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从废后开始不对劲

朕登基之后,正准备让公公宣旨废后,改立袁贵妃,却忽然看到几道奇怪的弹幕——
【这渣渣龙真是眼瞎呀!皇后那么好,他却不知珍惜,硬生生抄了人家的母族,一年后北戎来犯,看还有谁为他保家卫国!】
【谁让他就喜欢袁碧莲这款呢,对了,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吧?】
【虽然他是个恶毒男配,但他立了男主的儿子为太子,死后还要被男主鞭尸,实在有些可怜。】
看到这,我抖着手,抢过一旁公公手中的圣旨。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脸色不太好看道:
「朕不舒服,今日罢朝!」
1
我回到御书房,下令不许任何人觐见。
此时我脸色沉重。
废后的事是我早有打算的,而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把薛家抄了。
谁让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总在朕面前夸赞那薛家军多么勇猛,那薛将军多么厉害。
自古功高震主,朕早看那薛家人不爽了。
可这事我也只在心中盘算,尚未告诉旁人。
那弹幕竟能未卜先知?!
……他们还说爱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除了朕,爱妃怎么可能与别人苟且,莫不是皇后请了什么江湖术士,搞了这一出戏?
正当我犹疑时。
弹幕又出现了。
【奇怪了,按照书里记载,渣渣龙今天是定要废后的,难道他突然变聪明了,知道皇后是好人,杀不得?】
【按照那袁贵妃的尿性,信不信一会儿她就要来御书房闹了?】
我刚看完弹幕,就听到书房外有动静传来。
还没等我宣人来问话,大门就被人推开。
一道粉色的身影气呼呼冲了进来。
她指着太监总管道:「陛下,这贱奴拦着臣妾,不让臣妾见您,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我看向福贵。
皱了皱眉。
福贵瘪瘪嘴道:「陛下恕罪,老奴实在拦不住贵妃。」
「呸,陛下说了,我想见他随时都能见,你这老东西竟敢拦我!」
我想起来,之前的确下过这个口令,眉头稍霁。
袁贵妃见状,立刻娇弱无依地坐在我大腿上,手揽过我的脖颈。
一道迷人的芬芳扑鼻而来。
我顿时有点沉醉。
弹幕却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渣渣龙注定要死在女人手里!】
【我还以为他转性了,真是活该,难怪后面江山美人都没了!还是专心搞事业的男主好啊!】
我神情一凛。
下意识把怀中的人推开。
袁碧莲没有防备,被我推得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
我心中有些彷徨。
还没想通。
地上却传来一阵啜泣声。
「陛下这是不爱臣妾了,说是今日要立臣妾为后,臣妾在宫中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旨意。
「眼巴巴地来找陛下,结果又吃了陛下的闭门羹!
「您若真不想封我为后,先前大可不必哄骗臣妾,不但害得臣妾空欢喜一场,还被其他宫的妃嫔嘲笑。」
她红着一双兔子眼,指着不远处的红柱道:
「臣妾不如一头撞死在上面得了!」
2
我正打算去拦住她。
谁知弹幕又继续道——
【这个袁碧莲是不是每次只会这套?】
【也就男配心软,袁碧莲怎么可能舍得去死,不过是拿捏皇上的手段罢了!】
我刚伸出去的手,下意识收了回来。
眼睁睁看着爱妃往那柱子撞去。
只是我分明看着她的脚在柱子前顿了顿,额头看似重重撞在了柱子上。
却只有一个小小的红印。
袁碧莲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晕倒前怨念地看了我一眼,「四郎,你好狠的心。」
而后倒地,闭上了眼。
我看着地上躺尸的袁贵妃。
第一次觉得她有些陌生。
这次,我终于知道她是装晕的了。
还不等我有所动作,那些可恶的弹幕又继续了——
【呦呵,这男配不得心疼死,我赌一个铜板,渣渣龙肯定马上冲过去,抱住她Ťùⁱ,痛哭流涕,跟她道歉忏悔!】
【我随楼上。】
【加一。】
若是以往。
她哭得这般我见犹怜,以死相逼,我定会心软。
但我今日被这弹幕搞得心烦意乱。
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猛地又看他们如此调侃我,我大手一挥。
重重拍在桌上。
「来人,贵妃扰乱朕休息,快让人把她抬回去!」
地上的「尸体」忽然颤抖了一下。
我冷笑一声。
恶狠狠瞪着弹幕。
邪魅一笑。
这回,朕看你们还能说什么!
