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徵五年的夫君回府了。
抱著與他有八分像的孩子說是副將遺腹子。
心虛的我誇他大義,讓丫鬟將裡屋熟睡的雙生子抱出來。
「夫君,上月好友驟然離世,托孤於我。」
夫君看了眼和我六分像的雙生子,額上青筋直冒。
笑死,這年頭,誰還沒個私生子?
1
成婚第二日,夫君謝嚴領了聖旨帶兵出徵。
這一去,就是五年。
謝嚴出徵第二年,婆母突然病重離世,我將婆母去世的消息飛鴿傳書給謝嚴,謝嚴的回信是在三個月後到的,他在信中安撫我,讓我替他在家中守孝,他在邊關替婆母守孝三年,絕不納妾。
婆母過世後,將我從小養到大的太後派人接我去宮中長住。
太後喜鬧,慈寧宮裡每日來請安的皇子公主們多的是。
這些私下撕逼得厲害的皇子公主們,在太後面前都和氣得不行。
太後輩分大,作為太後養女的我輩分也大,比我大不少歲的皇子公主們都得喚我一聲永寧姑姑。
一年前,我酒後亂性,不知睡了哪位皇子王爺,一月後我嘔吐不止,心緒不定,太後著急,讓太醫為我把脈,被我婉拒。
開玩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月事推遲十多天,我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數。
我以靜養為由,回了郡主府,剛回郡主府就讓侍女偷偷找個大夫上門把脈。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有喜了。
從小在宮裡長大的我自然知道小產對女子的傷害有多大,只消片刻,我便決定生下肚裡的孩子,管他是誰的種,若不出意外,我今生也就生這麼一次,精細地養著到生產,總比小產強。
我從盼君歸到君別歸。
我即將臨盆時,邊關大捷,將士們即將回京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得滿京城都知曉了。
我怕謝嚴歸來發現我懷了別人的孩子,對女子不公的時代,是要被浸豬籠的。
為此,我日日在佛前供香,盼著謝嚴在我生完孩子後再歸,甚至可不歸。
可能是我態度誠懇,佛主被我感動,謝嚴在我出月子後才回京。
月子期,我連怎麼有兩個嬰孩的借口都找了好幾個。
甚麼遠嫁江南的閨中好友難產後臨終托孤,甚麼外出發現被人丟棄的,等等借口。
誰知我還沒找借口呢,謝嚴就抱著個兩歲的孩童找了個借口。
2
謝嚴回府那日陣仗極大。
最引人矚目的是他懷裡抱著的孩子。
雖孩子的臉被披風遮住,但有不少人為此Ţŭ̀ₚ唏噓。
在郡主府裡的我收到消息時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謝嚴果真把那孩子抱回來了。
嘖,膽子真大。
謝嚴到郡主府裡先是和我客套一番,又指指他懷裡的小兒。
「辛苦夫人在家替為夫守孝,這是我副將遺腹子,為夫不忍救命恩人的兒子流落在外,被人欺辱,想將他認在夫人名下。」
我打眼瞧了幾下,小孩長得和謝嚴有八分像,也難為謝嚴能睜眼說瞎話,編了個這麼不靠譜的答案。
不過我心虛啊。
「是嘛?夫君大義。」
「瞧這孩子可憐的,妾抱抱成嘛?」
說完,我笑著伸手出去抱小孩。
謝嚴滿意極了,忙將孩童遞給我,遞給我之前他還悄聲囑咐:
「環兒,這就是你的母親,快讓母親抱抱。」
環兒年紀小,認人,我哄了許久才慢騰騰地伸手讓我抱。
初為人母的我不忍心把大人的錯怪在孩童身上,抱著環兒哄他。
見氣氛到位,我才狀似無意地開口:
「夫君如此大義,妾便放心了,妾亦有一事要告知夫君。」
謝嚴見我們母慈子孝,點點頭,十分大度地開口:
「夫人說便是。」
我斟酌許久才開口:
「恰好一月前,妾ẗú₂那苦命的好友臨終托孤,將她剛生下的一對雙生子托付給我,我本想寫信告知夫君,後來想想,邊關大捷,夫君不日回京,不如等著夫君回京再告知。」
「妾本想著夫君回京後將孩子送出府,如今妾倒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夫君連副將的遺孤都能帶回家養著,妾那好友剛滿月的雙生子又如何不能?夫君如此大度,定不會將雙生子趕出府吧?」
「稚子到底無辜,雙生子亦不會搶了副將遺孤的長子位置。」
好話歹話我都說全,謝嚴剛還春風拂面的臉頓時變得鐵青。
他吶吶半晌才道:
「夫人說的是,不過……養別人家的……」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
「夫君別當著環兒的話說這些,夫君難道忘了,環兒也是夫君副將的兒子……」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話不用說全,他都懂。
環兒不過三歲,當時謝嚴在守孝,孝為天的如今,謝嚴怎麼敢承認環兒是自己的?
