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吃瓜系統

爸爸走後的第一個春節。
媽媽按習俗帶我在奶奶家過年。
辛苦張羅了一桌年夜飯，奶奶卻不讓我和媽媽上桌：「你們家今年帶白喪，就在廚房吃。」
媽媽拒絕，大伯母罵了句晦氣。
綁定春節吃瓜系統的我跳出來：「對，大伯母，大伯和你閨蜜搞在一起是挺晦氣的。」
大伯母：「？」
我：「他們私生子都七歲了，剛剛大伯說要先走就是想去陪小三過年。」
發癲的大伯母把大伯拖了出去，空出兩個位置。
我拉媽媽坐下，望著一桌子奇葩親戚。
嘿，今晚誰都別想好過。

1
上一秒，奶奶不讓我和媽媽上桌吃年夜飯，下一秒，我突然就綁定了系統。
【親，我是新春吃瓜系統，專治過年期間的奇葩親戚。】
【親只需要完成簡單任務，就能得到一百萬現金獎勵哦。】
一百萬？
我瞬間忘了和奶奶吵架：【統子，任務是甚麼？】
【親，第一個任務，秒殺大伯母。】

2
大伯母？
大伯母娘家很有錢，不僅大伯在她面前得低一頭，就連喜歡拿捏媳婦的奶奶也不敢在她跟前造次，我拿甚麼秒殺她啊？
【統子，要不換個任務吧？】
【親親，換不了呢，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哦！】
系統都夾成這樣了，我只好硬著頭皮看向大伯母，腦子裡神奇地浮現出她家的瓜。
啊這……有錢人玩得就是花。
正看得津津有味，恰好大伯母罵了聲「晦氣」，我下意識點頭表示認可：「對，大伯母，大伯和你閨蜜搞在一起是挺晦氣的。」
大伯母：「甚麼？！」
「他們的私生子都七歲了，剛剛大伯說要先走就是想去陪小三過年。」
大伯母瞪大眼睛，五分鐘前，大伯的確說他今晚約了朋友打牌。

3
可出軌這麼久從未翻車的大伯哪會輕易承認？他重重地拍了桌子：
「李宣寧，你胡說八道甚麼！我哪有甚麼私生子？！
「你分明就是記恨我沒借錢給你爸治病！虧我年前還和你大伯母說，我們家承擔你四年大學學費，沒想到你竟這麼惡毒！
「從今往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姪女，你給我滾！」
想趕我走？
我盯著大伯看了一會兒，勾起唇角：「大伯，你沒有私生子？那龍華小區 7 棟 2203 號房裡住的是誰？你還給買了一輛奔馳商務車也忘了？」
大伯父獃了幾秒，他沒想到我連房號都一字不差地報出來了。
大伯母臉色越來越難看，房子和奔馳車她都是知曉的，只是沒想到大伯別有他用。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大伯母一把搶走大伯行動電話，撥出閨蜜電話。
聽筒裡傳出嬌滴滴的女聲：「老公……」
下一秒就被大伯母掛斷。
親戚們吃上了熱乎的瓜，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數落大伯，安慰大伯母，但興奮的表情早已出賣他們想看熱鬧的心思。
大伯母一秒鐘也待不下去，瘋了似的揪著大伯父的衣領啪啪打他臉：「李劍峰，你這個王八蛋，吃老娘的用老娘的，還拿老娘的錢去養小三！你不是要去陪他們母子過年嗎？走，老娘跟你一起去！」

4
大伯被強行拖了出去，就大伯母那瘋癲的糢樣愣是沒人敢去勸。
飯桌空出兩個位置，我換了一副新的碗筷，拉媽媽坐下。
人都還沒坐穩，親戚們就不樂意了。
堂哥嫌棄地往旁邊挪開：「帶白喪還上桌？三嬸，你和堂妹別害我們啊！」
二嬸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你們娘倆趕緊下去，帶白喪坐主位，這不是咒李家來年背運嗎？！」
四嬸更狠，殺人還要誅心，她故意提起爸爸，想刺激我媽：「三嫂，三哥命短，不是我們不幫他，幫了他也活不了，喪事我們可都出力了，他不也走得風風光光的嗎？今天是除夕，你千萬想開點，趕緊帶宣寧去廚房和三哥吃團圓飯，別在這兒耽誤大夥。」
就連桌上不懂事的孩子也開始起哄讓我和媽媽下桌。
媽媽已經紅了眼眶，卻強忍淚水，拼命擠出笑：「我去廚房，讓宣寧上桌行嗎？她今年考上了清北大學，很有福氣的。」
奶奶想了想，同意了媽媽的請求：「宣寧，那你隨便吃兩口就下去吧。」
隨便吃兩口？
憑甚麼我只能吃隨便兩口？
連四叔家的狗都有一整碗年夜飯好嗎！
那一刻，我的戰鬥欲達到頂峰。
自有記憶以來，每年年夜飯我們家都是在親戚們的打壓欺負中度過的。
他們喜歡刨根究底地問我爸這一年賺了多少錢，在得到答案後又取笑爸爸沒用。
他們還喜歡挑剔媽媽用心做的菜，詢問外公外婆是怎麼吸媽媽的血，讓媽媽陷入難堪尷尬的境地。