3
弹幕果然安分了,目前为止都没再出现。
但经此一事,爱妃却与我生了嫌隙,好久不来探望。
以ṭú₍前有她在一旁红袖添香,我觉都睡得好些。
但这几日,却频频做噩梦。
这日半夜。
我又睡不着。
披了件衣裳,随意走走逛逛。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长春宫。
我让守夜的太监别出声,轻手轻脚踏进了以往我最讨厌的宫殿。
我和皇后的婚事,是太上皇做的主。
但我并不爱她。
我恨她答应了婚事,阻挠了我和莲儿在一起。
虽然后面我不顾百官劝阻,愣是把身为布衣的莲儿纳入宫中,并逐渐升她为贵妃。
但还是觉得愧对于她。
毕竟当初我流落民间,亏得她悉心照料。
还曾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都是因为皇后鸠占鹊巢,才让莲儿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这一想,越发觉得对不起爱妃。
往长春宫内院的脚步一顿,我转而打算前往昭德宫探望碧莲。
谁知刚准备转身,却被一阵狗叫声吸引住了注意力。
一只短腿的小白狗朝我奔来,绕着我转了几圈,而后亲昵地蹭着我的腿。
我看它着实可爱。
正要抱Ṱŭ̀⁰它。
前面又传来一道女声:
「陛下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么?」
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三分清冷。
隐约还有几分熟悉。
我脑中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却没了踪迹。
我抬眼看向那一袭白衣。
脸上泛起一抹厌恶。
「朕无事,便不能来了么,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何况这里?」
薛皇后拧眉,微抿了下唇。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陛下许久未踏足长春宫,臣妾有些惶恐罢了。」
她那张清淡的脸,忽然多了几分羞涩。
我Ťų²看她弯腰,抱起了地上那团毛茸茸的小糯米。
「小白不懂事,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我没听清她说什么。
因为久违的弹幕,竟又出现了。
【渣渣龙是怎么回事,半夜来长春宫,莫不是突然察觉皇后的好了?】
【我一直觉得他眼光有问题,皇后分明比那袁贵妃好看多了,端庄大气,他偏偏就喜欢袁碧莲那尖酸刻薄的长相。】
在他们的提醒下,我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
直到我与皇后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真是奇怪。
以往我满心满眼只有莲儿的时候。
只觉得皇后面目可憎。
可是今日看她,不知怎地却越看越顺眼。
视线从她精致的五官,逐渐往下,落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而后,目光定格在地上,
「你怎地,没穿鞋袜就出来了?」
皇后还没说什么,弹幕却已经提前替她回答了:
【还不是发现你来了,急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赶出来见你。】
【也不看看,成婚多年,你来过这宫中几次!】
【薛皇后为他独守空闺几年,却谨守妇德,要是我是薛皇后,早偷偷养男宠了,反正他也不会发现!】
我脸色有些尴尬。
心中却因为弹幕的话,有些得意。
男人嘛,总有点虚荣心。
我心情陡然转好,饶有兴致地将皇后打横抱起,抱着这一人一狗,大步朝寝殿走去。
4
我宠幸了皇后的事。
一天便传遍了宫中。
袁贵妃听说这事,气得把身边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到了傍晚。
就有昭德宫的宫女,来汇报说贵妃病了。
我正在案几上作画,一听到这话,手一顿。
最近我已经养成了看弹幕的习惯,便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
果不其然。
看到弹幕又在讨论。
【就知道贵妃会来卖惨,连装病都使出来了。】
【错啦,贵妃这回不是装病,是真病了,脸都烧红了。】
真病了?
