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每個結婚紀念日都會拍一組寫真。
十周年自然也不例外。
影樓店員幫我翻看著照片,突然開口。
「還漏了幾張您先生的,在這裡。」
我看著那些照片。
老公是我老公,上面穿婚紗的卻不是我。
1.
影樓的店員把照片一一展示給我。
老公是我老公,上面穿婚紗的卻不是我。
是他的祕書江婉。
照片上的兩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夫妻相。
新郎成熟穩重,很是有魅力。
新娘子年輕嬌美,小鳥依人,仰頭看著新郎的眼睛裡都是小星星。
幫我拿相框的老板娘走過來,看到照片,臉色一變。
她馬上伸手關掉了電腦上的文件夾,低喝著罵店員。
「弄錯了!這人只是長得像裴先生,怎麼可能是他?!裴先生和裴太太是我們影樓的老主顧了,這還能認錯?這個月的獎金你別想要了!」
店員知道闖了禍,沒敢吭聲。
我在一旁笑著打圓場。
「沒關系,拍得真好看。我先生的照片我一起幫他拿了,我發消息告訴他就行。」
拍了幾張我認為他們倆拍得最漂亮的照片,發給了裴遠。
「我覺得,你和江婉這幾張拍得最好,就做主幫你挑了。」
裴遠馬上打了電話過來,在電話裡面著急地解釋。
「老婆你別誤會,那天是江婉生日,她說想要拍一套寫真,應付她爸媽的催婚。這都是假的,你千萬別當真!」
生日願望是和自己老板拍一套婚紗照?你說我信不信?
「裴氏總裁為了祕書的生日願望,共同拍攝婚紗大片,你真是可以評選感動江城十大人物了。」
我掛斷了電話。
想了想,我點開了江婉的朋友圈。
果然,她朋友圈裡有昨天剛發的婚紗照,配著文字:試問還有誰比我們更般配!
底下一片驚呼評論。
【你老公好帥啊!】
【真是郎才女貌,好般配啊!】
也有知道內情的在下面點贊。
【也只有你,裴總願意陪你胡鬧。】
【你還真是裴總例行的偏愛呢。】
……
江婉在下面統一回覆:現在還不是老公哦,我會加油的。
年輕真好。
年少輕狂、得意忘形,一副不怕任何困難,一定要贏的姿態。
要不是她看中的是裴遠,我還真是欣賞她這種厚臉皮。
我動動手指,在她朋友圈點贊加回覆:
【這麼般配怎麼還不結婚?是嫌民政局太遠?】
裴遠的電話來得在我意料之中,夾襲著怒火。
「葉冰,你甚麼意思?我和你解釋過,那只是一個玩笑,你非得和個小女孩賭這口氣嗎?在她評論區回覆,你知道你讓她在公司多難堪嗎?」
「你馬上把評論刪了,來公司和江婉道歉!」
那邊傳來江婉帶著鼻音的聲音。
「葉冰姐,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拍婚紗照是我的生日願望,我以為只是玩笑,沒有想到你會在意。」
「我們這個年紀是經常這樣開玩笑的,我忘記了你比我大不少,可能不喜歡,都是我的錯。」
「我馬上給影樓打電話銷毀那些照片,對不起……」
裴遠的怒火更盛。
「你聽聽,婉婉比你小十歲都比你懂事!哭得這麼傷心還要給你道歉,你呢?只會咄咄逼人,你真是好大的威風!」
我在電話這頭忍著氣問他。
「這件事錯的是我嗎?我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拍婚紗照,我不能生氣,我也不能發表一句意見,對嗎?那你應該娶一個聾子和啞巴,這樣你的妻子永遠不會知道你做了甚麼!」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2.