而我，哪怕成績再優異也不曾獲得過一句誇獎，他們只會讓我收拾殘羹剩飯，然後酸溜溜地說：「女孩讀書好沒用，最後還不是得到老公家裡洗碗。」
爸媽都是善良傳統的老實人，總想著一大家子țů₌一年就聚這麼一次，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忍了這麼多年，忍到我爸人都走了，他們依然把欺負我們家當作年夜飯的常規節目。
我真的受夠了！
今晚，誰都別想好過！
【統子，下一個任務秒殺誰？】
可系統說：【親，第二個任務，給你媽夾個大雞腿。】

5
我愣了一下，不是吃瓜系統嗎？統子怎麼還管起吃雞腿的事？
不過，這個簡單。
堂哥已經夾走了一根雞腿，我把另一根夾給我媽就行了。
剛舉起筷子，堂嫂意味深長地朝我笑：
「宣寧，你是怎麼知道我公公有私生子的？」
我早有準備：「上大學前，我在龍華小區當了兩個月家教，見過大伯幾次。」
「所以你半年前就知道了，為甚麼不早說？！」
「堂哥，你失憶了嗎？那時候我爸病重，你們全家對我家避之不及，連電話都不接，我去跟誰說？」
「你、你……哎！」
堂哥恨得牙癢癢的，顯然，他難以接受自己突然多出個弟弟。
我見他難受，忍不住出言安慰：
「堂哥，你也別太擔心，小三肚子裡的雙胞胎可不一定都是男孩。」
「甚麼？她還懷了雙胞胎？！」
「對啊，她經常跟小區的媽媽們炫燿，說她老公家裡有錢，讓她多生幾個繼承家業。」
堂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宣寧，她一個小三怎麼敢這麼囂張？該不會是你胡編的吧？」
「堂嫂，你愛信不信，反正到時候分走的又不是我的家產。」
堂哥被我說沉默了，嘴裡嚼著香噴噴的雞腿，表情看起來卻像在吃屎。
我趕緊把桌上另一根的大雞腿夾到媽媽碗裡，媽媽局促地刀了我一眼，畢竟在奶奶家只有男丁才有資格吃雞腿。
「媽，沒事，這麼多年年夜飯都是你做，你吃根雞腿怎麼了？」
話音剛落，二嬸就陰陽怪氣地嘲諷起來：「宣寧，你媽做年夜飯還不是因為你們家出不起菜金？怎麼，現ṱűₐ在窮得連雞腿也吃不起了？」

6
媽媽尷尬地想把雞腿夾給二嬸的小兒子，被我按下。
我盯著二嬸，奶奶家嘴巴最髒的親戚就是她，若要是平時我還真不敢惹她，但今晚，她是踢到鋼板了。
【統子，我按你的要求給我媽夾雞腿，可我二嬸跳出來搗亂，她有甚麼瓜，你快傳輸給我啊。】
【親，稍等一下……實在有點多。】
系統說完，我腦子裡陸續浮現出二嬸的瓜。
我的老天奶啊，要不是有系統在身，我是真不敢相信二嬸能幹出這種事。
抽象！
刺激！
宇宙無敵超級炸裂！
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二嬸，原來爺爺的遺書是留給你的。」
空氣安靜了三秒，滿桌子人同時愣住。
爺爺走的時候的確留下過一封遺書，如今想來更像是情書：
【你的出現拯救我於黑暗，最後的時刻有你相伴，我的人生再無遺憾。】
【你聰明又能幹，卻任Ṱū́ₓ勞任怨照顧丈夫和孩子，是我心中最好的妻。】
【其實每次聽你罵人，我就覺得幸福，我會在奈何橋上等你，你可一定要來找我，獨留花下人，有情卻無心。】
……
當時全家人都被這封遺書感動，認為爺爺雖不善於表達，但心裡其實是深愛奶奶的。
奶奶也為此遺憾了好久，若能早點明白爺爺的心意，她也不會和爺爺分居十多年。
沒想到，這份心意背後另有蹊蹺。
可二嬸仗著爺爺的遺書沒署名，絲毫不怕我拆穿：
「李宣寧，遺書是爸寫給媽的，關我甚麼事？你別跟瘋狗似的亂咬人！
「三弟生出你這麼個攪家精，難怪死得早，大過年的，咬完大伯家又想咬我們家是吧？
「造謠造到親爺爺頭上，今天要不是你媽也在這兒，我還以為她也死了，你這個死爹沒媽的小畜生！」
二嬸越罵越髒，我不慌不忙地問二嬸剛上初中的小兒子：「堂弟，獨留花下人，有情卻無心，這句詩猜一個字，你猜得出嗎？」
堂弟思考片刻答：「是不是『倩』字？」
二嬸的臉變得煞白，我笑著點頭：「各位，我們家除了二嬸，其他人名字裡可都沒有『倩』字吧？」
滿桌子人齊齊看向二嬸，但二嬸仍煮熟的鴨子嘴硬：「李宣寧，一句詩能說明甚麼？你這樣毫無根據地潑你爺爺和我的髒水，會遭報應的！」
報應？
那就看看究竟是誰遭報應吧。
「奶奶，你想象一下二嬸短發的樣子，不覺得她很像爺爺相冊裡的那個人嗎？」

7
奶奶身子一頓，雖沒說甚麼，但臉色已經很難看。
我那酒鬼二叔忍不住發了火：「宣寧，今天是除夕，我和你二嬸看在你爸剛走的份上原諒你一次，若你還要再鬧，別怪叔不客氣！」
媽媽也在桌下拼命拉我衣角：「宣寧，有甚麼事吃完年夜飯再說。」
我望著媽媽擔憂的眼睛，擰眉握緊她的手。
媽，這件事一刻都不能等。