我心中一揪。
却漏看了下面紧跟着出现的一行字幕——
【那也是她自己大半夜泡冷水澡,把自己弄病的,苦肉计罢了!】
我摆驾昭德宫。
刚推开寝殿的门。
就看到莲儿脸色苍白,却愣要从床上起来给我跪安。
我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她浑身滚烫,果然是病了。
「太医呢,都死哪儿去了!」
一旁的婢女急忙跪下,「请陛下劝劝娘娘,太医想给娘娘看病,但她死活不肯,说怕喝药会害了肚子里的龙嗣,想靠自己硬生生扛过去。」
我身体一僵。
是了,我差点忘了。
爱妃此时怀孕了。
可是……弹幕那些人,却说爱妃怀的不是朕的孩子。
我该ťũ̂ₙ信他们,还是该信爱妃?
5
我正在痛苦纠结时,爱妃忽然哭出声来。
「陛下,当年您在桃花坞中答应臣妾的话可还作数?
「臣妾都是为了谁,才伤了根本?好不容易祈求上苍,怀了这个孩子,但倘若让他一生下来,就受尽宫中冷眼欺辱,那我不如不生下他为好!」
她用力捶着自己肚子。
我立刻握住她的手。
脱口而出道:「我记得,我儿一出生就是嫡子,朕一定会立他为太子的!」
当年我被乱臣贼子追杀,受伤失明,若不是莲儿舍生忘死,去寒冰洞为我摘药。
我可能早死了。
我竟然还那么怀疑她,我真不是人!
「可陛下,若太子的生母,只是一名妃嫔。
「您是要立太子为何地,又立臣妾为何地?」
是啊,自古太子皆为皇后所出。
当日我拦住了废后旨意,又迟迟没有履行要封莲儿为后的诺言。
这般,也难怪莲儿不放心。
「皇后身后有薛家军,还有她那个当大将军的爹爹,而臣妾什么都没有,只有陛下了!
「届时,皇后定不会放过臣妾的!」
爱妃的话,也算是提醒我了。
废后的想法,隐隐再起。
可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了昨日那张清丽的容颜。
可惜。
她背后是薛家军。
薛将军近日又老在朝堂上驳斥我的意见,让我颜面扫地。
若我再宠幸她的女儿。
那岂不是助长薛家的气焰,越发置莲儿于危险境地?
「莲儿放心,那废后的旨意,朕回去就……」
我话还没说完。
眼前弹幕就出现了——
【完了,这渣渣龙又要犯糊涂了!】
【当年,在桃花坞里救他的根本不是袁贵妃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相?!】
我瞳孔倏地放大。
紧紧盯着弹幕。
生怕再错过一句话。
可是这次,我等了好久,也没有后文。
「陛下?」
我被唤回了神。
看着袁碧莲眼中的期待。
我如鲠在喉,半晌才道:
「废后的事,容朕回去再好好想想。」
袁贵妃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她还想说什么。
外面却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跪拜道:「微臣拜见陛下、娘娘。」
来人穿着太医院的统一制服。
态度不卑不亢。
我目光闪烁。
握着贵妃的手,却意有所指道:
「李太医你终于来了,快来给爱妃看看,她先前救朕得了寒症,现如今怀了孕,可还有碍?」
弹幕说,救朕的不是贵妃。
那她便不可能得了寒症。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欺骗朕!
6
我看着李太医上前,打开药箱,拿出一块手帕铺在爱妃手腕上。
我盯着他。
咬着牙特意强调了一遍。
「太医可得给朕好好瞧清楚了。」
李太医低眉垂目,低声应着。
这脉号的时间有点长。
我的心也跟着不自觉地怦怦跳。
突然,李太医收回了手。
清声道:「娘娘三年前,寒气入体,伤了根本,虽然这些年经过调理,好了许多。但却心绪郁结,长久以往,必定会伤害母体及腹中的龙嗣。」
听到太医的话。
我心情豁然开朗。
那弹幕果然是在胡说八道,离间我和爱妃!
