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的奶奶刚立完遗嘱分完家,第二天在叔叔家就摔瘫了。
「我要回老大家住,让孙女伺候我!」
是谁说要跟小儿子住。
是谁说家产一分钱不给大儿子留。
现在瘫了来找大儿子了。
本来就有心脏病的父亲,直接被气死在家中。
叔叔的儿子捧着我父亲的遗像,死活不给我。
幻想着按照本地风俗夺了我家遗产。
我直接撸了袖子问他,「今天是你爸下葬?」
1
奶奶重男轻女,看不上身为大孙女的我,更看不上任劳任怨的我妈,挑毛病大吵一架之后搬去了二叔家。
父亲心脏病,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出钱好好供着老太太,让二叔多来看看。
没想到一向有主意的奶奶今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说我爸虐待她,给自己抹了满身大米粒,小脚颤悠着直接去了警局报案。
「警察同志啊,我大儿子有病,儿媳妇不给我吃喝,孙女天天打骂我,我要分家跟小儿子过。」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父亲已经不堪其扰,心脏病这个月犯了第三次,正在医院抢救。
我安抚了抹着眼泪又气得浑身颤抖的妈妈。
一个人一身孤胆地去了警察局。
「你说我打骂你,证据呢?」
奶奶的袖子撸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个一二三来。
那就不要怪我出手了。
我拿出手机,家中摄像头眼看着老太太在房间里瞎翻不仅拿走了妈妈的金首饰,还把房产证揣在了怀里。
奶奶当场就急了。
「你偷拍我,我要告你侵犯肖像权!」
就你那满是皱纹的脸有什么肖像权。
「我拿了你的脸贴辣酱瓶子上当商标收钱了才叫侵犯肖像权,没收钱的当证据跟肖像权一毛钱关系没有。」
我伸出手。
奶奶嘴唇哆嗦了一下。
「你又要干什么?」她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小偷,把我妈的金镯子拿回来。」
「说谁是小偷!你个死丫头片子,胆子大了啊,谁教你的这么跟奶奶说话!」
哼,谁教的。
「不就是你嘛!」
双手在奶奶的手腕上一摸,就摸到了金镯子。
用力一拽,镯子到手。
奶奶一看事情败露。
挣扎着哭诉,「警察同志啊,你看看我这个不孝子孙啊,她抢我东西啊,这东西上又没有她的名字,这就是我的镯子啊。」
嘿巧了。
「怎么没有,这么大字没看见,李春兰!哎呦我妈的名字啊。」
奶奶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镯子里面刻名字。
手指头指着我的脸,愤怒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定是你那个妈教你的,你说说,他们怎么不敢来,是不是不敢见我!」
我站起身来掐着腰。
「你一个皱的跟话梅样的老太太有什么可怕的,派我来报警就够了。」
奶奶一听说要报警。
眼珠子一转,拍着大腿哭。
「警察同志,你看看,他们就是这么欺负一个老太太的。」
警察一天见到这样的事,也挺无奈。
扶起奶奶,温和的问有什么诉求。
奶奶一指我的脸,「我不能跟他们过下去了,我要立遗嘱 ,我要跟小儿子过,请你们做个见证。」
2
立遗嘱找我就行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律师证。
「不好意思,刚拿到手,奶奶以后要对付我,得额外花钱找律师了呢。」
奶奶上前来抢我的律师证。
被我眼疾手快先拿到手。
还没等说话,奶奶已经开骂了。
「你从小又蠢又笨,哪赶得上我大孙子次次考一百分!」
哎呦,小学一年级的事情还拿出来说啊。
「你怎么不说他三年级还尿炕呢!」
捂着的嘴哈哈哈的停不下来。
我的奶奶有两个儿子,我爸是大儿子,偏偏生的是个女ṱũ̂₃儿,奶奶看不上,连带着我妈在三十年里都遭殃。
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偷了家里的房产证,愣是要分家。
「警察同志,请您给我做个见证,我今天要立遗嘱!」
奶奶颤巍巍的掏出了她写的遗嘱,上面写着她的房子给小叔、她的财产给小叔、她要上小叔家去住!