因為系統給我發布的第三個任務是——
拿回我爸的錢。
「二叔，你還不知道吧？二嬸跟爺爺在外面有個小家。
「二嬸每周末說去幫人做衞生，其實就是去小家找爺爺幽會的。
「他們的小家就在二嬸娘家附近，寫的是堂弟的名字，爺爺為了買這套房，五年前借口說自己欠了賭債，從我爸手裡騙走了整整二十萬！」
說到最後，我嗓音發顫，爸媽省吃儉用想首付一套房子，襪子破了幾次，補好了又繼續穿，出租房裡家具的年紀比我都大，但只要能用他們就舍不得換。
這樣一毛錢一毛錢攢出的二十萬，卻被爺爺騙走了。
二叔蹙眉，身子繃得緊緊的。五年前爺爺也跟他提過賭債的事，他借口沒錢，轉了幾千塊打發爺爺。
爺爺當時還罵罵咧咧說他不孝，後來卻沒再提，他還以為是大伯家幫爺爺還了錢，沒想到這錢竟然是我家出的。
若爺爺真拿著騙來的二十萬買房和他老婆偷情。
那和天塌了沒甚麼區別。
二叔盯著二嬸，表情微妙，二嬸卻像天鵝一樣傲氣地仰著脖子，堅決不認輸：
「李宣寧，爺爺給孫子買房有甚麼奇怪的，你這擺明了是嫉妒。」
我氣定神閑地給自己倒了杯椰汁，透過玻璃杯我看到堂弟無助的臉：
「二嬸，如果你現在把我爸的二十萬還給我，後面的話我可以選擇不說，你要知道，爺爺的賬本現在在我手上，他給你留的那些錢我可一清二楚……」
聽見我說爺爺給二嬸留了錢，四叔四嬸眼睛都亮了：
「別啊，宣寧，你繼續說！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們怎麼相信你呢？」
我淡笑，看向二嬸：「二嬸，爺爺雖然走了，但二叔還在呢，難道你就不怕堂弟……」
「砰！」
二嬸沒讓我把話說完，她手一滑，摔碎了碗。
以前總是使喚我媽去打掃的二嬸，這一次主動鑽到桌底收拾。
她這番做賊心虛的表現更激發了眾人吃瓜的興致，堂哥堂嫂著急地催促我：
「宣寧，你話別說到一半行不，這事和堂弟有甚麼關系？你快說啊！」
突然，我的行動電話屏幕亮了，資訊提示，支付寶到賬 200000 元。

8
我立刻打開支付寶查看，餘額 200679 元！
二嬸真還錢了！
【統子，你看到沒？二十萬誒！】
【親，這點小錢不過是開胃菜啦，你先吃兩口飯，待會兒再繼續咱們的表演。】
系統人還怪好的，想到後邊還有八十萬獎勵，我幹勁十足，埋頭扒拉了幾口飯。
坐在我身邊的堂哥不爽地搶走我的筷子：「李宣寧，你說得天花亂墜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讓你媽和你留在桌上吃飯是吧？趕緊滾下桌，看著你那一臉倒霉樣我就覺得反胃！」
我眨了眨眼，堂哥這是逼我在最高興的時候扇他？
想到他和堂嫂往年也沒少笑話我家，我放出了堂哥的瓜：
「堂哥，前幾天我在直播間看到你給女主播刷禮物，一晚上刷了好幾萬，是被盜號了嗎？」
堂哥獃住，他不敢相信我會發現他的小祕密，因為他刷禮物的時間是淩晨四點……還是那種很隱蔽的直播間。
「李宣寧，你別亂說！」
「我沒亂說，當時我在那個直播間裡兼職當拖，你刷禮物的時候我還提醒過你，那個女主播開了美顏，其實都快 50 歲了。」
「李宣寧，一會兒當家教一會兒當拖，怎麼哪兒都有你？！」
「我家窮啊……不像堂哥你，從這個直播間逛到那個直播間，看到喜歡的阿姨就私信問人家，多少錢能見面。」
「你說夠了沒？！」
「沒有。堂哥，你游戲裡的老婆是你的初戀女友對吧？我看她頭像覺得挺眼熟的，我想請你初三去找她的時候幫我問問她，她要不要參加同學會？」
堂哥兩眼發黑，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可堂嫂已經把手伸到他面前：「行動電話拿來我看看。」
這下，我的嘴角更壓不住了：「堂嫂，你也別怪堂哥，你把大伯母給你投資花店的錢全轉給你弟買房，堂哥自然是要生氣的，他看直播、玩游戲撩阿姨和初戀總比你公然和健身教練手牽手去看電影要好一些的。」
堂哥震驚，和堂嫂互相埋怨起對方，很快，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他們的爭吵聲。
眼看這顆瓜越滾越大，眾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只有奶奶受不了，把責任都怪到我媽頭上：「林淑芬，宣寧到底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沒頭沒尾的事非要拿到年夜飯來說，攪得大家都不開心她就開心了，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兒，一點親情也沒有！」
親情？
