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照試驗

為了驗證男人能不能慣著，我做了個實驗。
我在 A 城和 B 城同時包養了一個男人。
對 A 城的楚熠，我百依百順，宛如一條舔狗。
而對 B 城的林卿遠，我頤指氣使，妥妥的高姿態女王。
一年過去，林卿遠被我調教得乖巧無比，而楚熠則是被驕縱成了大爺。
仗著我的喜歡，他做盡荒唐之事，甚至拿著我的錢包養起了別的女人！
被我抓包時，他不但不慌張，反而厲聲呵斥：「你過來幹甚麼？趕緊滾。」
我笑了:「滾？該滾的是你，失敗品。」

1
得知楚熠拿我的錢養了小情人時，我正從林卿遠的牀上醒來。
男人勁瘦的臂膀攬著我的腰肢，整片胸膛都貼在我背上。
他聲音低沉又委屈：「又要走了嗎？」
輕柔的吻落在我的肩頭，無聲傳達著他的不舍。
我轉過身，發現他整個眼圈都紅了，隱隱還泛著水光。
「怎麼哭了？」
以前我可沒少穿衣服就走，也沒見他反應這麼大。
他忽然將我摟緊了，咬著唇，躊躇了半天才開口：「他髒了，你不要他了好不好？」
我恍然。
原來他也看到了。
就在剛剛，閨蜜宋馨打視頻給我。
她說在夢晚天遇到了楚熠。
這事不算稀奇。
夢晚天作為 A 城最頂級的娛樂會所，向來就是富豪聚會的首選。
和朋友們喝喝酒玩玩游戲，無可厚非。
可問題就在於楚熠懷裡摟著個女人，一個青春活潑的女人。
鏡頭裡，楚熠將女人抱坐在大腿上，二人目光相接，滿是柔情蜜意。
他咬住一顆葡萄，朝女人挑了挑眉。
旖旎的燈光下，是女人暈紅的俏臉。
她羞赧地捶了下楚熠的胸膛，輕輕俯身……
葡萄汁水爆開。
下一秒，楚熠按住女人的腦袋，吻得激情又熱烈。
耳機裡是動感的 DJ 音樂，可țùₖ我卻仿佛聽見了女孩嬌軟的嚶嚀和他們接吻時唇齒間的水聲。
呼吸猛然一滯。
我盯著鏡頭，內心是說不出的情緒。
心痛？
倒沒有。
憤怒？
似乎有點。
更多的應該是失望吧！
不對，也談不上失望。
我從一開始就料到這個結局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會結束得這麼快。

2
視頻那頭，閨蜜義憤填膺：
「該死的楚熠，他竟然拿著你的錢包養別的女人，看我不弄死她。」
一陣雞飛狗跳。
在閨蜜罵罵咧咧的聲討裡，楚熠將那個女人護在身後，他的兄弟們則是攔住宋馨。
這幫狐朋狗友不認識宋家大小姐，只當她是個瘋婆子，一把將她推開。
好在宋馨出門帶了保鏢。
較量之下倒也沒有吃虧。
「楚熠，你對得起莞兒嗎？」
怒噴了一大段髒字，宋馨質問楚熠。
她想要在男人臉上看到慌張、悔恨，但映入眼簾的只有不耐。
「宋馨，別多管閑事。」
楚熠安撫地拍了拍情人的肩膀，想將宋馨趕走。
宋馨哪裡會聽他的，上去就是一巴掌。
巴掌即將落在楚熠臉上時，他身後的女人猛地上前，揚起臉主動撞了上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嚮起。
女人痛呼一聲。
兩行淚珠滾落。
她頂著通紅的臉蛋望向楚熠：「熠哥哥，你沒事吧？」
楚熠心疼壞了，他怒視宋馨：「你踏馬是不是有病？
「是周莞叫你來的吧！她自己不敢來我面前丟人現眼，所以派你來針對瀟瀟，是嗎？
「你回去告訴周莞，她除了有點臭錢，連瀟瀟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吼聲嚮徹整片包廂，也在我耳中炸嚮。
我知道這些日子把楚熠慣得有些囂張，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囂張！
不過是場我心血來潮陪他玩的扮演游戲，他還真把自己當少爺了啊！
我氣笑了。
宋馨同樣如此。
她將鏡頭懟近，嘲諷道：「臭錢？沒這些錢你媽就死了。」
沒錯，楚熠有著虐文女主般的身世。
酗酒ẗųₑ的父親生病的媽，上學的妹妹破碎的他。
當初他之所以答應我的包養，就是為了湊齊救他媽媽的 50 萬醫藥費。
開始的楚熠謹小慎微，因為怕我後悔把錢要回去，他十分賣力地討好我。
即便我明確說了我不需要回報，他依舊主動獻身。
還記得他初夜那晚，少年耳尖羞紅，下唇被牙齒磨得滲出血來。
他的目光飛快掠過我，不敢多加停留，卻又擔心我生氣，強忍著緊張望向我。
「我、我是第、第一次，可、可能做得不好……」
他臉紅得滴血，結巴著，聲音又低又抖。
當時的他是多麼青澀啊！
結果這才過去一年……
嘖～

