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網黑的我帶竹馬上恐怖綜藝當對照組。
遇到鬼時,一米八八的竹馬嚇得抱住我哭。
我維持不住綠茶人設了,一個大逼兜打在他的後腦勺:「哭哭哭,老娘的福氣都被你哭沒了。
「躲老娘後頭!」
1
一個很艱難的選擇擺在你面前——
如果給你八十萬片酬上綜藝,你願不願意扮演一個所有人都討厭的角色?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需要猶豫,對我來說簡直簡單到極點。
名聲不能當飯吃,但八十萬你愛吃啥能立馬吃到啥。
比如,你可以半夜請大廚來做飯,你坐大廚腿上吃。
2
我進娛樂圈的開端非常戲劇性。
畢業找工作時,在一批 985、211 的高才生中,我的雙非顯得平平無奇。
找了兩個月工作,各種奇葩職位都應聘了個遍。ẗű⁴
有月薪三千面試三次的,有重新定義雙休為一個月休息兩天的,甚至還有讓我免費工作一個月試試效果的。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大學生,不是畜生!
在我思考要不要收拾回家當全職女兒時,一個星探找到我。
她說我長相不錯,她有一部戀綜需要人,問我願不願意。
這部戀綜拍一個月,給我八十萬,我的任務是扮演一個所有人都討厭的角色。
我連她的話都沒聽完就答應了。
八十萬,你讓我演舔所有人的角色我的回答都是:No problem!
戀綜爆了,我被罵得狗血淋頭。
那段時間Ŧű̂⁹我的微博下面的評論都是:
——【綠茶啊,怪低級的呵呵。】
——【莫茯苓連養魚都養不明白還學人當海後呢,照照鏡子吧大姐!】
——【天天看你都一肚子氣,綠茶婊,噁心死我了!】
後面我又在各類綜藝扮演此類角色,演得盡心盡力,賺得盆滿缽滿。
名聲也是臭穿地心。
3
各類綜藝的導演們覺得我便宜又好用。
這不,我剛花十幾萬帶爸媽去國外度假結束,又有綜藝找上門。
一部恐怖綜藝,拍攝時間一周,片酬七位數。
我扮演的角色是我熟悉的只會哭唧唧拖後腿的綠茶。
我眼都不眨地答應了。
導演有一個要求,讓我帶個人一起來。
我立馬想到我的竹馬方望舒。
方望舒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長得又高又帥,溫文爾雅,成績還好。
他前年高考考了年級第一,如願進入最高學府。
我跟他提這件事時,他是想拒絕的。
提到片酬,他轉瞬同意了。
方望舒輕輕一笑,褐眸溫和,梨渦淺淺:「不是為了錢,單純是喜歡這份實習。」
4
節目的錄製在一棟陰森的古堡,聽聞這是民國一個富商的住宅。
不知道為何,剛搬進古堡半個月後,他半夜槍殺妻子、三歲的女兒,以及幾個傭人後自殺。
其後有人想住進去,卻頻頻遇到許多難以用科學解釋的現象,甚至有任屋主被嚇瘋了,整日神神道道。
自此,古堡荒廢下來。
在我們驚疑地看著古堡時,林導再三跟我們保證:沒鬼!
我嘀咕,這怎麼看都不像沒鬼的樣子吧?
不過來都來了,人怎麼都不能因為害怕不要錢。
我站在方望舒身邊,對著明星嘉賓們柔柔一笑:「老師們好,我是莫茯苓,雖然膽子小,但我很努力哦,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歡。」
我的出現掀起一陣彈幕的小高潮。
——【莫茯苓怎麼陰魂不散,哪都能看到她!】
——【死綠茶,我真想一拖鞋糊在她的臉上!】
——【節目組怎麼想的請她來,她除了拖後腿還能幹什麼?】
——【她身邊的是誰啊,怪好看的。】
嘉賓們客套地笑笑,接著我們進了古堡。
剛進去,一陣陰風吹來,我摸了摸胳膊上起來的雞皮疙瘩。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緩緩關上。
我們將在這裡伴著遍佈的攝像頭度過七天。
5
首先是選擇房間,最南面的房間陽光好,我想住。
然而作為心地善良的白蓮花,我怎麼能直接說出來?
我站在心儀的房間前,故作大氣道:「我們住哪都可以,你們先選吧。」
其他嘉賓看出我的意思,陸陸續續地選擇其他房間。
最後只剩兩組沒選,我和方望舒,以及陳念和陳嘉樹。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襯托雙陳 CP。
他們是當下最熱門的 CP,想靠這部綜藝讓熱度更上一層樓。
這就需要我出馬了。
陳念指著我身後的門,說:「我們想要這間。」
「真的嗎?」我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肯定道:「對。」
「好,那讓給你們吧,我跟望舒住剩下的,雖然那間陽光不好,但是沒事的。」
我偏頭,對著鏡頭落下一滴淚。
這眼淚是我專門對著鏡子練過的,主打一個楚楚可憐。
——【我想吐……】
——【想住你就直說啊,裝什麼大方,最噁心這種人!】
——【我們雙陳 CP 好樣的,不慣著綠茶婊!】
陳念和陳嘉樹似乎覺得噁心,她斜睨我一眼,嗤笑道:「算了,讓給你。」
說著,她帶著陳嘉樹進了另一間房。
我驚喜地擦擦眼淚,暗地裡沖方望舒眨眨眼。
嘿嘿,既完成導演的任務,又得到喜歡的房間。
雙贏!