我现下只觉得十分愧对于她。
正准备答应她废后的事。
却又见弹幕哗啦啦,疯狂刷了起来。
【天哪,男主终于出现啦!】
【卧薪尝胆三年,潜伏在皇帝身边,面对渣渣龙的问话,还能不动如山,这心理素质,不愧是我们的男主!】
【只有我觉得男配实惨吗,贵为皇帝,女人被睡了都不知道。】
【那不是他蠢吗?连谁救了他都不知道,到头来还把救命恩人搞得家破人亡,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我看着弹幕,一颗心坠入冰窟。
龙袍里,手缓缓握成了拳。
目光移到李太医身上。
这里没有别人。
他们说的男主,难道是他?
7
我突然想起来,和袁碧莲相认那天。
正逢我微服出巡。
车驾忽然停住,说是有一女子晕倒在路上。
李太医正好在随行的车队里。
他自荐去查看那女子的情况。
后来,我看到了李太医呈上来的玉佩。
说是那女子手掌心,紧紧握着的。
那是我流落ṭŭₐ民间,双目失明时,送给救命恩人的玉佩。
那时我发了疯似的,冲出了马车,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勒令太医务必把她救醒。
我看着她双脚被磨出了血,瘦骨嶙峋的样子,眼眶渗出了泪。
李太医:「陛下,这姑娘是多日徒步劳累,加上营养不良,又不知为何,体内寒气阻滞,气血两亏,是以晕倒了。」
这话,更是让我认定了碧莲的身份,是当日救我的女子。
从那天起,我把她接进了宫中。
让李太医负责调理她的身子。
并由于对她的亏欠。
一步步把她升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之位。
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假的?
朕是天下至尊,却还比不过一个卑贱的太医,只区区得了个男配的头衔?!
真是混账!
我盯着李太医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就刀了他。
再看向贵妃。
发现她眼神似有若无地,与那贼子目光交汇。
藕断丝连。
目露情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对狗男女,如此不知羞耻,在朕眼皮子底下,都敢眉来眼去?!
我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正准备让人把他们抓起来好好审审。
谁知一个急上头。
呕了一口血。
看到掌心的血,我愣了一会儿,便快速抬头看弹幕。
【哦吼,看来皇帝也快命不久矣了。】
【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被立为太子,男主在他身上下的慢性毒药,应该会彻底发作,要了他的命。】
我脸色惨白如纸。
贵妃惊吓大叫,「李太医,快看看陛下怎么了!」
我极力忍耐着。
让这贼人给朕把脉。
事到如今。
这毒不解,朕也只能和他们继续演戏,周旋下去。
8
那贼子给我开了药。
袁贵妃以担忧我身体为由,每日亲自熬了汤药,送到养心殿给我服下。
以往我身为天子,谁都不曾放在眼里。
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太医。
可如今,我寝食难安。
生怕哪日就被枕畔的毒蛇,一口咬死。
贵妃送来的药,我都让福贵偷偷倒掉。
现如今,那李贼子已经把持整个太医院。
宫中的太医,我都不信任。
可一时半会儿,去宫外寻一个靠谱的大夫进宫,又不现实。
随时可能将我暴露了。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
弹幕看到我倒药的举动,突然道:
【咦,皇帝这几日怎么突然不喝药了,难不成他发现了这药有毒?】
【他毒素已入肺腑,即便不喝,毒多半也解不了了。】
【楼上的,你可别忘了医圣就藏在宫中,如果她出手,渣渣龙说不定还有救。】
我呼吸短暂一停。
医圣在宫中?
朕怎么不知道?
