔愣片刻,喃喃道:「我這不是成禍國妖妃了嗎?」
方才還漫不經心的謝鏡辭,眸子瞬間亮起:「你願意入宮?」
【2333333333!謝鏡辭,你是會抓重點的。】
【表面上紋風不動,實際上早就被釣成翹嘴了!】
【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子。她明天說想當皇帝,你龍椅都該分給她了吧?】
我呆呆地盯著那些彈幕,他們在說什麼啊?
謝鏡辭卻早已「霍」地一下站起來。
他吩咐貼身內侍去拿鳳印。
「快去!」
內侍一溜煙小跑。
等把鳳印拿來,端到他桌案上時,他迫不及待地拿出那顆鳳印,乾脆俐落地塞進我手裡。
「你進宮,我只會讓你當皇后。」

7
我低頭看向手裡的鳳印。
漢白玉雕刻的鳳紋栩栩如生,握在手裡,華貴、冰冷又沉重。
我抿抿唇,把他的鳳印還了回去。
謝鏡辭握住鳳印,用力到關節泛白。
他眼睛裡有些東西在閃。
「你果然,還是嫌棄朕的。」
我搖頭:「陛下,江家的事情,我還沒處理完。您給我些時日。」
燭火映在他蒼白的臉上,影影綽綽,看不清表情。
他隨手把鳳印扔回匣子中去,黃花梨木「咚」地一下,被撞出一聲悶響。
謝鏡辭從腰間解下個荷包,塞進我手裡。
「這個壞了,幫我重新做一個,要繡一樣的花樣。」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算是我幫你殺江明禮的謝禮。」
彈幕再次出現:
【給出去了!給出去了!謝鏡辭給出去了!】
【女主什麼時候才能想起這個荷包啊?這可是他倆的信物啊!】
【上輩子,謝鏡辭可是到死都抓著不放的哇!】
我低頭翻看那個荷包,針腳細密,用料昂貴,明顯是宮裡的製造局出品。
這荷包,跟我有什麼關係?
見我不停翻看,謝鏡辭捏住我的指尖:「卿卿,你想起來了?」
他眼神殷切。
我避開他的視線,將荷包小心地收好:「我一定給陛下好好繡一個。」
他吐了口氣,語調頗為幽怨:「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我扶額,這皇上真是一會兒一個樣子。
帶著他的寶貝荷包,我回了江家。
剛進門,婆母立刻找了來。
她笑眯眯地拉著我的手,好像完全不記得被我扇過臉的事情。
「卿卿啊,你最近什麼時候有空?我把相中的那個孩子送到你跟前兒來,你看看合適不合適,好記在你名下。」
我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來:「您是覺得,我生不了了,還是您兒子不行了?這麼著急過繼個孩子來。」
婆母臉色微變,但她很快又鎮定下來。
她嗔道:「你看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跟世舟來日方長不假,但你也不是二八年華的小姑娘了,他忙於軍務,膝下早點兒有個子嗣,也好孝順你們啊!」
彈幕焦急地跳動著:
【卿卿別信這老巫婆的!】
【那孩子就是個白眼狼,你盡心盡力養了他十八年,他轉頭跟自己的親娘一起給你喂毒酒!】
【江世舟他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你倒成了孤魂野鬼。】
【千萬不能答應啊!】
我認真地看著那些彈幕。
斟酌片刻,仰頭對婆母笑道:「那就按母親說的辦吧!把人帶來我瞧瞧。沒問題的話,選個日子記在我名下。」

8
彈幕瘋了一般地從眼前飄過:
【蘇卿卿,你怎麼能答應呢?明知是火坑還往前跳,你是不是傻?】
【有種巴掌扇不進螢幕的無力感。】
【重生之我還是窩囊廢。】
【可憐我的謝鏡辭,做了那麼多,都白做了。】
我的眼皮突突直跳。
這些彈幕,罵起人來的時候,也夠不客氣的。
我不僅要收下那個逆子,還要讓她母親進門,一家人,齊齊整整的,才好收拾。
婆母高興地直拍巴掌:「這就對了,有子萬事足啊!」
我乖順地點頭。
「母親說得是。」我按按額角,頗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兒媳這幾日仔細想了想,這麼多年,世舟身邊確實也缺幾個貼身伺候的。我有了孩子,肯定分身乏術,恐怕更照顧不好世舟了。不如,為他納幾房侍妾可好?」
江世舟推門而入,他面上的喜色根本遮蓋不住:
「卿卿,你當真這麼想?」
我心內冷笑不已。
世人都道江家百年清流,江世舟也克己復禮,與正妻蘇卿卿伉儷情深。
可聽到要塞女人給他,不還是一樣的興奮?