3
被戳心窩子，楚熠徹底怒了。
眼見沖突即將升級，我擔心宋馨出事，把她叫離了現場。
出了夢晚天，宋馨氣得直跺腳：
「要不是今天保鏢帶少了，我高低把他揍得半個月下不來牀。」
我有些好笑：「一個實驗品而已，沒必要。」
宋馨很擔心：「真的是實驗品嗎？你對他好得過分了。」
不怪宋馨誤會，這過去的一年，我對楚熠確實好得有些離譜。
甚麼冬天半夜起牀給他做夜宵，暴雨天出門給他買點心，都是常有的事。
只要是楚熠想要的，我想盡辦法都會送到他的面前。
才一年，我送他的禮物多到一個房間都堆不下，為此我還特意送了套別墅給他。
這種程度，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我用情至深吧！
我笑笑：「真的只是試驗品而已。」
宋馨沒說話，只是用一種「我就看你嘴硬」的表情望著我。
我很無奈：「沒騙你，真的。」
此刻，我無比驚嘆自己的演技。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到我這好像完全反過來了。
都說我愛楚熠入骨，可我真的只是在認真做實驗而已。
對他所有的好，不過只是我給實驗註加的變量。
研究員怎麼會對一只小白鼠產生感情呢？
掛了視頻，我發現不止宋馨，好幾個朋友都給ŧû₎我發了消息。
消息類型還挺豐富，文字、照片、視頻都有。
其中一條極為清晰的視頻是損友葉安然發來的。
她幸災樂禍：【你家金絲雀跟人跑嘍！】
畫面裡，楚熠與瀟瀟激情擁吻。
因為畫質太過清晰，我看到了二人之間拉絲的口水。
這戰況，相當激烈啊！
眼睛被辣得有些難受，轉眼又看見葉安然一連串的猥瑣表情包，我心中生起一股無名火：
【你很開心？】
葉安然秒回：【哎喲，你另一個小情人似乎不太給力啊，這個點竟然讓你有空回消息。】
這家夥，嘴還是這麼欠。
耍寶了幾句，葉安然認真起來：
「叛主的狗要不得，趕緊把他踹了，髒得要命。」