我量謝嚴沒這膽量。
若他真有,當時就不會同意太後的賜婚。
謝嚴想將自己外室所生之子放在我膝下養著,自然得認下這兩個和我長得像的稚子。
謝嚴甩開我的手,冷笑道:
「郡主考慮的是,就辛苦郡主受累了。」
說完,謝嚴不顧我阻攔,強行抱走我懷裡的環兒。
「環兒膽子小,末將先將他養在謝府,待過段時日,再由郡主養吧。」
說完這話後,他就抱著環兒大步走了。
我輕笑了聲,任由他去。
3
謝嚴回京後,一點不閑著。
一忙著游走在各種宴席上,二忙著給外室子之母尋找住所,三忙著尋我姦夫是誰。
他並不相信我的謊言,但沒證據,謝嚴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輕易提和離,扶自己外室上位。
我和他的婚是太後親自賜的,也是他算計來的。
謝嚴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殊不知我早就知曉一切。
五年前,謝嚴年少成名,剛打了勝仗回京的他入了三公主的眼。
三公主是貴妃獨女,自幼被貴妃嬌慣,很得皇上寵愛,她為人跋扈,同齡人中,她只怕我。
我和三公主年歲相同,卻長她一個輩分,她再不願,也只得喚我一聲永寧姑姑。
那時三公主像魔怔了似的成天追著謝嚴跑,怕謝嚴娶別人。
我起先將這個當成笑話看,直到見過謝嚴真人後。
好兒郎啊,好兒郎。
從記事起就在宮中長大的我,還真沒見過幾個能和謝嚴比的。
唯二能和他比的,除了太子,就是和我同輩的七王爺,他們幾人年歲相當,站在一處,就是一道風景線。
但太子和七王爺從小就和我一同長大,秉承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慣例,我對謝嚴上心了。
不過我很矜持,只暗中教育了三公主幾次,讓她低調點,別讓謝嚴難做。
也不知太後是從何處知曉我的心事,她老人家在萬壽節那日,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我賜了婚。
三公主的帕子都快攪碎了,也不敢妄言半句。
她不敢頂撞太後。
而謝嚴呢,滿心歡喜地跪地謝恩。
我原以為,原以為謝嚴對我也有幾分薄情,誰知都是算計。
從我見他的第一面開始,就是算計。
他不知從何處探聽出我的喜好,那日他按照我的喜好穿衣打扮,不知情的我正中他下懷。
我能知曉真相,還真得感謝謝母。
謝母思念兒子成疾,病得有些糊塗,她將我當成她的娘家姪女,說了許多事。
駙馬只能領閑職,謝嚴野心大,不願尚主。
但他更不敢得罪三公主,貴婦哥哥是謝嚴頂頭上司。
不願尚主的謝嚴將算盤打到我這個無父無母的永寧郡主上。
永寧郡主,太後養女,得太後寵愛,輩分又高,選我,三公主再不甘也得憋著。
為此,謝嚴打探出我的喜好,設計與我見上一面。
容易對好容顏喜愛三分的我對謝嚴上心了。
催婚的太後看出一點苗頭,借著宴會賜婚。
三月後,我與謝嚴成婚。
成婚當夜,謝嚴醉得不省人事,我嫌酒味難聞,獨留他在新房睡覺,我則跑去耳房將就一晚,至於夫妻之事,早一天晚一天都成。
誰知第二日一早,邊關戰事緊急的消息就傳入宮中,謝嚴再次出徵。
當然,他沒忘記帶上他青梅竹馬的表妹一同前去。
而我這個他設計娶回來的郡主,當然得在家伺候婆母,料理家中事務,讓他無後顧之憂。
算盤打得太嚮,聽完婆母念叨的全部內容後,我一杯鶴頂紅送她歸了西。
氣煞我也!
還從來沒人敢這麼算計我!
讓丫鬟替我守了七日孝後,我便以待在謝府會傷心過度的理由回了郡主府,太後真以為我太過傷心,派人接我回宮中長住。
4
夜半,我突的驚醒。
一睜眼,差點沒把我嚇死。
許久未見的太子正黑著臉站在我的牀前盯著我。
見我醒後,他不冷不熱地開口:
「孤的好姑姑,當真瞞得真緊,若非謝將軍四處找姦夫,孤還不知孤已有子嗣。」
「讓皇家血脈流落在外,姑姑犯得可是殺頭大罪。」
甚麼他的子嗣。
「你胡言亂語甚麼!你哪來的子嗣?」
太子慢悠悠地答:「瓏兒、玲兒對吧?姑姑好友臨終托孤?據孤查到的,姑姑在無中生友。」
「那又如何,與殿下何關?」
太子淡定的臉出現幾絲龜裂。
「姑姑,是忘了一年前的那夜嗎?」
「那夜姑姑拉著孤……」
話未說盡,太子的臉紅得徹底。
等等,他說甚麼,那夜是太子?
這,好像還真有可能是他。
自從那夜後,我就未在宮中見過太子,太後說是江南有水災,皇上派太子去江南,當時我還捐了不少銀錢呢。
後來,後來我沒入宮,自然也不會打探太子的消息。
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那夜和我荒唐一夜的人。
糊塗啊,我想過所有皇子皇孫,甚至連龍陽之好的七王爺都想過,唯獨沒想過太子。
這可咋整?
姑姑酒後亂性睡了大姪子?
咳咳,雖然是名義上的。
於理不合,於禮不合!