我溫柔小意道:「夫君,之前是我思慮不周,給您納幾房妾室照顧起居,也是應該的。」
江世舟和婆母對視幾眼。
他沖著我拱手一禮:「那為夫就卻之不恭了。」
母子二人立刻著手去選侍妾了。
彈幕又跳了出來:
【大家散了吧!女主不要太愛男,幫外室養兒子,還主動給自己丈夫塞人?】
【我怎麼覺得,蘇卿卿是有別的考慮啊?】
【謝鏡辭說不定開心死了,蘇卿卿給江世舟塞女人,不就是不想跟他睡嗎?】
【姐妹會磕!暗衛,快起來幹活,給你主子報信去!】
呃……
該說不說,她們說的,是有那麼點兒道理的。
我現在看見江世舟就倒胃。
至於謝鏡辭,那張蒼白到不太正常的臉,在我眼前不停地晃。
到底忘了些什麼啊!
我惱恨地掏出那個荷包來,翻來覆去地看。
沒有任何頭緒。
但空曠大殿裡,謝鏡辭醉酒後捏著這個荷包,哽咽著喊「卿卿」的畫面,卻越來越清晰。
我伸出手去,下意識地想擦掉他腮邊的淚。
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他的臉頰。
我猛然驚覺,這是上輩子我死後,飄在他身邊時,看到的畫面。

9
很快,婆母就將我的「兒子」帶了來。
她說這是江家遠房親戚的孩子,父母早逝,但十分聰慧,養在膝下正合適。
我掃了幾眼,發現那孩子的眉眼長得跟江世舟別無二致,而下半張臉,跟江家新來的侍妾葉如煙,一模一樣。
「叫什麼名字?」我隨口問道。
「江念如。」
毫無疑問,這就是他和葉如煙的孩子。
我隨手拿了個長命鎖,掛在江念如的脖子上,算是同意了。
「兒媳也覺得不錯,都按母親的意思辦吧!至於上玉碟的日子,乾脆定在本月初八好了。」
「好!好!」
婆母喜不自禁。
當然好,上玉碟的時候,我可是要送份大禮給你們。
晚飯過後,自打侍妾入府,就沒踏進過我房門的江世舟突然來了。
「卿卿,陛下今日通知我,本月初八,就送江明禮回來。方才母親說,你也選了初八那日,讓念如上玉碟。看來,當天要雙喜臨門啊!」
他激動地連飲了兩盅酒。
我端了第三杯給他,淺笑著:「那就祝夫君得償所願。」
他一飲而盡,伸手捏住我細白的腕子,上下摩挲著。
「卿卿,你實在是太好了。這麼些年,我不在身邊,苦了你了……」他睜著迷蒙的雙眼,好似下了個很大的決心,「為夫今晚不走了!」
剛說完,他就將我禁錮在懷裡。
我試著想要掙開他。
「你醉了。」
「為夫沒醉。卿卿,為夫之前冷落了你,是為夫的錯,我今晚就補償你。」
他的唇已經湊到我眼前來。
我看向窗外,往常時隱時現的暗影,早已經不見。
彈幕飛一樣地跑起來:
【謝鏡辭,快來啊!你家要被偷了!再不來媳婦沒了!】
【可急死我了!他怎麼還不來!】
【皇宮離這兒五裡地呢!他又不會飛!】
【完了,完了,我磕的 CP 要 BE 了。】
我不斷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
退無可退。
要是今晚被江世舟這個混蛋得了手,謝鏡辭那邊怎麼辦?