這兩個字從奶奶嘴裡說出，我都快被氣笑，明明她才是家裡最不講親情的那個人。
她這一生育有六個孩子，可除了四叔，其他五個孩子都只是她的提款機，其中我爸雖然窮，卻有求必應，是不需要她花費精力維護的機器，所以她總是肆無忌憚地搓磨我們家、吸我們家的血。
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我爸走的那一天，奶奶甚至沒到醫院見他最後一面，嘴上說怕自己承受不了，其實她在家為了四叔的狗做了狗飯慶祝生日，還開開心心地拍照記錄。
後來她又死活不讓我爸的遺像放正廳，說會影嚮李家的風水，其實是怕我和媽媽用家裡的水電、住家裡的房間，逼得媽媽只能把爸爸的靈堂設在祠堂。
所以，為了幾塊錢水電費，不肯讓親生兒子回家安息的母親究竟有甚麼資格提親情？
我永遠都無法原諒奶奶：【統子，我奶的瓜你有嗎？】
【親，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連你太奶的瓜都一清二楚。】

9
系統把資訊傳進我腦海中時順便布置了第四個任務：【親，你要做的是收回你爸的房。】
我爸的房？
我們家一直在租房，爸爸哪有房子？
我仔細想了一下，終於想起爸爸的房子在哪裡。
奶奶家這棟四層高的民房是十五年前大伯、二叔和我爸一起出錢建的，我爸出了十萬，爺爺把二樓分給了我們家。
但後來奶奶讓我爸把二樓借給四叔四嬸當婚房，四叔四嬸就一直住到了現在。
除夕夜，想從奶奶手裡收回爸爸的房子，恐怕得有一個驚天大瓜才能做到。
實際上，我多慮了。
奶奶身上的驚天大瓜多到吃不完，隨便一個都是王炸。
於是，我盯上了四叔：
「四叔四嬸，奶奶說我的話沒頭沒尾，那我現在就給你們講個有頭有尾的故事……」
「別，你別講。」
四叔緊張ẗù⁶地打斷我的話，他搗鼓著行動電話屏幕，時不時擦擦額頭上的汗：「宣寧，三年前我找你爸爸借了五千塊，現在還你哈，多的一千塊是四叔四嬸給你的壓歲錢，今天除夕，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飯，故事下次再講。」
四嬸雖然心疼錢，卻也怕吃瓜最後吃到自己身上，熱情地起身夾了塊魚肚子肉放進我碗裡：「宣寧，你和你媽媽難得回趟家，等會兒我來收拾桌子，你們早點回酒店休息。」
「四嬸，今天我和媽媽不住酒店。」我淡定地指了指樓上，「當初我爸把二樓借給你們當婚房，可沒說要讓你們住一輩子。」
話音剛落，奶奶意識到我想要回房子，痛苦地捶著胸口，似乎快喘不上氣：「老天爺啊，我們李家是造了甚麼孽！林淑芬，你再不把你生的孽障帶走，我今天就要被氣死在這裡了！」
媽媽怕奶奶出事，想上前去安撫，被我一把拉回原位。
「奶奶，你裝甚麼裝？你看中四嬸是獨生女，做夢都想讓四叔吃絕戶，現在四嬸她父母都還健在，你哪裡舍得死？」
「李宣寧，你住嘴！！！」
奶奶恨不得沖過來縫上我的嘴，我看到四嬸用力攔了她一下。
畢竟這個瓜，四嬸不能不聽。
「奶奶，你以為你送四嬸金包銀手鐲的事沒人知道嗎？你以為婚禮上你往四嬸媽媽的酒裡倒芒果汁，害她過敏離席的事能瞞一輩子嗎？你天天對著四叔的狗說讓它咬死四嬸，狗都被你整無語了……
「反了反了！老二、老四，你們別坐著了，趕緊把李宣寧拖出去！」
二叔心情鬱悶，喝酒喝得上了頭，根本沒理會奶奶，四叔倒是想上前，卻被四嬸喝住：「你如果敢去，我跟你離婚！」
見四嬸已經生氣，我繼續放出重磅大瓜：「四嬸，奶奶表面上看起來很尊重你，默許你暫時不要孩子，可私底下，她一直勸四叔趕緊讓你懷孕，甚至在你們房間牀底偷偷裝了監控，就是想偷聽你們的隱私。」
「甚麼？」四嬸三觀被震碎，徹底繃不住了，「李宣寧，你說的是真的嗎？」
「四嬸，奶奶的行動電話、平板都是我爸買的，賬號和我共用，她的聊天記錄、相冊視頻都儲存在雲賬戶裡，你待會兒回房間找找牀底下的攝像頭，便知真假。」
「李宣寧，還有甚麼，你都說出來。」
四嬸緊緊攥著拳頭，她已經忍到極致，身體裡的那團火隨時都會噴發。
我輕聲細語地點燃她的引線：
「四嬸，你陪嫁的那條狗……是被奶奶賣掉的，賣了 150 塊。」
「她把多多賣給誰了？」
「狗肉店。」
狗、肉、店！
四嬸獃了三秒，忍不住痛哭出聲，渾身顫抖不止。
現場每一位吃瓜的親戚亦都面面相覷，當時他們都曾被奶奶叫回來幫四嬸找狗，找了有好幾個月，專業尋狗隊也來了好幾波，可惜都沒找到多多……後來，四叔又給四嬸買了只小狗這事才作罷，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
「李宣寧，林淑芬，你們兩個喪門星趕緊給我滾出去，李家不歡迎你們，你們以後再也不要回來過年了！」