——【啊啊啊,真希望古堡有鬼,把莫茯苓帶走吧!】
——【一開始覺得姓方的挺帥的,他跟莫茯苓站久了,我覺得兩人一樣噁心。】
——【呵呵。我們雙陳是寬宏大量,不想跟綠茶計較。】
6
關上門,熱鬧遠去,只餘安靜。
燈光昏暗,將房間籠罩在暖黃色的光裡,房間牆壁牆皮脫落,露出青黑色牆體。
外面風很大,吹得樹左右搖晃,在窗戶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我掃視一眼,心裡是滿意的。
雖然有淡淡的黴味,但總體來說是乾淨的。
而且房間被改裝成套房的格局,異性住一起也不會太尷尬。
更何況我跟方望舒這麼多年的感情。
方望舒沒那麼輕鬆,他緊繃著臉:「這裡真沒鬼嗎?」
「很難說,可能有。」房間裡沒鏡頭,我大咧咧往床上一躺。
我沖他一笑,見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哈哈大笑道:「也可能沒有。」
他白了我一眼。
7
第二天,我們在客廳聚集。
一共有八位嘉賓,我和方望舒,雙陳 CP 以及兩組由男女演員和男ṭŭₐ女歌手組成的隊伍。
我們不知道今天的任務是什麼,正要商量,頂燈嗞嗞啦啦響了幾聲,猛地暗下來。
客廳瞬間被黑暗吞噬。
方望舒打開手機燈,照亮我們震驚的臉。
「看!」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我們嚇了一跳,才注意到壁爐正上方不知什麼時候寫上了一行鮮紅的字。
【找到進入二樓的鑰匙,快!】
結尾感嘆號仿若沒幹的血液,緩緩往下淌,看得人頭皮發麻。
連通一二樓的是一列褐色階梯,盡頭坐落一扇深黑色的門,正中間貼上兩道黃符,似封印什麼。
陳念當即提議:「我們分頭尋找線索。」
這時,我當然得出來作妖!
我柔柔弱弱地往方望舒身上靠:「我害怕。」
方望舒身子一僵,隨即一板一眼地說臺詞:「沒事,我們一起,我會保護你的。」
「嗯嗯,弟弟,我相信你。」
與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陳念,她二話不說打著手機手電筒走向壁爐找線索。
——【一拳打爆綠茶莫!】
——【怕還參加什麼恐怖綜藝,回家摳腳吧。】
——【看我們陳念姐姐,好勇敢,我好愛她!】
我半掛在方望舒身上,被他拖著走。
演戲重要,但也不能真啥也不幹。
方望舒拉開茶几的各個抽屜,一張報紙飄出來,鑽進黑暗的沙發底下。
我伸手去撈,摸到一手的灰塵,還有一片薄薄的東西。
我抽出來一看,是三人合照。
正中間是一個身穿長衫,滿臉橫肉的男人。
他右邊站立一個長相溫婉的旗袍女人,他懷裡抱一個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
他們的表情都很怪異,男人眼帶戾氣,女人似在害怕,小女孩則身體朝前傾,好像想要逃脫。
不等我拿給方望舒看,它忽地無火自焚。
黑色自白邊蔓延,短短幾秒,我手裡什麼都沒了。
我左右環顧,沒人注意,我便什麼也沒說。
噓。
導致恐慌的話不要說。
8
我找到了報紙碎片,依稀可見標題的【砍下妻子頭】。
我拿給方望舒看,他嚇得彈開。
我剛想嘲笑他,卻聽到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從身後飄來。
音樂從留聲機傳出。
所有人停下動作望去,手機的光彙聚到留聲機旁的女演員身上。
她表情驚恐地搖頭:「我沒碰!」
——【啊啊啊什麼聲音!】
——【扣 1 鬼全跑莫茯苓家!】
——【1!】
——【1!】
——【我在外放鳳凰傳奇,效果很好,誠心推薦。】
男演員關掉留聲機,說了一個誰都不信的理由:「可能是風吧。」
最後,我們將收集的線索彙聚在一起,拼湊出一個故事——
發狂的丈夫砍下妻子人頭又縫上後為她穿上戲服,他也換上戲服,抱著妻子的屍體唱一首小曲後用斧子劈開自己。
至於二樓鑰匙的去向,直指放置留聲機的矮櫃。
然而,矮櫃的抽屜上了鎖,我們沒找到鑰匙。
眾人發愁。
餓了。
我的耐心搖搖欲墜,微笑暗示道:「我們不是有斧子嗎?」
「啊?」
「我們把它劈開吧。」
「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
節目有禁止嗎!
沒禁止就是可以!
我拿起斧子,假裝失了力,讓斧子狠狠砸在矮櫃上。
矮櫃四分五裂,一枚生銹的鑰匙掉出來。
「嚇死我了。」我拍拍胸口,撿起鑰匙交給陳念,「謝謝姐姐提醒我這個辦法,我們趕緊上二樓吧。」
我真餓了啊ṱû⁷!