「写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二婶让不让你去。」
我双手插兜,想着这个老太太,一天也不知道想什么。
想小儿子想疯了,也不想着二婶从来不给她好脸色,自己还当看不见。
「我带着房产证去,她能不让我进门?」
奶奶从怀里掏出了好几本房产证。
我要打开,奶奶还不让。
警察叔叔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怎么会,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我爸跟我妈的婚后财产,给我了不正常吗,他死了,财产才是我们三个分!」
我扔给她一个法盲的眼神。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房产证,一个也不属于他。
慌张的要给小儿子打电话。
「二叔,奶奶要分家产了,你们赶紧来吧!」
3
二叔对于分家产喜闻乐见,没有半个小时,携全家出现。
我带着奶奶在警察的建议下,出门左拐找了个律师事务所。
一听说奶奶要把所有钱都给他,二叔一家乐的开花。
「既然财产我们没有份,那么赡养我们每个月只出一千块的平均标准,如果您同意,请按手印。」
二叔一听每个月还有一千块钱,争着抢着按下了手印。
我按着奶奶,签署了遗产分配协议,录音,还按下了手印。
收了文件,我心满意足的下楼。
却听见奶奶握着二叔的手。
「铭良啊,妈终于跟你在一起ƭū́⁾了,你不知道啊,妈每天过的生不如死啊。」
二婶握着老太太的财产,一双丹凤眼四处乱瞟。
「妈,你放心,以后你就能跟你大孙子天天在一起了。」
听着他们刺耳的笑声,我回到了医院。
把具体情况告诉了爸爸。
父亲的身体愈发的不好,听见了这件事,也只是叹了口气。
缓缓的跟我交代。
「家里的厂房每个月都有租金,以后适当的多给奶奶一些。」
听着父亲的安排,我的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这样的话,仿佛是在交代后世。
没想到分开还没有俩小时。
我堂弟就打来了电话。
「姐,你当律师有什么用,奶奶的钱都给我了,还给我买了辆四十多万的车,我以后开着这个车跑滴滴,不知道有多拉风。」
「拉不拉风不知道,看着像是有点大病,你四十几万什么时候能回本?」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
「你就是嫉妒我,奶奶对我,比对你好!」
重男轻女的老太太,我能嫉妒她。
「你不如说我嫉妒你,小时候门门课程考双百。」
我弟不说话了,双百只在小学出现过,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跟着一群小混混天天跑着玩,学习是什么,早就不知道了。
「我爸让我问问大伯怎么样了?想来看看你们。」
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的印象中,二叔一家人不是这么客气的人啊。
「还是那样,你爸要来,让他别拎油条或者月饼来了哈,你见过哪个心脏病人躺着吃那个的。」
见我取笑他,他也不吱声。
「知道了,麻烦!」
稍晚些,二叔果然带着全家来看爸爸Ṱŭ̀²,这次没有带油腻的东西,带了一大罐冰激凌。
「大哥,我听说心脏病就是血管不怎么好,你吃了这个凉一凉就能好了。」
同屋的病人直接笑的咳出了血。
「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
4
二叔的不务正业,体现在了油嘴滑舌上。
所以他拎着一罐冰激凌,还自觉非常善解人意。
我跟堂弟大眼瞪小眼。
堂弟对我说:「听说你最近律师证下来了?」
「对呀,以后打离婚官司,给你便宜。」我美滋滋地插着腰。
没想到二婶直接把堂弟推到了身后。
「说什么离婚,我儿子想要结婚,有的是人要,他还得仔细选选,倒是你,都到三十了,还这么尖酸刻薄,以后才是真的没人要了。」
我刚想冲上前跟她对线,直接被妈妈拦了下来。
「弟妹,谢谢你们来看大哥,大哥近些年身体不好,确实疏忽了对母亲的照顾。」
二婶拢着头发,捏着嗓子,「那可不是,所以母亲上我家了,以后也不用你们管了,不过今天我们来,还是得大哥确认一下,不然我们心里也不安生。」
爸爸的脸色苍白,应付了许久,已经累了:「是不是母亲遗嘱的事情?」
二叔连忙拿出了一张打印好的纸,「这是我们找律师写的文件,母亲的房子给我了,希望大哥以后不要来找我要。」
我接过那份文件,上面满满的不平等条约,「我们放弃了奶奶的财产继承权,但是我们却要每个月给奶奶抚养费,每年的衣食住行都要给钱。」
我将纸一扔,轻飘飘地落在了二叔的脚下。
「二叔的算盘打得好啊。」
二婶抢先不乐意了:「你爸还没有说话,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
我一个律师我不能发表意见?