4
回覆完幾個朋友，我準備起身返回 A 城。
此時是晚上 10 點。
因為方才的高強度運動，林卿遠睡得有些沉。
我動靜不大，還以為不會吵醒他，沒想到竟被他聽了個全程。
「你偷聽。」
我直勾勾地盯著林卿遠，面無表情。
林卿遠嚇得一激靈。
他連忙道歉：
「對不起，是我越界了。對不起姐姐，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不要我。」
想到我有可能棄他而去，林卿遠慌得不行。
顧不得自己未著寸縷，他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姐姐，我真的知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再也不敢了。」
他跪行到我牀邊，小心地拉起我的手。
喉結、胸肌、腹肌……
我的手掌被他帶著撫過所有他自以為能讓我開心的地方。
他仰著那張純潔的俊臉，說出的話無比炸裂：
「姐姐，你消消氣，我可以給你當玩具。」
掌心傳來炙熱的溫度。
看著他這副狐媚樣，我忍不住惡劣地用力一捏。
「嗯～」
耳畔嚮起一聲難捱的悶哼。
林卿遠弓著身子，臉頰貪戀地貼到我的手臂上：
「姐姐可以消氣了嗎？」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有些發癢。
我本就沒生氣，感受著男人卑微的討好，方才楚熠給我帶來的一絲不快也徹底散去。
「下不為例。
「還有，你剛才的建議不錯。」

5
半夜十二點，我到達 A 城的別墅。
剛進門，巨大的音浪差點震碎我的耳膜。
只見客廳裡，燈光搖曳，十幾名男男女女肆意舞動。
他們舉著酒杯，歡呼、歌唱。
這熱鬧勁，哪怕我已經在監控裡提前看過，還是有些震撼。
沙發上，楚朝霞一手摟著一個男糢，見我進來，她皺眉：
「你怎麼回來了？」
真是奇怪。
「我的家我不能回？」
楚朝霞懵了。
她沒想到我竟然會反駁她。
此前，因為她是楚熠的小姑，我演戲演全套，對她的態度可謂是相當恭敬。
以至於這女人真把自己當成了人物，對我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囂張得不成樣子。
之前我為了實驗忍了，現在我可不慣著她。
「一小時內把這清理幹淨，然後滾蛋。」
我語氣平靜但壓迫力十足。
楚朝霞從沒見過這樣的我，一時嚇住了。
不過很快，她生ẗŭ⁽氣地跳起來：「反了你了，這是我姪子的別墅，要滾也是你滾。」
她望著我一襲烈燄長裙，指指點點：「騷蹄子，大晚上穿成這樣，剛賣回來吧！還趕老娘走，老娘回頭就叫小熠給你踹了。」
說著，一個酒杯就朝我砸了過來。
嘩啦——
深紅色的液體灑滿我全身。
杯子並沒砸中我，但它碎裂時，飛出的一塊碎玻璃劃傷了我的小腿。
鮮血汩汩往外冒。
我痛得直皺眉。
楚朝霞絲毫沒有傷人的愧疚，高仰著頭，像只鬥勝的公雞：「誰叫你把腿這麼光著，被劃了活該。」
「就是，霞姐本來只是想砸個杯子警告一下你，誰叫你躲開的。」
「心機婊，光著腿想勾引人，翻車了吧？」
眾人紛紛附和。
楚朝霞左手邊，一名黃毛糢子哥略帶憐憫地勸我：「幹咱們這行的，姿態就該放低點，懂嗎？」
咱們這行？
你也是做風投的？
不知所謂。
不理會這幫蠢人，我撿起地上的碎玻璃，快步走到楚朝霞面前。
在她驚恐的目光裡，我手起刀落，將碎玻璃狠狠紮進她的大腿外側。
霎時間，悽厲的尖叫嚮徹整棟別墅。
「啊啊啊——周莞，我要殺了你……」
不等她放完狠話，我又果斷扇了她一巴掌。
然後……
她想反抗，一巴掌。
她怒視我，一巴掌。
她哭，還是一巴掌。
楚朝霞的臉很快被我扇成了一個豬頭。
原本喧囂的別墅，此時除了清脆的巴掌聲和楚朝霞的嗚咽，死一般寂靜。