陳念懵逼地接過。
——【我跟陳姐的狀態一樣一樣的。】
——【有種看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奇妙感。】
——【綠茶莫是打算換莽婦人設?】
9
陳念打開二樓的鎖,入目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融在厚重的暗色裡。
門後貼了一張任務卡:【收集黃符,數量排名決定獎勵大小。】
還不能吃飯?
我渾身冒怨氣。
方望舒看出我的不對勁,低頭小聲問我:「餓了?」
我委屈地說:「嗯。」
早餐就發了一個雞蛋一杯豆漿,快一點了,誰不餓啊!
他偷偷在我的手裡塞了一塊巧克力,我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他微微一笑:「知道你餓得快,來之前偷偷在口袋裡放了幾個,以備不時之需。」
「你真貼心!」
——【這對蠻暖的欸。】
——【方帥哥交錯朋友了。】
——【聽說方望舒還是大學霸,交朋友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我用他作掩護吃下巧克力,下一秒精力翻倍!
咱不好爭第一,也必須保三爭二!
獎勵獎勵,我要獎勵!
我雄赳赳氣昂昂地帶方望舒進了一個房間。
我們搜遍房間才找到三個黃符,便盯上緊鎖的浴室,四處找起鑰匙,沒找到。
我故技重施,剛將它破開,又聽到外面傳來幾聲驚恐的叫聲:
「啊!」
「這是什麼鬼!」
我跟方望舒面面相覷,隨之,一道尖細的戲腔劃破牆壁,傳到耳裡。
「夫君呐~」
「我的頭~好~痛啊!」
我頓時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方望舒緊貼著我,大氣都不敢喘。
雙陳 CP 從對面房間探出頭,望向走廊盡頭,登時睜大眼,滿臉寫著驚恐。
一道兇狠的男聲緊隨其後:「是我砍去的又如何!
「你個賤人敢背叛我,我定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在國外,現在是半夜,導演你要是有良心,記得來給我收屍……】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希望是真鬼,把綠茶莫帶走,我真不希望在綜藝上看到她了!】
——【退!退!退!】
10
走廊盡頭亮起紅燈,一男一女身穿戲服,白麵紅唇,七竅流血。
女的脖子上有一圈針線縫補的痕跡,男的額頭上別著一排迴紋針。
都像是被劈開後硬生生縫起來的。
紅燈一暗,瞬息間又亮起來。
那對男女不知何時直勾勾地看向我們這邊,雙眼泣血,陰森詭異到極點。
——【別看我別看我,我是好人!】
——【救命,我搬去星巴克看。】
我下意識想關門,緊接著意識到,房間沒門,浴室的門剛被我們拆了。
雙陳 CP 顯然也明白眼下的處境,陳念大喊:「跑!」
「往一樓跑!」
11
跑在最前頭的是歌手組,他們率先抵達通往二樓的門前。
女歌手搖了幾下門,絕望道:「門被鎖上了!」
陳嘉樹上樓時走最後面,他蹙眉道:「我剛才沒鎖門。」
說什麼都晚了,他們已經追了上來。
「你們是誰,膽敢闖入我們家裡!」女鬼長髮飛起,如天降羅刹。
「我定要將你們千刀萬剮,吊在門前,用你們的血震懾闖入者!」男鬼面色猙獰,怒髮衝冠。
我跟方望舒落在最後頭,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越來越近,血腥氣撲鼻而來。
——【本來很害怕的,看綠茶莫被嚇成這樣,爽了。】
——【惡有惡報,這是你應得的。】
12
我把方望舒推到身前,想讓他幫我擋住鬼。
我泫然欲泣:「你快攔住他們,我好害怕啊,你不是說你會保護我的嗎?」
陳念憤慨大喊:「莫茯苓,你太過分了,他可是你的好朋友!」
方望舒被我推開後,愣了一秒,然後猛地撲到我身上。
一米八八的高個以奇怪的姿勢纏住我,像粗壯的藤蔓纏著冒頭沒多久的小樹苗。
我踉蹌幾步才扶牆穩下身子。
只能說但凡我少鍛煉一天,我們兩個都得躺下。
我還想繼續演「不擇手段女」,可是他演不下去了,哽咽著說:「姐姐,我怕。」
他的眼淚滴在我的臉上,素來白皙的臉色此刻更是被抽去所有血色,蒼白得惹人疼。
我的心猛地被紮了一下。
早知道不帶他來,只想著一起掙錢,忘記這小子膽子比兔子還小。
此刻,我Ŧü⁺再也維持不住綠茶人設,故作兇狠地一個大逼兜打在他的後腦勺:「哭哭哭,老娘的福氣都被你哭沒了。
「躲老娘後頭!」
13
全場安靜下來。
彈幕在一瞬間的空白後,下一秒鋪滿螢幕。
——【起猛了,看到一米六八的莫茯苓抱住一米八八的方望舒。】ŧū́₂
——【我一定是活見鬼了,我就說不能起太早吧,都出現幻覺了!】
——【綠茶怎麼突然變猛女了?】
——【突然覺得綠茶莫順眼了不少。】
方望舒縮在我身後,我直勾勾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兩隻鬼。
當他們近在咫尺時,我迅速掏出兩張黃符,一手一個貼在男女鬼額頭正中心,快准狠。
他們好似被定住,再也沒動靜。
我賭了一把,賭對了。
我很滿意,轉頭對目瞪口呆的眾嘉賓解釋道:「看到任務卡片後順手從門上揭下來的。」
這兩張我本打算最後看結果再決定拿不拿出來,一時間有些心疼:「這也能算進我們找到的吧?」
沒人回答我的問題。
陳念驚訝地問我:「你怎麼知道門上的兩張黃符有用?」
「不知道,我隨便試試的。」
「你不怕嗎?」陳嘉樹臉色蒼白。
「我是唯物主義者。」我苦口婆心地對他們,尤其是我的哭包竹馬說,「世界上沒有鬼,我們要相信科學,方望舒,要勇敢起來!」
——【突然覺得好勵志怎麼回事?】
——【我萬萬沒想到莫茯苓居然是幾人之中最冷靜的!】
——【莫茯苓拉了一波好感。】
——【天呐,莫姐跟他的哭包竹馬好配啊,神力大女人和柔弱小男人,超了!】
——【什麼都超只會……】
——【劇本吧,綠茶莫想洗白了?】
他們更沉默了,看我的眼神漸漸奇怪起來,或許是在吸收我的教誨吧。
我不介意,湊近觀察起兩隻「鬼」。
很快認出他們,這不是上二樓後再也沒出現的兩個演員嗎?