傳出去,我還要臉不要。
我嘴硬地說:
「太子這麼肯定,雙生子是你的?」
太子從衣袖裡掏出一方髒污的帕子。
「姑姑眼熟嗎?」
我臉紅個徹底。
這這這,如此污穢的東西,太子隨身帶著?這還是我那冰清玉潔的大姪子嗎?
「孤二十有二尚未娶妻,姑姑就不好奇為何嗎?」
我反駁:
「七哥也未成親!」
「七叔是斷袖,姑姑就別惦記他了。」
我啥時候惦記過老七,老七能成斷袖還是我點撥的呢。
酷愛看禁書的我沒少在七王爺面前嘮叨,這不給人嘮叨煩了,直接成了斷袖。
太子小心翼翼地將那髒帕子收回衣袖,大咧咧地坐在我的牀頭:
「姑姑放心,一年之內,孤定會娶你。」
「毛還沒齊的小孩莫說大話,你娶不了我的。」
要是真有這個膽量,我就不會嫁給謝嚴。
太子黑著臉說:
「姑姑且等著。」
放下狠話後太子就破窗而出。
呵,娶我,癡人說夢。
別說娶,哪怕讓我做太子府侍女,那人也不會同意,畢竟隔著血海深仇。
5
太子自那日走後就再也沒來過,倒是謝嚴,時常派人來請我回謝府。
第一次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第二次用偶感風寒的借口,第三次,第三次謝嚴親自來請。
他來時,我正在逗弄兩個小孩。
謝嚴當沒瞧見,自顧自地說:
「郡主,末將剛回京,諸事繁雜,府中無人主持中饋。」
逗弄小孩的我抽空看了一眼謝嚴。
讓我回府主持中饋?
也罷,有些樂子,還得親眼瞧著才有意思。
「行,今日我安排好郡主府一切,明日歸府。」
謝嚴沒想到我立馬就同意,愣怔了一會兒才道:
「三天後,尚書大人大壽,需送何禮,末將一粗人,不懂京中規矩,怕唐突尚書大人,還望郡主指點一二。」
喲嚯,讓我回謝府給外室正名就算了,還想要我的寶貝。
城牆拐角都沒你臉厚!
「將軍怕是不知,尚書大人的嫡親孫女與我不和許久,我與尚書府從不來往。」
謝嚴被我這話噎了一下,很快又壓下身軀說:
「末將已收下尚書府的請帖,不能不去,聽聞郡主有一幅吳道子真跡,可否割愛?」
嘖,心還挺貪,一張口就是吳道子。
「禦賜之物,不便送人。」
八個字,就讓謝嚴偃旗息鼓。
拿禦賜之物送人,除非謝嚴不想要他腦袋。
「那,郡主庫房可還有其他畫作,謝府……末將願拿黃金百兩換。」
喲嚯,舍得掏錢了。
我的東西才不想便宜那老匹夫。
「將軍何不去珍寶閣瞧瞧,哪裡的畫作想必能入尚書大人的眼。」
見我一句也不肯松口,謝嚴啞言許久才道:
「那郡主早些歇著,明日末將來接你回府。」
當天夜裡,快一月未見的太子又來尋我。
「大姪子,半夜爬姑姑牀,可知羞恥?」
太子被我氣笑,嗤笑:
「孤哪敢跟姑姑比,明知謝將軍已有私生子,還大度地回謝府主持中饋,姑姑,孤可從來不知你這般大度。」
我汗顏。
太子說得對。
從小被太後寵上天的我壓根就不知大度為何物。
在宮中我是第一個敢在禦書房大放厥詞的郡主,也是第一個把跋扈的三公主打得屁股尿流的郡主,更是第一個敢扯太後白頭髮的郡主。
總之,我的跋扈之名,比起三公主,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年少輕狂,不知社會險惡,如今的我不再是我。」
太子順口接了一句:
「是我孩子的娘親,也是與我攜手一世之人,更是我唯一的妻。」
我當他放屁。
一個自己性命都不能由自己做主的人,哪來的勇氣許諾餘生。
「姑姑,你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行行行,我信你,你走吧,我困了。」
太子依依不舍,我打著哈欠閉眼,不再理他。
事情成功之前,我都當他在說廢話。
6
謝嚴沒讓我失望,我剛回謝府,茶還沒喝上,謝嚴就領著一女子來尋我。
女子梳著婦人發髻,低垂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謝嚴身後。
謝嚴離我五步遠時停下,向我介紹跟著他進來的婦人。
「郡主,這是晚娘,我舅家女兒。」
說完,謝嚴面上帶著喜色,王晚娘也露出她的正臉,臉上藏不住的歡喜。
我呀了一聲,問身後站著的知了:
「知了,我怎麼瞧著表妹有些面善,倒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知了一本正經地開口:
「奴婢瞧著和將軍前些日子帶回來的環少爺有些相似。」
「不過環少爺更像將軍些,奴婢五年前見過將軍副將幾次,環少爺和副將,長得並不像。」
和知了並排站著的蝴蝶插嘴道:
「胡說甚麼呢知了姐姐,京中誰不知曉將軍剛守完三年孝,環少爺一看就不到兩歲,那時將軍還在守孝呢。」
知了輕輕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奴婢該死啊,忘了這茬。」
「守孝期間誕下子嗣,這可是重罪!」
她倆一唱一和,完全不管謝嚴和王晚娘的死活。
謝嚴剛還喜笑顏開的臉變得鐵青,王晚娘則是小臉蒼白,又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我瞧著火燒得差不多,才打斷兩人之間的喋喋不休。
「好了,將軍不是那種人,別胡說。」
說完,我又笑眯眯地對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王晚娘道:
「表妹別被我這兩個沒規矩的丫鬟嚇到,聽她們胡說八道。」
王晚娘勉強點點頭。
我又道:
「表妹來京城多久了?」
王晚娘試圖扳回一局,弱弱地開口:
「我隨表哥回的京城,有一月了。」
我哦了一聲:
「將軍,婆母的娘家在邊關?表妹怎麼隨著你回京?」
謝嚴好似受了多大侮辱一般道:
「表妹與我副將情投意合,五年前,她跟隨副將去的邊關,環兒正是他倆的孩兒。」
自己給自己戴綠帽,還不得不戴,噗。
怕控制不住笑出聲,我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
「原來是這般,我就說環兒怎麼長得和夫君如此相似,原來是外甥像舅舅,害我差點誤會夫君。」
謝嚴的臉更黑了,王晚娘的頭垂得更低了。
「也罷,表妹就在府裡好好住著。」
說完嗎,我嗔怪道:
「將軍也真是的,環兒生母還在,怎麼就能將孩子養在我名下,你讓表妹如何想?」
謝嚴正欲解釋,我又說:
「要真想養,也得等表妹改嫁後啊,我這個做表舅娘的,定會對孩子視如己出,好吃好喝地供著。」
王晚娘直搖頭:
「我,我不嫁人,我不嫁。」
我笑著打斷她的話:
「表妹說甚麼呢,桃李年華的女子怎能守一輩子寡,你表哥與我願意養你一輩子,但外面的人怎麼想?不知情的還以為你表哥禽獸不如,守孝期間與你無媒苟合生下環兒呢,官場最忌諱這些,你不為別人,也得為你表哥考慮一二不是?」
我指桑罵槐好一頓輸出,兩人的臉比吃屎還難看。
謝嚴緊握雙手,又一次為了前途放棄王晚娘,他狠狠道:
「表妹,還不向郡主行禮謝恩。」
王晚娘雙眸含淚,怔怔地望向謝嚴,謝嚴側頭不看她一眼。
見王晚娘半晌沒動作,謝嚴大聲呵斥:
「謝府主母如今郡主,讓你謝恩!」
王晚娘被謝嚴吼聲嚇到,向我行了一個妾禮。
我身後候著的知了忙上前阻止,她先向謝嚴行了一禮,再連珠炮似地發問:
「問將軍安。」
「奴婢本不該多嘴,可涉及郡主顏面與將軍聲譽,奴婢只好多嘴問幾句。」
「表小姐禮數從何處學來,您為何向著郡主行妾禮?」
「將軍何時納的表小姐,為何不告知郡主一聲?可去官府上了文書?若沒,表小姐為何行妾禮?」
「表小姐來自相鄰不懂禮數由可恕,將軍還能不知禮數?」
一長串的問題,問得謝嚴一臉蒙圈。
知了,好樣的,不愧是太後身邊的人,一出手就是絕招。
我從未小看過王晚娘。
能忍辱負重跟著謝嚴去邊關、能勾搭守孝的謝嚴破了規矩生下一子的女子能有多單純,也就白月光濾鏡過重的謝嚴才會當她是朵小白蓮。
王晚娘撲通跪地,低頭垂淚。
謝嚴的臉黑得沒眼看。
嘖嘖嘖,被心上人擺一道的滋味不好受吧。
最後,還是謝嚴抵不住心疼,開口求情:
「哪裡的話,表妹自小在鄉野長大,也不知從哪學來的這些禮數,望郡主勿怪。」
呵,不大度的我能不怪嗎?
「唉,我倒無事,若表妹以後隨我出府赴宴,對他人行禮也鬧笑話,就有些不妥了。」
謝嚴上前朝我鞠了一躬:
「勞煩郡主,表妹膽子小,見識短,郡主有心帶她出門再好不過。」
「也罷,我這就讓人去宮中尋兩個教養嬤嬤來教教表妹規矩,可別給將軍府鬧笑話。」
謝嚴還未回話,王晚娘弱弱開口:
「都是晚娘的不是,晚娘不該在郡主面前班門弄斧,謝郡主給晚娘機會,學貴人們的規矩。」
說完,朝我狠狠磕了三個頭。
知了又擋在我面前,手腳麻利的蝴蝶等她磕完頭後就拉她起身,訕訕道:
「表小姐,這不過節不過年的,郡主與您同輩,您跪郡主,是想折郡主的壽嗎?」
王晚娘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更加抖得不行。
我憋笑憋得不行。
真以為在邊關當了幾年將軍夫人,就能回京和我叫板了?