晚上快十二點裴遠才回來,一句話不說,這是進入冷戰的糢式。
結婚這麼些年,我太了解他。
每次惹他不高興,他就開始冷暴力,不說話不溝通,直到我低頭。
他以為我會像往常一樣向他認錯,畢竟,我那麼愛他。
為了和他在一起,我放棄了家裡給我安排好的平坦大路,非要和他背井離鄉來到江城。
他那時說:
「在海城,我永遠都會在你父母的安排下生活。我但凡成功,別人都會說我是借了你家的光,我不想這樣。」
我看著他倔強而帥氣的臉,心軟得一塌糊塗。
於是,我咬著牙,和父母抗爭了一年,終於讓他們點頭,同意讓我跟著裴遠離開了家鄉。
從住地下室開始,直到現在住在江城最貴的別墅區。
我以為我們甚麼都有了,有地位有錢,裴安對我極好,心裡眼裡都是我。
我以為,我的幸福牢牢握在了手裡。
可沒人告訴過我,幸福這東西是會過期的。
從我在裴遠辦公室的桌下,發現了一雙高跟鞋開始,我知道有些事情悄然改變了。
我拎起那雙高跟鞋看著裴遠。
他有些尷尬,卻又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寵溺。
「江婉那個小迷糊,那天在這裡換了鞋,就忘記拿出去了。」
一個小祕書,進總裁辦公室換高跟鞋?
我嘲諷地笑了,「裴遠,當心玩過界。」
他笑著說我小心眼。
可是,慢慢地……
我發現他車子裡的掛墜,從我求的平安符變成年輕女孩喜歡的水晶;靠墊從低調奢華的銀灰色變成色彩繽紛的卡通……
我知道,裴遠的誓言開始褪色了。
這一次,他仍然想用冷戰讓我低頭服軟。
可是我累了,我不想。
第二天醒來,裴遠等著我。
他站在餐桌前,面色冷冷的,「今天和我一起去公司。」
我看著他不吭聲。
他說:「去和江婉道歉。你是裴太太,不要做出和自己身份不符的事。」
「和一個小祕書吃醋,可真有你的。」
我將手裡的牛奶杯放在桌上,看著他。
「好,等我拿個禮物,這樣才顯得夠誠意。」
裴遠臉色稍緩,語氣也溫和了很多。
「昨天要是這麼懂事多好?」
到了公司,江婉看見我的時候,馬上站起來,怯生生地喊我「葉冰姐」。
她眼皮微腫,想必昨天在裴遠面前沒少哭。
旁邊幾個祕書默默關註著準備吃瓜。
我微笑著站在江婉面前,再看看裴遠。
「昨天呢,我說你們很般配,沒有別的意思。你們裴總讓我給你道個歉,我想了想,還是送個禮物給你最合適。」
江婉搖頭,「不用,是我闖的禍,都是我的錯。」
裴遠溫柔地安慰她,「你葉冰姐給你賠禮道歉,你就收著她的禮物好了。」
我拍拍江婉的手,打開首飾盒,拿出一枚戒指。
戒指上圍了一圈鑽,美麗不可方物。
旁邊吃瓜的幾個祕書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我將戒指戴進江婉的無名指,舉起來欣賞。
「真漂亮,太適合你了,這個禮物你喜不喜歡?」
身後的裴遠臉色大變。
這枚戒指是我和他的婚戒,當時他還不像現在這般成功,這麼昂貴的戒指幾乎花光了他的所有積蓄。
那時,他給了我他全部的愛。
現在,他的人,他的愛,我都不要了。
3.
江婉看著鑽戒,年輕的臉上透著開心,眼睛無比閃亮。
她偏頭看裴遠,「裴總,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裴遠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咬著牙低聲問:「葉冰,你想幹甚麼?」
我掙開他,臉上還是笑盈盈的。
「不是要賠禮嗎?我按你的要求做了呀。這枚戒指最適合,特別適合穿婚紗的時候戴。你的婉婉絕對會是最漂亮的新娘子,裴遠,你說是不是?」
我和裴遠當年的婚禮很簡單。
當時是剛到江城的第一年,我們甚麼都沒有。
一起住潮濕的地下室,一起吃泡面……
有時候在公司加班晚了回家,聞著路邊大排檔的炒粉味兒我都流口水。
但是炒粉要十元一份,我舍不得買。
裴遠有一天抱著我流淚。
「冰兒,跟著我讓你受苦了。你一個大小姐,何必要這樣?要不你回家吧,等我成功了,我去娶你!」
我捂住他的嘴,「不許再說這樣的話,我下定了決心和你一起。」
他從口袋裡掏出零錢,湊滿了十塊,買了一份炒粉。
我們坐在小板凳上,一人一口……
那是我吃過最美味的炒粉。
第二年,公司生意有了起色,裴遠向我求婚。
我們去登記結婚的時候,連婚紗都沒有。
我的頭上只戴了一個小小的頭紗,更別提拍婚紗照。
領證出來時,裴遠紅了眼眶,他向我承諾。
「我要一輩子對你好!要是我對不起你,就讓我窮困一生,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剛好有一對新婚夫妻領證出來,女孩子穿著漂亮的婚紗,手指上的鑽戒讓人側目。