我沖鏡頭抗議:「林導,恐怖綜藝也安排內鬼啊!」
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拿紙巾給兩隻僅能眨眼睛的「鬼」卸妝,還真是。
當我們都把臉湊過來時,「鬼」沒忍住笑起來,恐怖的氛圍煙消雲散。
隨著一陣嗞嗞啦啦的聲響,林導在廣播裡發話:「我是為了鍛煉你們的膽子,讓你們遇到真的威脅也能遊刃有餘。」ṭṻ₇
「還有,莫茯苓你拿的兩張黃符不算入結果!」
Fuck!
我們非常和諧地朝攝像頭、主要是導演豎起中指。
——【怎麼回事,看直播被罵了!】
——【別罵我,我跪下求你們~】
14
再次散開前,我問起他們收集的黃符,心裡有了底。
一個小時後,我們會合。
不出所料,我們拿了第二名。
林導公佈了獎勵,是第三天的食材。
第一名是雙陳 CP ,獎勵最為豐厚,海鮮豬肉牛肉蔬菜一應俱全。
我們只有一袋活蝦以及一包菜。
第三名最可憐,他們只有一包菜。
兩名歌手又對導演進行了親切的問候,氛圍感人。
15
晚上我們蹲在黑黢黢的牆角,密謀報復節目組。
怕被收錄,聲音一個比一個小。
在他們商量半夜披床單在鏡頭面前表演反復失蹤時,我拉著陳念,在她耳邊問起來之前最感興趣的事:「你跟陳嘉樹真的在談戀愛嗎?」
我逛過他們的 CP 超話,甜死人了。
陳念抖了抖,一臉嫌棄:「我才不喜歡死魚臉。」
陳嘉樹陰森森的聲音在對面響起:「我聽到你說我壞話了。」
「我是啞巴。」陳念俐落地在嘴巴上做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
怪冷幽默的。
不知道是不是陳念冷幽默的威力太大,周圍的氣溫越來越低。
方望舒貼著我的手臂:「你有沒有覺得很冷?」
——【有沒有人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沒帶麥收音加聲音小,完全聽不到!】
——【強烈抗議背著觀眾小聲逼逼,我半夜還在看直播不是為了這個,好想聽啊混蛋!】
我正要回答他的話,一道清脆如銀鈴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你們是在這拉屎嗎?」
16
「啊!」
半夜聽到陌生小孩的說話聲,無異平地起驚雷。
我們都嚇了一大跳,擠在牆角。
手機的光慌忙射向不遠處,如同舞臺的燈光彙聚在聲音的主人身上。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粉色蓬蓬裙,正好奇又疑惑地盯著我們。
可愛極了。
我一愣,樂道:「誰的,娛樂圈又喜提一個孩子?」
人設崩都崩了,按照合約,我只能拿一半的錢,乾脆放飛自我,主打一個在綜藝隨心所欲。
——【哈哈哈神吐槽!】
——【莫姐是我的娛樂圈嘴替。】
——【莫姐……彈幕風向變太快了,網友真善變!】
——【哈哈哈,前面的,主要是莫茯苓以前在綜藝雖然討厭,但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
方望舒:「不是我的,你知道的,我下學期才大二。」
陳念悠悠道:「不是我的,幾年前我還在讀書。」
陳嘉樹:「也不是我的,幾年前我單身。」
——【弟弟才大一啊?怪不得跟我們莫姐姐這麼配,就喜歡年下!】
——【我們雙陳 CP 是自帶一股油麥在的。】
——【現在就不單身了嗎嘻嘻,這是承認了吧?】
——【不是我的,我在熬夜看直播。】
——【也不是我的,我在通宵複習。】
有前車之鑒,他們都覺得小女孩是 NPC,逗她:「叫什麼名字啊?」
「圓圓。」
「人如其名,這小臉真圓,太可愛了,妹妹幾歲呀?」
女孩伸出十根手指,點了好幾遍,面露茫然。
陳念摸著下巴,斷言:「六歲吧?」
圓圓當場否定:「不是哦,我死的時候就六歲了,現在都死好多好多年了。」
除我之外,他們都笑起來:「妹妹好敬業。」
「太可愛了你!」
「林導非法雇傭童工,這麼晚了還讓你來嚇人呀,我出去非得舉報他!」
眾人七嘴八舌地逗小女孩時,陰風頓起,什麼圓滾滾的東西滾到我們腳邊,定睛一看——
是一個粉色皮球。
錯眼一瞧,像極了一顆人頭。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撿起球,一個女人出現在我們面前。
她穿了一身淡藍色旗袍,長相柔美,氣質溫婉,不似現代人。
圓圓牽起她的手:「媽媽,他們都是我的新朋友,能邀請他們一起跟我過生日嗎?」
「好啊。」
旗袍女人彎腰,寵溺地刮她的鼻子,隨之看向我們,禮貌問道:「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各位?」
半夜十二點過生日?