奶奶急了，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她賣狗的事會被我當眾揭露，她趁四嬸傷心失去攔她的力氣，打了雞血似的沖過來拖拽我和我媽，精神頭比體育生還足。
我把媽媽護在身後，心一橫，索性掀了桌子。
不讓我們吃飯，那大家都別吃了！
「李宣寧，你怎麼敢？怎麼敢！」
「奶奶，我爸在乎你，我可不在乎，你要是再敢欺負我媽，我保證你活不到吃四嬸絕戶那天。」

10
四嬸當晚就回了娘家，我和媽媽把爸爸的遺像搬到二樓。
【統子，這是我爸。】
【親，不要難過哈，爸爸如果看到你今天大殺四方的樣子，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統子，我不是難過，我只是想他了。】
望著相框裡爸爸溫暖的笑容，我眼睛裡濕濕的，他那麼善良淳樸、勤勞樂觀，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媽媽見我傷感，遞來一杯溫開水，她和爸爸一樣，心地柔軟，看重親情，所以今晚的事對她沖擊有些大：「宣寧，真的要收回房子嗎，你四叔他們……」
「媽，這是爸爸的房子，我們借給四叔四嬸這麼多年已經仁至義盡。邨口收廢品的老李想租房子，我想把整個二層都租給他，這樣咱們家一年能多大幾千塊的收入。」
「租給收廢品的？你奶奶能同意嗎？」
媽媽嚇了一跳，同樣被嚇到的還有躲在樓梯口偷聽的奶奶。
我故意提高音量：「媽，爸爸看病我們家借了五十萬外債，現在我們沒辦法去考慮奶奶同不同意。如果奶奶真想四叔繼續住在這裡，她可以拿三十萬跟我們買，要不過完年我就立馬把房子租出去。」
「三十萬？」
「對，三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媽媽嘆了口氣，她知道我自有主意，沒再說甚麼，奶奶的影子明顯僵住，猶豫了一會兒後，匆匆下了樓。
很明顯，奶奶舍不得出這三十ƭū́⁻萬。
按她的性格，也定然不會同意我把二層出租，所以她一定會用其他法子道德綁架我和媽媽，以求不花一分錢從我們手裡奪回二層的使用權。
【統子，邨裡七大姑八大姨的瓜你有把握嗎？】
【親，我可是專業的吃瓜系統。】系統輕咳兩聲，【十分鐘前劉婆婆在老公茶杯子裡吐了痰，一個小時前邨主任兒子酒駕被抓，邨口的貍花貓昨天被老婆揍了，逛到這會兒都還不敢回家。】
好好好，我感覺現在自己強得可怕。

11
初一一早，我在院子裡磨刀，腳邊還放著一只被綁住腳的母雞。
刀快磨好的時候，奶奶帶著她的幫手浩浩蕩蕩地將我圍住。
「李宣寧，你媽呢？叫她出來！」
「我媽在睡覺，Ṭŭ⁸有甚麼事跟我說。」
隔壁的朱阿婆見我態度冷淡，叉著腰就罵起來：「見了鬼了，虧你還是清北大學的學生，怎麼這麼沒素質？對長輩就是這麼說話的？」
我懶懶地抬起眼皮：
「朱阿婆，你小兒子沉迷網路賭博，網貸都借了好幾十萬，你還有空管我有沒有素質？
「昨晚你大兒子孝敬你的紅包存了嗎？沒存的話趕緊回去看看還在不在吧。」
朱阿婆想了想，聽勸跑回家，家住邨頭的劉阿婆往前一步，可她還沒開口我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鱉孫，你笑甚麼？」
「你孫子才是小鱉孫呢，你這個當奶奶的實在是不長心，他被王奶奶的孫子欺負好幾個月了，你都不知道，今天還跟著王奶奶一起來湊熱鬧……」
「老姐妹，你別聽這個小鱉孫挑撥離間。」
王奶奶趕緊打斷我的話：「李宣寧，你爸爸那麼老實的人，怎麼生出了你這麼個攪屎棍？」
「王奶奶，攪屎棍這三個字比較適合你，你孫子搶劉阿婆孫子的玩具你不知道？家裡憑空多出玩具，你不覺得奇怪？你居然還允許你孫子每天拿著戒尺出門，那尺子打下去，可了不得。」
疼孫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劉阿婆聯想到家裡最近憑空丟失的玩具，急得直拍大腿，硬拉著王奶奶去找兩個孩子對峙。
望著她們的背影，嘻嘻，雙殺來得如此簡單。
後面又上了幾個阿婆，無一例外，都捧著自己的瓜灰溜溜地逃了，只剩齊婆婆自認為她家沒甚麼把柄，不怕我揭她老底。
「李宣寧，你爸剛走，你媽和你就欺負你奶奶，可把她能耐的，喊她滾出來，看我今天怎麼教訓她！」
我沒理她，壓著雞頭，手起刀落，然後舉著血淋淋的刀斜眼看向奶奶：「奶奶，我五歲那年，你撿了齊婆婆陪嫁的金戒指一直沒還她，她現在還這麼幫你，真讓人羨慕啊。」
……
那天，齊婆婆在奶奶家門口罵了足足兩個小時，奶奶氣得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午飯和晚飯都沒吃。