父亲咳了一声,缓缓说道,「我签!无论是我生前,还是死后,这份协议都有效,我女儿会继续出奶奶的抚养费。」
爸爸刚要落笔,被我拦了下来。
「等一下,我要求有补充条款,奶奶的赡养将一直由二叔家来监护。」
二叔拍着胸脯连忙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奶奶照顾好!一点都不让大哥担心,大哥你就放心养病吧。」
父亲签了字,二婶却还若有所思。
我嘲讽道:「那就劳烦二叔二婶好好照顾奶奶,拿到的钱省着点花。」
二叔不说话,二婶却不高兴了,狮子大开口道:「花什么țü₎花,小伟结婚娶媳妇哪样不是钱,你们家不是说每个月给一千吗?先付半年的。」
还有这样的?
「按月付钱,合同里都写的,才住了两天,凭什么先给你半年,二婶那么缺钱想拿回娘家啊。」
我这句话让二婶炸毛了。
掰着手指头哭诉,「老太太来了,要买新床新床垫床单被罩新衣服,哪样不是钱。」
护士听着ṱùⁿ都忍不住冷着脸警告了一下,二婶才有所收敛。
父亲看着吵闹,妥协让我先给二婶转半年的。
我皱着眉,打量着二婶一家,「合同上有二叔签名,二婶想反悔不伺候奶奶了,俩人得离婚才行啊!」
5
本以为能过两天消停的日子。
没想到二叔打电话来说奶奶,摔倒了!
父亲心急如焚。
我连忙带着人开车去二叔家。
没想到进了屋二婶跟堂弟都不见人,只有二叔把奶奶抬到了床上。
尿已经浸湿了裤子,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不送医院去,给我们打什么电话?」
父亲一面打电话,一面让二叔去拿身份证医保卡。
没想到二叔两手一摊,「芳芳回娘家好几天了,我也不知道医保卡身份证在哪里?」
家里竟然没有人?
父亲着急道:「那妈每天吃什么?」
二叔支支吾吾地指着桌子上的外卖盒,「我给咱妈点外卖了,只不过今天外卖小哥没送到家门口而已。」
吃外卖?
这在以前奶奶早就骂开了,母亲为了照顾父亲,怕奶奶一个人孤单,还专门找了做饭的阿姨平常给奶奶做饭加聊天。
没想到在二叔这里,却要吃外卖。
奶奶躺在床上,还不忘给二叔遮掩。
「我就是想下楼溜达溜达,没想到脚一滑,摔倒了。」
奶奶所说的摔倒,在医生面前是脊柱损伤。
剩下的几十年直接瘫痪了。
这可是大事,二叔见状直接摊牌说伺候不了,送养老院吧。
送养老院不是直接看着老太太去死?
父亲当时就急了,「老二,当时你说能好好照顾妈的,怎么现在瘫了,就不管了。」
二叔也着急,「我家哪有人照顾,我还没人做饭呢,小伟还没娶媳妇,要不等孙媳妇进门来照顾?」
谁家孙媳妇有责任照顾奶奶啊!