陳念嘟囔:「是不是什麼支線任務?」
我深深地看向旗袍女人,勾起唇:「非常榮幸。」
我同意了,方望舒自然不會拒絕。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感謝。
17
她帶我們上三樓。
鎖著的門被她輕輕一推,便打開了。
我們的眼前亮堂起來,三樓的佈置與第一二層相比,用金碧輝煌來形容也不為過。
美中不足的是,精緻奢華的吊燈上方有幾處燒焦的痕跡。
旗袍女人注意到我們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說:「當年的火太大了。」
眾嘉賓了然,得,又是劇情點。
三樓客廳正中央擺放一張大理石桌,用白布鋪著,白色瓷盤裡是精美的食物。
旗袍女人招呼我們坐下。
我們給圓圓唱了生日歌,隨後是用餐。
我一眼看出不對勁,勸陳念和陳嘉樹:「你們多吃點吧。」
明天就得餓肚子了。
兩人不解:「什麼?」
怕他們晚上氣得睡不著,我沒解釋。
他們邊吃邊感慨:「節目組倒是當了一次人。」
我們絲毫不知道,外面監視一切的節目組早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林導詢問製片人:「你安排的?」
「跟我沒關係啊。」製片人雙眼呆滯。
兩人對視一眼,又移開視線。
林導表情淡定,聲音抖得離譜:「太晚沒睡產生幻覺了,睡覺了睡覺了。」
三樓,我們這頓夜宵吃得格外心滿意足。
第三天早上,雙陳發現冰箱放著他們食物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們再想起昨晚桌子上的菜,這下子什麼都想清楚了。
陳念氣笑了,以為是節目組搞的鬼,陰陽怪氣地說:「慷他人之慨算是被你們玩明白了。」
陳嘉樹冷著臉:「沒事,我們喝水也能飽。」
——【哈哈哈好逗,我想明白莫姐昨晚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莫姐是神仙吧,這都能猜到!】
18
昨晚托他們的福吃了一頓大餐,今天我大方地把食物分給他們一份。
陳念和陳嘉樹感動得一塌糊塗,稱我為:唯一的姐!
今天一整天節目組安靜得出奇,沒來作妖。
晚上,我剛洗完澡出來,發現圓圓和旗袍女人不知為何出現在我們的房間。
方望舒正縮在被子裡,將被子拉過頭。
我輕手輕腳過去,摸摸他的腳踝,「唰」的一聲,他迅速把腳縮了回去。
我拉長聲音:「我死得好慘啊~」
他默默地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像一個蠶,蛄蛹到廁所門口。
似乎想敲門,卻一個不小心直接滾進去。
思索良久後,他茫然地鑽出頭,對上我壞笑的臉。
方望舒惱羞成怒,紅著臉,咬牙切齒地問我:「你不嚇我會死啊?」
——【笑死了,很難想像一米八八的大高個膽子這麼小!】
——【他是想到廁所找莫姐嗎?】
——【莫姐是他的安全感來源,他是莫姐的快樂源泉,雙向奔赴吧?好感人,我哭死!】
——【有點可愛。】
我誠懇地點頭,隨即看向母女兩人:「你們有什麼事嗎?」
圓圓害怕地抱住媽媽的腿,說:「你們要快點離開哦,我爸爸要回來了,他很凶的,會傷害你們!」
19
我饒有興趣地問:「有多凶?」
「他經常打媽媽,罵我。」
我皺著眉,瞥向旗袍女人:「他很牛嗎?你們都是鬼你也打不過他?」
我一語點破她的身份,方望舒眼睛瞪得溜圓。
旗袍女人似被嚇到了,如受驚的兔子,捂著胸口說:「父親教育我,女人要講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怎麼能對丈夫動手?」
「三從四德?」我悠悠道,「從不軟弱,從不屈服,從不放棄,這是新三從;勇敢、進取、野心,以及以牙還牙,這是新四德。現在是新時代,女人得遵守新三從四德。」
旗袍女人一臉詫異:「哪位先生寫的?」
我笑笑:「是莫女士寫的。
「如果你要保護女兒,必須勇敢起來。」
她們離開後,方望舒眼神呆滯,跟魂被抽走了一樣:「她們真是鬼?」
「對啊。」我安慰他,「沒事的,鬼不可怕,她們吃完人就走了。」
方望舒擰了我一把。
我緊咬牙關。
不痛!