晚飯時，除了四叔四嬸，其他親戚倒是都來了，飯桌上，他們一個個安靜如雞，對我媽也格外客氣。
我媽不好意思地說鹽酥雞有點鹹，二嬸還拼命安慰她：
「不鹹，正好，我就愛吃鹹的。」
我笑得友善：「爺爺也愛吃鹹的。」
二嬸的笑容頓時僵住，又不敢惹我，只能假裝沒聽到。
哎呀，戳人心窩子誰不會呢？我得讓他們知道，我們家受了那麼多年氣可不是一頓飯就能釋懷的。

12
初二，外公說我媽帶白喪，不讓她回家，我正遺憾沒能吃上他們家的瓜，結果奶奶就憋出個大招。
大年初六，奶奶掏錢給我爸做法事，安排了五桌齋飯感謝親友，把外公那邊的親戚長輩也請來了。
我知道，今天這些人大抵都是奶奶的說客。
因為媽媽和爸爸一樣很孝順，若外公外婆開口，保不準她會放棄收回房子。
【統子，幫我，我要創飛所有人！】
【親，不要搶我的臺詞好嗎，這是你的第五個任務。】
系統很給力，但凡我目光掃過誰，腦子裡就會出現他的瓜。
第一個開口的是姨婆：「宣寧，聽說你在清北讀書，學費很貴吧？你媽壓力是不是很大啊？」
我看著她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羨慕地眨了眨眼：「姨婆，清北大學的學費自然比監獄要貴一點，你孫子高中畢業就被送去監獄裡學技術，你們全家自然沒壓力了。」
「桂花，你孫子進監獄了？」
「犯了甚麼事啊？」
「判了多久？出來不好找工作吧？」
面對問東問西的親戚，姨婆氣得鼻子都歪了，她還沒來得及罵我，又冒出一個骨相尖酸的姑婆，殷勤地要幫我介紹對象：「宣寧，聽說你和你媽欠了不少錢，我剛好認識一個大老板想找高才生當老婆，他雖然是二婚，但彩禮能給五十萬，正好能幫你還上那筆錢。」
我翻了個白眼：「姑婆，你給你女兒介紹的優質潛力股是個酒鬼，喝醉了他就打你女兒，你查查你女兒就醫記錄吧。」
姑婆愣了一下，她聽說過凡是我爆料的瓜無一不準的戰績，從口袋裡摸出行動電話悄悄溜到門外。
我索性站起身，拿著茶水主動與親戚們寒暄：
「舅公，你兒子的離婚官司怎麼樣了？孫子是判給媽媽了嗎？
「姨奶奶，你女兒未婚夫嫖娼被抓，那表姐這婚還結嗎？
「表叔，你被裁員後找到工作沒有啊？現在多少錢一個月？
「大姑，堂弟知道你想讓他留級嗎？其實數學考 20 分很正常，語文考 5 分那確實有點離譜。
「小姑，你投的理財爆雷了，報警了沒有啊？這事可不能拖。」
……
吃親戚們的瓜，讓親戚們無瓜可吃。
滿屋子親戚被我親切的問候問得啞口無言，有人小聲罵我沒邊界感，多管閑事。
笑死，我只是幹了他們曾經幹過的事，他們怎麼就破防了？
破防就破防吧，反正我也不會再慣著他們。
誰若不爽，直接開幹！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大姨的聲音，她正以親姐姐的身份教訓我媽：「小妹，你這事做得不厚道，房子是劍平生前答應給他弟弟弟媳住的，你怎麼能在他死後收回來？」

13
我媽嘆了口氣：「大姐，劍平看病欠了幾十萬外債，我和宣寧都自身難保了，哪還顧得上劍平的弟弟弟媳呢？」
「小妹，錢可以慢慢賺慢慢還，一家人大過年的鬧成這樣，怎麼都是你不對。」
大姨口口聲聲地指責我媽沒人情味，媽媽雖然已經習慣娘家人的冷漠，但眼裡仍閃過一絲失望，她試圖解釋，卻被我搶先一步：「大姨，你有人情味，那應該不會介意大姨夫偷偷借了他妹妹五十萬吧？」
大姨抽了抽嘴角，不置可否：「宣寧，你別胡說，你又不認識你大姨夫的妹妹。」
「怎麼不認識？我去她公司找過兼職。」
大姨夫見我語氣篤定，思來想去還是沒繼續隱瞞：「老婆，這錢不算借，我妹創業，我投了五十萬。」
「不算借……」大姨聽了肺都要氣炸，當場打電話給小姑子，行動電話卻被大姨夫搶走。
「老婆，剛剛你還罵你妹妹不厚道，說老公答應的事情老婆事後不能反悔，現在大過年的，你去找我妹要錢，讓我面子往哪兒擱？」
「我管你面子不面子，兒子馬上要出國留學，你這五十萬必須馬上拿回來！」
大姨振振有詞地搶回行動電話，大姨夫嘆了口氣：「拿不回來了，我妹已經都投進去了。」
大姨急得紅了眼，拉著兒子一起罵大姨夫，我忍不住勸她：「大姨，錢可以慢慢賺慢慢還，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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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見大姨都勸不動我媽，決定親自出馬：
「姐，姐夫也是李家的兒子，你怎麼好意思讓你婆婆拿三十萬買自己兒子的房子？