我冷笑,白眼翻上了天。
没想到我被二叔一把拽了出来。
「你不是有时间,你伺候伺候你奶奶,丫头片子一天就知道晃悠,啥也不干!」
我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缓缓地给二叔科普。
「有赡养义务的只有你跟我爸,而我爸昨天刚因为身体不好跟你们签了合同,除了每个月一千块,没有别的责任了。」
「臭丫头片子,那不要以为你长大了翅膀就硬了,我现在命令你,照顾你奶你这个不孝子孙!
现在想起我是一家人了。
小时候连块肉都不给我,风雪天也不让我去奶奶家烤火的事,他们忘记了,我可没有忘记。
「你要不然去告我吧,说我不赡养我奶,你看法院怎么说你这个不孝子孙!」
6
奶奶还在病床上,二叔却在楼道里朝我动起了手。
「你这个臭丫头片子,狂什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们老王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你还打死我,来呀,不打我你都不姓王,故意伤害罪你懂吗?你打我一下,我直接让你在全镇出名!」
父亲气急,上前来拉架。
直接被二叔甩开,「哥,你别拦我,我今天替你教训女儿。」
父亲气道:「我不用你来帮我教训。」
父亲的声音不大,却极为严肃。
让二叔高高举起的手,缓缓的落了下来。
「我自己的女儿已经够优秀的了,不用你来管,就算我死了的那一天,我们家做主的也是我女儿,你到时候不用管。」
「怎么能让一个丫头片子做主呢,我才是你弟弟啊,跟你一家啊。」
楼道里寂静无声。
父亲坐在椅子上,缓缓地说,「你把咱妈照顾好就行,她身体还硬朗,还能多享几年福。」
二叔在角落里给二婶打电话。
「你快来医院吧,咱妈摔倒了。」
二婶不耐烦道:「死了再给我打电话,我打牌呢,没功夫。」
我跟母亲面面相觑。
二婶这是天天打牌,不管奶奶了。
二叔举着电话,愣在了原地。
「大哥,要不然我们还是雇个人照顾咱妈吧,我媳妇这一天也没有时间啊。」
父亲耐着性子点头。
「你们都忙,可是家里也要有人,到时候也要有饭啊,你看大伟,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一说到大伟,二叔炸毛了。
「你说我儿子干什么,大伟可是咱们老王家的长孙,以后要继承家业的。」
「家业?你们家好赌的、好吃懒做的、啥也不干的哪还有什么家业。」
话说出口,我就恨自己嘴快了。
「大哥的家业也是我的啊,你一个丫头片子嫁人了就不是我们家人了,财产都是我们大伟的!」
算盘珠子都嘣我脸上了。
我捂着眼睛「哎呦哎呦」的直喊疼。
妈妈着急地来看我,打落我的手问我怎么了。
我讽刺道:「傻叉晃眼,听他说话想吐!」
7
妈妈嗔怒。
转身跟二叔缓缓道。
「我家里的厂房、房产都是我女儿的,我不管这里风俗是什么样的,反正我不点头,你一分钱也拿不走。」
二叔满脸的震惊,指着我妈,「大哥,你看你纵的这些娘们都找不到北了,她竟然说你的财产都是她的,好不好笑?」
「好笑!」爸爸缓缓起身。
站在二叔的面前,还是高了他一个头。
「我妻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女儿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你还是好好过日子去吧,不要想那么多。」
二叔仿佛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哥,我们才是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啊,现在妈瘫了,你就这么欺负我!」
说着,眼泪就好流下来。
我冷笑一声,「二叔不会是想去找奶奶告状吧?」
满脸的嫌弃遮不住,二叔竟然撂挑子走了。
住院费三万多,我揣好票据,给大伟打电话。
「人呢?奶奶摔伤了,要出院了还没见到你这个大孙子!」
「我忙呢!」电话里是蹦迪的声音。
眼瞅着二叔家的人都靠不住,父亲捂着心口又是一阵心绞痛。
我连忙给父亲顺气,「要不还是接回咱们家吧,二叔也靠不住啊!」