9
就在我满皇宫的找谁是医圣时,丞相和大将军就闹到了朕的面前。
最近边疆不太稳定。
有探子回报,说北戎的人可能来犯。
丞相和薛将军就主和还是主战一事,闹得不可开交。
奏折上了一沓。
可我最近龙体欠安,实在顾及不上。
当年,为了让袁碧莲入宫身份上好看,我让袁丞相认她做义女。
所以明面上。
这二人。
都是朕的岳父。
只是以前,我偏心碧莲,憎恶皇后。
便爱屋及乌,对丞相有所偏袒。
袁丞相道:
「陛下,国库空虚,实在不能再兴战事,北戎不过是一野蛮部落,不足为惧。」
薛将军冷哼一声。
「北戎近些年得了马匹刀器,早已壮大数倍,现如今屡屡到边关烧杀抢掠,臣愿领兵驱逐贼寇!」
袁丞相:「大将军说的轻巧,打仗的粮草从哪里来?」
薛将军:「京中奢靡之风已久,怎能没钱?!」
「我看你就是想以出兵为由,贪墨军饷,行造反之举!」
「放你娘的狗屁,你身为丞相,怎么不查查户部为何没钱?而百姓每年的赋税却在增加?!」
我被他们吵得有点头疼。
「好了,都给朕住嘴!」
10
我揉揉太阳穴。
习惯性地看向弹幕。
【这回渣渣龙肯定站丞相啊,他哪回不是站丞相那边?】
【可我感觉,他最近对贵妃似乎不那么上心了。】
【我要是皇帝,我就可劲儿讨好薛将军,毕竟他可是皇后的爹啊!】
皇后的爹又如何?
皇后的爹朕就要讨好他了?
正当朕嗤之以鼻时。
弹幕突然发出惊天一句——
【他可是医圣的爹啊!】
我生怕自己看错了。
又看了好几遍。
才终于反应过来。
薛将军是皇后的爹。
薛将军是医圣的爹。
那皇后不就等于是医圣?!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不亡朕啊哈哈哈哈!
我压抑不住嘴角的上扬。
看向薛将军的眼神,越发的和蔼。
看得薛将军有些毛骨悚然。
他咳了咳,抬手道:「陛下,臣主战本是为了百姓……」
我立刻摆摆手。
「大将军仁心爱民,即日起,准你带兵迎战北戎!」
薛将军本还想再争取一下,却没反应过来。
半晌。
他和丞相都惊讶地抬头看朕。
丞相不认可道:「陛下,你这是胡闹啊,哪有那么多粮草……」
我打断他。
阴恻恻道:「听说袁丞相家的私产颇丰,不如捐出一半,抵御外敌?」
袁丞相终于闭嘴了。
11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了出兵北戎的决定。
终于把袁丞相和薛将军这两只烦人的苍蝇赶出了宫。
便立刻摆驾长春宫。
这是我自上次宠幸皇后后。
再一次踏进这里。
我以为。
她会和之前一样。
高兴得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就来迎朕。
我让守门的太监,高声唤了数声「陛下驾到」。
让福贵帮我整理了下头冠和衣襟。
期待地看向前方。
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屋檐下挂着的鸟笼子里,传来鹦鹉翅膀扑哧的声音。
「坏东西来了。」
「坏东西来了。」
我黑着脸,狠狠瞪了眼它。
正欲将笼子打落。
手刚抬起,却被人叫住。
「陛下大人大量,别跟一只畜生计较。」
她将笼子护在身后。
垂着眼,却不看我。
我往前。
她又退了几步。
我有些不是滋味。
「你怕我?」
薛皇后冷着脸回话道:「臣妾不敢。」
我不知道为何才过去几日。
她就待我如Ţû₉此生分。
分明之前冷落她三年,那夜她都不曾如现在这般待我。
气氛有些尴尬。
我没忘记自己来这是干嘛的。
主动缓和气氛道:「那个,小白呢?朕今日来,那小可爱怎么不迎接我了?」
我语气中带着三分怨念。
其实是意有所指。
也希望皇后能听懂朕的言外之意,递个台阶。
却见薛皇后脸色更加难看。
握着鸟笼的手,指甲都嵌进肉里,渗出了血。
她终于愿意抬眼看朕了。
可那眼里,却是我如何也想不到的恨意。
「陛下不是觉得小白打扰贵妃休息,让人将它在御花园乱棍打死了吗?」
我脑袋一轰。
我何时下了这个命令?
正打算辩解。
脑海中却忽然想起月前。
贵妃被查出怀有身孕。
那时候她和朕抱怨宫中养的小白狗吵人的紧,有一次还冲撞了她。
我当时怎么回来着?