她不知,她和謝嚴在邊關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從謝老婆子口中得知真相後,我就讓人暗中跟隨他們,那人武功高強,還順帶救過謝嚴兩次。
要說謝嚴能活到現在,還真得感謝我。
敢算計我的人,我不親自收拾,消不了氣。
7
王晚娘是個能忍的,跟著教養嬤嬤學了小半月,硬是沒說一句苦。
回謝府那日謝嚴和王晚娘被我擺了一道,他最近忙著查我姦夫到底是何人。
我則在背後攛掇高齡未嫁的三公主辦賞花宴。
三公主心中只有謝嚴,非謝嚴不嫁,皇上賜婚三次,可惜她的準駙馬們皆在婚前意外身亡。
三公主的準駙馬們為何都沒,大家心裡門清。
京中未婚的兒郎們個個都如驚弓之鳥,怕被皇上點名賜婚,夫人們寧願亂點鴛鴦譜,也不願自家兒郎被皇上賜婚給三公主,一時之間,京中興起一股又一股的賞花宴,別名相親宴。
皇上被三公主克夫的名聲擾的頭痛,特令未出閣的她出宮開府。
三公主出宮後,沒少找我麻煩。
愛極了謝嚴的她對我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我又不是好欺負的,她給我使絆子,我就輕松躲過,順帶送她一個大的。
我倆鬥智鬥勇鬥了四年,去年,她居然派死士來殺我。
害得剛有身子的我差點落胎。
事後,在貴妃一再求情下,三公主被禁足半年,半年後,她老實許多,不敢再來惹我。
三公主那個戀愛腦,一聽別人說謝嚴真正的心頭好其實是他表妹她就坐不住了。
她想直接殺了王晚娘,但她又怕同在謝府的我,慫慫的。
最後,她身邊的狗腿子給她獻計謀,舉辦賞花宴。
磨刀霍霍的三公主用三天時間收羅一堆各種奇花異草,將公主府收拾妥當後,她開始廣發帖子。
我算了下剛進不少的賬單,笑了。
是的,她買的那些奇花異草都是我讓花匠精心培育出來的。
帖子發到謝府時,我直接拒了。
謝嚴問我為何。
我漫不經心地說:
「我與三公主不睦已久,誰知她安的甚麼心,不去。」
想讓自家剛學好規矩出去見世面的謝嚴急了,他勸道:
「三公主是貴妃獨女,貴妃親哥是大將軍,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
「這次賞花宴,她既請了女眷,又請了不少大人,郡主不會不懂其中含義。」
我摸著下巴說:
「無妨,公主若真心相邀,定會親自來請,我是她姑姑,有這個分量。」
謝嚴氣得拂袖而去。
我沒猜錯,三公主真的親自來請了。
這賞花宴她就是為王晚娘與謝嚴辦的,主角不去,她哪來的機會找事?
三公主來時,我正在和王晚娘下棋。
三公主看見王晚娘的一瞬,氣得青筋直冒,差點一鞭子摔人身上,王晚娘被她看得直哆嗦。
我只淡淡一瞥,三公主就偃旗息鼓,氣鼓鼓地沖我行禮。
「小三啊,找我何事?」
我擺足了長輩架子。
三公主被我氣得怒火沖天,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請我去參加賞花宴。
「哦,稀奇,小三何時對花感興趣了?」
三公主忍著氣對我伏低做小,裝了半天孫子,在她爆發前,我才矜持地點頭同意。
見我同意,三公主卸了火,指著王晚娘問我她是何人。
「這是夫君表妹,晚娘,給三公主問好。」
看夠了猴戲,我心情好了許多。
王晚娘用功學的禮數有用了,她行禮行得標準,三公主沒錯處挑。
她笑得毛骨悚然:「既是謝將軍表妹,賞花宴那日,就隨姑姑一同來公主府吧。」
王晚娘不回應,三公主呵了一聲:
「怎麼,我堂堂公主,連你都請不得了?」
說著,她手一揚,就要打。
我攔住她呵斥:
「小三,再怎麼說她也是你長輩,要當著我的面毆打長輩?」
三公主的手被我拽得死緊:
「她算個……」
她身後跟著的女官重重一咳嗽,三公主回神,甩開我的手,氣沖沖地走了。
待三公主一群人走後,王晚娘心有餘悸的對我說:
「表嫂,三公主為何對我敵意那般重?」
我一挑眉,她不知三公主心悅謝嚴?不應該啊。
拿不清王晚娘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我都得給她埋下個懷疑的種子。
Ṱűⁱ我忙拉過她抖得不行Ŧù₊的手,無奈道:
「小三從前心悅將軍,還鬧出不少笑話。」
王晚娘被嚇的小臉蒼白:
「為何,我,我從未聽表哥說過?」
哦,有趣,她居然真不知?