奶奶已经清醒了,没看见小儿子,满脸的不高兴。
「我不跟你们走,我要铭良来接我!」
「小儿子?早跑了,他想把你送养老院呢!」
看不惯奶奶一贯的颐指气使。
没想到奶奶坐起来直接指着我的脸,「你这个坏妮子,出生的时候我怎么没有掐死你,还让你上学,我看就是在外面学坏了,赶明我就给你在村里找个好人家嫁了。」
「奶奶还想着我呢?不如想想你的大孙子吧,快三十了还打光棍呢,败了你的钱在外面蹦迪呢,你摔瘫了也不来看你。」
奶奶一听摔瘫了,满脸的慌张。
连忙招手,「老大,老大是真的吗?大伟不来看我?他一定是有事啊,他忙啊。」
父亲好说歹说,把老太太拉上了车。
没想到看见我开车,奶奶又没事找事。
挣扎着大喊,「我不去你家,我不坐她开的车,你叫大伟来,我要我的大孙子。」
我白了她一眼,「你大孙子在外面鬼混呢,哪能管你,你还是老实的吧。」
奶奶气急,一巴掌扇了过来,「你知道什么,你给我闭嘴,你早晚得嫁出去,到时候我们老王家一分钱嫁妆都不给你!」
因为奶奶的话我心无旁骛地开着车,往家走。
没想到脖子被奶奶从后面紧紧卡住。
还朝我吼着:「我不去你家,我要回老二家,你们虐待我!」
8
我被掐得喘不过气,两眼发黑,油门一松,车速立马慢了下来,随即后面的车反应不过来,直直地撞了上来。
「砰」
车身直接凹进去一个大瘪。
患有心脏病的父亲被吓了一跳,脸色发青,突发心脏病,立马当时就叫了救护车。
我充满自责,拉着父亲的手喊着「爸爸,爸爸!」
他却笑着,」乖女儿,你别哭,我早晚有这么一天,等我走了,你找个人来照顾奶奶就好了,别怪她!」
「不要,不要走!」我痛哭流涕,眼睁睁看着父亲的手从我的手心滑落。
父亲去世,二叔跟大伟来的倒是快。
看着他们张罗着一切老家的风俗,我缓缓地抱起了父亲的遗像。
没想到酒还没醒的大伟却从我的手里抢走了父亲的遗像。
「老家的风俗,得是男丁抱着遗像,家族财产就是谁的。」
大伟脸色美滋滋。
我气急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今天是你爹下葬?」
他满脸地迟疑。
硬抢过来的遗像上,沾满了我的手划破后渗出的血。
「这遗像,我非捧不可。」
向前的路被奶奶死死拦住。
她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来到了下葬的现场。
「我的儿啊,都是那个死丫头片子开车,所以你才心脏病死了啊,你才五十几岁啊,你等着,我这就掐死她给你偿命。」
字字泣血,听的周围人无不叹息。
我歪着头,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我父亲,难道不是你气死的?是你死活要去二叔家,你现在就问问,他们让不让你再进家门了!」
二叔低头,大伟也支棱不起来了。
奶奶指着我的脸,「都是你,你还妄图抢我儿的家产,我告诉你,一毛钱你都拿不走,我儿走了,家产都是老二的,我现在做主说了算!」
能坐在刑法上的老太太,我真是佩服。
「是你的,写你名字了吗?你卖完家房?过的了户吗?我看奶奶还是自己挑挑养老院吧,我爸能把你往家里接,你觉得我还能吗?」
一句话,让奶奶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这是逼我死啊,等我今天就去见我儿,让他看看他死了他的孩子是怎么对我的!」
我撸起袖子。
「你不如问问她们,你的钱花光了没有!」
9
后来奶奶的房,第二天就被二叔低价卖了。
到手的钱,转手就给大伟买了车。
奶奶也真的被送去了养老院,二叔眼睛都不带眨的,当然也不会掏钱。
我给奶奶找好了阿姨,带着妈妈回了城里。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我却接到电话,说是奶奶要卖了我父亲的厂房。
我听完嗤笑:「厂房?她能卖的了?」
父亲身体不好,家里的厂房早就出租给了村民。
赶到厂子门口,看见奶奶坐着轮椅,横在大门口,一个人也不让进。
哭诉着让大家主持公道。
她一会说自己没钱要饿死了。
一会说自己被扫地出门,没有住的地方。
「奶奶既然无家可归,我给你在厂里找个打更的地方?一个月还能给你点工资!」