是了。
朕回她道:「爱妃若是不喜这畜生,就让下人把它处置了便是。」
我百口莫辩。
却又不想皇后就这么和我生了嫌隙。
想解释,却猛地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嘴巴开合。
最终却只能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郁郁寡欢道:「小白是我三年前在外面捡来的狗。它腿受伤了,我把它治好,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可能,有些东西,注定我强求不来。
「陛下,还是回去吧。」
我如五雷轰顶。
血液逆流。
弹幕刷刷道——
【渣渣龙这下该知道当年是谁救他了吧?】
【当时他失血过多,晕倒在郊外,要不是小白,薛皇后根本发现不了他,更何况救他。】
我记起来了。
三年前。
我被追杀滚落山坡。
失明前,确实看到一只白花花毛茸茸的小东西,在身旁汪汪叫。
不久,一道人影靠近。
我便没了意识。
所以。
薛皇后,薛紫衣。
不仅是医圣。
还是当年救我的那名女子。
12
回养心殿的那段路,朕走得漫长而艰难。
路过御花园时,我看到有宫人在清扫什么。
地上有一滩血。
还夹杂着几撮染了血的白毛。
我胸口一时气血翻涌。
龙袍上,被喷出来的血沫子染得星星点点。
我捂着口,咽下喉咙中的腥甜。
福贵哭着道:「陛下,我们还是回长春宫,让皇后娘娘给您看看吧!
「我们好好说说,她定会谅解您的。」
福贵从小看着我长大。
最近的事,他看在眼里,我也没有刻意瞒他。
毕竟。
如果连他都背叛朕,朕在这宫中真的是孤立无依了。
「福贵,朕做错事了,已经没脸见她了。
「她身为皇后,朕却冷落她许久,让她受尽宫人嘲笑。
「现如今,便是一只狗,朕也没能给她保住。
「朕,是不是又蠢,又没用?」
福贵没敢回应我。
我越过他,视线看向虚无的前方。
那是弹幕出现的地方。
现在,也只有他们会跟朕说实话了。
【渣渣龙终于醒悟啦,可是人家薛皇后已经下定决心不要他了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干嘛去了!】
【他现在但凡有点用,就是想想怎么在自己死后,让薛皇后过得好点。】
【原书中,薛皇后被抄了家,就在冷宫自尽了,真是全文最惨一女的。】
我看着弹幕。
看向长春宫的方向,绝望与悔恨交织。
13
这段时间,我又从弹幕中得知了不少事情。
他们口中所谓的男主,原名李廷成,是父皇在宫外的私生子。
这些年,没少招兵买马,发展势力。
我得知时,他已经和北戎勾结。
朝廷里又有袁丞相在帮他。
只等着袁碧莲那个贱人生下孽种,朕封他为太子后,就起兵造反。
而就在内忧外患,心力交瘁时。
我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皇后有孕了。
算算日子,应该是那晚我留宿长春宫时怀上的。
这让我欣喜若狂。
本来我还担心驾崩之后,皇后孤苦无依,想着要过继一个听话的宗室子弟,到她名下。
封为储君。
这样我死后,紫衣也能是那尊贵的皇太后。
我再一次踏足了长春宫。
可这一次我的心境,却和之前大不一样。
我生怕还没踏进宫门,就被紫衣赶出去。
正如那鹦鹉口中叫喊的,我确实是个坏东西。
可是今日的长春宫。
安静非常。
那只恼人的鹦鹉也不见了。
偌大的庭院,连个看门的婢女都无。
我脸色一变。
想到什么,快步冲进殿里。
却看到三五个老嬷嬷,抓着紫衣,正准备往她嘴里灌着什么。
紫衣看到我的那刻。
疯狂地挣扎着。
眼角滑下一抹清泪。
我目眦欲裂,震怒道:「都给朕住手!」
老嬷嬷们吓得手抖得汤碗洒落一地。
满屋子跪了一地。
福贵审了没两句
为首的嬷嬷就什么都交代了。
她已经吓得尿失禁,拼命求饶道:「陛下饶命,都是贵妃娘娘让奴婢们这么做的!」
袁碧莲,她竟然敢!