我拍著她的肩說:
「無事,莫怕。」
「你只管去,我會陪著你。」
晚間,我的人將偷聽的消息告知我。
王晚娘不去公主府,謝嚴非要她去,說自己會派人跟著她,讓她別擔心。
是啊,謝嚴怎麼會放過賞花宴的機會呢,那可是讓她心上人進入權貴圈的第一步。
他心心念念的想將王晚娘扶正呢。
8
賞花宴那日,我與謝嚴帶著王晚娘一同前去。
王晚娘今日著裝打扮謝嚴沒少花心思,硬生生把一個嬌弱美人打扮成京城貴女。
三公主借著賞花的名頭布下一大盤棋,我啊,旁觀者,借刀殺人咯。
入府後,謝嚴被內侍領著去了前院,我與王晚娘則被宮女領著去了後院。
三公主請來賞花的人非富即貴,大多我都識得,她們見著我都會主動來打招呼,沒辦法,誰讓我是太後身邊的紅人。
王晚娘則一直低垂著頭亦步亦趨的跟著我。
我帶著王晚娘落座後,很是大方地對著那些好奇的夫人小姐們介紹她的身份。
我向來跋扈,那些夫人小姐們與我打招呼熱情,至於攀談嘛,她們不太敢。
秉承著宰相門前七品官的原則,她們對王晚娘那是熱情得多,多到王晚娘有些應付不過來。
見時機成熟,我沖著身後候著的知了一點頭,知了替我斟了一壺茶,我一飲而盡。
王晚娘見我喝了茶,她也跟著喝了一杯。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喝了幾口茶。
一刻鐘後,我笑著對知了說:
「小三也真是的,讓我們在這嘮嗑,她自己倒好,跑別處去躲清靜,人都見不著。」
其他夫人小姐們都打哈哈:
「許是三公主有事忙?」
「是啊,聽說今日前院也來了不少大人們。」
另一愛八卦的夫人說:
「我聽人說,三公主對皇上說,自己想選夫婿了,所以今日就辦了賞花宴。」
她話一出,亭中一片唏噓聲,一個嘴快的年輕媳婦說:
「哪還有……」
她身邊的夫人拍她嘴:
「破嘴,休要胡說!」
媳婦反應過來,笑著應答:
「該打該打!」
說完,她又扯了個話題繼續聊。
一刻鐘後,一些人身上開始發癢,一會兒,亭中大半人都開始發癢,我也隨著眾人撓起來。
亭中候著的宮女忙道:
「請夫人小姐們跟隨奴婢們前去屋子裡歇息,奴婢去找府醫來。」
在一群宮女的帶領下,我們去了公主府偏房。
還沒到偏房,裡面就隱約傳出淫靡之音,帶路的宮女踟躕不前,奈何她身後跟著的夫人小姐們瘙癢難耐,根本沒分心去聽屋內異常之處。
威武將軍夫人見前方的宮女站著不動,忙問:
「為何不走?」
宮女嚇得冷汗直冒:
「奴婢請夫人小姐們隨奴婢去別處。」
威武將軍夫人手一揮,將宮女揚倒在地:
「這間屋子就是客房,為何要去別處,我倒要看看,今日為何不能進?」
說完,不顧他人阻攔,她大步上前踢開房門,房門一開,屋內男歡女愛的聲音全傳了出來。
「好大夠膽!居然敢在公主府白日宣淫!」
裡面苟合的男女狀若無人,壓根不理她。
屋裡,威武將軍夫人已然喊出:
「三公主!你和謝將軍在做何!」
屋外,未出閣Ṱűₐ的小姐們被夫人媳婦們捂住耳朵和眼睛,不讓聽不讓ŧūⁱ看,有好事的夫人們大著膽子往屋裡瞧。
最讓人奇怪的是王晚娘,她怒氣騰騰地沖進去,看見牀上赤裸著身子的男人後,大哭大叫:
「你個負心漢!娶了郡主還睡公主!整日裡甜言蜜語,沒一句真話!」
「你明明說與郡主和離後就娶我!我……」
牀上還在聳動的男子身形一頓,艱難地轉頭,他身下的女子掰過他的頭,不讓他理睬別人。
我則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9
我醒來時,牀邊坐著的是太後她老人家。
見我醒來,她摸著我的頭,眼裡全是悔恨:
「闕丫頭,都怪哀家,沒能護住你,讓你髒了手。」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我回抱著太後,久久不語。
在後宮沉浮多年的太後,怎會看不出我的小計謀?
三公主開賞花宴,最大的目的就是謝嚴。
她讓人給謝嚴下藥,又讓人引著中藥的謝嚴去客屋與她歡好。
至於王晚娘與我,她給我倆下了七日絕,此毒無解,七日後暴斃,她就沒想讓我和王晚娘活著。
我倆死了,謝嚴又睡了她,只能娶她。
可惜呀,鶴頂紅被我換成癢癢藥,下給各位夫人小姐們。
既然是好戲,怎能少得了觀眾?
這一天,我等了好久。
畢竟,曹貴妃和我可是隔著血海深仇,至於三公主,那個蠢貨,差點害死我的雙生子!
我的郡主之位,並非坊間裡甚麼我父母救了太後命換來的。
我是太後的養女,更是她的嫡親姪女。
娘親自小失孤,太後將她接到宮中養著,當時太後宮中還有還是三皇子的皇上和三皇子伴讀。
他們三人自幼熟識,青梅竹馬地長大。
皇權鬥爭自來都有,先皇被大皇子下毒毒死後,二皇子清君側,他倆兩敗俱傷後,三皇子登基稱帝。
皇上親自選了簪纓世家的嫡長女為後。
皇上成婚後,兩情相悅的爹娘也成了婚。
爹娘成婚那日,一下失去兩位摯友的皇上喝醉酒狠狠鬧了一通,就這一鬧,讓朝中上下所有人都誤以為皇上心悅娘親。
一心忙著治理江山的皇上當然聽不到這些流言蜚語,他照例常宣爹娘入宮。
流言蜚語下,娘親為避嫌,極少入皇宮,就連太後那裡,娘親也很少再去。
娘親的舉動,讓摸不著頭腦的皇上好一頓埋怨,說嫁人就和他不親近了,還當不當他是好哥們了?
