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姪女想要我的金手鐲

我有好幾個金手鐲。
有些是我爸給我買的，有些是自己攢的。
今年老公侄女大學畢業，提出要一個禮物。
「二嬸，送我一個金鐲子吧。」
我不同意，老公和婆婆都不幹了。
「你有這麼多，也戴不過來，送她一個怎麼了？」
這麼說，有問題的好像是我？
1
老公連濤下班回家後，第一句話就是問我：「鐲子你挑好了嗎？小穎等著呢。」
我悶悶地說：「沒有！」
老公念叨道：「你也是的，首飾盒裡這麼多個呢，給她一個怎麼了？」
我不想聽他碎碎念，乾脆躲回房間裡。
老公又給我發了信息過來：「別小氣嘛！都說好了的！」
我簡直要瘋了，誰和他說好了啊？
這件事情要從上周說起。
老公的侄女連穎今年大學畢業，還找到了工作。
婆婆對我和老公說：「你們做長輩的，該給孩子買個禮物。」
雖然我只比老公侄女大三、四歲，可老公的輩分大，我這個做嬸子的也不能小氣。
再說我婆婆近半年來一直在給我們夫妻看孩子，幫了不少忙，就是只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不接茬。
「問問她喜歡什麼，我們出錢！」我豪氣地說。
此話一出，老公和婆婆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可事情的發展遠超我的預料。
我本以為連穎會要衣服、鞋子，或者平板這一類的東西，估摸著有個一兩千塊就能解決。
誰知她磨嘰了兩天，才吞吞吐吐地說：「二嬸，要不，你給我一個金鐲子吧？我就喜歡那個。」
我頓時愣住了。
見我不說話，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我婆婆和老公都打圓場：「也是，你嬸有好幾個，回頭讓她給你挑一個。」
「是啊，看看哪個適合你。」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心想你們怎麼慷他人之慨啊？
我可沒同意啊！！
但是我臉皮薄，眾目睽睽，這麼直接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左右為難之下，幸好有個工作電話打進來，我連忙借機會跑了出去。
開玩笑麼？一兩千和一兩萬的禮物怎麼能一樣？
我又不是什麼有錢人，這個價位的東西可送不起。
2
其實我知道連穎很喜歡我的那些鐲子。
有次她在我家陪我婆婆說話，我正好收拾首飾盒。
當時她一直眼巴巴地在旁邊看著，一臉羡慕的表情。
可這些首飾都是我特別喜歡的，其中一個鐲子是我死去的媽媽留給我的，還有兩個是我爸給我買的。
我爸說，我媽生前特別喜歡金飾，可惜他那個時候能力有限，給不了她太多。
後來我媽去世了，我爸怕我受罪，始終沒有再婚。
他特別努力地工作，給我存了不少錢，還每年都給我添一兩樣首飾。
他說，女孩就是要多買些喜歡的金飾，金子是硬通貨，不僅能裝飾自己，還能理財，兩全其美。
後來我自己工作了，也非常喜歡買金子。
不開玩笑地說，我這幾年工作掙的錢，全都靜靜地躺在我的首飾盒裡呢！
這些金鐲子，每一個都價值不菲，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別說讓我送給連穎一個，就是借給她戴戴我都不願意呢！
3
侄女開口後，全家都等著我「兌現」禮物。
婆婆雖然沒有直接說讓我給侄女手鐲，可她總是明裡暗裡催促我老公，讓他給我施壓。
考慮到婆婆一直給我們看孩子，我不好意思直接說不給，怕婆家說我小氣。
可我又實在是不想給，所以乾脆不接茬，一下班就找個房間躲起來，打算冷處理。
其實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有點兒邊界感的人應該懂得知難而退。
可老公不然，他不屈不撓地跟我溝通了好幾天，說：「倩倩，不都說好Ŧū́₄了，她要什麼就買給她？你別這麼小氣！
「咱媽最疼小穎了，你這麼做，她多難過啊，她老人家還給咱倆看孩子呢！
「不是，你倒是說個話啊，給不給一句話！」
聽著他蒼蠅一樣的嗡嗡聲，我簡直煩得要死，大聲說：「你這麼想給，你給她買一個不就得了？」
連濤翻了個白眼：「不是，你怎麼還是捨不得啊？」
我終於爆了：「我就是捨不得！誰都有心頭好，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連濤無語道：「那現在怎麼辦？也不能拖著啊，這都好幾天了！」