20
第四天晚上,我們睡得正香,樓上傳來打砸辱駡的聲音。
聲量越來越大,把我從睡夢中拽醒。
「你給老子擺什麼臉色,不高興老子嫖完回家?」
「我沒有不高興。」
「那就給老子笑,苦著個臉做什麼,瞧不起老子?」
「笑得那麼難看,再笑一個!」
「我在笑了,你別掐我了,好疼啊。」
「不准你打媽媽!」
「滾開,賠錢貨!」
「你不要對她動手!」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是你丈夫,我是她爹,教訓你們天經地義!」
我聽不下去了,下床準備上樓看看,經過方望舒時,他抓住我的手。
我才發現他早醒了,嘴唇泛白,額頭冒汗。
我心疼地拍拍他的臉:「你乖乖睡覺,等我回來。」
他不肯放手。
我耐心道:「我沒事的。」
他這才松了手:「你早點回來。」
「放心。」
21
我上到二樓。
穿著灰長衫的高大健壯男子居高臨下地站在圓圓和旗袍女子面前。
彈幕看到我的到來,熱情地刷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莫姐我放心了。】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這個男鬼演得也太好了吧,看得我心驚膽戰。】
——【嗚嗚嗚小女寶好可憐,莫姐好教訓渣男鬼!】
長衫男轉過身,怒目圓睜:「你是誰?」
我淡淡道:「來借住的。」
「你放他們進來的?」長衫男惡狠狠地瞪著旗袍女子,眼神似要吃人。
旗袍女子拼命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長衫男叉著腰,挑著下巴問:「你上來做什麼?」
「你太吵了,把我吵醒了。」
「我打打老婆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不應該。」
他一把摟過旗袍女子,勒住她的脖子:「她是我的人,我打她、踩她、罵她、殺了她,都是天經地義。是不是啊,阿楠?」
阿楠縮著身子不敢說話。
他兇相畢露:「回答我!」
阿楠顫顫巍巍地說:「是。」
「大聲一點。」長衫男一巴掌呼在阿楠臉上。
阿楠捂著臉,緊緊抱住懷中的圓圓,淚水從眼眶滑落。
——【殺了他!】
——【氣死我了什麼家暴鬼!】
——【熬夜暫停,綜藝我去上,讓我騸了他!】
——【莫姐你給我狠狠教訓他,以後我再也不罵你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
此時,方望舒像只老鼠,偷偷摸摸冒了頭,他給我遞上來一遝黃符:「我把這個帶來了。」
他很害怕,怕得牙齒打戰,可他還是來了。
22
方望舒天生膽子小,又愛跟著我。
我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人,天生陰體,一出生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他們有些是好的,會陪我玩。
有些是壞的,經常嚇我。
在他人看來,我的行為極其詭異,自然沒人願意跟我玩。
我上三年級時,方望舒搬到我家對門,當時我的外號是怪人。
他搬來第一天,他媽媽帶他來我家做客。
我方望舒很吵鬧,追著我說話:「姐姐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姐姐姐姐,我叫方望舒,你可以叫我小舒。
「你可以跟我交朋友嗎,我在這裡誰都不認識欸。
我煩躁地合上書,瞪他:「你煩不煩啊!」
他小時候是病秧子,被我一凶臉都白了。
第二天他又像沒事人一樣在門口守著我:「姐姐姐姐,我跟你一個學校,我們一起去上學好不好?」
課間他愛從一年級跑到三年級:「姐姐,你們今天上了什麼課,英語難不難啊?」
他話實在多,我媽媽又讓我照顧他,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他在我耳邊叨叨。
一次課間,我上完廁所回來,見方望舒孤零零在我桌子邊站著。
我前桌推倒他:「你怎麼跟怪人玩?你也是怪人吧?」
方望舒性格內向,一般遇到這種場合肯定躲起來了。
他此時卻沒有,而是站起來,大聲地說:「姐姐才不是怪人,我不准你亂說話!」
前桌還要動手,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陰森森地笑道:「你不怕我讓鬼晚上去找你嗎,我讓它們把你吃了。」
前桌嚇得尿了褲子。
方望舒滿眼敬佩地仰望我,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高大。
他在我身邊跟久了也沾上了些許陰氣,某些調皮鬼會故意嚇他,把他嚇得哇哇大哭。
我發現後搬了一把凳子,站上去,掐住調皮鬼的脖子:「不准嚇他。」
他們想不到我居然能摸到他們,再不敢亂來。
十八歲時,姥姥說我命中帶大劫。
高考後的暑假,我去她的道觀住三個月,她說:「鬼由心生,你若不懼,他們能奈你何?」