我咬咬牙,捏緊手裡的發簪,下了決心……
葉輕煙的婢女突然闖了進來:「老爺,不好了!葉姨娘暈過去了!」

10
江世舟面露難色,他捏著我的手腕,十分不舍。
我趕緊把他推到門口。
「你快去看看吧!葉姨娘初來乍到也沒個依靠,我馬上讓府醫過去。」
終於把這尊大佛送了出去。
我立刻讓下人們將院子關門落鎖。
靠在房門上捂住胸口喘個不停,還好還好。
一抬眼,一身玄色勁裝的男子坐在房間的主位上。
「陛……陛下?」
我話還沒說完,他幾步就走到我面前,連門一併撞上。
謝鏡辭的額角和鼻尖上還有些未散掉的汗珠,胸口不停起伏。
看樣子,他應該是一路策馬疾馳而來。
我掏出帕子幫他擦了擦。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卿卿,跟我回宮好不好?你在江家,我每天擔驚受怕的。」
「陛下怕什麼?」
他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江世舟!朕要宰了他!」
我伸出食指,點上他的薄唇,搖了搖頭。
「陛下,我是問,您怕什麼?」
謝鏡辭面色微變。
他垂下頭,乾笑兩聲,卻沒有說話。
默了半炷香的工夫,他扣住我的腰,彆彆扭扭地開了口。
「卿卿,你要是實在喜歡他,我……我也不是不行。就是……就是每隔五日,你得進宮陪我。不行!每隔三日,時間不能再長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彈幕:
【謝鏡辭這麼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別說,偷感很重。】
【我的溫柔暴君,為愛當三。】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捧起他的臉頰,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謝鏡辭怔了一下,但立即抬手扣住我的後腦,強悍地開始佔據主動權。
直到我覺得喘不上氣來,他才放過我。
我抵住他的額頭:「陛下,現在放心了嗎?」
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勾起我裙上的絛帶,眼巴巴地望過來:「還想更放心些。」
被Ṭù⁾謝鏡辭的身體覆上時,我忍不住想,真是自作自受。

11
晨光未亮時,額間落下一個吻。
「卿卿,你再睡一會兒,我先去上朝了。」
我迷迷糊糊地應著。
等清醒過來時,身邊早就空無一人,連被褥都已經整齊地疊好。
昨夜種種,好似一場旖夢。
我掏出貼身放著的荷包,準備比著上面的花樣繡一個。
落下幾針後,我忽然發現那荷包上的桃花,無比的熟悉,似乎本就是出自我的手。
摸過那些細密的針腳,我努力回想,到底什麼時候給謝鏡辭送過荷包。
依舊一無所獲。
我跟這位帝王,真的沒有什麼交集啊!
桃花的花瓣剛剛繡完時,前廳傳來一陣吵嚷和哭泣聲。
下了朝的江世舟,是被人抬回來的。
他的右手無力地耷拉在一邊,褲子上滿是深色的血漬。
送他回來的人說,今日早朝,聖上說他寫的奏摺字體不夠端正,讓人打斷了他的右手,還當庭仗責了三十棍。
婆母的哀號聲不斷響起,葉如煙也低低地哭泣。
「怎麼能斷了我兒的右手呢!這……這皇上也太喜怒無常了……」
我眉心跳了跳,恐怕不是喜怒無常吧?
仿佛知道我怎麼想的似的,彈幕也在飄:
【謝鏡辭那是在公報私仇!聽見暗衛說江世舟要留宿的時候,牙都咬碎了吧!】
【要不是暗衛急中生智,一根迷針放倒了葉如煙,江世舟該得手了。】
【謝鏡辭陰暗扭曲爬行,敢碰我的卿卿!打斷你的爪子!】
一直雙目緊閉的江世舟終於睜開眼,他勉力撐起身體。
「母親,慎言。
「陛下還是體恤江家的,還有幾天,明禮就回來了。我這都是ťũ̂₋皮外傷,養養就好。」
我眼珠轉了轉,立即將葉如煙叫到面前,仔細交代她,要好照顧江世舟,千萬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葉如煙面露難色。
平日倒是你儂我儂,真到侍疾的時候,就不願意了?
她抿了抿唇,遲疑地問:「夫人,您不管老爺嗎?」
我一把抓過站在旁邊的江念如:「過幾天念如要上族譜、上玉碟,好多事情要辦,我實在分不出精力來照顧世舟。葉姨娘在夫君面前一向得臉,他想必也是喜歡你照料的。」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何況還有她兒子的前程。
葉如煙看看江念如,立刻應承下來,說她肯定好好照顧江世舟,一定不誤了本月初八的吉日。
我笑著拍拍江念如的肩膀:「念如啊!你父親受了傷,作為兒子,你也該侍疾。這幾日,你就去葉姨娘屋裡吧。」
葉如煙眼底滿是雀躍。
她早就想兒子想得抓心撓肝了。
江世舟趴在一旁,有氣無力地說:「夫人思慮周全。」
當然周全,你們一家三口可要好好相處啊!