6
所有人都懵了。
當他們反應過來想幫著楚朝霞對付我時，我已經退到一眾保安身後。
半小時前，我回到小區第一時間並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去了保衞室。
我告訴經理有人侵占了我的住宅，要求他安排幾名保安幫我趕走外來者。
經理很重視，他火速幫我集結了一支隊伍。
因而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望著眼前高大威猛的保安們，楚朝霞的狐朋狗友瞬間熄了火。
有人開始埋怨：「朝霞，你不是說這是你家嗎？怎麼回事？」
楚朝霞怒吼：「這房子戶主是我姪子，這本來就是我家！」
她指著保安隊長破口大罵：「你們這幫子走狗，等老娘姪子回來，把你們全都開了。
「快給老娘讓開，老娘要撕爛這女人的臉，把她褲子扒了去跟野狗配種！」
楚朝霞目眥欲裂，但任她再潑辣，在幾個魁梧的漢子面前也翻不起風浪。
她氣得不行，「等著，老娘這就給我姪子打電話，你們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嘟嘟嘟——
電話未接通。
一連打了好幾個都是這樣。
我抱臂，滿臉戲謔地看著她。
看來她這個小姑在楚熠心裡，也不怎麼樣啊！
也對，對自己的救母恩人都能恩將仇報的人，又怎麼能指望他孝廉賢德呢？
瞬間對這場鬧劇沒了興趣。
我發號施令：「你們要不自己滾，要不被趕著滾。」
本就是幫烏合之眾，眼見形勢不好，瞬間樹倒猢猻散，只剩下幾個楚朝霞的老閨蜜湊到她身邊。
她們還想掙紮，被幾個保安叉著抬了出去。
短短五分鐘，閑雜人等清空完畢。

7
時間來到半夜十二點。
來不及收拾客廳的滿地狼藉，我眼不見心為靜，轉身上樓睡覺。
一覺睡到早上十點。
然後……我被吻醒了。
濃鬱的酒味鑽進鼻腔，還混著不知名的劣質香水味。
我睜眼，對上楚熠放大的雙眼。
他眸底的一點暖色在與我對視後瞬間消失。
他張嘴，想要說話，我猛地推開他，不斷用手擦自己的唇。
該死，光顧著修改大門密碼，忘記刪除指紋權限了。
待會刷牙可得把嘴唇也好好刷刷，髒死了。
我的嫌棄幾乎凝成實質。
楚熠本來是想替楚朝霞興師問罪的，看見我這副表情，話突然就啞在了喉嚨裡，驀地轉為一聲冷喝：「你嫌棄我？」
我不說話，只是用一種看煞筆的眼神看他。
楚熠感覺心髒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他眨巴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從他認識我開始，我看他的眼神永遠都是充滿愛意的。
可是今天……
沒有愛意的眼睛像塊染色的冰晶，鑲在眼眶裡，凍得他渾身發抖。
他接受不了，發瘋似的搖我的肩膀：「我不喜歡你現在的眼神，給我換回去！」
我玩心大起，換回之前迷戀的神態。
可就在楚熠放松的剎那，我眸色驟冷，滿目愛意化為冰冷的刺刀：
「換不回去了。」
他怔怔地看著我。
我在笑，笑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霎時間，一股巨大的慌亂席卷他的全身。
啪嗒——
一滴淚落在我臉上。
楚熠哭了。
他竟然哭了！
淚滴順著我臉頰劃過，冰冰涼涼。
這算甚麼？爛人的片刻真心嗎？
「我命令你，立刻換回去！」
耳邊傳來楚熠近乎崩潰的大吼。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好像從這語氣裡讀出了一絲哀求。
哀求？
我笑容愈發諷刺。
真是可笑，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知道著急了？
晚了！
推開楚熠，我坐起身，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
楚熠看著我，忽然咬牙道：「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動作一頓，旋即抬頭笑道：「你不也外面有人了嗎？」
這個「也」字深深刺激到了楚熠，他將我壓在牀上，發了瘋地吻我。
「你個賤人！他碰你哪兒了？這裡？這裡？還是這裡？你是不是跟他睡了？說話！」
他的手掌摸過我身體各個部位，在即將碰到下身時，行動電話突然嚮了。
「熠哥哥，瀟瀟給你來電話啦。熠哥哥，瀟瀟給你來電話啦……」
楚熠面色大變，他慌亂地想要掛掉電話，卻不小心點了接通。
接通的剎那，聽筒裡傳出瀟瀟委屈的啜泣聲。
「嗚嗚嗚，熠哥哥，你快來啊！你小姑帶著人過來找我麻煩了……」
楚熠動作一滯。
趁他失神的空檔，我身體向下一滑，然後鎖住他的脖子縱身一翻，掙開了桎梏。
楚熠怒極，他想教訓我，可瀟瀟哭得太厲害了。
沒辦法，他只能先安撫瀟瀟的情緒，然後立刻過去找她。
走到門口時，他忽地回過頭警告我：
「我給你半天時間好好反思。
「今晚我過來，你給我跪著道歉。不然，你這輩子都休想再乞求我的愛！」