我聽進心裡,每日隨姥姥誦經、修行。
生日那天我還沒平安渡過大劫,不能下山。
方望舒獨自上山,背著小包,臉曬得紅通通的,笑容爽朗:「姐姐,我來給你過生日!」
他十五歲,做完白血病手術沒多久。
吹滅蠟燭前,我說:「希望你身體健康。」
他眼裡是滿滿的笑和溫暖。
他總是這樣,無條件地信任、支持與擁護我。
23
不過,節目組提供的黃符只起裝飾的作用。
我當然不能這麼對方望舒說,我接過黃符:「幸好你來了。」
方望舒抿唇一笑。
「你就拿這堆破爛想對付我?」
長衫男得意大笑,將阿楠甩開,阿楠抱著圓圓重重砸在牆上。
我心裡的火苗倏地越點越旺,表面愈發平靜,甚至還露出一抹笑:「你這樣子讓我很有騸意啊。」
許是許久沒人敢這麼對長衫男說話,他眼裡射出兩抹寒光,本就兇惡的臉越加兇神惡煞:「我看你是找死!」
24
「小心!」
方望舒大喊一聲,我連動作都沒有,凝神看著長衫男。
他的手臂瞬間伸長一米,獰笑著朝我甩來:「無知賤人,看我把你拍得四分五裂!」
他的手從我身上穿過去,只讓我的髮絲動了動,若吹過來的一股風。
「怎麼可能!」
長衫男縮回手,表情驚駭。
我淡淡道:「鬼由心生,我心裡無鬼,也不懼你,你怎麼傷我?」
「你憑什麼不怕?你只不過是一個人類!」
長衫男怒吼著,烈火從他體內噴出,把他的衣服燒成灰燼,他整個人籠罩在火焰中,發出痛苦哀號。
渾濁的油狀物質從他的腳底流出,漸漸地,火焰熄滅,露出其中一根黢黑的人形生物,室內充斥著人肉烤焦的味道。
他的頭從脖頸斷開,直直朝我沖來,詭異到極點。
彈幕震驚了。
——【不是,這什麼???】
——【後期,快告訴我你們開了特效!】
——【不行,我要吐了,好噁心啊啊啊!】
——【這是我半夜看恐怖綜藝直播的福報嗎?】
——【這不是鬼是什麼?!】
我輕輕一抬手,抓住他的腦袋,陷入回憶中:「我五歲時,一個扁頭鬼讓我像搓橡皮泥那樣幫他把腦袋搓圓。
「我十歲時,一個吊死鬼讓我幫她買一根漂亮的彩繩,她嫌棄脖子上那根不好看。
「我十五歲時,一個車禍去世的慘死鬼抱著血肉模糊的腦袋和一條腐爛一半的腿,跳著來找我,求我幫她縫好。
「我十八歲時,遇到萬鬼潮,他們都想吃我的肉,最後,我活下來了。」
長衫男不可置信地怒喊:「你為什麼能碰到我。」
人鬼之間的關係似乎是不公平的。
怕鬼的人會被鬼操控,人卻觸摸不到鬼。
我不一樣。
「我是天陰體,無限接近于鬼的女人。」
——【莫姐,不,莫大師,你為什麼要在半夜講鬼故事?】
——【幸好我是在肯德基看的直播,還有流浪漢陪我,暖心。】
——【直播特效真的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我不信!】
——【莫大師,良心,水果,醫院。】
長衫男想咬我,我噁心地鬆開手。
他沖方望舒飛去,我抬腳一踢,把他踢飛了。
他的腦袋在牆壁、天花板彈來彈去,最後又回到他的脖子上。
25
長衫男將脖子扭正,踢開阿楠,搶走她懷裡的圓圓。
圓圓大哭:「媽媽!」
「圓圓!」
阿楠想把圓圓搶回來,再次被長衫男毫不留情地踹開:「滾開!」
長衫男捏住圓圓的小腦袋,沖我說:「你立馬滾出去,否則我捏爆她的腦袋!」
圓圓號啕大哭:「不要啊爸爸。」
鬼是靈體,核心在大腦。
如果大腦被毀,便是真正的永世不得超生。
我於心不忍:「你瘋了嗎,她是你的女兒。」
長衫男毫不在意:「一個賠錢貨而已。」
——【圓圓好可憐啊,跟錯了父母。】
——【你瘋了吧,阿楠哪有錯,她很愛女兒啊!】
——【愛女兒是指給女兒選了一個家暴成性的爹還不離不棄?】
——【無語,受害者有罪論是不是?】
彈幕吵得正歡時,異變突生。
26
阿楠突然暴起,抄起椅子狠狠砸在長衫男頭上,趁他呼痛時搶回圓圓。
長衫男暴怒:「你敢打老子!」
阿楠將圓圓放在身後,竟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臉上的怯懦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憤怒和恨。
她步步逼近,擲地有聲,細數他的罪狀:「老娘打你怎麼了,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圓圓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竟想讓她魂飛魄散,我呸,你根本不配當爹!
「要不是你惹是生非,仇家找上門,我們怎麼會被活活燒死!
「我跟你結婚,你嫌棄我沒讀過書,整日辱我打我,我連你家狗都不如。你向我爹求娶我時不嫌棄,把我娶回家,睡夠倒嫌棄上了。
「老娘當鬼了還跟著伺候你,你呢?不僅整日打我,現在還要傷害我的女兒,菩薩都有三分火氣,我可不是菩薩!」
「你個賤人!」長衫男指著阿楠的鼻子,卻被阿楠硬生生掰斷指頭。
她怒道:「老娘要跟你離婚,你才是賤人,這個房子你活著時就給老娘了,我現在要你滾!」
長衫男被罵蒙了,反應過來後又要動手:「你敢趕我走!!」
阿楠抓住他的手,又是一巴掌過去:「我怎麼不敢!