见我来了,奶奶的眼神恨不得要剜死我。
「你来正好,我要卖了厂子,我儿子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快还给我!」
父母结婚,奶奶连一个土豆都没有拿过来,现在父亲刚死,却来抢父母的心血。
真是胡搅蛮缠。
来的时候叫了十个民工,一字排开站在厂房门口。
奶奶来一天,他们就站一天。
「我父亲心疼你,给你每个月一千块的抚养费,可是奶奶来闹一天,你看看这一千块还有没有了。」
她「哎呦哎呦」 的抚着心口,大骂我丧良心,「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想饿死我。」
二叔领着报社媒体来到了厂房门口,奶奶足足对着她们哭诉了两个小时。
我缓缓拿出了父亲签了字的遗嘱,我们家对于奶奶,只有一千块的义务!
本来以为的争家产大战,在我掏出一篇篇的证据后偃旗息鼓。
奶奶强硬道:「你等着,我一定去告你!」
10
律师成了被告,还有点新鲜。
晚上我躺在父亲的床上陪着妈妈,却因为白天被这个事闹的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脑子里还在思考着还有什么证据。
突然听见了客厅里有响动。
我警觉手里拎着棒球棍就冲了出去。
我这个人在夜晚的视力极好。
看见有人左翻右翻最后竟然要把保险箱要抱走。
我看清来人大喊道:「大伟,你不学好,竟然成了贼!」
然后一棍子直接敲在了他的头上。
「啊……」
哀嚎声惊起了睡眠不好的妈妈。
我妈见到大伟满脸是血,吓得捂住了嘴。
大伟疼得抱不住保险箱, 直接躺在地上打滚。
「来偷厂房土地证?」
我冷笑着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保险柜,里面厚厚的一叠房产证。
「啪」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竟然敢打我?」他看着我既痛苦又愤怒。
「打你,还得羞辱你呢!」
我把房产证一张张地打开,他还想伸手抢。
我却后退一步。
「这是城里房子的,这是村里厂房,这个……」
我卖关子缓缓打开,这个房屋地址是曾经的奶奶家。
大伟的眼睛瞬间睁大。
「我说那个房子怎么卖的那么快,原来是你低价买去了。」
我捂着嘴也装作吃惊。
「哎呀,我怎么不小心买了呢,买它干什么?不如就给流浪猫狗住吧。」
大伟突然暴起,要抢我手中的房产证。
被我一脚踢中了肋骨。
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
反正我就是给流浪猫狗住,也不给你跟你奶奶住!」
「姐,姐,奶奶也是你奶奶啊。」
这么多日,我终于听到了大伟叫我姐姐。
气喘吁吁的捂着肋骨,趴在地上起不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踢断了。
「是我奶奶吗?是我奶奶从来不给我一顿饭吃,你小时候吃着肉,我在旁边一口白米饭都没有,她让我滚回自己家吃。」
我的声音如鬼魅,在黑夜中,刺的我自己都后背颤抖。
11
这年头还有小偷。
半夜执勤的警察,像拎小鸡一样的就把大伟拎走了。
念在初次,教育了几句,就把他放回了家。
没想到二叔看见伤痕累累的大伟,直接找上了门。
「李春兰,你别在屋里躲着,我大哥刚死,你就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我拎着棒球棍开了门。
二叔上下扫了一眼,一把推开我,直接进了屋。
黑色的鞋,直接踩上了我的羊毛地毯。
污渍显然。
他又发泄似的,狠狠又踩了两脚。
家里的小狗「汪汪」的狂叫。
被二叔一把抓住,直接摔在了墙上。
血染红了地面。
母亲吓得脸色刷白。
二叔觉得自己耍够了微风。
指着旁边的大伟,「大嫂,我们还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么打我们家大伟,说吧,赔多少钱?」
「昨天来偷东西的是大伟啊,我还以为是小偷呢,半夜抱着保险柜往外搬,我还想着哪个贼能这么傻!」