我冷冷地說：「你給她買唄。」
老公越發不耐煩：「現在金價多貴你知道嗎？都六七百了！一個鐲子不得兩三萬啊？我哪有這麼多錢？」
我差點兒被氣死：「對啊！你也知道金子多貴！Ṭŭ̀₄那我的金子也是花錢買的啊，我的錢就不是錢嗎？」
這還是我的婚前財產呢！
老公卻嚷嚷道：「你那不是有現成的嗎？這麼多呢，就給我侄女一個怎麼了？」
不是，我也有點兒糊塗了，合著我的東西多，就該分給別人嗎？
那我到公司裡跟老闆說，您這麼有錢，能給我個一兩千萬花花嗎？
老闆一準馬上報警！
4
人家都說：「上嫁吞針，下嫁送命。」
我和我老公勉強算平嫁，可還是有很多煩惱。
其實我可以猜到他的思維。
在連濤心裡，我的財產和我李倩這個人都是他的，畢竟我嫁給了他。
而連穎是他的親侄女，他們之間是很有感情的親人，他覺得給侄女這種價值的禮物並不算什麼，所以這件事在他心裡是 OK 的。
可他忘了，我的財產是我的，我和他侄女也沒感情！
所以，這真是個一點兒邊界感都沒有的家庭！！
後來，由於一直沒有得到我的答覆，我婆婆終於坐不住了。
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家裡窗明几淨，孩子也睡得正香。
婆婆笑眯眯地從廚房走出來：「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一會兒多吃點兒。」
我直覺感到不妙，像看著笑面虎一樣看著我婆婆，小聲說：「……謝謝媽。」
婆婆拉著我說：「客氣什麼？都是一家人，對了，答應小穎的事，還記得嗎？」
說完，她指了指我的手腕。
我無語，低聲說：「我覺得吧……」
我婆婆湊過來：「嗯？」
我道：「我第一個手鐲是我去世的媽媽送的，其他的都是我爸給我買的，都很有紀念價值，實在不方便送給別人。」
婆婆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她清了清嗓子，僵硬地說：「……不是也有你自己買的嗎？都是一家人……」
到現在還在道德綁架我！
我垂下眼睛，無語地說：「我能自己買，小穎肯定也能自己存錢買，對吧？」
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才是最好的，眼紅別人的算什麼啊？
婆婆臉色發黑，剛要開口，我又補了一句：「我又不是她媽……」
「……」
婆婆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沒等她發飆，我假裝接了個電話：「喂，喂，哦，加班啊，OK！」
然後我就遁了。
到了晚上，老公沉著臉對我說，婆婆被我氣走了，以後不來看孩子了。
因為我沒有媽媽，我爸也沒退休，婆婆這是用看孩子來威脅我啊！
5
老公沒好氣地說：「現在好了吧？你說說你，一個金鐲子而已，這都捨不得，我媽走了，咱們都傻眼！」
我看著他抱怨的嘴臉，無語至極。
婆婆是不是覺得地球缺了她就不轉了？
連濤也是，現在是我的問題嗎？是他媽在任性拿喬吧？
我深吸了幾口氣，道：「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辦？你媽為了你侄女這樣做，難道不是在打你的臉？！你這個做兒子的但凡有一絲重要性，你媽能這麼甩手不幹？」
連濤翻了個白眼，不滿道：「怎麼賴我呢？我媽是沖你！不是沖我！」
我指著他的鼻子，諷刺道：「咱倆是夫妻，是一體的，針對我和針對你有什麼區別嗎？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不姓連嗎？連濤，你真也夠可憐的，我之前就覺得你媽只疼你大哥一家子，果然是真的！你應該是領養的吧？」
老公反駁道：「你胡扯，我媽根本不偏心！」
我冷笑：「還不偏心？你媽給你大哥大嫂分文不要地看大了兩個孩子，到了你這兒，連一個孩子都不給看，咱們好歹一個月還給你媽三千塊錢呢！」
「……」
連濤再嘴硬，也不禁語塞。
婆婆不是想拿捏我嗎？
等和自己兒子也離了心，就明白後果了。
7
話說回來，老公的哥嫂都是很普通的老百姓，一個人頂多掙三千塊錢，養兩個孩子緊巴巴的。
連穎從小不缺吃喝，可物質上是比不了我的。
聽說她一個金飾都沒有，她媽還囑咐她工作後交錢，給她存嫁妝。
我婆婆心疼孫女，看我金飾多，才恨不得ƭü⁽「劫富濟貧」的吧？
結婚前人家都說兩兄弟的家庭嫁不得，麻煩多。
我根本沒聽進去，總覺得連濤對我好就行，現在看來，真是有些悔不當初！
可我和連濤剛結婚時，婆婆和他大哥一家都表現得挺好。