「你以後要再敢進我家,我讓你魂飛魄散!」
她一掌拍碎大理石桌,石塊飛濺,長衫男嚇得破窗而出。
我震驚地看著威武的阿楠,又看向逃命的長衫男,不禁感慨:「軟蛋一個。」
——【好震撼。】
——【楠姐,我錯了,你是真女人。】
——【這幾巴掌打到我心坎上了。】
——【啊啊啊,一點都不怕了,爽,好爽啊!】
27
哪想長衫男一走,阿楠軟下身子,捂著臉嚶嚶地哭起來:「我打了丈夫,我不是好女人了。」
我蹙眉:「什麼是好女人,誰定的標準?
「忍氣吞聲,任勞任怨便是好女人?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要背上好女人的牌坊,這塊牌坊能保護你不挨打,能保護圓圓嗎?」
阿楠抬頭看我,倉惶道:「可是我爹說,不敬丈夫是會被浸豬籠的。」
「那你踹飛他們的籠子,打爆他們的頭,再跟他們說,豬籠是裝豬,場上有人是。但不是你,那是誰呢?」
阿楠愣了幾秒,破涕為笑。
美人一笑,是極其賞心悅目的。
——【莫大師,我悟了。】
——【嗚嗚嗚,我真正路轉粉了,不管是不是劇本,莫大師,我愛了。】
——【這段好感人,如果好女人的牌坊是用來捆住女人手腳的,那就打碎這塊牌坊好啦!】
28
我問她們為什麼不去投胎。
阿楠慈愛地撫摸圓圓的頭:「陰間投胎是按照死亡時的年齡和死後年頭排隊的,還差五十年才輪到圓圓,我想等她一起。」
「還有這麼久時間,你打算做什麼?」
「不知道,我沒想過。」阿楠一臉茫然,「以前都是在伺候他。」
這個他是誰,我們都明瞭。
「你可以看書啊,圓圓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了,你得給她做榜樣。」
這棟古堡不像網傳那樣因為鬧鬼沒人住。
這僅是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是這間房子在他們死後交由阿楠的妹妹繼承。
阿楠給妹妹托夢,讓她把房子留到她跟圓圓去投胎,阿楠妹妹去世後便讓女兒別賣出去。
這間房間當年被火燒了大半,是阿楠的妹妹耗盡大量金錢修葺。
阿楠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不認字。」
我拍拍方望舒的肩膀:「沒事,方望舒是學霸,你們的教育包在他身上。」
方望舒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阿楠:「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我沖方望舒甜甜一笑:「小舒是好男人,他非常樂於助人。」
方望舒被順了毛,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阿楠和圓圓萬沒想到,當了鬼還逃不過讀書。】
——【讓最怕鬼的弟弟教鬼讀書,莫大師,你真是用心良苦!】
——【這是為了鍛煉弟弟吧?不愧是大師,計之深遠!】
29
綜藝的第五天,陳念問我,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她說:「我聽到樓上很吵,我想醒,卻醒不過來,Ţŭ̀₍像被鬼壓床了。」
我低頭喝了一口豆漿:「地震。」
他們都嚇了一跳:「嚴重嗎?」
我笑笑:「小問題。」
——【地震承受了太多。】
——【他們出去後看到視頻一定會很驚喜吧?】
30
第七天下午,綜藝結束。
阿楠和圓圓送我們到門口。
大門悠悠打開,她們站在陰影裡,朝我們擺手。
屋外, 是瑟瑟發抖的節目組,他們把我們塞上車,迅速撤離。
車上,我調笑道:「林導,古堡有沒有鬼啊?」
林導一口咬定:「沒有, 都是演員!」
——【世界末日怕什麼?天塌下來有林導的嘴頂著。】
——【真想讓楠姐的前夫哥晚上來跟林導打個招呼, 她肯定會很感動吧?】
——【林導我真的哭死, 好堅定的信念感!】
31
離開古堡前,阿楠跟我說了一件事。
她說, 她是故意接近我的, 因為感覺我能幫她。
她利用了我,覺得很對不起我。
我說:「我知道。
「但我不介意。」
阿楠頃刻間紅了眼:「謝謝你。」
我抱了抱她:「不用謝。」
32
回到家後,我驚奇地發現,片酬不僅沒少,還翻了一倍。
而且,網上我的關聯詞從#莫茯苓 綠茶#變成了#莫茯苓 大師#,粉絲也漲了幾百萬。
綜藝殺青當天,有行銷號截取我跟陳念在古堡門口的圖片,說我的素顏狀態壓陳念一頭。
綜藝都結束了, 我不裝了, 直接開炮。
V 莫茯苓:【壓個屁,閑得無聊就去壓馬路!】
幾分鐘, 我的微博下面多出幾千條評論。
【莫大師,我超愛!】
【莫大師,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麼區別嗎?星星在天上, 你在我心裡。】
【我的身體很好, 可以扛袋子, 可以扛煤氣,但是扛不住想你, 比心。】
看完後我表示:
不如罵我!
33
半年後, 一部鄉村題材的恐怖綜藝找到我。
我問沒鬼吧?
林導回答得十分堅定:「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