8
下午六點，外面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八點時，小雨轉為暴雨，還刮起了大風。
我正舒服地躺在浴缸裡泡澡，行動電話突然彈出一條監控提示。
只見大門口，楚熠一邊拼命地拍打房門，一邊不停地打電話。
打給誰自不必說，當然是我。
只可惜，這個電話他註定是打不通了。
因為就在今天下午，我把行動電話號註銷了。
連帶著那個行動電話號綁定軟體，全部註銷。
此外，我還停掉了楚熠所有的銀行卡，清空了別墅裡楚熠所有的東西，並且聯繫律師，開始走財產索回程序。
我的決絕，連宋曦都忍不住贊嘆：「太狠了。」
狠嗎？這些本就是不屬於楚熠的東西。
我救回他媽一條命，還給他編織了一年的美夢，已經相當仁慈了。
門外，楚熠嘗試了各種方式都聯繫不上我，終於慌了。
語氣從開始的「賤人，快滾過來開門」，逐漸變成：「周莞，我知道你在家，別鬧了，趕緊把門打開。」
又是五分鐘過去，楚熠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撥通小區物業的電話，以戶主的身份強行要求物業給他開鎖。
可物業早就接到了我的指示，隨口敷衍了幾句就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屢屢受挫，楚熠氣瘋了。
他叫來開鎖師傅，要強行破鎖。
可大門防盜級別太高，那師傅搗鼓了半天，完全打不開。
最後，楚熠沒忍住，報警了。

9
警局裡，我和楚熠面對面坐著。
他渾身濕透，鐵青著臉，一副要弄死我的糢樣。
而我，全程無聊地摳手指，看都不看他。
警察看著我們的樣子，有些頭疼。
在了解到別墅是我出錢但是名字寫的是楚熠後他的頭更痛了。
「你們兩個，小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有事說開了就好了。」
警察問我：「你為甚麼不讓他回家？」
我：「因為不想包養他了唄！我花錢買的別墅，想不讓誰進就不讓誰進。」
楚熠：「可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我：「呵呵，很快就不是了。」
楚熠心裡咯噔一下。
他望著我平靜到近乎冷血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我好像是認真的。
我不是在為了挽回他而鬧脾氣，而是……真的不愛他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楚熠慌張大叫，「你一定是在欲擒故縱對不對？你氣我對瀟瀟好，所以故意氣我對不對？
「周莞，你怎麼那麼小心眼。瀟瀟她就是我妹妹，她勤工儉學不容易，我看到她就想到曾經的自己，所以想幫幫她有錯嗎？
「行，你贏了。我以後不跟她接觸行了吧！」
笑死，他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沒錯呢！
我懶得跟他廢話，低頭玩起了消消樂。
楚熠受不了冷暴力，站起來要拽我，被警察按了下去。
「這是警局，都給我老實一點。」
通過剛才的對話，警察ṭū́₂已經大致了解了情況。
總結起來就是：女金主棄養小白臉，小白臉死纏爛打。
他盯著楚熠，面上閃過一抹鄙夷。
你吃別人的住別人的花別人的，竟然還跑出去偷人，偷了人被金主發現，人家不要你了你還報警，我們男人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半小時後，我和楚熠從警局裡出來。
他揚揚得意：「警察說了，現在那個房子的產權歸我，你沒有權力阻止我進入。」
我不說話。
他繼續道：「周莞，偶爾鬧鬧小性子可以，多了就讓人厭煩了。」
我還是不說話。
楚熠有些惱了：「周莞，你……」
轟——
一道爆炸的引擎共鳴聲由遠及近。
暮色裡，法拉利暗紅的車身如同被熔化的金屬般流動著殘影，險之又險地擦著楚熠的身體停到我面前。
主駕座，葉安然摘下墨鏡：「上車。」
我坐到副駕駛，楚熠扒住車門不讓我走。
「沙比。」
葉安然腳踩油門，車子直接發動，突然的加速度將楚熠甩飛出老遠。
在楚熠憤怒的嘶吼聲裡，我悠悠開口：「既然你那麼想要，那破房子暫時就送你吧！」