12
剛開始,葉如煙照顧江世舟也算盡心。
可他的傷口,卻癒合十分緩慢,兩股之間甚至形成了膿瘡,衣褲之下一股惡臭。
江念如陪他娘熬得兩眼無神,忍不住口出怨言。
葉如煙心疼兒子,卻又惦記著入族譜的大事。
只能拼命安慰他忍一忍,等初八過去,就想辦法把江世舟送到我房裡來,她們娘倆再也不伺候這病秧子。
謝鏡辭揮揮手,讓彙報情況的暗衛退了下去。
「卿卿,這江府裡,算計你的人可真多啊。」
我歪了歪頭,狡黠地一笑:「可他們也沒占到便宜呀!」
要不是我在江世舟的飲食里加了點兒料,他的傷口怎麼能老不好呢?
他們這父慈子孝,已經裝不下去了。
謝鏡辭掰過我的下巴,不悅道:「卿卿,你不要老是關注他!」
彈幕炸鍋了:
【陳年老醋勁兒好大!】
【謝鏡辭嘶吼:卿卿!看我!看我!只能看我!(大霧……)】
【瘋批,我的愛。】
我趕緊伸出手,在他背上順了順。
好像在順一隻炸了毛的大貓。
但他還是不太開心:「你想收拾他們,我幫你把江府端了,別髒了自己的手。」
那可不成,得等初八的戲臺子搭好,再唱大戲。
我拿出繡好的荷包,輕巧地掛在謝鏡辭的腰帶上。
系好後,我抬頭望他;「陛下可還滿意?」
他低頭看了看,眸色不明。
「又哄我。」
他倒是敏銳。
我正擰著眉毛想對策的時候,他卻一把將我拉進懷裡。
「那就一直哄我吧!我喜歡。」

13
江世舟將養了好些時日,仍然無法久坐。
但初八那日,他還是早早起來梳洗,咬牙坐在廳堂的主位上,等著把江念如記入名下。
江念如跪在我和江世舟面前,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杯茶。
「父親、母親。」
我笑盈盈地接過茶杯,摸摸他的頭:「乖。」
族長拿出族譜,準備把江念如的名字加上去。
葉如煙殷切的眼神,一直盯著族長手裡的那支毛筆。
婆母樂個不停:「卿卿啊!你是個有福氣的,這念如又懂事又孝順。」
我慢吞吞地喝了口茶,當著所有人的面,挑眉問道:「孝順?我怎麼聽說,他給夫君侍疾的時候,頗有怨言啊!」
族長的筆停了。
婆母也納悶地看過來。
葉如煙頻頻向坐在我旁邊的江世舟使眼色。
他咳嗽兩聲:「伺候病人是辛苦活兒,小孩子貪玩,有抱怨也正常,還是趕緊入族譜吧。」
我點點頭:「夫君說得是。」
族長又回身去寫名字,葉如煙伸長了脖子,一動不動地盯著。
我哭了兩聲,抽出帕子不斷地擦眼角。
江世舟震驚地看著我:「夫人,你這是為何?大喜的日子……」
我忍不住痛哭出聲:「夫君,你一心為江念如著想,可他想你死啊!」
話還沒說完,葉如煙跳出來,她指著我鼻子:「蘇卿卿!你不要胡亂攀咬,念如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害老爺!他這半個月,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可是都看在眼裡的,我為他作證!」
江念如也不住地分辯著,說自己從來沒有要害父親。
我雙眼噙淚,抓住江世舟的手:「夫君,我本也以為他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但今天有人發現,你的日常飲食被人加了東西,所以這麼久了,你的腿一直沒有好轉。」
江世舟臉色發寒,他看向江念如的眼神充滿了思量。
我向門外使了個眼色,家丁去葉姨娘的院子裡搜了一番。
果然發現讓人流血不止的紅花。
「好啊!」江世舟一掌拍在桌子上。
江念如嚇得瑟瑟發抖,只知道喃喃低語:「父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見情況不對,葉如煙立刻跪了下去,她把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說自己實在是伺候煩了,一時鬼迷心竅,才走了歪路,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與江念如無關。