得,他老人家一通埋怨,更加深了誤會。
我出生前一月,江南水災肆虐,作為皇上心腹的爹爹被派去賑災,這一去,就再未回來過。
我剛生下來不到一個時辰,娘親意外聽見爹爹在賑災路上被流民殺害,她被氣得大出血,一日後,她隨爹爹去了,無人照料的我被太後帶進宮,太後對外宣稱我爹娘為救她喪命,皇上因內疚,封我為永寧郡主。
宮裡,只有太後與皇上知曉我到底是誰。
以上,是太後在我十歲那年告知我的。
但她沒告訴我,爹爹並非被流民所殺,而是被尚未出閣的貴妃派人殺死的。
一心想入宮為妃的貴妃長得與娘親有六分像,有我娘在,愛面子的皇帝不會同意貴妃入宮。
貴妃認為是娘親還活著阻了她的青雲路,才想出那陰毒的法子。
爹爹是她讓人殺的,而娘親,也是她買通穩婆給娘親喂了紅花大出血的。
貴妃是我殺父殺母仇人。
這些事,是老七告訴我的。
老七的那位是個大內高手,有事無事就跑人屋簷下偷聽祕聞,然後講給愛聽八卦的老七聽。
也多虧他,讓我知曉仇人是誰。
10
清醒過來的三公主不服,鬧著讓皇上徹查此事。
皇上還真以為她被人算計,耐心聽她說。
結果腦子不好的三公主大放厥詞:
「今日之事,全是兒臣一人所為,與謝郎無關,兒臣,兒臣沒想過會被眾人圍觀。」
「都怪皇祖母將他賜婚給永寧,永寧有甚麼好,不過是父母不詳的孤女,若非看在皇祖母面上,我早就將她碎屍萬段,還想嫁給……」
「啪」的一聲。
三公主被盛怒之下的皇上扇暈了。
當日,三道聖旨前後宣布。
一向得皇上寵愛的三公主因穢亂宮闈被褫奪封號,降為縣主。
三公主生母曹貴妃因教女不嚴將為嬪。
至於謝嚴,杖責五十大板,賜和離。
我回謝府時,王晚娘正抱著環兒在門外迎接我。
她一改平日嬌弱樣,一臉決絕的遞給我一個盒子。
「多謝郡主讓我認清男人的愛。」
說完,她嗤笑一聲:
「靠他不如靠己」
她將手裡拿著的盒子遞給我:
「郡主,這裡面都是謝嚴貪污軍餉、勾結外敵的證據,我人微言輕,想了半日,這些東西交給郡主是最妥當的。」
我笑著接過盒子,終於得到這些證據了。
謝嚴啊謝嚴,你機關算盡,次次都辜負女子真心,終將得到報應。
王晚娘朝我行了個大禮後就上了等候她多時的馬車。
待人走後,我讓知了派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衞跟著她,以免出意外。
回到院裡後,我將王晚娘給我的盒子打開,裡面除了信件還有一本賬簿,謝嚴篤定王晚娘不識字,才放心地將所有東西交給她。
他不知,王晚娘是識字的,教養嬤嬤在教她識字時看出來的,隨後告訴了我。
盒子裡面的證據與我這些年派人查出的證據不謀而合,曹家,等著受死吧。
我趕在謝嚴被抬回謝府時入了宮,入宮後,我就將所有證據交給太後,太後看後,派人去請皇上,皇上來的路上,太後讓人送我出宮。
帶血的事,太後不讓我沾染。
11
被打了五十大板的謝嚴還沒被送回謝府就被關入天牢,同時被關的還有曹家全族,剛降為曹嬪的貴妃則被直接打入冷宮,三公主,哦,不,縣主,也一同被打入冷宮。
京城,要變天了。
太子最近忙得很。
忙到半夜找我訴苦。
「姑姑,事情快結束了,就差最後一頁,你且等等我。」
我將懷中小兒遞給他,他抱得笨拙。
「就算為了他倆,我也會活著回來,你信我,姑姑。」
說完,他又匆忙走了。
曹府全族現今如驚弓之鳥,皇上派人抄家那日,曹家家主派人遞給太子一個玉符。
三日後,太子造反,要為自己真正的外家曹家平反。
皇上被太子刺成重傷,太子則被亂箭射死。
那夜,皇宮裡的燈點了一夜。
所有人都想不通,太子本就是儲君,為何要造反,他們更想不通,皇後娘娘所生的太子,為何要說自己外家是曹家。
第二日,太子是曹氏亂賊之子、皇上重傷的消息傳遍朝野,後宮無主,久居深宮的太後出來主持大局,派人請回避暑山莊的皇後。
又過三日,在山莊避暑的皇後回京,帶回了真正的太子。
太子回京,那些蠢蠢欲動的皇子們偃旗息鼓。
又是一段宮廷祕辛,還沒來得及弄清時,太後與皇後就開始對曹氏一族清算。
十日後,曹氏因穢亂宮闈、混淆皇室血脈、溝通外敵、貪墨軍餉等數罪並罰,曹氏一族十歲以上、六十以下的男子全部秋後處斬,十歲以上、六十以下女子全都充為官妓,至於十歲以下、六十歲以上的,全部流放嶺南。