雖然不算富裕，可也是有力出力，態度熱情。
後來我生了孩子，婆婆主動提出來幫忙照看。
連濤對我說，他媽給他大哥看大了兩個孩子——他侄女和侄子，經驗豐富，十分可靠。
只有一點，就是歲數有些大了，擔心她力不從心。
後來婆婆打包票說沒問題，只希望我們每月給三千塊錢辛苦錢。
我覺得還算合理，就答應了。
時間長了才知道，我婆婆給老大一家看孩子十幾年，不僅不要錢，還每月把退休金都貼給他們。
就算是如此明晃晃的差別對待，我也沒表露出任何不滿。
老人家歲數大了，想要些錢傍身可以理解，能幫我們照顧孩子就很好。
婆婆來我家後，想吃什麼都隨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幾乎沒有駁過。
現在想想，可能就是我一直都太好說話了，才讓婆婆覺得自己可以隨意擺佈我，才把我的金手鐲都當成了她自己的！
8
我老公一開始還嘴硬，可被我「挑唆」了幾句，心裡也開始不自在。
他就算再傻，心裡也明白，我婆婆對大哥大嫂一家的感情遠比對我們深。
連濤情緒不高，蔫蔫地說：「先不說這些，孩子怎麼辦啊？」
我們倆明天都要上班，寶寶才十個月，也不能帶到單位去。
不得不說我婆婆可真夠狠的！
我想了想，才道：「這有什麼？我二姨今年剛退休，表弟在外地上班，她正無聊，說想找點兒事幹呢。這三千塊錢給她，她肯定很高興！」
孩子三歲就能上幼稚園，兩年的時間很快就能過去。
雖說這錢請保姆不夠，可我二姨一直很疼我，一定會答應，還會盡心盡力地給我看娃。
回頭我會再找機會補貼我二姨，不讓她吃虧。
連濤傻了眼，他沒想到我不僅沒受婆婆的威脅，反而找了娘家人來代替，徹底斬斷了他媽回來的可能，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在一旁冷笑，我是個厚道的人，可也不能任人欺負。
我婆婆字都認不全，還敢動不動就來「三十六計」。
就不怕我「順水推舟」嗎？
既然想清楚了，我心裡也輕鬆了，道：「明天我請半天假，去接我二姨過來，正好她住的也不遠。」
連濤遲疑道：「這行嗎？要不還是讓我媽來吧。」
我冷冷地說：「你這話說的，是你讓你媽來她就會來嗎？今天用鐲子威脅，明天就讓你把房子過戶給你侄子，你媽的條件這麼高，我可用不起。」
連濤不悅道：「你怎麼這麼說話？」
我說：「我哪句說得不對？你媽動不動就撂挑子，誰受得了啊？要不你辭職，全職在家看孩子！」
「那哪行？」
「這不就完了？我二姨很細心，身體也好，看個孩子沒問題，總比外面不認識的保姆要強！」
說完，我鄭重道：「連濤，你讓你媽別後悔，現在是她半道摞挑子，將來就是想回來也不行了！」
連濤陰沉著臉，可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9
轉天，我就去找我二姨，和她說明了來意。
因我從小沒了媽，我二姨特別疼我，一聽就答應了，還死活不肯要錢。
「你的錢都留著，二姨不要，照看個孩子，還用得著給錢？」她連忙道。
我嚴肅地說：「不行，本來錢就不多，您要是不要，我就真不好意思找您了！」
在我再三勸說下，我二姨才接了錢，對我說：「倩倩你放心，二姨肯定會照顧好小寶寶的。」
接下來，我二姨開始來我家照顧孩子。
她是幼師退休，心細勤快，不僅把孩子照顧得特別好，還會給寶寶做學習啟蒙。
每次我回家都會聽到二姨在耐心地教孩子說話，要不就是給她讀書講故事。
甚至連濤也不得不承認，二姨帶娃比我婆婆強多了！
至於婆婆那邊，一開始還擺著譜，以為拿捏了我，等著我送金鐲子過去割地賠款，後來聽說我二姨來了才開始後悔。
其實對她來說看孩子不累，在自己兒子家吃吃喝喝，又隨便又舒服，每月還有錢拿，是穩賺不賠的。
好了，現在活兒沒了，還是讓她自己作沒了。
後來有幾次我婆婆來電話，連濤特意避開我去陽臺接。
我聽到連濤一邊對空氣擺手一邊說：「……不行，那不合適，人家二姨看得好好的……」
「那你當初何必跟倩倩鬧彆扭……我也沒辦法了，總不能現在讓人家走，倩倩也不同意！」
我冷笑著關上窗戶，我婆婆真是可笑！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我家當什麼了？
10
就這樣，日子過得飛快。
三個月後，連濤他爸過六十五歲生日，全家都聚在一起慶祝。
我婆婆已經很久沒見過寶寶了，這次我們帶孩子過去，她稀罕地看了又看，親了又親，眼泛淚花。
我真是哭笑不得，弄得好像我不讓她看孩子似的。
連濤見此，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