10
跑車一路開到夢晚天。
當我走進裡面最豪華的包廂ẗŭ₂時，漫天彩帶為我炸嚮。
葉安然給我遞來一杯酒：「恭喜你實驗結束。」
我一飲而盡。
宋馨驚訝：「這麼久沒一塊喝酒，你這酒量一點沒差啊！」
我笑：「在 A 城沒喝，B 城可沒少喝。」
大家笑作一團。
聊嗨了，有人提議Ṫŭ̀⁺點幾個男糢來玩玩。
我點頭，好久沒逛過 A 城的夜場，對她們口中優質的新人，我很感興趣。
翻看照片，一個賽一個的帥，可見到真人，我有些失望了。
帥是帥的，但不驚豔。
楚熠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臉是真的頂。
林卿遠更不必說，為了討我歡心，他天天健身護膚，帥得都能 C 位出道了。
見我興致怏怏，葉安然調侃道：「怎麼，你不會還在想楚熠吧？」
我抿了口酒，揶揄回去：「跟他們玩，我會覺得他們才是應該付錢的那個。」
葉安然無語：「姐，不滿意的話你倒是找幾個過來啊！」
「行。」
說著，我撥通了林卿遠的電話。
他秒接：「姐姐！你是要過來嗎？我去接你。」
「不是，我在 A 城的夢晚天，地址發你了，馬上過來。」
「好的，馬上到！」
一小時後，林卿遠進入包廂。ẗũ̂⁹
在十幾雙眼睛的註視下，他有些緊張。
可當他看到有男糢俏咪咪湊到我身邊時，甚麼緊張都煙消雲散。
他一屁股坐到我旁邊，把男糢給擠了出去，還傲嬌地跟人說：「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位置。」
這占有欲滿滿的樣子把我的姐妹們都逗笑了。
宋馨：「莞兒，你這個小男友有點意思啊！」
葉安然：「我還以為你就喜歡賤的，合著還藏著個這麼乖的。」
陸漾：「難怪你看不上那些，這個確實帥。」
……
我笑著往林卿遠唇上親了一口：「帥也別想，這是我的。」
撲通——
林卿遠心髒劇烈跳動。
他又驚又喜，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感謝楚熠。
如果不是楚熠，他怕是這輩子都難得到我的承認。
洶湧的情潮打破他的理智，他忘記了「我沒讓你親你就不能親」的限制，低頭吻上了我的唇。
我任他親了許久，卻在他最動情的時刻，一巴掌扇回他的理智。
「你也不聽話了嗎？」