裴遠羞愧的低下頭,可很快又堅定的看向我。
「我一定要讓你穿上最漂亮的婚紗,戴最漂亮的鑽戒!以後我們每個結婚紀念日都要去拍一次婚紗照!」
「別人有的,我老婆也要有!」
裴遠實現了他的承諾。
後來的每一個結婚紀念日,他都會和我去拍一套婚紗照,買一枚鑽戒送我。
鑽石一年比一年大,可我一直戴著的永遠是他送給我的第一枚戒指。
裴遠知道這枚戒指對於我們倆的意義,所以,他慌了。
「葉冰,你想幹甚麼?我知道我說話的語氣可能重了些,可你把結婚戒指送人是甚麼意思?」
我笑了。
裴遠是男人,他大概永遠不懂婚紗的奧妙之處。
江婉跟他拍照穿的那件婚紗是孕婦才會穿的,她的小心機表露無疑,只有裴遠覺得她是只容易受驚的單純小白兔。
她做裴遠的祕書兩年,我們拍照的影樓都是她去預約的。
她知道我會去挑照片,也知道我會看她的朋友圈。
影樓老板娘拙劣的演技早已出賣了她,她怎麼可能會把裴遠和別的女人的婚紗照讓我看見?!
只有一種可能,有人想讓我看見。
我看著裴遠身後一臉妒意的江婉,一根根將裴遠的手指掰開。
「裴遠,你的婉婉,應該懷孕了吧?再不結婚,孩子就成私生子了。」
「離婚吧,我成全你們。」
裴遠大驚失色,搖頭否認。
「甚麼懷孕?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我指著江婉,「你不知道?問問你的小祕,她知道。」
說完,我轉身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4.
我沒有回家,而是獨自去了江邊。
這個城市,我來了五年,但除了裴遠,我甚至沒有別的朋友。
我被戀愛腦沖昏了頭,從未想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給相熟的律師打電話,告訴她我要離婚,我要爭取拿到最大的財產分配額。
畢竟,沒有了愛情,錢總要拿到。
愛情和面包總要顧全一樣。
這一次,我選擇面包。
晚上回到家,很意外,裴遠居然在。
他圍著圍裙,端了一鍋湯出來。
「老婆,我做了你喜歡的菜,煲了你愛喝的湯,快來洗手吃飯。」
桌上擺著辣子雞,水煮魚,豬肺湯,素炒茼蒿。
我沒拿筷子。
「怎麼了,不合胃口?」
我看著他,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他沒有下過廚房了吧。
我開了口,輕描淡寫地說:「我Ṭû⁰有胃病以後,就不再吃辣了。」
裴遠愣了一下,像是想起我有胃病這回事,趕緊舀了一碗湯給我,我推開。
「我不吃豬肺,青菜也不用夾給我,茼蒿我也不吃。」
我站起來,「你自己慢慢吃吧。」
看,不愛你,就是這麼明顯。
你的喜歡與不喜歡,他不會再記得。
以前就連我不吃蔥花,他都能一點一點的幫我全挑出來。
而現在,我的喜歡和厭惡,應該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了。
裴遠跟著起身,抓住我的手。
「老婆,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只是一時糊塗,我真的對她沒有感情!」
我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過去的痕跡。
可是甚麼都沒有。
現在的裴遠,成熟穩重,魅力十足,舉手投足間英俊帥氣。
只是他再也沒有了當初的赤誠和愛我的真心。
我輕聲問他。
「你還記得結婚的時候你說過甚麼嗎?你說會一輩子對我好,不會對不起我,可是你都忘了。」
「我愛的裴遠,他只愛我一個人。我的心很小,也只裝得下他。可是現在他的心很大,可以裝很多人。」
裴遠站起來,皺著眉看著我。
「我只是犯了一個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我也向你認錯了,你為甚麼還要不依不撓?你為甚麼要學那些拈酸吃醋的女人,為甚麼要這麼小心眼!」
我嘲諷地笑起來。
「別人犯錯,你就也要犯錯?每個人都會死,怎麼不見你去死?」
裴遠漲紅著臉,「你太惡毒了!我們不能好好溝通嗎?」
我攤開離婚協議,把筆遞給他。
「你簽了這個,我們就可以好好說話。」
裴遠抓著我的手,用他以前最喜歡哀ṱůₔ求我的表情看著我。
「老婆,我真的很愛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大不了我把江婉辭了,行不行?」
我看著他,目不轉睛地問:
「你舍得以後再也不見她?包括她肚子裡的孩子嗎?」
我們結婚時,裴遠處在創業期,忙得不可開交。