「現在你訛婆家錢的事都傳開了，你讓我以後還怎麼出門？我會被我朋友笑死的知道嗎？」
「舅舅，你一個去超市買套都故意逃單的敗類怎麼好意思教訓我媽？你逃了至少三次了吧？照片都被貼在便利店門口了，0 元購的套子你拿著不燙手嗎？」
「買套？」一直沒說話的外婆 get 錯重點，驚喜地亮了眼睛，「兒子，你有女朋友了？」
「媽，你不要聽宣寧瞎說啦，我哪有女朋友！」
「外婆，舅舅是沒有女朋友，但是他有很多男朋友哈，你們雖然抱不到孫子，不過幹兒子肯定少不了。」
「宣寧，你說甚麼？」
「宣寧，你再說一次！」
外公外婆異口同聲，在場五十多位吃瓜親戚目瞪口獃，我媽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偷偷用眼神問我：真的嗎？
我點點頭：「舅舅，你男朋友我認識，他是我以前的店長，要不要我打電話請他過來一起吃席？」
舅舅氣得跺腳：「李宣寧，你是不是有病，我男朋友是誰關你屁事？！」
「那我媽要回我爸的房子又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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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沒了聲音，外公摁著心髒，外婆也拼命給自己順氣，生怕自己昏過去。
二姨瞧著不太對勁，不讓我繼續放瓜：「好了，李宣寧，你家的事我們不摻和了，今天就是來吃頓飯，大家都和和氣氣的。」
我望著二姨，不知道她聽完我接下來的話，還能不能和和氣氣。
「二姨，你工作後每個月交給外婆五千，可外婆卻默認這筆錢是為舅舅存的，前腳她收到你的轉賬，後腳就補貼給舅舅，直到今天，你都不知道她根本沒幫你存這筆錢吧？」
二姨是不婚主義，她怕自己亂花錢才把錢都存在外婆那裡，那是她為自己攢的養老錢。
「不可能！你外婆每個月都有告訴我存款金額，李宣寧，你又沒和他們住在一起，怎麼會知道外婆存沒存錢？」
「外婆的行動電話和平板是我爸買的，賬號和我共用，雲端甚麼記錄都有。二姨，外婆和舅舅不都在這裡嗎？其實你可以直接問問他們。」
二姨看了一眼沉默的母親和弟弟，瞬間明白了一切，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人也有點站不穩。
大姨和媽媽趕緊上前扶住她，我卻再度開口：
「大姨，其實你結婚那天禮金並沒有丟，是外婆和外公偷偷扣下兩萬，給了舅舅。」
「媽，你還記不記得我爸娶你的時候，外公收了五萬彩禮，承諾陪嫁給二萬，但結婚那天外公只陪嫁兩千，說其他錢被外婆打麻將輸光了，其實是存進了舅舅的賬戶。」
外公怒極：「李宣寧，你提這些陳年舊事做甚麼？！」
「外公，你不喜歡聽陳年舊事，那我來說點新鮮的吧。」我拿出行動電話，念出外公他們邨半年前公布的徵地補償方案，「邨裡徵地給外公家按人頭補償了 240 萬，大姨、二姨、媽媽，你們每個人應分 40 萬。」
外公急了，沒想到徵地款的事被我當眾捅了出來，舅舅還不屑地反駁我：「李宣寧，出嫁的女兒憑甚麼分錢？你外公外婆早就答應我所有徵地款都是我的！」
「出嫁的女兒當然是憑國家的規定分錢。」我悄悄保存下錄音，「舅舅，法院可不會慣著外公外婆重男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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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虧那天奶奶找來的親戚夠全面，外公外婆昧女兒錢補貼舅舅的事迅速傳遍周圍幾個邨。
舅舅的男朋友得知後，要和他分手。
結果隔天晚上，我媽收到了她應得的四十萬徵地款。
媽媽把錢還給了借我們錢的那幾位叔叔，當所有的債都還清，她第一次在爸爸離開後露出微笑：
「小寧，我們回市裡吧，錢都還清了，就別和奶奶犟了，奶奶肯定不會出這三十萬的。」
我卻神祕一笑：「媽，你就等著收錢吧。」
原因無他，如果我真把二層租給收破爛的老李，那四叔四嬸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住了。
而且系統剛剛告訴我，奶奶私底下已經跟大伯母聊了好幾天，想勸大伯母幫她出三十萬。
她向大伯母許諾，只要大伯母出錢買下二層，以後這套房子就留給堂哥。
大伯母很心動，畢竟如果運氣好遇上拆遷，堂哥得到的將遠超三十萬。