我假裝看不到婆婆幽怨的眼神，只埋頭吃席。
這次，我還見到了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老公的侄女連穎。
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沒想到她的變化這麼大。
從前連穎是個樸素文氣的女孩，打扮略微有些土。
現在的她時尚了很多，不僅畫著全妝，還帶著鑽石耳釘、金手鐲，連手提包都是 LV 的一個新款。
乍一看，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親戚朋友們紛紛誇她大姑娘，變漂亮了，肯定很多人追吧。
連穎呵呵笑著，臉上露出得意矜持的神色。
我隨意掃了一眼她全身的行套，少說也有十萬八萬掛在身上。
她那個工作不是還在實習期嗎？
說是月薪只有三四千？
能負擔得起這麼消費？
我聽說連穎她媽還規定她上交一半的工資，現在看來，她這經濟狀況實在是令人深思。
11
吃席吃到一半，我去衛生間洗手，正好連穎也剛從裡面出來。
她挑眉望著我，特意舉起手顯擺了一下手腕上的金手鐲，像是在說「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有！」
我徹底無語，拜託能別這麼幼稚嗎？
我不屑和她這種心智不成熟的小女生鬥嘴，裝作沒看到，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連穎跺了跺腳，輕哼著走了。
回家後，我問老公：「你侄女中彩票了？」
連濤一臉懵，說：「沒聽說啊。」
我說：「你沒看到她今天穿的用的嗎？手鏈手鐲，項鍊耳環，還有那個包。」
我大概說了一下那些東西的價格，連濤也有些吃驚。
「會不會是假的？」他說。
我搖頭：「應該不是，看起來都挺真的，而且你不覺得她自信了很多嗎？」
與其說是自信，不如說是驕傲了很多。
反正有點兒「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的感覺。
聽我這麼一說，連濤也有點兒擔心，道：「她掙得不多啊，我大嫂更不可能讓她亂花錢，你也知道，她弟還上高中呢，家裡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而且大嫂那個人節儉得要命，幾乎從來沒買過新衣服穿，全是揀了別人剩下的，日子過得很不容易。
我說：「是啊，所以我才奇怪，你侄女今天這個樣子就像發了橫財。」
怎麼說都是一家子，連穎年輕不懂事，要是惹了禍，我難免被波及。
連濤點頭：「回頭我跟我哥提一下，讓他注意點兒，哎，女孩大了就是操心啊。」
說完他抱起寶寶親了一口，說：「我的小寶貝，以後爸爸可得 24 小時盯著你！」
我：「……」
那可真是要把孩子煩死了。
12
轉天，連濤找了個時間和他哥提了提連穎的事。
畢竟一個女孩突然有錢，怕她誤入歧途。
連濤他哥說，對於連穎的變化，他們夫妻一開始也挺擔心。
可據連穎說，她穿的用的都是假貨，叫什麼大牌平替，都花不了多少錢。
再加上女孩子大了需要打扮，還得找對象，所以他們夫妻也沒多想。
對於這種回復，我實在無語。
「這話也就是騙騙你大哥大嫂！」我說。
連濤說：「算了，該說的我也說了，說不定這孩子就是找了個條件不錯的男朋友呢。」
要不說男人心大呢，以連穎的性格，要是真有這麼個捨得給她花錢的男朋友，早就炫耀得人人皆知了。
再說就算是真的交了男朋友，也不能一直收人家的貴重禮物啊。
我搖了搖頭，算了，也不是我女兒，我也管不了這麼多。
如此又過了一年。
在我二姨的照顧下，孩子慢慢長大了，她玉雪可愛，聰明活潑，走到哪裡都賺足了回頭率。
我和連濤在生活上沒有後顧之憂，都在各自的工作領域取得了不錯的表現。
尤其是我，在單位裡突出重圍評上了職稱，順利升職加薪。
連濤都對我的毅力欽佩不已。
我爸雖然一直沒有出力，可一直在出錢。
他先是把給我二姨的三千塊錢包了，後來我才知道，實際上他給我二姨五千，應該就是想感謝她的雪中送炭。
除此之外，寶寶過生日、兒童節，反正只要有任何節假日，我爸的微信轉帳都如約而至。
我總說我不需要，我們能掙錢。
可我爸非讓我收著，不然就一直念叨，什麼快點兒給我外孫女買裙子、買玩具、買首飾，千萬別捨不得花錢。
我哭笑不得地說：「我那些首飾還不都是她的？」
數量還在慢慢增長呢。
我爸說：「那不一樣！這是姥爺的心意！」
這些年，我摩挲著我媽留給我的手鐲，再看看我可愛的女兒，越發明白了什麼是愛的傳承。