我捂着嘴ẗŭ̀ₘ笑。
却被二叔拍桌子吓了一跳。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赔多少钱,少了,我就让你们去陪大哥去!」
母亲拉着我的手臂,笑着拿出手机。
「昨晚是个误会,我看大伟都是皮外伤,我给大伟转一万块钱,你看行不行?」
「一万,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二叔愤怒的站起身来,酒气熏的人恶心。
伸出一个手指头。
「我看至少这个数?」
「十万?」
我皱着眉头,感觉二叔可能要疯了。
他却扯着嗓子大喊,「我要一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真是穷疯了。
「敲诈勒索,你知道要判多少年不?我敢给你敢收吗?法盲!」
12
一句法盲不知道刺激了他那根神经。
上来就拽住了我的衣服领子。
把我压在了沙发上。
「你这个丫头片子狂什么狂,我打你,都嫌脏手!」
「啪!」
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
我一抹唇角,满满的都是血。
愤怒的眼光看着他。
二叔的脸陡然靠近。
「看什么看,这次打的是你,下次,就是你妈了!」
拽着妈妈的手,直接往前一推。
「去把厂房的产权土地证都给我拿来。」
妈妈一个凛冽,差点摔倒。
「你敢动我妈一个手指头,我让你这辈子住在局子里。」
「厉害了?」
大伟捂着心口,狠狠的踹了我一脚。
「你昨晚就是这么踹我的吧,我的好姐姐。」
「啊……」
身体的疼痛抵不上心口的疼。
我攥着手机,在晕倒之前,拨通了报警电话。
二叔拿到了全部的证件,看见了家里的房产证,笑着撕碎在我面前。
「你等着吧,你不是律师吗?我跟你斗到底,所有的房子,都是我的!」
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我挣扎着爬向母亲,她吓的腿软的站不起来。
一抬头,只见屋里站满了警察。
而二叔跟大伟,被压着扣了银锁链。
老天有眼,我哈哈大笑。
「二叔,又见面了,这次得你们俩一起进去吃窝窝头了啊。」
13
心口突然不疼了。
我站起身来。
指着被他摔死的小狗,「那只小狗,赛级,二十多万!」
又指着地毯,「地毯五万八!二叔要是洗不干净,那就得赔了。」
「还有我脸上这个伤,您这一下也不多,吃个三年的窝头也差不多了。」
「什么狗那么贵!」
二叔难以置信,指着满地的血辩白。
「我不是故意的,是那狗要咬我!」
Ŧų₈我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
「高清的,就为了防你们这样的贼!」
贼,我说的声音大了些。
看向大伟的目光也凌厉了起来。
「伺候好奶奶,不然下去了,你说我爸能不能撕碎了你!」
眼前的大伟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我躺在医院里,悠哉地吃着妈妈切的苹果。
没想到却收到了传票。
奶奶把我告了。
二叔进去了。
大伟对我肯定满满的仇恨。
我扒拉扒拉手机,给几位老师打了个电话。
母亲看我有伤在身,让我不要出庭了。
「去,这么好的日子,我们还得穿金戴银的去。」
奶奶一改往日的颐指气使,想来没了二叔,她的日子也煎熬。
见了法官,直接开始哭诉。
从我不给她吃到不赡养她,就差上前掐法官脖子了。
保安坐了一屋子。
奶奶一看这阵仗,叫嚣着,「你们都是那小妮子找来的帮手吧,怎么,还要打我不成?」
「我们不是要打你,我们是怕你做出点什么非必要的举动。」
法官一阵解释。
奶奶直接开始撒泼了。
「不行,你们今天就得听我的,把我儿子的财产判给我!」
父亲的遗产,奶奶确实有继承权。
分割了遗产后,奶奶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
没想到还没出法院的门,钱就被二婶踹进了口袋。
养老院的车就停在门口。
直到上车前,奶奶还在哭泣的大喊,「大伟,救我啊,大伟。」
14
风有些凉,母亲的表情有些动容。