加上他愛我如命,舍不得我受一點痛,和我說要做對丁克夫妻。
那時,他抱著我說,「我有你一個寶寶已經夠了。」
可現在,他又說,「我不愛她,但我需要一個孩子繼承我的一切。她年輕,身體好,正好又懷孕了。」
「有人替你生孩子,你身體不必走形,不好嗎?」
「只要你點頭,以後她生了孩子,我就抱回來給你養。至於江婉,給她一筆錢也就行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江婉同意?」
裴遠笑了,自信滿滿的樣子。
「你不了解她,她是特別單純的一個女人,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愛我。她說了她不要名份,甚麼都不要,只要為我生一個孩子就心滿意足了。」
我差點笑噴出來。
江婉是單純的女人?只愛他?不要錢不要名份?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裴遠才是真正的戀愛腦。
我從他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可是裴遠,我嫌你髒啊。」
我很想知道,如果江婉跟裴遠在一起,發現離婚後他甚麼都沒有。
那時,她還會不會說,只愛他。
5.
我們不歡而散。
裴遠不願意簽離婚協議,我們的離婚陷入了僵局。
我搬出了我們的家,開始聯繫律師。
裴遠像是和我賭氣一樣,帶著江婉出席各種場合。
江婉的朋友圈天天在更新,她和裴遠的各種合照,裴遠給她送的各類珠寶。
並且假惺惺地發文:他說我比寶石更珍貴。
在外面,甚至已經有人稱她做裴太太。
我看著視頻裡裴遠含糊的介紹,江婉得意的回答,給人無限遐想。
我約了公司的大客戶王總的夫人喝下午茶。
以往裴遠總是應酬各種客戶,但是客戶的資源維護,除了客戶本人,還有各種人情關系,比如他們的夫人。
這些年,我對每個客戶太太的喜愛了如指掌。
想當初為了拿到一張大訂單,我跑遍全城,找到了林總夫人口裡說的兒時吃的那種小餛飩。
東西不貴,心意卻難能可貴。
林太太吃下那碗餛飩,感動地看著我。
「你真的不容易,這東西難找,難為你了。以後,林氏的單就是你的了。」
而王太太,她當年小產的時候王總在外面出差,我陪了她一周,天天雞湯魚湯不重樣地燉好拿到她面前。
裴遠以為自己能ṱŭ̀⁴力超群,卻不知道我在他背後做了多少努力。
世道如此,女人的付出似乎就是這麼容易被忽視。
我和王太太邊喝茶邊聊天,不經意間看見江婉帶著幾個小姐妹進了酒店。
她們在那邊大聲說笑。
「江婉,你和裴總甚麼時候結婚啊?」
「對啊,我看裴總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也太肉麻了。」
江婉邊走邊回答:
「還在辦手續呢,等那個老女人把離婚協議簽了,我和裴遠就結婚。」
她一眼看到我,愣了下,向我走過來。
「葉冰姐,這裡的消費可不便宜,裴遠賺錢很辛苦的。」
她看了一眼王太太,面露鄙視。
「你還請人喝下午茶?這位太太,葉冰姐現在在鬧離婚,你可少沾邊。畢竟,她很快就不是裴太太了。未來的裴太太是我!」
王太太看著我,挑眉,「這位是?」
我好心地給她解釋。
「這是裴遠的祕書,也是他養的小三,說是懷了他的孩子。所以,我和裴遠正在商量離婚的事。」
王太太一臉看不上江婉的樣子。
「葉冰啊,你也上點心。男人嘛,喜歡偷腥,該看緊的也得看緊。別讓他甚麼髒的臭的都往牀上拉,都不知道過了幾手了。」
我一臉虛心受教,「是,我就是太相信他了,沒想到連孩子都鬧出來了。」
王太太滿不在乎地一揮手。
「孩子要多少沒有?給筆錢打發了就是。姐姐教你啊,這孩子啊,還是自己親生的好。ťŭₑ要不能生或者不想生,那就掐死在源頭,讓裴遠生不了!」
江婉聽著我們隨意的討論,氣得尖叫。
「你們自己抓不住老公,還嫌別人上位?!人黃珠黃就得認,男人變心你們也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畢竟,誰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呢?你們要有自知之明,該讓位就馬上讓位,免得鬧得太難看!」
我冷笑著站起身來。
「江小姐,我現在還是裴太太。你想上位,麻煩再吹一吹枕頭風,讓裴遠把離婚協議簽了。否則,你肚子大起來,可就難看了。」
江婉氣得半死,被小姐妹哄到一旁去了。
我心裡覺得晦氣,也懶得搭理她。
等下午茶喝到一半,王太太去補妝了,裴遠來了。
江婉哭著撲到他懷裡,梨花帶雨。
「裴遠,葉冰姐,她、她……」
說話留半句,讓裴遠皺著眉看著我。
6.