我要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她！
可我們這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我婆婆那邊卻陷入水深火熱。
13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連濤手機忽然收到了某網貸平臺的催債短信，而那個逾期暴雷的對象不是他，正是他的好侄女連穎！
他收到短信時嚇了一跳，一開始還以為遇到電信詐騙了，沒多久才發現全家大部分人都收到了資訊。
連濤趕緊聯繫了我婆婆，才知道大哥大嫂家已經亂成一團，原來這件事是真的！
連穎借了網貸還不上，網貸平臺就給她通訊錄裡的所有親戚朋友發資訊，以此施加壓力。
聽著婆婆那邊哭哭啼啼的聲音，我咋舌道：「這是欠了多少錢，鬧得這麼厲害？」
連濤掛了電話，臉色發白地說：「六十三萬。」
「什麼？！」我嚇了一跳。
什麼東西就六十萬？！
我工作六七年了，滿打滿算也沒掙到六十三萬。
連穎這才工作了一年多不到兩年，就欠了六十萬？
原來她的生活是如此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啊！
我慢慢吐出一口氣，無語道：「這錢是能欠的嗎？要是逾期了，變成了失信人員就麻煩了。」
雖然我不是很瞭解，但也知道會被限制高消費，將來買房和工作都會受影響。
連濤頭疼地撓了撓頭發，說：「家裡現在雞飛狗跳的，我大哥已經把連穎狠狠揍了一頓！」
我皺著眉說：「這麼大了還挨打不好吧……算了，能長教訓也不算白挨了……」
連濤沉默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唉，我媽說我大哥大嫂沒這麼多錢，讓咱倆也幫幫忙……」
14
我倒抽了一口氣，頭髮根都豎起來了，怒道：「你覺得你媽開這個口合適嗎？你侄女自己去超前消費，天天穿金戴銀，買奢侈品，現在享受夠了，讓咱倆替她買單？我欠她的啊？」
當初找我要金手鐲沒得逞，結果在這兒等著我了。
合著我必須得出血唄？
憑什麼啊？
連濤長歎一聲，說：「怎麼不是呢？我也要被氣死了！」
他垂下頭說：「可我大哥大嫂那個條件……家裡肯定沒有這麼多錢！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點兒也不管，畢竟是我親哥。」
見他還感慨上了，我連忙擺擺手說：「你可打住吧！告訴你連濤，我堅決不同意！要是這次你幫她順順利利地還上了，那下次呢？您那尊貴的侄女一看，呦，自己作的爛攤子時刻都有人兜底，那她還能長記性嗎？！她會覺得這也太容易了，然後一轉頭，再欠他個一二百萬，到時你把倆腰子賣了都還不起！」
連濤一聽，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那咱們真的不管啊？」
看著他糾結痛苦的表情，我揉了揉太陽穴，說：「不管！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告訴你吧，你大哥大嫂不是沒錢，就是想把錢給連穎他弟存著上大學，結婚買房子！你爸媽也不是沒錢，就是想給自己存好棺材本。她親爸親媽、親爺親奶都捨不得給她填窟窿，你這個當叔叔在這兒自我感動，責任感爆棚，這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大哥大嫂省吃儉用這麼多年，其實沒什麼大開銷。
我婆婆一直拼命補貼他們，他們不可能沒有幾十萬的存款。
不就是不想動自己的老本嗎？
總想指著別人算什麼啊？
在他們心裡，我和連濤的錢是ẗű³不是比搶劫來得都容易？
15
連濤被我噴了一臉唾沫星子，默默地擦了擦，才說：「行吧，按你說的辦。」
這一年多來，連濤對他爸媽也有點兒失望。
這老兩口一心一意向著大兒子一家，我們有困難從來都不當回事。
嘴裡說著我們工作好、條件好，他們放心，實際上不就是不在意嘛。
現在倒好，有困難想起我們了。
真是不能同甘，只能共苦！
連濤唉聲歎氣了一會兒，說：「你說連穎這孩子怎麼變成這樣了？小時候多好啊，老實巴交的，學習也認真。」
我還在氣頭上，冷冷地說：「我哪兒知道？」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欠這麼多錢，不是腦子不好使就是心眼不好使！