關鍵時刻，我給大伯母打了個電話，說了一個陳年舊瓜，大伯母立馬拉黑了奶奶。
大伯母以前是一名老師，堂哥出生後，她偶爾會提前離校，恰好奶奶那時候幫忙帶堂哥，與大伯母有不少矛盾，就寫了好幾封匿名信到教育局舉報大伯母，害大伯母一氣之下辭職從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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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上午，當老李真的把最髒最臭的廢品拉到奶奶家門口之後，奶奶把我媽叫到一樓簽了協議，罵罵咧咧地把三十萬轉進我媽賬戶。
「林淑芬，你和李宣寧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回來過年了！」
我和媽媽回到市區的出租房，我算了筆賬，目前我和媽媽一共收到九十萬ţũ̂²轉賬，離系統說的一百萬獎勵還差十萬。
【統子，是不是還有甚麼任務？】
【親，還有最後一個任務，你和媽媽要開心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頓了頓，緊緊抱住眼前的空氣，我不知道系統在不在那裡，但我害怕他離開：
【所以，你是爸爸對嗎？】
系統沉默了一瞬，終於開口：
【小寧，我是爸爸。】
腦海裡出現爸爸的虛影，他就在前方溫和地看著我。
我忍不住朝他奔去：【爸爸，爸爸！】
真的是爸爸，陪我過年、陪我創飛所有奇葩親戚的系統是爸爸！
爸爸像小時候一樣，把手放在我發頂，我感覺有溫暖的風揉了一下我的頭髮：【小寧, 你長大了。】
【爸爸，我好想你。】
我想跟爸爸撒撒嬌，卻發現爸爸的虛影竟然在消散。
頭頂傳來奇怪的電子音：【10729 號新春吃瓜系統，恭喜你完成考核, 將正式入職吃瓜系統 A 隊。】
【爸爸？！】
我驚恐地意識到, 爸爸是新春吃瓜系統，這意味著春節結束, 他就不能再陪我了。
【爸爸，求你再陪我一天？不，一小時，哪怕一分鐘也好。】
爸爸，我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跟你說。
【小寧，爸爸不管在哪裡，都會永遠守護你和媽媽。只要你需要, 爸爸就會出現在你身邊。】
爸爸的聲音和虛影同時消失在腦海裡，我的眼睛早已被淚水糢糊。
這時, 媽媽輕輕地敲了敲門：「宣寧, 存你壓歲錢的存折裡怎麼多了十萬塊？後面這幾次存入的金額都是 9788 元……」
媽媽的聲音哽咽了。
9788。
這個數字我和她都太熟悉, 那是爸爸靶向藥的價格。
醫生說這款靶向藥能緩解爸爸的疼痛，提高爸爸的生存質量。
可最後十個月，最難熬的末期, 他竟沒有用過一次靶向藥，而是把媽媽每個月給他買藥的 9788 元存進了我的存折。
爸爸，我的好爸爸。
你放心，你的女兒一定會完成最後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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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媽媽去旅行，和她一起健身、研究美食, 媽媽在我的建議下，在我學校附近開了一家餛飩店，生意超級好, 日子過得平凡又溫馨。
沒想到三年後，爸爸的朋友居然用塑料袋提著一百萬現金找到我：「宣寧，十年前, 你爸爸借了一萬塊給我幫助我創業, 今年我的公司上市了，這一百萬是他應得的分紅。」
一百萬, 現金。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任務獎勵？
爸爸，你也太嚴謹了，居然考察了我們三年。
可是我又很開心, 因為我知道ƭů⁰爸爸一直在看著我和媽媽。
我接過沉甸甸的一百萬, 眼睛泛潮。
爸爸爸爸, 我真的很想你。
19
又過了三年, 媽媽的餛飩店已經開了十多家連鎖店，我也談了一個穩定的男朋友。
春節, 媽媽非常瀟灑地和朋友們出國過年, 我則忐忑地跟戀愛兩年的男朋友回家見他父母。
年夜飯，一大桌親戚圍著我問東問西，男友勸都勸不住。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奇葩親戚, 腦海裡終於嚮起我期待已久的電子音：【親，我是專業吃瓜系統，專治過年期間的奇葩親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