至於和曹氏一族勾結的官員,也沒逃過,全都秋後問斬。
冷宮裡的縣主有喜了,她鬧著見皇上一面。
豬腦子的她怎麼也沒想明白,為何她與謝嚴睡了一覺後,天都塌了。
她當然想不明白。
自小被嬌寵長大的她怎麼能懂王晚娘那種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不放的心。
12
王晚娘無疑是深愛著謝嚴的。
她十歲就被王家送到謝府,謝母把她當媳婦養著,快及笄的王晚娘長得越發標志,謝嚴動心了。
他說奪得功名後就會娶王晚娘,王晚娘堅信不疑。
可惜啊,容貌俱佳的謝嚴被三公主看上,還非君不嫁,鬧得滿城風雨。有次,三公主偷溜出宮在謝嚴杯中下藥想生米煮成熟飯,中了藥的謝嚴憑著最後一絲清明回了謝府,憑著本能去了王晚娘屋子。
不管王ŧúₑ晚娘如何抗拒,中藥後的謝嚴都沒當回事,待第二日醒來,滿牀狼藉,謝嚴抱著哭了一夜的王晚娘說會對她負責。
一月ṭúₒ後,謝嚴被太後賜婚,王晚娘喝藥流下第一個孩子。
謝嚴哭著跪著說對不起王晚娘,郡主向來跋扈,想要的得不到就毀掉,若不娶郡主,他會沒命。
他又向王晚娘發誓,他只心悅晚娘一人,不會碰郡主分毫。
王晚娘再一次原諒他。
三月後,我與謝嚴成婚,王晚娘喝下第二碗落胎湯。
再後來,就是她跟著謝嚴去了邊關。
生環兒前,她一共流了四次胎,大夫說了,若再來一次,她將再無子嗣,這才不得已將環兒留下。
謝嚴計劃回京後讓環兒養在我名下,奈何我不接招。
他才迫不得已說是副將遺腹子。
一步錯, 步步錯。
王晚娘在教養嬤嬤有意教導下,又在謝嚴一次次的辜負下,終於因愛生恨, 恨極了謝嚴。
在我保證她和環兒衣食無憂、平安喜樂的前提下, 她同意陪我做戲, 讓謝嚴永無翻身之日。
13
馬車外的風景漸漸從房子變為田野, 我懷裡抱著的玲兒和瓏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斜躺在我身邊的男子笑著對我說:
「吾妻、吾子、吾女皆在,夫複何求、夫複何求。」
我淡笑著對他說:
「真不後悔?」
他道:
「絕不!」
我笑了, 笑的肆意。
得知他不是我仇人的那一刻,我就再也鎖不住自己不安的心了。
還好,天很藍, 水很綠, 身邊的人心還在跳動。
完
番外
1
太子五歲時就知曉自己並非皇室血脈,而是在明處的暗衞。
為人磊落的皇後將真相全都告知他。
貴妃和皇後同一日生產, 生產那日, 貴妃買通宮人, 將兩個孩子換了。
出生世家的皇後將計就計, 將貴妃兒子改裝一下還回去, 又把自己兒子偷偷送去避暑山莊,而假太子, 是皇後貼身丫鬟的兒子。
貴妃則對外稱自己所生的皇子身子孱弱,不幸夭折。
她以為自己的孩子成了太子, 越發跋扈,與皇後處處爭權。
皇後娘娘則以身體不適為由常年都住在避暑山莊, 實際則在那教導真正的太子。
自以為是太子真外家的曹家這些年越發張狂, 皇上念及貴妃一直忍著。
直到假太子將郡主親爹遇害真相告知皇上,皇上不忍了。
這些年, 他對兩位摯友之死一直心存愧疚, 真以為是自己害的好友被流民所殺,另一好友悲傷欲絕跟著去了,獨留剛生下的獨女。
因愧疚, 他對與摯友有六分像的貴妃也格外放縱。
看清貴妃真面目的皇上還沒行動, 就鬧出三公主與謝嚴的事, 趁此機會, 他降了貴妃的位。
皇上昏倒前, 也沒想通為何太子要殺他!
他對儲君,從來不錯。
2
假太子為甚麼非要刺殺皇上了?
還不是因為永寧郡主。
假太子很惆悵, 他愛上了他得叫姑姑的女子,但他又不能給她未來,他第一次迫切地想結束這一切。
那夜, 她很痛, 他也很痛。
永寧有喜的消息是皇後告知他的, 皇後還告訴他,永寧知曉貴妃是殺她爹爹的真正兇手,還以為他是貴妃的兒子。
永寧嫁給謝嚴, 一是避他, 二是謝嚴是曹大將軍的心腹,她想報仇雪恨。
為自己與永寧的以後,他答應了皇後兩件事。
借機造反, 讓曹氏一族永無翻身之日;刺殺皇上,讓真太子出面主持大局。
他完成的很好而且還活著。
永寧,今生有你足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