連濤見我極其不爽，只好說：「要說女孩子就是得富養，讓她眼皮子別太淺了，如果平時在物質上能豐富點兒，也不至於剛踏入社會就迷失了，我大哥大嫂也太虧著孩子了！」
他倒好，把責任都推到他哥嫂身上了。
我冷哼一聲，說：「你說得也對也不對，女孩子物質上富養是好事，可最重要的還得是腦子清楚！」
連穎的問題是她從小過得太節儉了嗎？
不全是。
就算是小康家庭的獨生女，也不可能動輒買奢侈品、名牌包。
消費能力先要和收入相匹配。
如果個人精神世界豐富、自信心強大，根本就不會陷入商家的消費主義宣傳中。
就像我喜歡買金手鐲，是因為金子保值，也是對我過世母親的追思。
最最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貸款買過金飾！
都是自己存好了錢才會去金鋪。
16
連濤終於無話可說。
我說：「你先別管別人的女兒了，留著錢富養你自己的女兒吧。」
連濤點點頭，等婆婆再打電話來，他編了個藉口，說家裡的錢全存了定期，拿不出來。
我婆婆本來在我們身上寄予了厚望，一聽說我們分毛不出，氣得在電話裡大罵了連濤一頓。
連濤頂不住婆婆的哀求和謾駡，道：「實在不行，我有兩千塊私房錢，都給您，就不用還了！」
婆婆：「……」
可事情哪有這麼容易解決？到了晚上，我剛回家，公婆和哥嫂就不告而來。
我見這一家子氣勢洶洶的，不像是來借錢，反倒像是來催債的。
我讓二姨抱著孩子先回臥室，省得一會兒吵起來嚇著孩子。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全家人都愁容滿面。
眾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還是公公先開口，說：「你們也聽說了，咱們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了，唉，簡直是魔障了，欠了這麼多錢，丟死人了。」
大嫂介面道：「也不全是她花的，有好多是利息、手續費，拖的時間長了，才有這麼多。」
大哥吼道：「別替她遮掩了，要不是死活還不上了，她還瞞著全家呢！簡直想把所有人都害死！」
大嫂說著說著就「嗚嗚」哭了起來：「欠了這麼多錢，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聽說以後有了壞記錄，一輩子都完了！」
我無語地望著這夫妻二人，心想在我們家念叨有什麼用？先籌錢給她還上再說啊。
然而他們並沒有這個意思，始終在我和連濤面前賣慘。
最後，還是婆婆說：「老二，老二媳婦，要不你們幫幫你大哥大嫂，這麼下去，這一家子實在沒活路了！」
17
我捂了捂額頭，無語歎息，只能輕輕踢了連濤一腳。
連濤為難得要命，想開口拒絕，可看著四個人八隻眼渴望的眼神，只能抗住壓力，說：「你們還差多少？」
聽了這句話，我婆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我們湊了三十三萬，還差三十萬！」
三十萬？
我立刻狠狠瞪了連濤一眼！
我們家現在正好有三十萬的存款！
他們這是為我量身定制的數值嗎？
這個數一出口，連濤都不淡定了，說：「媽，我是說過我和倩倩有三十萬存款，可你們也不能全拿走吧？你一點兒也不考慮我嗎？」
婆婆有些心虛，可還是著急地說：「這錢算我們借的，以後一定會還給你們的！能不能先幫你侄女過了這一關再說？媽求求你們了！」
說完，就沖著連濤合掌作揖，就差下跪了。
我婆婆這就有點兒誅心了。
說是算借的，可他們有什麼還款能力？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連濤崩潰地站起來，說：「媽，你這是幹嘛？」
我差點兒被氣死，拉開連濤說：「咱們現在是解決問題，先好好說行嗎？」
婆婆淚眼婆娑地望著我：「把錢還上不就解決了？倩倩啊，你就幫幫忙吧。」
我不接茬，只說：「我之前也諮詢了幾個同事，遇到網貸逾期也不用這麼緊張，首先，連穎那些奢侈品都賣了嗎？」
「啊？」婆婆愣住了。
連濤的哥嫂也微微有些不自在。
我一看就知道這裡面有貓膩，直截了當地說：「你們在找我們借錢之前，難道不是該先賣了那些東西嗎？」
她天天在朋友圈曬什麼金飾包包，這些東西總能賣些錢吧？
大哥大嫂都支支吾吾的，過了會兒才說：「那個死丫頭說東西不值錢，賣了也是虧……」
我無語道：「都這時候了，還不捨得賣那些東西？再怎麼說不值錢，至少金飾都是可以按照時價脫手的！」
我真的服了這群人，這都沒做呢，就跑來逼我們。
連濤和我在這個家裡，果然處在食物鏈的底層！
18