「弟妹,你就这样把老太太送到养老院了,二弟能同意吗?」
没想到二婶白了我们一眼。
「你操那个心干什么,是你妈啊?」
早知道二婶是这样的人。
我瞪了一眼大伟。
他站在二婶的身后,装做什么也没听清。
开着他那辆四十多万的车绝尘而去。
「妈,她们拿了奶奶那么多财产,竟然一分钱也不想在奶奶身上花。」
「你爸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又伤心了。」
妈妈挽着我的手。
还没ẗű̂ₛ下楼梯,只见远处路口「砰」的一声。
红色的车跟大货车转弯撞到了一起。
瞬间起火。
「是大伟的车!」
熊熊燃起的火焰瞬间吞没了车,周围围满了围观的司机,灭火器也没有什么效果。
妈妈抹着眼泪带着我跑向路口。
「大伟跟你二婶还在里面啊……」
火势太大,味道呛人,害怕爆炸的危险,谁也靠近不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大伟跟二婶,谁也没有跑出来。
再多的仇恨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我抱紧了妈妈,在她的耳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等缓过神,手机里面未接电话好几个。
有陌生号码给我发信息。
「我这里是养老院,您奶奶把自己吊在床头去世了!」
我的脑袋嗡一下。
脚软地站不住。
妈妈看我的神情不对,连忙问我:「怎么了?奶奶又怎么了?」
我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回答。
「奶奶觉得生而无望,吊死在了养老院!」
15
妈妈的声音一下子悲怆起来。
颤抖着让我去处理。
「那车祸这里……」
「没关系,我能处理!」
妈妈握着我的手,带着些许的温度。
我将奶奶安葬在了父亲的陵墓旁边。
风景很好。
能远远的看见青山。
相信父亲能很好的照顾她。
给父亲带了很多好吃的,想着他说我所有的零食,他都想要尝一尝。
笑着笑着,就落了泪。
看二叔的路程很艰难。
容易却又复杂。
我把大伟跟二婶去世了的消息告诉了他之后。
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痛苦的哭泣,不能自拔。
我就这样看着曾经扇了我一巴掌,狂妄自大的男人。
内心却无法共情。
如果他们能好好跟父亲做生意……
如果他们能拿着奶奶的钱好好生活……
如果他们能不被嫉妒所蒙蔽双眼。
那么一家人起码能生活的很好。
站起身刚想走。
却听见了二叔的声音,「小霜啊……」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你不叫我死丫头片子了?」
他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
后退一步,郑重的向我鞠了一躬。
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求你,好好的安葬你二婶跟大伟,虽然他们罪有应得,但是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请你好好料理他们的后事。」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跟我父亲是一家人,但不代表我跟你们是一家人,你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收拾了自己的包,我转身就走。
却听见了二叔的喊声,「小霜,你一直是家族里最优秀的小孩,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二叔佝偻着,瞬间老了好几岁朝我摆摆手,走出了大铁门。
很多个寒冷的夜里,我独自努力学习,告诉自己的就是那一句话。
「我比大伟强,我一定要成为家族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