他扶著江婉,看向我。
「我說過,我必須有個孩子,你為甚麼不能體諒我?」
我覺得很可笑。
「你必須有個孩子和我有甚麼關系?先把婚離了,你生一欄我都管不著。」
江婉搖著裴遠的手臂。
「我肚子疼,葉冰姐剛才跟別外一個老女人一起欺負我。我甚麼都不懂,她們一直罵我是小三。我不是!裴遠,我只是愛你,想給你生個孩子,這有甚麼錯?」
我懶得和他們多說一句,轉身想走。
裴遠用力一把將我拉住,鐵青著臉。
「你非要鬧得這麼難看嗎?還聯合外人來欺負江婉,這樣有意思嗎?」
「裴總。」王太太回來了。
江婉一看見她,就扯著裴遠撒嬌。
「就是這個老女人和葉冰一起欺負我。」
裴遠臉色驟變,呵斥她,「閉嘴!」
轉而就堆起一臉地笑打招呼,「王太太,這麼巧,跟您遇見了。」
王太太揮揮手,將我拉過身邊。
「是我約葉冰喝下午茶,你的小情人非得湊過來自討沒趣。裴總,以前我覺得你做生意還不錯,可現在看來,腦子壓根不清楚,我可不敢再把單子交到你手上。」
「回家我和老王說一下,今年的訂單,再考慮吧。」
江婉又難堪又委屈,沖著王太太嚷嚷。
「不做就不做!沒有你的訂單,裴氏還活不下去了?!裴遠,你得給我做主!」
王太太被氣笑了。
「好,有骨氣。那就不用考慮了,直接就不再合作了吧。」
說完,她拉著我就離開了。
裴遠看著面前不知死活的江婉,惱怒地大吼。
「你有毛病吧,你知不知道王氏一年的訂單有多少?你那一句話讓我們裴氏損失了多少,你瘋了嗎?!」
江婉哭了,「人家年紀小,甚麼都不懂嘛,你幹嘛那麼兇!」
晚上回到家,看到裴遠在我家門口等著。
地上一地的煙頭,估計他已經收到王氏發的通知,他們將取消合作。
裴遠看見我,忙迎上來,一臉地擔心。
「老婆,你去哪了?」
我退後一步,「有甚麼事?」
「我只是擔心你。」
「你不說,我就要回家休息了。」
「……你能不能幫我和王太太求個情?」裴遠哀求道。
我回轉頭看著他。
「替你求情?憑甚麼?我有甚麼好處?」
裴遠咬咬牙,「如果你能幫我,我簽字離婚!」
我豎起手指,笑著看他。
「我要六成的財產,你是過錯方,原來的五五分可不行了。」
裴遠黑著臉,「你別太過份!」
我聳聳肩,「你不同意就算了。」
他想想王氏的訂單,為了公司,最終還是答應了。
裴遠簽了離婚協議,一個月後,我們拿到了離婚證。
他面色陰沉的盯著我,「你答應過幫我向王太太求情。」
我收好離婚證,然後才回答他。
「我求情了,可是王太太不願原諒江婉,我也沒辦法。你說人家找老婆是旺夫的,你怎麼找了個禍星進門呢。」
裴遠惱羞成怒,「你耍我!」
我搖頭輕笑。
「王氏這單生意,本來就是我談成的。現在沒有了,也是你的緣故。你這麼厲Ṱů₍害,自己去找客戶啊。」
7.