見他們一家人不說話，我繼續道：「還有，和網貸平臺好好協商，一般都是可以分期還款的，她的工作還在吧？每個月按期還款，也是可以負擔一大部分的，還可以減免利息。你們去協商了嗎？」
聽我說完，這一家子又不說話了。
合著自己啥也不幹，就等著我們倆填窟窿了。
我沒好氣兒地說：「好好處理，應該可以妥善解決，怎麼就非得掏空我們家的家底呢？我和連濤掙錢也不容易，我們還有個一歲多的小孩要養呢！」
大嫂看我一臉不耐煩，委屈地說：「ŧů₈不是我們不想解決，是那個死丫頭魔障了！她說大家都知道了她欠錢的事，不好意思去上班了。她那些東西也死活不賣，說是她的命，沒了就去死……」
還以死相逼？
為了點兒奢侈品就去死，這是什麼邏輯？
連穎真的是沒救了！
我也沒什麼可說的，總不能再把她逼死！
我Ţū́₀翻了個白眼，說：「那我也沒辦法了，怎麼教育孩子是你們的事，但我有權利不掏這個錢！」
見我言之鑿鑿，公公和大哥大嫂都不滿地瞪著我。
我毫不畏懼地回瞪他們，反正我占理！
片刻後，我婆婆不忿地站了起來，抱怨道：「當初小穎要不是學你想買個金手鐲，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你說你要是給她了，不就沒這些事了嗎？！現在讓你們出點兒錢都不行？」
靠！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怎麼還賴上我了？！
「關我什麼事？」我吼道。
婆婆也不退讓，說：「本來這孩子一點兒也不虛榮，就是看你天天倒騰那些個金子、衣服、包什麼的，才開始學壞了，你難道真的一點兒責任都沒有？」
事已至此，我反而徹底沒脾氣了。
我靜靜地佇立片刻，一字一句地對連濤說：「你也同意你媽說的話嗎？」ẗũ₃
要是連濤也站在他媽那一邊，我就立刻和他離婚。
這麼個是非不分、糊裡糊塗的家庭，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19
連濤環視客廳一周，歎了口氣，扶著我的肩膀說：「別聽我媽瞎說，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轉頭面對自己這一大家子，大聲道：「連穎沒學好，你們更得好好教她，怨天怨地怨別人有什麼用啊？這次是欠了六十萬，她要是不改，下次欠一百萬又該怎麼辦？」
這傢伙現學現用啊。
我心中有些暖，幸好他在這時理智清醒，堅定地維護了我。
公婆聽連濤這麼說，頓時啞口無言。
我婆婆和大嫂乾脆捂著臉哭起來，啥也不說，就說自己命苦。
這有什麼用？
難道我還怕女人的眼淚嗎？
我也不說話，轉身回了屋。
不一會兒，我又走了出來。
公婆見我拿著首飾盒，一臉的不解。
我打開首飾盒，裡面金燦燦的，映得我臉都黃了。
「我的首飾全加一起，其實也不止三十萬。可這些都是我爸媽、我自己辛苦掙錢得來的，從來沒有用過別人一分錢。」
我對我婆婆說：「我希望你們能這樣要求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怨天尤人，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教她做人，遠比替她還錢更重要！」
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我有錢，就不給你！
連濤說：「倩倩說得對，這也是我的意思！你們回去吧，把該解決的解決了，實在解決不了的，咱們再商量。」
話已至此，公婆哥嫂都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回家去。
鬧了這麼一出，想必他們也很沒臉。
20
聽說連濤的大哥大嫂回去後，強制連穎把那些奢侈品和金飾交了出來，全都賣了抵債。
事實證明，那些東西能賣不少錢！
這些錢加上公婆和他們湊的錢，大概有四五十萬，全還了之後，還剩下一部分。
這部分也已經和平臺協商好了，可以減免一定利息，讓連穎老老實實回去上班，每月按時還。
如果連穎能規規矩矩地打工，兩年內就能全部還清了。
聽連濤說完這個解決方案，我才慢慢放下了心。
這還差不多！
要是一點兒代價都不出，連穎很有可能故態復萌。
畢竟借錢花的過程很爽，有人兜底的感覺更爽。
21
本以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
可一個月後，我忽然接到連穎的電話。
「李倩，我恨你！」
她一上來就這麼一句，我都蒙了。
恨我幹嘛？