我小心翼翼地朝紫衣靠近。
刚伸出手,想要安抚她。
她却忽然跪下,身体轻颤道:
「请陛下废了臣妾这皇后之位吧,臣妾从来没想和袁贵妃争什么,只求陛下饶了臣妾腹中这可怜的孩子。」
我鼻尖酸酸的。
缓缓蹲了下来,抱住了她。
「若不是朕的纵容,袁碧莲一个贵妃,怎有胆子如此欺辱你。
「一切都是朕的错。」
我拍拍她瘦弱的肩膀,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放心,从今以后,朕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们母子了。」
14
长春宫的一切,被我下令,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
我装成没事人一样。
去了昭德宫。
袁贵妃看到我去看望她,很是高兴。
撒娇地依偎在我怀里。
「陛下今日怎有闲心来探望臣妾了?臣妾以为陛下都忘了臣妾了呢。」
我大手覆在她日渐显怀的肚子上。
若有所思。
袁贵妃拨开我的手,端来一碗汤药。
「对了陛下,臣妾刚给陛下熬了汤药,正准备送过去呢。太医说陛下的病,药不能断,快趁热喝。」
我看着这碗还散发热气的药。
眼前的弹幕在疯狂跳动着。
【呦呵,男主终于急了,一头命人去给皇后打胎,一头又让贵妃在药里下了大剂量的绝子药。只要一口,定能让男配绝种。】
【只要皇后流了产,皇帝又无法生育,这天下不都是男主的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
在袁贵妃期待的眼神下,拿起汤药抿了一口。
味道很苦。
袁ṭůₚ贵妃看我喝了药,喜笑颜开地拿了一颗蜜饯要喂我。
我却抓住了她的手。
勾起唇角道:
「贵妃,想不想也尝尝这药什么滋味?」
在她惊慌的眼神下。
我把剩下的汤药,全部灌进了她口中。
让她想吐也吐不出来。
袁贵妃死命抠着喉咙。
我冷嘲热讽道:「朕的汤药都是大补之药,贵妃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贵妃头上冒出虚汗,肚子绞痛非常。
疼得在地上打滚。
她抱着我的腿,求饶道:「陛下,臣妾不知哪里做错了,但这是你的孩子,请您救救他!」
见我无动于衷。
她开始变得声嘶力竭。
「李昼,你已经喝了绝子药,无法生育了,我肚子里是你唯一的孩子,你难道想看他死吗!」
我捏着她的下巴。
「你腹中的野种,也配称皇嗣?也对,就如当年你胆敢顶替皇后,冒认朕的救命恩人一样。」
15
昭德宫表面一切如常。
半夜,我才走出殿门。
「去太医院请李太医,说贵妃身子不适,让他速速来诊。」
弹幕还在滚动——
【完了,恶毒男配已经黑化,男主危矣!】
我瞪了眼弹幕。
「给朕闭嘴!」
一旁站着的福贵吓了一跳,委屈道:「老奴什么也没说啊。」
我撇撇嘴,「不是说你。」
至今为止。
好像只有我能看到这些奇怪的字幕。
他们说。
朕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
而朕,只是书中的配角。
男主李廷成最终会踩在朕的尸体上,登上皇位宝座,统一天下。
那么,朕今天就要让你们看看。
这个世界,到底是谁说了算!
16
李廷成来得很快。
甚至能看得出来得匆忙,连太医的衣服扣子都扣得歪七扭八。
显然是刚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
他衣领处,还有一道女子的胭脂印。
不用弹幕告诉朕。
朕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袁碧莲显然并不是他唯一的女人。
此人还未问鼎天下,便如此急不可耐,祸乱宫闱。
真是和我那渣爹父皇如出一辙。
一样混账!