江婉在民政局門口等他,看見我們出來就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遠哥,不要擔心。她葉冰能做得我也能做,等我給你把那些太太們哄好了,還怕拿不下這些訂單嗎?」
我冷笑,就憑你江婉?哈!
拿到離婚證的第二天,我將手頭上裴氏的股份統統賣給了對手公司。
一想到裴遠看到競爭對手坐在他對面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之後我把所有資金拿來開了一家公司,挖了裴氏的員工,大展拳腳。
同樣的行業,同樣的資源,我做得如魚得水。
公司開業的時候,王太太親自來了。
她看著我公司的布置,滿意地點頭。
「我沒甚麼賀禮能送的,就給你王氏的訂單吧。在裴氏的時候就是你在做,現在還是交給你,我很放心。」
有王太太的宣傳幫忙,幾個原來裴氏的大客戶都轉到了我的公司。
一下我的新公司就有了超過裴氏的勢頭。
裴遠ŧű̂⁾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語氣疲累不堪。
「我沒想到你一點夫妻情面都不講,居然搶走了我公司的客戶。」
我笑著回答他。
「裴總,我和你有甚麼情面可講的?當初這些客戶都是我開發的,他們願意跟我走,不是很正常嗎。客戶不是傻子,誰願意把訂單交給頭腦不清醒的人呢?畢竟裴總戀愛腦的事,業界都知道了。」
裴遠怒吼,「葉冰!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至於這麼恨我嗎?」
「至於!你一個出軌渣男,有甚麼資格和我說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狠狠掛斷了電話。
在這之後,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卻不想他們卻主動來找我的麻煩。
我的助理急匆匆跑進辦公室,拿著行動電話。
「葉總,您看這個新聞。」
上面是我從婦產科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跟在我身後。
我們倆Ṫṻⁿ一看關系就不錯,相機拍的角度像是他將我半抱在懷中。
助理皺著眉,滿臉擔憂。
「現在到處在傳,說您是靠不正當手段拉來的生意。這個網路噴子,發了很多您的照片,看圖說話,對您污衊造謠。」
「葉總,您看,要不要澄清一下?」
我細細翻看了一下照片,心裡有數了。
這明顯就是有人故意偷拍我,然後做出這種新聞來臭我的名聲,想拉垮我。
能做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
我丟下行動電話,搖頭,「我行得正坐得直,不用管。」
網路輿論一發不可收拾,連在海城的爸媽都被驚動了。
我爸在電話裡發火,「你離婚了不跟家裡說,現在被網暴也不跟家裡說!你還當自己有家嗎?!」
我鼻子酸酸的,眼睛一熱。
「爸爸,我能處理好。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就回家看你們。」
第二天我又去了婦產科,在門口居然碰到了江婉。
她看見我,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好巧呀,葉冰姐,你來婦產科是?你不會懷孕了吧?真是難得,不是說懷不上嗎?怎麼一離婚就懷上了?」
後面的裴遠剛拿著藥走出來,聽個正著,臉色複雜地看著我。
「你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我冷眼看著他們,「和你們有關系嗎?裴總,管好你老婆的嘴。」
裴遠一把抓住我。
「為了賺錢你就這麼自甘下賤?你能不能要點臉!」
江婉在一旁故意感慨的很大聲。
「有些女人啊,就是自甘墮落。給別的男人懷孩子,不會是沒離婚就給人家當小三吧?!」
我轉頭盯著她,「你以為別人會像你一樣不要臉嗎?」
江婉仰著下巴。
「我現在可是裴夫人,我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名正言順的。不像你,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種。」
「怎麼,那個野男人今天不陪你來嗎?」
「裴夫人是在說我?」
昨天照片裡的男人出現在她身後。
8.