她欠的錢又不是給我花的！
我默默按下錄音鍵，才道：「你有時間恨我嗎？好好打工，趕快還債，給你爸媽減輕壓力。」
省得又找我要錢。
連穎咬著牙，帶著哭音道：「你懂什麼啊？你命好，你爸媽對你這麼好，有這麼多金手鐲，我就想要一個，都落到這個下場！」
我無語道：「你要是只要一個金手鐲，絕對不至於落到現在的地步，你要的太多了！」
六十多萬能買多少金手鐲？
就算是蜈蚣也夠用了。
連穎根本聽不進去，哭著說：「你現在說什麼風涼話？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讓我爸媽賣我的東西，你真夠壞的！同事天天看我的笑話，我還不能不去上班！告訴你，我活不下去也是你逼的！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嗚嗚嗚~~~
「你們都欺負我命苦！從小到大，我什麼都沒有，我就想像你一樣穿得漂漂亮亮的，有自己的首飾包包，為什麼就這麼難？」
我歎了口氣，說：「連穎，你可真夠不懂事的！你說你命苦，你苦在哪兒？我有幾個金手鐲就是好命嗎？我沒有媽媽！！我媽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我願意用所有的金手鐲換回我的媽媽！可惜不能！」
連穎：「……」
我罵道：「你說你爸媽對你不好，我就不懂了，他們哪兒不好？你自己亂花錢，欠網貸，你爸媽砸鍋賣鐵也給你還上了，你爺爺奶奶的棺材本都給你花了，可你弟弟呢？今年上大學都沒錢，還得辦助學貸款！整個家裡，你到底對得起誰？！」
我越罵越不解恨，大聲道：「告訴你，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你要為了一個金手鐲去死，說明你的命根本不值錢！」
有骨氣就還上欠款，然後悄悄地找個地方吊死！
沒本事的人才拿死嚇唬人呢！
連穎無力反駁，抽泣了一會兒，大哭著掛了電話。
22
和連穎吵完架，我也氣得渾身發抖。
想了想, 我把這段錄音分別發給了公婆和哥嫂, 然後說：「她說這種話威脅我, 以後我們家就不和她來往了, 省得出事！」
婆婆說：「她還小，你是長輩，多擔待吧。」
我說：「我可沒這麼大度，更怕她做鬼也不放過我！」
婆婆：「……」
連濤的哥嫂聽後氣得要命，又把連穎打了一頓，這是後話。
下班後, 我只覺得滿身疲憊。
其實連穎變成現在這樣, 我也不是不唏噓。
我和連濤談戀愛時，連穎還在上大學。
那時她真的挺單純、挺老實的，一口一個「姐」的叫我。
連濤還一直更正她, 說要叫「嬸」。
可這稱呼讓連穎和我都挺不好意思的。
後來我請她吃過飯，還給她買過水果和小飾品。
要不是她想要我的金手鐲，我和她的關係還挺融洽的。
可現在僅僅過去了兩三年, 就已經時過境遷。
我很難再把記憶中那個清純女孩和現在這個充滿戾氣、面目全非的女人聯繫起來。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她變成這樣的呢？
要說她爸媽虐待刻薄她，其實也沒有, 就是生活節儉, 不富裕。
難道是家人平時沒有好好教育她？
我聽過她爸媽囑咐她好好學習, 認真工作, 生活節儉, 不要浪費。
每個家庭都是這樣過來的。
我又想，難道是在她提出要我的金手鐲時，我婆婆支持了她, 讓她產生了可以不勞而獲的想法？
一時間，我也無從得知。
想到我也有個女兒，真是感到心累啊。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疲憊地打開家門。
開門後, 只見我女兒站在客廳裡, 像個金光閃閃的財神娃娃。
她兩隻小胳膊各戴著四五個手鐲，脖子上也掛了好幾條金項鍊, 正在歡快地舞蹈。
好麼，我那些金首飾全都在她身上了。
我二姨在一旁笑個不停，拿手機拍照。
連濤還鄭重地對女兒說：「閨女, 想要什麼東西ẗũₜ，爸爸以後給你買，咱們不花別人的錢, 更不能網貸！！」
女兒聽不懂，笑嘻嘻地糊了他爸一臉口水。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的陰霾散去了大半。
看他們玩得開心, 我也走過去, 握著女兒的小手說：「你爸說得對, 媽媽也給你講講《資本論》吧。」
女兒點頭，說：「講故事！」
我說：「咱們先講講消費主義，消費主義是資本掌控輿論, 宣傳造勢，刺激人們擴大消費，阻止咱們資本積累……陷入消費主義就慘啦！」
女兒：「……」
連濤：「……」
我二姨：「……」
他們都覺得我受刺激了。