我坐在贵妃卧榻旁,身后是垂下的床帘。
「贵妃不舒服,你给她号号脉,看怎么样了。」
李廷成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贵妃伸出帐外的手腕上。
不过片刻,就震惊地收回了手。
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爱卿,贵妃如何了?」
李廷成惶恐跪地,「这……贵妃娘娘小产了。」
「是吗?你要不再仔细看看,她是何原因小产的?」
他掀开帘子,就看到被我割了舌头鼻子,模样可怕的贵妃。
他吓得就想破窗逃走。
被埋伏的禁军抓了回来。
绝子汤没了。
但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让福贵,当着朕和贵妃的面,亲手给李廷成做绝子术。
断了他的根。
福贵特意选了一把生锈的钝刀。
后半夜。
男人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我觉得吵。
让人把他舌头也拔了。
这回,弹幕却消失了。
世界,彻底清净。
17
而第三个,来昭德宫的。
是袁丞相。
他看到殿内的情景,差点晕厥过去。
不过他活到这岁数,自然明白什么。
颤颤巍巍地把头顶的官帽摘下,跪拜道:
「请陛下准许老臣, 告老还乡。」
袁相的能力, 我是知道的。
门中的大臣,有一半是他的学生。
难保我死后, 不会再出现一个张廷成、郭廷成。
与其放虎归山, 不如物尽其用。
「皇后来年会诞下子嗣, 袁相若能和薛将军一起好好辅佐朕的孩儿,朕便不计前嫌,可保袁氏一门,平安富贵。」
18
我再没脸去长春宫见皇后。
只遣人偷偷画她每日的起居图。
看着她日渐显怀的肚子, 我虽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心却一日比一日高兴。
我开始吃素。
以前从不信佛。
却希望真的有神佛,能让我的身子,支撑到我看到我儿出生那日。
可我大抵是前半辈子作孽太多。
皇后肚子六个月大时, 我便觉得自己油尽灯枯,病入膏肓了。
我已经吃不太下饭,也不大能起床走动。
只有福贵日夜在旁伺候。
这日睡醒后, 我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
「福贵,今日皇后的起居图, 拿来给朕看看。」
我睁开浑浊的双眼。
却好似看到画中人跑出了纸外。
我握住了她的手,这感觉分外真实。
看来是我大限已至, 都出现幻觉了。
「陛下,臣妾就在这儿, 您随时都可以看。」
皇后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我手背上。
激得我一颤。
原来, 她真的来看我了。
我心疼她的身子。
反握住她的手,「朕是不是,快死了?」
她一向坚强, 这回却哭成个泪人。
19
福贵没忍住, 把我的情况告诉了紫衣。
但毒入肺腑。
已经太晚。
她却仍是大着肚子, 给我行针。
每日在我耳边唠叨。
「陛下,你还不能死, 你还没看到我们未出生的孩儿呢。」
我撑着一口气。
一直坚持到了中秋。
紫衣的肚子,已经快九个月大了。
可我太累了。
又太痛了。
紫衣再次来到我的身边,这回,却没有继续给我下针。
只温柔地俯下身,让我再等等。
当晚。
长春宫传来妇人的呻吟声。
福贵说, 皇后要分娩了。
那刻。
我只觉得身体里有无穷尽的力量。
在福贵的搀扶下,我颤颤巍巍走到了长春宫。
我刚到。
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从紧闭的房门中传了出来。
20
皇后的产期。
是在一月后。
我知道,她定是对自己做了什么。
迫使孩子早产。
只愿让我临死前见见她, 抱抱她。
我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看着她比一般足月婴儿稍显瘦弱的身体, 越发愧疚。
而我更愧疚的。
却是她的母亲。
21
我给我的女儿。
取名李凤英。
希望她能代替我, 好好照顾紫衣。
我已安排好自己的后事。
宣告众臣。
我儿一出生, 便是储君。
无论男女。
有袁丞相和薛将军的辅佐。
还有她娘那样蕙质兰心的女子教导。
我相信,她定能超越朕, 成长为人人敬仰的一代女皇。
22
我驾崩在中秋后的第三天。
举国皆哀。
我闭眼后。
却再次看到了消失数月的弹幕——
【奇怪, 恶毒男配竟然反杀男主,成为男一了。】
【什么男一,原书世界从男主变太监后就开始崩塌了。】
【不对,我觉得是从废后开始的。】
【管他呢, 故事已脱离笔者掌控,以后说不定就是个女尊世界,大家都散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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