我馬上走過去,「江總,江太太還好吧?我今天過來看看她。」
照片上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江誠之,我剛好在和他談一筆生意。
昨天我去他家拜訪,他不在,是江太太接待的我。
沒想到正好趕上江太太肚子疼,我就把她送到了醫院。
一檢查,才發現是懷孕了。
幸虧送醫及時,胎兒才沒有危險。
江總晚上趕回來,感激得不行。
送我出來的時候,被江婉派來跟我的人拍了照片,還自己演繹腦補了一場大戲。
江總冷冷地看著她。
「裴太太,我想,你還是管好自己比較重要。像你這樣狠毒的人,還懷著孩子,不怕孩子有報應嗎?」
我在一旁介紹,「這位是江總,裴總這應該認識吧?」
裴遠的臉一下慘白下來,馬上躬著身伸出手。
「江總,久仰大名,我是裴遠。」
江總看也不看他一眼,笑著和我說:
「我夫人在房裡休息,一直念叨著呢,快進去吧。」
「你放心,網上那些事兒不用管。我們集團的律師已收集在證據,到時候把他們一起告了。現在正在查發貼的人和偷拍的人,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給你好好出口氣!」
我笑了,「那真是多謝江總了。」
轉身時,我看到江婉慘白得像鬼一樣的臉。
想必是在後怕吧,可惜,太晚了。
我從醫院出來,走進停車場時,看到裴遠和江婉在吵架。
裴遠:「你幹的好事,居然敢偷拍江總,你是真能作死啊!」
江婉:「我怎麼知道他是誰,看他和那個賤人一起出來,我就讓人拍了。我叫人發到網上的時候,你不是也贊成嗎?現在出事了,你就怪我?!」
裴遠推開她,「到時候你自己承認是你的主意,要是裴氏被你連累,我可對你不客氣!」
說著他就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江婉哭著抱住裴遠,「我是你老婆,還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能這樣,你要眼睜睜看著我去坐牢嗎?!」
裴遠沒有理會她,開著車自己走了,留下江婉在停車場號啕大哭。
裴遠這個人是利已主義,他最愛的人永遠是他自己。
我開著車經過江婉身邊,將車窗放下,看著她。
「裴太太,怎麼不坐裴先生的車呢?是他的副駕駛位坐著不舒服嗎?」
我看著江婉氣得臉都發紅,語氣更加溫柔。
「別生氣,免得動了胎氣。不過不要緊,後面是醫院,保胎甚麼的,都來得及。」
說完這句話,我升起車窗,哼著歌也走了。
江總的律師團非常專業,很快將幾個在網上造謠的揪了出來,直接把他們告了。
而被揪出的幕後黑手,正是江婉。
江婉被警察帶去問話的時候, 她看見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葉冰姐, 求你原諒我!我給你嗑頭行不行?我給你賠錢!看著我肚子裡孩子的份上, 你放過我吧!」
我退後一步看著她。
「全網道歉,你親自出面道歉,說清楚你做的那些事。否則, 我絕不原諒你。」
江婉漲紅著臉, 可是她沒辦法, 只能答應我的要求。
江婉道歉的聲明鋪滿全網, 吃瓜群眾看得津津有味。
【這女的是小三上位,我以為在裴氏的都知道啊。】
【人家前妻都離婚了,她還在害人家,她是不是人啊?】
【這個女的我有點眼熟,好像我們學校那個色誘教授寫論文, 最後被開除也叫江婉,同名啊……】
因為江婉的事, 裴氏受到很大影嚮。
她早年的一些黑料被扒出, 簡直成了過街老鼠。
裴遠為了不讓江婉拖累自己, 居然要和她離婚。
我知道這事是在醫院,我去複查我的胃病,結果在婦產科看到了他們。
因為江婉不願意簽字離婚, 裴遠和她起了爭執,將她推倒在地,江婉早產了。
江婉叫痛的聲音嚮徹整個走廊, 讓人側目。
後來,聽說她生了一個女兒。
她和裴遠沒有離婚, 因為她出院後, 居然準備了一堆材料去舉報裴遠偷稅漏稅。
裴遠被抓了。
江婉不願意幫他補繳稅金,於是,他直接被判了刑。
江婉去監獄看他的時候, 帶著女兒,一臉地溫柔。
「老公,你放心坐牢, 我會好好帶著女兒的, 你把離婚協議簽了吧。」
裴遠恨不得沖出來和她拼命。
「把我害成這樣,還想離婚?我就算死, 也要拖著你一起死!」
江婉嘴角帶著冷笑。
「由不得你不同意, 不過耗費些時間罷了。如果你想女兒背著個坐牢父親的名聲,你就拖吧。」
裴遠整個人都頹了, 他已經一無所有, 女兒終於成了他的軟肋。
江婉的眼裡都是恨,她早產,大出血,為了保命, 子宮被割除了。
整個人衰老得很快,像一下子老了十ṱū́ₔ幾歲。
他們以後會如何,我一點都不關心。
我慢慢地,將公司的事務轉回了父母所在的城市。
也許某一天, 我會再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也許不會。
但是都沒有關系,因為我已經足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