ťüₔ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她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葉如煙哭得梨花帶雨,江世舟明顯有些心軟。
我幽幽地歎了口氣:「夫君的枕邊人,竟然如此讓人不放心啊!」
婆母立刻站起來,她可不能容忍自己的好大兒有什麼閃失。
她不顧葉如煙的磕頭求饒:「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賣去別家吧!」
隨後她一雙滿是精光的老眼盯上了江念如。
婆母對著族長行了一禮:「族長,念如這個孩子,還是先別上族譜了吧!」
被人按著葉如煙努力想要掙脫,她大喊:「老爺!老爺!念如是您的兒……」
婆母上去給了她兩耳光:「閉嘴!」
二話不說就讓家丁把她拖了出去。
我皺起眉頭,捂住胸口,語調哽咽喑啞:「今天實在是讓人傷心。」
彈幕從眼前飄過:
【該說不說,這蘇卿卿跟謝鏡辭是絕配啊!】
【兩隻黑芝麻湯圓,有意思!】
【扮豬吃老虎的本事,都挺厲害。】

14
轟轟烈烈的認兒子儀式,無疾而終。
婆母罵江世舟:「看看你看上的人!都是什麼好人嗎?一個個裝得人畜無害,實際上全是害人的妖精!」
聽她這麼說,我忽然覺得面上有些熱,趕緊藉口不舒服,溜回了房間。
長身玉立的人,正站在我房間裡。
他慢悠悠地問道:「卿卿,解氣了?」
我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脖子:「還差一點點,委屈陛下再陪我演一場吧!」
他捏了捏我的臉頰:「好。」
他擊了兩下掌,一個暗影閃了進來。Ṭŭ₉
很快,江府門外,一陣響亮的通傳聲傳了進來。
「奉陛下旨意,送江明禮歸家。」
婆母立刻笑顏逐開,她不再斥責江世舟,而是不斷向門口張望。
等兩個衙役抬著蓋著白布的江明禮進來時,如在沸騰的油鍋裡倒了水進去。
前廳瞬間亂作一團。
婆母抖著手揭開白布,撕心裂肺地哭喊。
「么兒!我的么兒啊!」
喊了沒幾聲,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江世舟顧不得躺在白布下的江明禮,趕緊讓人把婆母扶起來。
他掙扎著從座位上站起來:「陛下不是同意讓他回家了嗎?怎麼……」
傳旨的內侍不慌不忙,他說陛下確實同意放了江明禮。
「江家百年清流,聖上為了表示重視,親自去牢房放人。可江明禮那廝竟然辱駡陛下不知廉恥,強佔他嫂子!聖上雷霆震怒,直接賜死了。」
內侍朝江世舟拱了拱手:「聖上仁善,給二公子留了個全屍,你們還不趕緊謝恩?」
剛剛悠悠轉醒的婆母,聽到內侍的話,撲過去抓住江世舟的衣領。
「都是你!要不是你把蘇卿卿迷暈送給那個昏君,我的么兒怎麼會有事?
「我可憐的么兒啊!
「你被昏君和你大哥害死了啊!」
江世舟他掰開婆母的手,下意識地反駁:「明明是你出的主意!」
婆母不管不顧地大聲嚷嚷起來:「都說那個昏君好人妻,你又不喜蘇卿卿,把她送給皇帝,救回你弟弟,不是一舉兩得嗎?」
還站在大廳裡的內侍咳了一聲。
江世舟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心驚膽戰地看著在場的內侍官,呵斥婆母。
「閉嘴!我讓你閉嘴!」
但婆母仿佛沒聽到一樣,哭嚷不斷,一口一個昏君罵個不休。
江世舟咬了咬牙,直接抬手劈暈了她。
他諂媚地沖內侍官笑笑,遞上一遝銀票:「家母方才多有失言,還請您海涵!」
內侍官也不多言,收了銀票,拱手告辭。

15
內侍官收的那疊銀票,轉頭就到了謝鏡辭手裡。
他拍了拍手中的銀票,似笑非笑地說:「卿卿,你這個夫婿,出手可是很大方啊!」
我連忙遞過去一杯清茶:「陛下,看您說的,再大方,不也是給您攢的嘛!」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你又知道了。」
話音剛落,院門就被江世舟撞開。
他裹著一股勁風,直奔我的房間,乾脆地抬手掐住我的脖子。
「蘇卿卿!你到底做了什麼?陛下明明答應送明禮回來的!