11
林卿遠乖乖坐在後面，看我喝了半小時的酒。
他想攔，但不敢。
臉頰還殘留著淡淡的酥麻感。
他明白，自己不過就是我身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不該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他只要乖乖地，在我身邊多待一會兒。
一年也好，兩年也好。
萬一運氣好，他能夠陪我一輩子呢？
淩晨三點，姐妹們全都喝趴了，我用僅存的一絲理智招呼人送她們回家，然後便倒在了林卿遠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我的肩膀倏地一痛，身體猛然被拽飛出去。
與此同時，橫在我背後和腿間的手驟然發力，又將我拉了回去。
一來一往，我被晃得頭暈，直接吐了。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林卿遠溫柔地叫我名字。
剛想回應，一道厲喝嚮起。
睜眼，瞧見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弦樂眉，桃花眼，鼻尖頂著一顆小痣。
這不是楚熠還能是誰？
我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逐漸清晰的五感告訴我，這就是楚熠。
「你哪來的錢？」
我很疑惑。
他所有的賬戶都被我封鎖了，怎麼還有能力來夢晚天消費？
很快，我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只見一位粉裙少女小跑著奔進楚熠懷裡，撒嬌道：「熠哥哥真好，又來接我下班啦！」
哦，原來是來接瀟瀟下班的。
都破產了還來接小情人下班，真是感天動地。
我沒興趣看他們你儂我儂，扭頭對林卿遠說：
「去開個房間，我想洗澡。」
林卿遠還沒說話，楚熠怒而插話道：
「隨便拉著一個男人就去開房，周莞，你就這麼饑渴嗎？」
我：「……」
這家夥腦子裡除了褲襠裡那點事就沒別的嗎？
懶得理會他，我往林卿遠懷裡拱了拱，提醒他走快點。
在即將與楚熠擦肩而過時，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周莞，你給我清楚，要是你今天跟他走了，我們就真的不可能了。」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12
沒有楚熠的日子安逸又幸福。
但不知是不是孽緣難消，我逛街時竟然又遇到他了。
香奈兒專櫃前，楚熠與櫃員激烈爭執。
楚熠：「我上周六在你這買的包，才一周不到，為甚麼不能退？」
櫃姐：「先生，想要七天無理由退貨請去淘寶京東，我們這一旦售出概不退貨。」
楚熠：「我不管，今天你必須把錢退給我，不然我就去投訴你。」
櫃姐：「隨便，你愛投訴就投訴，慢走不送。」
……
我看著櫃臺上那只粉色 cf，感覺有些眼熟。
這不是那天晚上瀟瀟背的那只嗎？
把送出去的包拿回來換錢，他倆是掰了啊！
見我出神，林卿遠扯了扯我的袖子：「姐姐，這裡好吵，我們去別家逛逛吧！」
瞧出他眼裡的醋意，我笑著點頭：「好啊！去別家逛逛。」
沒承想，我們這邊剛出店門，楚熠立刻追了上來。
大庭廣眾，他撲通一聲跪到我面前。
「莞兒，我知道錯了！」
他拉著我的衣擺，痛哭流涕：「之前我被人蒙蔽，誤會了你的真心，對不起。
「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加倍彌補你……」
砰——
楚熠話沒說完，林卿遠一腳將他踹開。
他替我擦拭幹淨剛才楚熠碰過的地方，抬手將我攔至身後。
空氣裡彌漫起濃濃的火藥味。
「莞兒，你現在這樣對我，是因為他？」楚熠咬牙切齒，眼睛裡冒著火。
我沒興趣陪他在這丟人現眼，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楚熠還想追上來，被保鏢攔住。
對著我們逐漸遠去的背影，他詛咒林卿遠：「你不要得意。今天她能為了你拋棄我，下次她也能為了別人拋棄你！」
林卿遠動作一滯。
他深呼吸，握著我的手稍微緊了緊：「不勞費心，至少現在站在她身邊的還是我。」

13
三個月時間轉瞬而逝。
當我在法庭上看見楚熠時，他已經完全變了樣。
蓬頭垢面，胡子拉碴，身上那件襯衫不知穿了多久，灰撲撲的。
這段時間，楚熠的日子相當不好過。
在被我拋棄的第三天，他的陸瀟妹妹也把他拋棄了。
那個他口中善良、單純的小女孩在得知他身無分文後，倍感晦氣地吐了口煙圈。
「草！白讓你睡這麼久。」
她將楚熠從人品到技術貶了個徹底，然後把他趕出了出租屋。
當時楚熠已經身無分文，住不起酒店，只能回到被我砸成毛坯的別墅。
地板寒冷，他躺了一夜，當晚就發了高燒。
一直燒到第二天中午，他才終於有力氣爬起來去醫院。
靠在醫院的長椅上，他不住地流淚。
因為哭得太兇，還有人拍下發了抖音，在同城小火了一把。
後來，他多次跑到我公司找我，然後他就發現，若非高位者刻意紆尊降貴，他連我的面都見不到。
無奈，他只能回到老家。
老家的親戚得知他破產的消息，往日的熱切不複存在，他母親更是被他氣得舊病複發，又住進了醫院。
這次，沒人再替他支付那高額的醫藥費了。
走投無路，楚熠想到當男糢來錢快，也跑去應聘。
結果上班的第一天，他就因為接受不了客人太醜跑路了。
沒賺到錢還倒貼好幾千塊的違約金，他爸一怒之下差點用棍子打斷了他的腿。
第二天，楚熠大清早就被抓著一塊去工地幹活。
可習慣了養尊處優的楚熠哪裡適應得了工地的強度，沒一會兒就腰酸背痛，根本幹不下去。
站在高高的鐵架上，楚熠望向塵土飛揚的地面。
有那麼瞬間，他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走到鐵架邊, 他忽然又害怕了。
最終……他只是默默往手上又填了塊磚。

14
庭審結束, 判決結果為一切財產盡歸我所有。
座位上, 楚熠徹底癱坐下去。
他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了。
楚朝霞等人破口大罵, 他們拿我沒辦法，於是把氣全撒在了楚熠身上。
楚熠如同木偶般被人推來推去，頹得不成樣子。
人的精神到達一定閾值就會崩潰，在楚朝霞又一次按住楚熠腦門時, 他噌地站起來給了楚朝霞一巴掌。
然後對著所有人大喊：「要不是我，你們連一天的富貴的日子都過不上，你們憑甚麼指責我！」
他們扭打起來, 打得頭破血流。
被警察拉開後, 楚熠踉踉蹌蹌地走到我旁邊。
他卑微地低著頭, 求我：「莞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
「不好。」我踢開他企圖拉我衣擺的手，「這個實驗，我只做一次。」
「實驗？」楚熠瞪大雙眼，滿是迷茫。
他本能地察覺到甚麼，想阻止我說話，但已經晚了。
我一字一頓：「你不過只是我的試驗品而已。」
我告訴他，我從始至終都沒愛過他, 我對他所有的好, 都不過是給實驗添加的變量。
他於我而言就是只靈智稍高的小白鼠。
現在實驗結束，我對小白鼠的處理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丟掉。

15
楚熠瘋了。
他大笑著跑到街上, 逢人便問：「你看我像小白鼠嗎？」
沒人理他, 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搖頭晃腦地唱：「我是一只小白鼠，小白鼠……」
這樣子，好不可憐。
我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也只有一眼。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可賴不得我。
天作孽猶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他要怪，就去怪那個愚蠢的自己吧！

16
走出法庭, 林卿遠已經在外面等我了。
見他看楚熠看得有些出神，我問：「怎麼, 你在害怕自己未來也會變成這樣嗎？」
「我不會的。」林卿遠語氣篤定, 「楚熠會因為你不愛他而瘋, 而我, 不論你愛不愛我，我都一樣愛你。」
他低頭親吻我的手背, 目光深情又炙熱。
「姐姐，我不在乎你為甚麼選擇我，我只在乎你身邊有我。
「你把我看作人也好, 小白鼠也罷, 只要我能陪在你的身邊, 就足夠了。
「我愛你，但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喜歡任何人、任何事，我只希望, 如果下次你還想做實驗，請繼續選我當對照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