「是不是你幹的?你蠱惑陛下殺了他?」
他眼尾通紅,目眥欲裂。
恨不得直接撕了我。
黑色的鞭子自一旁橫出,江世舟手背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朕的人,你也敢動?」
江世舟吃痛,立刻鬆開了手。
看清面前的人時,他立即跪了下去。
謝鏡辭摟住我的腰,將我帶進懷裡,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男人。
江世舟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地問:「陛下就是這麼對臣子的嗎?闖進臣子的內宅,強搶女眷?」
謝鏡辭聽了,哈哈大笑。
他笑得停不下來,直到白皙的臉上泛起異樣的紅。
他用鞭梢撩起江世舟的下巴,逼他抬頭直視著自己:「江愛卿是不是忘了?明明是你把卿卿送來的啊!為了救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犧牲自己夫人,你又算什麼東西?」
他回身看了看我,語調惆悵:「我原以為,卿卿嫁你,是一樁好姻緣。可你是怎麼對她的?我不允許有人這麼對卿卿!她是這世間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謝鏡辭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泛紅。
帶著濃濃的厭世感。
眼前這樣子的謝鏡辭,讓我終於想起來一樁舊事。
少時,母親帶我赴宮宴。
我貪玩迷路,撞到一群小太監在欺負人。
我氣不過,出手趕走了他們,那個被欺負的少年,腳踝似乎受了很重的傷ťù⁾,一瘸一拐的。
我拿出隨身帶的手帕,替他包紮。
他卻推開我的手,滿不在乎道:「姑娘不必管我,今日包了,明天還會裂開。」
整個人頹喪又無力,仿佛這世間就沒有值得他在意的。
我眼珠轉了轉,用力晃了晃面前的桃樹,搖落一地花瓣, 然後笑著看向他。
「這位公子, 我雖不知你因為什麼而傷心, 但是你看——春天桃花會開,夏天荷花滿池, 秋天碩果累累,冬天松樹傲雪。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總會有屬於他的季節來臨。」
那少年很久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看著搖曳的桃樹。
許久後,他望向我, 黑眸裡有了些光,他問:「我這樣的人,也會有嗎?」
我用力點頭:「一定會的。」

16
謝鏡辭二話不說,直接發落了江家。
男丁刺字發配甯古塔,女眷罰沒入教坊司為奴。
至於江世舟,他腿腳受了傷, 免去發配之苦。
謝鏡辭扔給他一個金飯碗, 讓他日日帶著金飯碗去沿街乞討。
為免他寂寞,還讓江念如一起陪著他。
謝鏡辭笑眯眯地下了旨意。
「江愛卿的腿腳不好, 這個差事,很適合你。」
可誰都知道帶著金飯碗乞討,明明是想活活餓死他。
畢竟,誰會給一個有金飯碗的人食物呢?
江ŧù₊世舟大罵:「陛下如此殘害忠良,不怕江山不穩嗎?」
謝鏡辭乾脆地怒斥回去:「你勾結外邦,禍亂邊疆的時候, 就沒想過今天嗎?」
江世舟愣了。
他與外邦的交易十分隱蔽, 怎麼會被發現?
我也愣了。
上輩子,這件事被翻出來的時候,我跟江世舟大吵一架。
我痛駡他為了功名利祿背叛大越, 讓邊疆戰火連綿不休, 百姓苦不堪言, 實在是罪大惡極!
江念如堵在我面前:「你是要去告發父親嗎?雖然是你養我長大的, 但我不能讓你告發父親!」
他捏著我的下巴, 灌進一碗鶴頂紅。
江世舟和葉如煙依偎在一起,看著我渾身抽搐痙攣,痛苦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我看向謝鏡辭,所以……
他也重生了?
謝鏡辭感受到我的視線,在唇邊比了個手指。
癱軟在地的江世舟被人拖了下去。
謝鏡辭大步走到我的身邊, 他攬住我的肩膀,昂著頭大言不慚道:「卿卿, 我是不是很厲害,什麼都知道?」
我鼻頭酸澀,回握住他蒼白的手:「陛下,你的季節來了。」
放在肩膀上的手頓了一下。
他立即低頭看向我, 聲音滿是驚喜:「卿卿, 你想起來了?」
我用力點頭。
不禁想起了少時的往事,還記得你上輩子在佛前苦求。
更記得你這輩子願意為我受委屈。
我輕輕踮起腳尖,在他唇邊印下一個吻。
許久不曾出現的彈幕又飄出來了:
【豹豹貓貓要好好地在一起!】
【哈特軟軟!】
【姐妹們, 我又ẗű̂²相信愛情了!】
【我宣佈,謝鏡辭和蘇卿卿鎖死,鑰匙被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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